玉離衡冷眼看著,待遙卿卿遠去後,朝著江拾軼拱了拱手:“江師弟今日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啾?”阿離蹲在他的肩頭,歪了歪頭。


    “哪裏,”江拾軼疲憊地歎道,“既然發現了疑點,那麽該做的事自然得做。況且,我既然知道阿離是阿離,又怎可能混淆黑白,害她死於非命?若我這般做了,那豈不是禽獸不如?”


    “那遙卿卿……”玉離衡似笑非笑。


    江拾軼急忙搖搖頭:“遙師妹沒有半點害阿離的意思。她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阿離是玉離清的轉世之身,方才也隻是實話實說罷了,還望衡師兄不要見怪,她絕計是無心的。”


    玉離衡笑了笑:“她信不過你,信不過我。隻信她自己。”


    江拾軼麵色微變,指著床榻岔開了話題:“先看看藏在這裏的是什麽人吧。”


    玉離衡再次深深地看了江拾軼一眼,素日疏離的笑容裏多了一絲親切:“想不到江師弟能為我做到這個地步。”


    江拾軼自嘲地笑了笑:“還說不曾看扁我。明知道泯風有問題,我怎可能還把證據交給他?玉師兄,你終究還是對我有偏見。”


    玉離衡也不解釋,隻溫和地笑著搖搖頭。


    二人走向床榻。原來方才江拾軼取雪獸毛發給泯風看的時候,就發現床榻上藏了人,於是他故意把木靈力所化的青藤信手扔在上麵遮掩。


    隻見青藤緩緩托起一個人形的物體。


    最後一縷銀光消散,一個人影漸漸顯形。


    “居然是斂神符?我還以為隻是斂息符而已。”江拾軼震驚地上前一步。


    “玉亦?”玉離衡瞳仁微縮。


    阿離定睛望去,隻見床榻上的女子麵容姣好,臉龐略嫌長,別有一種另類的風情。


    “是我堂妹,玉亦。”玉離衡道,“她並不是這門旁支的人,不知為何竟在此地。方才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故意替她遮掩,泯風定會將她滅口。”


    江拾軼搖搖頭,捏了個清神訣,覆在玉亦額上。


    “此事果然大有蹊蹺,待她醒來,應該就能知道真相了。”


    玉亦緩緩醒來。睜開眼,看清了眼前的人,眼淚頓時滾滾而下。


    “家主!!”


    玉離衡急忙安撫:“是我,玉亦妹妹,發生了什麽事,你慢慢說?”


    “聖宮殺人!聖宮殺人!”玉亦倒抽了幾口氣,急急抓住了玉離衡一隻手,眼睛裏留下一行行淚,“我家昨日就被滅門了,我逃到這裏,又連累了伯伯一家……”


    “怎麽回事?”


    “姑姑她可能出事了!”玉亦淚水漣漣,“十日前,姑姑回來過一趟,偷偷把她的命玉交給了我。我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她憂心忡忡,卻不肯說,隻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昨日,那些人闖進我家中,把人全部抓起來,放雪獸活活咬死。我很害怕,我打不過他們,爹爹給我斂息符,我便躲在一旁,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殺死……”


    玉離衡與江拾軼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


    玉亦的姑姑,正是大聖君的妻子,玉琳琅。


    “然後呢?你帶著斂神符逃到了這裏?”江拾軼追問。


    玉亦吃驚地張大了眼睛:“什麽斂神符?”


    江拾軼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肩膀:“若不是斂神符,你怎麽可能瞞過泯風執侍?你在哪裏得到的斂神符?!還有麽?!”


    玉亦連連搖頭:“我不知道,我逃到這裏,表姐正幫我運功調理,那些凶手就追了過來……是,是表姐打暈了我,後麵的事情我什麽也不知道!”


    “江師弟,眼下該關心的重點不是斂神符吧?”玉離衡不動聲色地拂開了江拾軼鉗製玉亦的手,溫聲問道,“姑母的命玉,在你身上嗎?”


