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弄錯了……”


    話音未落,肖戰強的身影便闖入病房,他瞅著坐在床沿前喂湯的華雍城,目光便很快固定在馮碧落的麵上。馮碧落的臉色蒼白,額頭上纏著紗布,頗有一種楚楚動人的神韻,真是令人我見猶憐。


    晚上駱琪回去後便和林之書說了這事,林之書也懷疑是肖戰強,給肖戰強打了電話旁敲側擊,肖戰強自然否認,不過他聽說馮碧落受傷住院,那肯定要來獻殷勤。


    “馮廠長,我聽說你遇襲,特地來看你,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華雍城見到他怒意暗生,幾乎要發作,馮碧落按著他的手,道:“肖先生,謝謝你來看我,不過時間很晚了,請肖先生早些回去歇息,待我出院後再向肖先生道謝。”


    “行,我也不打擾馮廠長休息,好好養傷。”


    肖戰強瞥了馮碧落一眼,轉身走出病房,忽然華雍城衝過來,抓住他的肩膀,肖戰強轉過身,華雍城一拳頭便砸在他的麵龐上,頓時馮碧落驚叫起來。


    “姓華的,你憑什麽打我?”肖戰強氣極敗壞。


    “你傷害碧落,我恨不得打死你。”


    肖戰強摸著鼻子,鼻腔裏熱流湧下,伸手一看卻是滿手血。“姓華的,我對馮廠長一片傾慕之情,怎麽可能會派人對她下毒手。”


    “除了你,還能有誰?”


    “姓華的,說不定是你在外麵勾引了哪個女人,那女人懷恨在心報複馮廠長。”


    霎時華雍城一怔,他想到了琳達,這種事琳達是能幹出來的。


    “今天我看在馮廠長的麵子上不與你計較,如果有下次我決不手軟。”說完,肖戰強又看向坐在床上的馮碧落,道:“馮廠長,今天我賣你麵子,日後你可得要還給我。”


    馮碧落輕輕點頭,此時肖戰強不再說什麽,捂著鼻子轉身出門。


    病房裏安靜下來,馮碧落向華雍城招手,華雍城在床畔坐下。“哎!別這麽衝動了,不是肖戰強,是另有其人。”馮碧落盡量說得溫柔,顯得自己不是在責備他。


    “對不起,我一想到可能是他傷害你就忍不住了。”


    馮碧落撫摸他的麵頰,道:“我知道,但現在是新社會,你打他,你也會被抓起來,我不希望你再進拘留所,你明白嗎?”


    華雍城把頭埋在馮碧落的胸口,感受她的體溫,與馮碧落在一起,他就像一個衝動的少年郎。


    熄了燈,兩人躺在被褥裏,十二月最冷的夜晚也暖融融。


    “怎麽還沒睡著?”


    “你也沒睡著嘛!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問100個問題,看我們問到多少個問題可以睡著。”馮碧落的眼睛發著光。


    “好,你先問,我回答。”


    “你是不是對我一見鍾情?”馮碧落忽然想到這個問題還一直沒問過。


    “這個……不是……”華雍城實話實說,那個夜晚那麽黑,他連馮碧落的樣子都沒瞧清楚,怎麽可能一見鍾情呢,不過他記得馮碧落的眼睛就像現在一樣亮。


    馮碧落惱怒了,居然不是一見鍾情。“你為什麽不對我一見鍾情,我很醜嗎?你居然敢不對我一見鍾情。”


    “不醜,隻是當時天太黑看不清你的臉嘛!如果你臉上有大麻子,我怎麽敢對你動心。”


    “那第二次見麵呢?那時候你心裏有沒動心?有沒對我有好感?”


    “也沒有,當時那麽多人,我哪有那個心思。”


    馮碧落更怒了,她可是那時候迷戀上華雍城的,怎麽搞的自己先喜歡上他。“第三次呢?就是你帶著琳達來的那次,有沒喜歡我?”那次馮碧落展露她出色的外語才華,算是在廠裏一鳴驚人。


    “還是沒有,不過我挺驚訝的。”


    “那你到底什麽時候喜歡我的?”馮碧落不悅。


    “就是那天你騎車到省城來看我,我開車追出來,然後你回頭,那一刻我覺得你好美,心裏就動了。”


    雖然說得很動聽,但不是一見鍾情令馮碧落很不滿,小說中男女主相見可都是一見鍾情,但凡日久生情的都是男女配。“我討厭你。”


    “怎麽了?我說錯什麽?”


