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戴禮帽的男人抬起頭,露出半張微笑的臉,道:“肖先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葉先生,原來是你啊!”肖戰強笑起來。


    坐在車裏的人是葉其揚,大約是隔著車門說話不太方便,他幹脆推開車門下車。“肖先生,聽說今天是你33歲壽辰,恭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你大概不會隻是來祝賀我吧?”


    肖戰強和葉其揚沒有交情,隻和他的二叔葉世剛來往頗密,但葉其揚絕對不會無事不登三寶殿。


    葉其揚扯了扯禮帽,笑道:“那是其一,其二是想向肖先生討要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隻要我有一定滿足你的心願。”此時肖戰強隻想把葉其揚打發走,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一分鍾都不想浪費在葉其揚身上。


    葉其揚哈哈一笑,越過肖戰強,走向前麵的一部汽車,他走到車窗前,先瞧了一眼司機,然後又走到車後窗,半蹲下身體向車廂裏看。


    馮碧落躺在車後排,酥胸半露,臉上的顏色被月光襯得紅彤彤的,兩條腿蜷縮在一起,裙擺被拉到膝蓋上。


    “你想幹什麽?”肖戰強警惕地道。


    葉其揚瞅了他一眼,瞬間拉開車門,這時肖戰強攔在車門前,道:“如果你想要她,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


    “肖先生,你剛才不是說一定滿足我的心願,怎麽現在就食言了?”葉其揚笑得很開心。


    “除了她。”


    “是嗎?”葉其揚拍了拍手,這時坐在後麵一部車中的兩名男子衝過來,各拽住肖戰強的一條手臂,將他強行拉到一旁。“肖先生,不客氣了,我要帶馮碧落走。”說完,葉其揚鑽入車中,將馮碧落打橫抱出來。


    馮碧落醉得人事不知,此時發生的事情她毫不知情,任憑葉其揚將她抱入另一部車中。


    兩名男子見葉其揚上車才放開肖戰強,迅速鑽入車裏,發動車,霎時汽車揚長而去,留下一地黑煙。


    肖戰強氣得要死,到嘴的天鵝肉飛了,讓他空歡喜一場,如果早知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應該在車上就將馮碧落給辦了。“媽的,葉其揚,老子和你勢不兩立。”


    葉其揚沒聽到肖戰強的威脅,這時汽車已經駛出很遠,他抱著馮碧落悠閑地唱著歌,似乎世間的一切事情都不能打擾他。


    汽車到了溫泉路葉宅,莫楓在門前翹首以盼,見到汽車趕緊奔過來。


    “人找到沒?”莫楓叫道。


    “找到了,你快點把她掇弄起來,我最煩醉鬼了,尤其是女醉鬼。”


    “德性。”莫楓白了他一眼,鑽入車中扶起馮碧落,不料馮碧落一動,從嘴裏便吐出黃的、白的、紅的一堆未消化的食物殘渣,慌得莫楓趕緊收拾。


    “真臭啊。”葉其揚掩鼻,現在管他再美的女人也不美了。


    “你快把她抱到房間去。”


    葉其揚這才慢吞吞地抱起馮碧落,莫楓緊跟其後,二人進入一間寬敞的臥室裏。“其揚,你想辦法通知華雍城,讓他來這裏,馮小姐吐了一身,我去放洗澡水幫她清洗一下。”


    “不用了吧,等華雍城來了,讓華雍城幫她洗。”葉其揚拉住莫楓。


    “看你說的什麽話,馮小姐衣裳髒了要馬上換下來,你趕緊去打電話,真是的,你怎麽還是這樣頑劣,一點人情事故都不通。”莫楓直搖頭。


    “行啦,被你又說教一通,我去打電話,這裏你忙。”說完,葉其揚雙手叉在長褲口袋裏,頭一搖一擺地走出去。


    半個多小時後華雍城趕到,今晚他剛到臨湘鎮,駱琪便告訴他,馮碧落有事去了省城,晚上會去他家,當華雍城追問是什麽事時,駱琪便推說不知,隻讓他趕回去。


    華雍城匆匆趕回省城,剛到家便接到葉其揚的電話。


    此刻馮碧落已經沐浴完,換上幹淨睡衣躺在床上,她仍是酒醉未醒。


    “怎麽回事?”華雍城一臉驚疑。


    “你不用著急。”莫楓安慰他。


    “華兄,你需要把這個女人看好,太不安份了,仗著自己有能耐到處跑。”