    “在的!”玉亦從懷中取出了一物。


    攤開手掌時,她失控地尖叫了起來。


    隻見她掌心靜靜地躺著一枚灰色的玉石,一望便是了無生機。


    仙族的人都有命玉,命玉的主人一旦死去,命玉就會褪去顏色。除此之外,命玉再沒有其他的作用。通常,仙族的人在執行比較危險的任務時,會把命玉放在親人那裏,好讓他們安心。


    “姑姑……姑姑死了!怎麽可能啊!她是大聖君的妻子啊!她怎麽會死!為什麽啊!是因為姑姑得罪了大聖君,所以株連我們了嗎?”玉亦放聲大哭。


    “玉師兄,”江拾軼沉吟道,“聖宮中出事了,看來事情還不小,你們玉家已經卷進了未知的風波之中。你如今重傷未愈,暫時不宜摻合進去。我先找個理由回聖宮見大聖君一麵,問問究竟發生了何事,再作打算。”


    玉離衡還未說話,隻聽門外傳來了清脆的女聲:“不可!”


    遙卿卿板著臉,大步走了進來:“江師哥,此事非同小可!泯風執侍已知道你我和他在一起,你若獨自回去豈不是打草驚蛇?”


    “那該如何?”江拾軼眉頭微蹙,“眼下情勢不明,若是貿然把玉師兄和阿離帶入聖宮,豈不是推人入火坑?”


    遙卿卿冷笑起來:“江師哥莫要小人之心度我,我何時說過要害死你的阿離?”


    江拾軼難堪道:“師妹……”


    “衡師兄,”遙卿卿越過江拾軼,走到玉離衡麵前,“大家都知道我脾氣不好。泯風執侍方才親眼見到我與江師哥產生了分歧,若是一怒之下,我獨自離開了這裏也不算什麽稀奇事。若是你願意把逆生輪交給我,我便有理由請見大聖君,替你去查探一番。你與江聖君遲來一步,到時候算好時間,在城門外見上一麵,我將聖宮中的情形告訴你,你再決定是走是留,豈不是兩全其美?”


    江拾軼雙眼一亮:“倒是個辦法!”


    遙卿卿定定看著玉離衡:“逆生輪乃邪惡之物,衡師兄定也沒有動過私藏的念頭吧?反正都要交給大聖君,不若利用它,先去探明虛實——我雖然修為低些,卻自問不是個笨人,有逆生輪在手,我就有理由與大聖君獨處,他向來對我很好,隻要給我一點時間,我定能把該打探的消息都打探清楚。衡師兄,再猶豫下去,就要失去先機了!”


    玉離衡被她說服,垂眸看著她,“那就拜托遙師妹了。”


    阿離著急地拍打著翅膀:“啾,啾!”


    玉離衡安撫地拍拍她的腦袋,然後取出逆生輪,交到了遙卿卿手中。


    阿離也知道無可挽回了,玉離衡重傷在身,根本不是江、遙二人的對手,況且遙卿卿占情又占理,玉離衡根本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她。


    阿離隻能用翅膀捂住了眼睛:“……啾!”


    兜兜轉轉,逆生輪還是到了遙卿卿手上。


    “那我便先走一步,江師哥解決完這邊的事,便帶著衡師兄回中州吧。”遙卿卿盈盈一笑,長袖一卷,踏雲而去。


    沉默持續了片刻。


    “堂哥……”玉亦弱弱地開口了,“我若是把姑姑的命玉給你,他們是不是就會放過我了?”


    玉離衡看了她一眼,接過那塊失去了光澤的灰玉。


    “誰知道呢,如今我自身難保,你要走就盡量走遠些吧。”


    玉亦訥訥道:“我……我修為低微,留下來也隻會添亂……並不是不想替他們報仇……”


    玉離衡疲倦地揮了揮手,玉亦拜了幾拜,匆匆離去。


    屋中會喘氣的隻剩下二人一鳥。


    “他們為什麽要用雪獸?”玉離衡忽然怔怔地問。


    “雪獸味美,向來是食客們的最愛。隻不過,雪獸中天資佼佼者,一遇血食便容易入魔,所以尋常人不敢豢養,隻有那些為了錢財鋌而走險的獵人會去捕獵,時常有人死於雪獸之口。也許,是為了混淆視聽?”江拾軼答道。


    “有種說法,未入魔的雪獸能夠吞噬魔氣。”玉離衡眯起眼睛,“隻不過沒人會去嚐試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江拾軼思忖片刻,緩緩搖頭:“似乎與這件事沒有什麽關聯。或許泯風的人隻是用這樣的手段來逼供。”


    玉離衡不再多言。


    “該出發了。”江拾軼道,“玉師兄故意放玉亦獨自離開,是否就是想看看她會不會去找幫助她逃脫的人?”


