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從沒有懷疑她的動機,依然選擇相信她。


    心頭百感交集,可說出口卻隻有兩個字。


    “是你!”


    蘇靜玄在她麵前蹲下,露出一個猙獰的微笑。


    她替她撩了一下她鬢邊垂落的頭發,語調詭異,聲音十分沙啞:“我叫慕容涵秋,記住這個名字。”


    葉蓮燈氣得顫抖,但是身體無力,她無處閃躲。


    “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算計,你早就和寧絕謀劃好了?”


    邢墨以為慕容涵秋要對她做什麽,慌忙之下大喊了她的名字,卻又被重重地踩了一腳。


    他忍受著心口的劇痛,完全動彈不得。


    “是啊。”慕容涵秋回答葉蓮燈,語調近乎歎息,“可現在知道已經晚了。”


    不忍看當前的景象,她的牙關因為悔恨和憤怒而顫抖,艱難地問:“為什麽?”


    “想知道嗎?要怪就怪你是蓮穀人!”


    說完,她起身,拿過葉蓮燈的刃雪,一邊朝邢墨那裏走,一邊道:“今日會成為你的噩夢,這不能怪任何人,噩夢的源頭是你自己。若你從來沒有出生,並不會經受這些痛苦,但你既已活著,便沒有死的權利。”


    說完,她不再看葉蓮燈,走到邢墨身邊讓寧絕退開,俯視著邢墨嗤笑地看著他。


    隨即,她連連揮舞了幾下刃雪,輕易地將邢墨的四肢筋脈割斷了。


    鮮血直流。


    心口的痛、肩上的痛,瞬間被四肢的疼痛覆蓋,但是他沒有出聲,隻是咬緊牙關看著崩潰的葉蓮燈。


    葉蓮燈絕望地嘶吼:“不!”


    可是她身體無力根本動不了,隻能絕望地看著。


    那是邢墨辛辛苦苦換來的武功,就這麽被廢了嗎!


    那麽驕傲的他!那麽倔強的他!一直想要變強的他!此刻卻是這麽狼狽。


    邢墨溫柔地看著葉蓮燈,話說不出口,卻隻是想笑。


    四肢的痛處傳來,徹底剝奪了他作為強者的資格。


    四年前,他也曾狼狽,那時他拚命想要變強,因為他要保護麵前的這個姑娘。


    如今,他再也沒有了保護她的能力,自己就像一個笑話。


    真是荒唐……


    “痛苦嗎?”寧絕抬起她的下頜,逼她看著自己,葉蓮燈卻立即閉上了眼睛。


    他笑笑,“沒關係,更加痛苦的還在後麵。”


    然後,他看了慕容涵秋一眼,後者拿出一顆藥喂給了葉蓮燈。不待她問,她又拿出了一個很小的人偶娃娃,人偶娃娃的頭頂插著一隻銀針,慕容涵秋用銀針在葉蓮燈的脖頸處刺了一下,然後又插回了娃娃的頭頂。


    葉蓮燈頓時感覺身體傳來一種異樣的感覺,她似乎不再受自己的控製了。


    “你要不要試試親手殺死摯愛的感覺?”


    話音剛落,不顧葉蓮燈瘋狂拒絕的眼神,她操縱起了娃娃。


    娃娃做什麽動作,葉蓮燈便作什麽動作。


    葉蓮燈感覺身不由己,她想閉上眼睛,但是發現她連閉上眼和發聲都做不到。


    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將刃雪拿起,緩緩走近邢墨。


    寧絕的貼身侍從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他將四肢癱軟的邢墨扶起,與葉蓮燈四目相對。


    邢墨的眼神還是那樣溫柔,像是在說:“我不怪你。”


    可那雙眼裏已沒了少年的輕狂與意氣。


    刃雪刺進了邢墨胸口,又是一口血從邢墨口中吐了出來。


    葉蓮燈眼中寫滿了絕望。


    邢墨溫柔回應,他想伸手再撫摸一下她的臉頰,卻恍然想起自己已是個廢人。


    在意識模糊前,他最後喚了葉蓮燈一聲:“臭丫頭,等我,我會……”


    “來接你的”四個字還沒說完,邢墨便頹然地垂下了頭。


    侍從探了探他的鼻息,請示了寧絕後,將他扔在了地上。


    “墨墨!”