    “其揚,你別亂說話。”莫楓瞪了葉其揚一眼,道:“華先生,事情是這樣,其揚的二叔打電話告訴其揚,說肖戰強把酒醉的馮小姐帶上車,我和其揚一合計,擔心馮小姐出事,便讓其揚去肖戰強家找人,就這樣把馮小姐帶到這裏。”


    “那碧落為什麽會和肖戰強在一起?”華雍城不解。


    “今天是肖戰強的33歲壽宴,我聽二叔講,馮碧落和幾個外國人談笑風生,又跳舞又喝酒,然後飲醉了。”


    “其揚。”莫楓簡直受不了葉其揚的直白,這麽說話讓華雍城怎麽看待馮碧落。


    “事情就是這樣,難道我們要蒙騙華先生,是肖戰強把馮碧落抓走了麽?”


    “懶得理你了。”莫楓轉身便走。


    “等我。”葉其揚追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華雍城和馮碧落,他坐在床前,握著馮碧落的手,從馮碧落的呼吸中仍彌漫出一股酒味。“碧落,你快點醒來,告訴我原因。”


    141 仗著喝過洋墨水


    清晨馮碧落醒來,睜開眼便看見在窗前頎長的身影,這道身影很熟悉。“華雍城?”她試探地叫了一聲。


    那道身影轉過來,俊朗的麵目和陽光一起照過來,馮碧落頓時大叫一聲,道:“你怎麽在這裏?啊!這是哪裏?”太陽穴像針刺得疼,但意識清醒了。


    “碧落。”華雍城在床沿坐下來,伸手撫摸她的臉。


    馮碧落看著屋中的擺飾,中式的風格不是華雍城的別墅,她又看著自己,身上穿的是一套絲質睡袍。“發生了什麽事?”馮碧落一頭霧水。


    “昨夜你做什麽了?”華雍城按捺住怒氣,輕聲問道。


    “我……”馮碧落咬著嘴唇,如果直說華雍城一定會生氣,但他既然在這裏,說不定已經知道了,因此還是如實說。“昨晚我去參加肖戰強的生日宴會,本來我拒絕的,但他說會邀請國外的服裝公司人員,我想讓愛華的服裝出口到國外,所以答應他去參加宴會。”


    “還有呢?”


    馮碧落抓著頭發,道:“你知道的嘛,那種場合我不得不喝酒,然後喝醉了。”


    “那你知道後來發生什麽嗎?”


    “不知道。”馮碧落搖頭。


    “你被肖戰強帶走了,幸好葉世剛打電話告訴葉其揚,葉其揚擔心你的安危,從肖戰強的車上把你搶走。”


    “我現在葉其揚家裏?”


    華雍城點頭,道:“碧落,我知道你很能幹,也有做大事的魄力,但是……”


    “你想幹啥?”馮碧落警覺地盯著他。


    華雍城凝視她緋紅的麵容,半晌道:“解雇你。”


    屋子裏的空氣有幾分鍾的凝滯,馮碧落目瞪口呆,幾乎不能思考,半天她才反應過來。“你要解雇我?憑什麽解雇我?我為愛華鞠躬盡瘁,是哪一點做得不好你要解雇我?”


    馮碧落氣勢洶洶,和所有被解雇的員工一樣的反應,一定要向老板討個說法。


    “你做得很好,但我還是要解雇你,所以以後你不再是愛華的廠長。”華雍城捏著她的臉。


    馮碧落又怔住,忽然她嘴一撇,放聲大哭起來,生平第一次被解雇,她被炒魷魚了,真難為情。


    “別哭,你雖然不能當廠長,但可以做回你原來的職位,比如記件員。”


    馮碧落哭得更大聲了,華雍城這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她好不容易讓愛華走上正軌,但她卻被華雍城解雇了,傳出去一定讓人笑掉大牙。


    “不要哭啦,這是在葉其揚家中。”華雍城哄她。


    但馮碧落根本不聽,越哭越傷心,像她這麽聰明的人,居然被老板給炒了,這簡直是她職業生涯的恥辱。


    門外葉其揚在偷聽,當他聽到馮碧落被解雇時,興奮得手舞足蹈。


    他悄悄回到臥室,莫楓正在整理床鋪,見他笑容滿麵便道:“你大清早去哪裏了?怎麽笑成這副德性,注意一點形象行不?”