    “嗯。雖然她不像在撒謊,但興許有什麽她認為無關緊要的事情沒有告訴我們。”


    二人一鳥遁著玉離衡留在玉亦身上的細微靈力找了過去。


    她竟然沒有走遠,正搓著雙手,在一處小竹林裏原地打轉轉。


    “恩人,我已將命玉交到家主手上了,您什麽時候來接我啊……”她的聲音細若蚊蚋,但江拾軼和玉離衡都是懂唇語的人,玉亦忐忑的話語一字不漏被得了個真切。


    玉離衡冷著臉,走到她的麵前。


    “說。”


    玉亦大驚失色:“家、家主,堂哥,我,我……”


    “說。”玉離衡手中緩緩凝出一個赤色符文。


    “我沒有做壞事啊!”玉亦尖叫起來,“我說的都是實話!一個字也不假!隻不過,隻不過,那些凶手抓住表姐的時候,我被人救了,救我的人說,我要做的事,便是把姑姑的命玉交給家主……這有什麽問題嗎?”


    “那你為何不實話實說?”


    “因為恩人說,不要向別人提起他。”玉亦的臉悄悄紅了。


    江拾軼目光一凝:“是雲欲休?!”


    玉亦嚇得差點摔了一跤,急忙搖頭不迭。


    隻不過她的表現已經告訴了旁人事實。


    “此事果然與雲欲休有關!”江拾軼臉上浮起一抹奇怪的笑容,偏頭對玉離衡說,“玉師兄,終究還是看錯人了吧?”


    第21章 .又見雲欲休


    阿離蹲在哥哥的肩膀上,眨巴著一雙漆黑的小眼睛,偏頭看著玉亦。


    胖胖的身體裏,小心髒忽而跳得快,忽而跳得慢,說不清是緊張還是期待。她忍不住抬起小腳爪,一下一下踹在玉離衡的肩膀上。


    上一次見雲欲休是三天前,她竟然已經快要忘記他長什麽模樣了。


    不過隻看玉亦這雙脈脈含情的眼睛,便知道他那張臉對女子的殺傷力非同小可。


    玉離衡嘴角浮起一抹矜持的笑意,低聲歎道:“不必等了,他不會來的。”


    玉亦頓時吊起眼睛,氣鼓鼓地說道:“堂哥憑什麽替我做決定?我相信他一定會來找我的!”


    江拾軼嘴角直抽,情不自禁地冷笑起來:“雲欲休真是好大的魅力!三言兩語就叫你找不著北了麽?我告訴你,他是魔尊轉世,聖宮有令,見到雲欲休,格殺勿論!”


    玉亦並不害怕,梗著脖子答道:“聖宮要殺我,而他救了我,我便是他的人。我管他是誰呢。”


    “真是可怕!”江拾軼嗤道,“耽於情愛的女人,當真是可怕!一個膽小如鼠,見著親人遇害隻知道逃跑的女人,居然敢這麽大搖大擺在案發現場附近逗留徘徊?就因為你自己騙自己說他會回來找你?”


    “什麽叫自己騙自己!”玉亦見心事被拆穿,惱羞成怒之下幹脆破罐子破摔,衝著江拾軼吼道,“他那麽英俊,那麽強大,為了救我敢公然與聖宮作對!這樣的男人,世間哪個女子不傾心於他?你以為都像你啊?堂堂一個聖君,被一個小女人耍得團團轉,誰不知道你心愛的遙師妹同時周旋在無數男人之間啊?要是雲欲休肯給你家遙師妹幾分好臉色看,你猜猜她倒貼不倒貼呢?”


    江拾軼氣得腮幫子都爬滿了雞皮疙瘩,正要發作時,忽然收到了一隻潔白的光鶴。


    他收斂怒意,凝神聆聽片刻。


    “玉師兄,師妹傳來消息了,原來大聖君尚不知道玉琳琅已死,得知此事後震怒不已,讓我們立刻進聖宮,當麵向他稟報。”


    “好。”玉離衡深深吸了一口氣,“遙師妹的為人我信得過。這就出發吧,趁著泯風前往西南鎮壓魔族時,正好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阿離覺得不妥,但她也沒有什麽辦法,隻好用一對小腳爪牢牢抓住玉離衡,以示自己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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