    慕容涵秋拔掉了娃娃頭上的銀針,葉蓮燈的嘶吼聲當即響徹雲霄,聽來撕心裂肺,悲痛欲絕。


    然後,她身體失去了力氣,寧絕將她接住摟在了懷裏。


    寧絕笑吟吟看著她,目光溫柔,可卻是和邢墨的眼神天差地別。


    一個皎白月光,一個是修羅魔鬼。


    寧絕貼在她耳畔,輕聲問道:


    “痛苦嗎?是不是想要忘記眼前的景象?”


    “沒關係,我很快會讓你忘掉的,然後帶你回宮,給你一個新的名字新的身份。在全天下人麵前,你就是與我琴瑟和鳴的恩愛發妻。”寧絕笑著,灼灼桃花眼裏光影流轉,“今日的一切,你統統都會忘掉。”


    葉蓮燈想要掙紮,可卻隻能微微地搖頭。


    她的眼神寫滿了驚恐。


    “不。”


    慕容涵秋遞了一顆藥上來。


    “不!”


    ……


    大漠的夜景蒼涼。


    孤月一輪,冰冷地照在沙礫上。


    一個失神的姑娘靜靜坐在馬上,眼神迷離,身後一個麵容極其俊朗的男子緊緊摟著他。


    “呼呼——”


    鳴沙的聲音傳來,乍聽來就像是誰的呼喚聲。


    她忽然抬頭。


    男子輕輕撩了撩她被風吹起的長發,聲音溫柔得幾乎可以化出水來:“瀾熾,怎麽了?”


    瀾熾沒有說話。


    星光燦爛,而她在靜靜凝視天邊那輪白月光。


    作者有話要說:  哦哇他,瓦踏瞄終於把最難寫的沭陽之變寫完了!全書最虐也最甜的回憶部分也結束啦!哭死啊(心力交瘁)!


    但今天的更新超級肥有木有,日萬的感覺真棒,不過如果每天都像今天這樣連續碼字12小時會不會猝死啊tat


    -


    求小天使們評論呀,如果被虐到了瓦給你們發紅包安慰一下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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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亮一下沭陽之變時主角們的年齡:葉蓮燈19,邢墨20,寧絕22。


    第78章 柒拾柒 隱情


    “葉姑娘!”


    “葉姑娘!”


    誰在叫她。


    葉蓮燈覺得那聲音很熟悉,又覺得很吵,想應一聲叫他別吵了,吵得她頭痛。


    可是她開口卻咳嗽了出來,嘴裏幹澀無比,竟然吐出了一堆沙子。


    仇非聲忙給她喂了點水,葉蓮燈飲下又吐了出來,發現自己滿嘴的沙礫。


    終於,她清醒了過來。


    眼前的景象仍是大漠黃沙,唯有不遠處突兀地佇立著一塊殘碑。


    “葉姑娘,你終於醒了。昨天你忽然被海市蜃樓的景象魘住了,正巧風沙來了,我來帶你走可偏偏你又跑了回去。這麽大一個人被埋在黃沙裏,我啊,可是挖了好久才把你挖出來啊。”


    葉蓮燈頭很痛,感覺像是剛經過一番撕扯。


    她緊緊按著太陽穴才舒緩了些許。


    仇非聲自顧自道,“幸好把你找出來了,不然副宮主可不得要了我的命哦。”


    葉蓮燈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用手半遮住眼,抬頭望了望那輪黃昏落日。


    她嘴唇幹裂,低聲道:“我想起來了。”


    仇非聲立刻炸了:“啊?這麽快就想起來了!”


    然後葉蓮燈便將腦海中複蘇的記憶重新疏理了一遍。


    說話的時候,她感到疲憊無比,仿佛整個人仍然沉浸在失去邢墨的那段時光裏。


    仇非聲問:“之後呢?”


    “之後啊。”


    她努力思索,卻覺得關於深宮的那段記憶才像是真正的噩夢。無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但仍然被人強行救了起來。


    忽然,葉蓮燈感覺到後顱有什麽尖銳的硬物落了下來。她迅速接住,原來是一隻金針。


    慕容涵秋曾說過這枚金針一是為了解開她的禁製,而是為了讓她想起一切時不會那麽痛苦。


    確實,現在,當她想起了駭然的過往,仿若經過滄海桑田變遷般的恒長那個,她心頭隻是巨大的悲傷與枉然,但絕不像在慕容涵秋第一次告訴她真相的那個雨夜裏那般失去理智得瘋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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