    “哈哈,我本來去看馮碧落醒了沒,剛到門口便聽到華雍城將馮碧落解雇,不要她當廠長,馮碧落正哭得稀裏嘩啦。”


    “不會吧?”莫楓不敢置信。


    “有什麽不會,自己的女人仗著喝過洋墨水,會外文,在外麵花天酒地,解雇她算是輕的,我看應該讓馮碧落禁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你說的是你吧?”莫楓一臉不善地瞅他。


    “我是男人,又不會吃虧,女人就不同了,很容易被壞人盯上。莫楓,我想……”葉其揚涎著臉湊上來。


    “你想幹啥?你這副樣子我就知道你想說什麽,是不是想把我也解雇了?”


    “嘻嘻,楓楓,那經理你也別做了,幹脆我們結婚,你安心在家生兒育女,照顧家庭。”


    莫楓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道:“原來你們男人都是這麽想的,想把我們女人關在家裏侍候你們,我和馮碧落都瞎了眼,居然喜歡你們這些臭男人。”


    “別說得這麽難聽嘛!”葉其揚又湊上來。


    莫楓一把將他推開,葉其揚猝不及防,被推了個四腳朝天。


    在葉宅吃過早餐後,華雍城帶馮碧落趕回臨湘鎮,他計劃在今天的會議上宣布解除馮碧落的廠長職位,由他兼任。一路上馮碧落都不理睬華雍城,臉氣鼓鼓的像青蛙。


    “不管怎樣,這個廠長你當不成了。”


    “我恨你。”馮碧落氣得轉身,在華雍城的肩上咬了一口。


    “恨我也沒用,碧落,抱歉,你還是做回記件員吧,當然你也可以什麽都不做,我會照顧你。”


    “誰要你照顧?你不仁不義,忘恩負義……”馮碧落大罵。


    華雍城充耳不聞,隻要馮碧落繼續做這個廠長,她就會結交各色各樣的人,隻要她不再是廠長,像昨晚的危險完全可以避免。


    “我恨你,我恨你。”馮碧落用額頭撞著他的肩膀,撞得耳朵裏嗡嗡地響。


    在馮碧落的怨念中,汽車抵達家門前,正好駱琪出來,馮碧落一把抱住駱琪嗚嗚地哭起來。


    “發生了什麽?”駱琪摟住馮碧落。


    “進去說吧。”華雍城道。


    進入屋子,馮碧落便開始數落起華雍城,道:“駱琪,他把我解雇了,他不讓我當廠長,讓我做回原來的記件員。”


    “什麽?”駱琪聽馮碧落哭訴也氣壞了,罵道:“華雍城,你太過份了,碧落為愛華忙前忙後時,你怎麽不解雇她,現在愛華出名了,效益好了,你卻要解雇碧落,你這是過河拆橋。”


    “碧落不適合做廠長,她鋒芒太露,於她不好。”


    “我呸!你是把碧落利用完了就扔,什麽鋒芒太露,你就是卸磨殺驢。”駱琪啐了華雍城一口。


    “隨便你們怎麽說,我必須要解雇碧落,下午我會召開管理人員會議,在會上宣布解除碧落的廠長職位,以後不允許碧落過問廠裏經營管理。”


    頓時馮碧落痛哭,噢,她的臉都丟光了。


    “碧落,你別哭,我一定為你討回公道,在報紙上申討這個人,讓他臭名遠揚,沒人再買他生產的服裝。”駱琪咬牙切齒,她雖說先認識華雍城,但與馮碧落性格相合,故而感情上偏向馮碧落。


    “不,駱琪,你先幫我揍他一頓。”馮碧落抽抽噎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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