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想了想,如果換成是其他男人,她能否接受?


    答案和一百多年前一樣,還是不行。


    從這點來看,元還的存在真是個特例。如果最後她會愛上他,那一點也不奇怪。


    ————


    仙魔舞的威力過去,喬慶雲大汗淋漓地側倚榻上,透過幔帳看坐在窗邊散著發的人——那番雲/雨滋味,他畢生不曾領會,痛快酣暢,叫人著魔,而她此刻冷情的模樣,更讓人發狂。


    他希望在床下也能看到,她對自己著迷的表情。


    幔帳被用力撩起,他下床來,抓起她的手逼問她:“結果如何?”


    她撫向他的臉龐,用很冷淡的聲音開口:“若我說我沒動心,陛下可願放我歸去?”


    喬慶雲雙眸倏爾一凜,目光吃人般看著她,仿佛看著戰場上最棘手的敵人。良久,他突然縱聲而笑,放柔語氣道:“沒關係,這次遊戲我輸了,還有下次。你就留在朕身邊,哪裏都別去。”


    “陛下,你還輸了我一句話。”她輕道。


    喬慶雲將人壓在窗前,信守承諾:“季遙歌,從今往後,我喬慶雲,是你的人。”


    季遙歌一下子笑出聲來,是這些天最為開懷的笑,天真而妖惑。


    “那我不走了,繼續陪陛下遊戲。”


    ————


    封妃過後,整個後宮都因為季遙歌的存在而亂了套。


    她並不對凡人出手,也從未涉政,喬慶雲不會對她說起政事與戰事,她亦不曾過問,但這並不妨礙有人以此大做文章。她的身份本就特殊,在大淮沒有倚仗,又與明家有仇,如今引得君王盛寵,如何不招來嫉妒?整個後宮幾乎人人與她為難,但季遙歌何許人物,連喬慶雲在她麵前也多是伏低討好,又怎會容許別人在她眼前討嫌,後宮位份於她而言形同虛設,誰也沒在她手裏落過好去。


    這一來二去,連喬慶雲也抱怨她的任性替他惹來不少麻煩,但怨歸怨,日常照舊縱容著她。


    短短一年,季妃之名已傳出京城。


    至次年入夏,朝中與後宮怨言已深,又發生了一件事,貴妃李氏為對付季遙歌,將喬慶雲把供仙的珍品私扣後賜給季遙歌之事向明家人說起。明家雖是修仙世家,但子弟眾多,並非個個都是修仙良才,有部分明家人仗著明家之勢在朝為宮或是被授爵,受朝廷供養卻無所作為,為就為喬慶雲不喜,如今暴出此事,便將本就不牢靠的君臣關係鬧得更僵。


    利益受損,明家人自不肯罷休,又有明震海之仇在前,明家修士在宮宴之日於後宮禦園內向季遙歌出手。季遙歌不對凡人動手,明家修士不在其列。那場鬥法,毀了禦園,也殺了兩個明家修士,重傷四人,明家震怒,要求喬慶雲交出季遙歌。


    喬慶雲亦大為惱火——沒有任何一個帝王,願意看到有人在自己後院生事,哪怕是他所倚仗的明家也不行。


    明家雖為大淮之倚,但這麽多年下來,與皇家也有怨恨。臨星閣願意為大淮效力,要的是傾國之力的供奉,扶持的是聽話的皇帝,但喬慶雲並不是。他已數次反對臨星閣的意思,駁回臨星閣諸多要求,不再像前幾任帝王那樣予取予求,甘願做個傀儡,甚至於,他在暗地裏開始打壓臨星閣。


    這是場漫長的博弈,進行得無聲無息,然而有一天,這矛盾卻因為區區一個妃子被擺到台麵之上。


    朝堂開始不穩,喬慶雲與臨星閣均不肯退讓,直至前線消息傳來,白斐大軍收複居平關外三城,又攻破大淮白鹿城,舉朝震驚。


    喬慶雲總算冷靜下來。朝內有人宣揚季妃出身,將這數場敗仗歸咎於她,臨星閣又要求懲治季妃。喬慶雲思忖再三,忍痛放棄季遙歌,要將其交由臨星閣處置,以安朝野。


    ————


    七月,白鹿城。


    這已是大淮的國土。十七年前,白斐做夢也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會領兵收複失地,攻入大淮,踏上至尊之路。


    此役剛剛結束,大軍駐城休整,軍令下達,不動百姓一發,不掠百姓一草,兵荒馬亂的城池很快被平複。白斐所行仁政,與喬慶雲的暴戾,有了極大反差。


    夏夜悶熱,幾隻飛蛾撲向燭火,滋地燒著翅膀。行軍作戰沒有窖冰,亦無侍從,白斐褪去戰甲,坐在軍帳正中,搖著手裏的大葵扇,聽人稟事。帳中除他之外,隻站著一個人,看衣著打扮是長嵐宗的修士。


    季遙歌已離開一年,他身邊不再隻靠她一人,長嵐宗亦派下不少好手協助於他。


    “將軍,您交代要查之事已有眉目。”那修士行了揖禮方道,“大淮東萊皇城,出現了一位禍國妖妃,據聞,此女貌美無雙,寵冠六宮,才入宮便封嬪,次月晉妃,封號為‘季’,乃是其姓。”


    白斐聞言猛地攥緊葵扇,一語不發地沉著臉。


    “季妃入宮的時間,是去歲六月,按時間推算,正是季先生被臨星閣帶走當月。”


    修士腳程快,凡人一個月的路程,修士數日便可抵達。


    “你的意思是,本將軍的恩師入了喬慶雲的後宮?被他納為妃嬪?”白斐似笑非笑問那人,看不出喜怒。


    他完全想象不出,淡漠清冷的師父予人為妃的情景。


    那修士不答,眸光卻閃了閃,低下頭不看白斐之眼,隻以另一種揣忖的語氣道:“大淮還有傳言,說她向淮帝承諾,言將軍一切皆她所賜,她能給將軍,也能交予淮帝。此言虛實不知,但是將軍,若這位季妃真是季先生,那她此番已為大淮之妃,會不會……”


    “會不會什麽?”白斐起身問他。


    “會不會轉投大淮,出而對付我們,若是那樣,便……”


    “你住嘴!”白斐朝他擲去一方端硯,大怒,“我的師父,絕不會背叛我,絕對不會!你給我出去,以後別讓我再聽到半句詆毀她的話,否則縱然你是長嵐宗的人,我也不留情麵。”


    那人躲過端硯,默不作聲地退出軍帳。


    白斐雙手撐案站在桌前,手中葵扇早被折斷。


    她真的成了淮帝之妃?


    他不相信。


    ————


    八月,東萊皇城。


    傍晚,殘陽如血,斜灑宮牆盡頭。洛芳宮被禁軍包圍,殿內宮娥盡被驅出,隻留季遙歌在內。喬慶雲獨自入殿,與她告別。


    再瘋狂的迷戀,她也隻是個女人,比不得這天下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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