    “就怪你太說實話,你就不能騙我是一見鍾情,我偷吃供品那晚,你看見我,心裏想著這姑娘好漂亮,我喜歡她,什麽的,你不會這樣說啊!”馮碧落死勁地戳著他的胸口。


    華雍城嗬嗬地笑,笑道:“對,那晚我看見你,想著這姑娘好漂亮,我可能要喜歡上她了。於是,我就告訴你愛華要招工,這樣把你騙到廠裏。”


    “絕對是這樣,否則你幹嘛要告訴我愛華招工,華雍城,你當時打的就是這主意吧?”馮碧落得意了。


    “嗯,第二次見到你,我就想占有你,蹂躪你。”


    “你這麽下流呀,第二次見麵就想著這種事。”


    “是呀!但我怕把你嚇跑了,隻好一直忍著,後來我終於得逞了。”說到這裏華雍城笑得腹痛。


    馮碧落戳著他,道:“我就知道你對我不懷好意。”


    “你就喜歡我對你不懷好意,我要是不對你不懷好意,你還會生氣。碧落,現在該我問問題了吧?你什麽時候喜歡我?”


    “讓我想想,具體時候記不清了。”


    “為什麽對我不是一見鍾情?難道我很難看嗎?你居然敢不對我一見鍾情?”華雍城將馮碧落剛才的話重述了一遍。


    “你不是說了天很黑,看不清臉嘛,要是你臉上有大麻子,我哪敢對你動心。”馮碧落也不示弱地拿華雍城的話來搪塞他。


    華雍城笑笑,道:“我知道你什麽時候喜歡我,我聽到你心裏的聲音。”


    “不信。”


    “應該是我們第二次相遇,你在叫我的時候,我回頭的霎那,你就對我有好感了。”


    “才不是呢。”


    馮碧落被他說中內心,裝作惱羞成怒的樣子捶他的胸口,但更加表明被華雍城說中了。不開心,森森的不開心,為什麽自己要比他喜歡上自己先喜歡上他。


    204 像從前那樣看不起我


    清晨華雍城剛離開醫院,駱琪便趕來了,給馮碧落帶來熱騰騰的桂花糕。兩個姑娘性情相投,聊起肖戰強,駱琪也認為肖戰強的可能性不大,但兩人左思右想,也實在找不出第二個值得懷疑的人。


    “駱琪,我想過去看看宣傳片拍得怎麽樣,你送我過去。”馮碧落撐著要起來。


    “你這個樣子還是別去了,好好養身體吧,讓宛如和阿苦看見,他們必不能安心拍宣傳片,等過會我去瞅瞅,你自己也說過術業有專攻,就算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也不知阿苦和宛如有沒進展?”


    “放心吧,如果阿苦注定是黃宛如的,那他們終究會在一起,你看分開了十年都還能相遇,說明他們是有緣分的。”


    9點鍾時駱琪離去,馮碧落試著起身,略走動幾步隻覺全身酸痛,擼起袖子和褲腿,胳膊和小腿上還有大片的淤青,但這樣回到病床馮碧落又不甘心,她堅持走到樓道,然後扶著樓梯下樓。


    住院部下麵是個小花園,幾株寒梅綻放,香氣撲鼻,有個穿著病員服的姑娘拉著一根樹枝,聞著梅花的清香。


    大約是察覺到身後有人,那姑娘一回頭,頓時四目相對,雙方都有些尷尬。


    “詠梅。”還是馮碧落先開口。


    白詠梅打量著馮碧落,馮碧落同樣穿著病員服,驚道:“你住院了?病了?”


    “我被人打了,有人報複我。”


    “什麽?你被打傷了?嚴重嗎?是誰打傷你?”白詠梅下意識地問道,說這些話她的聲音有些驚慌,直覺告訴她,馮碧落被人打傷可能與秋醫生有關。


    “不知道,派出所在查,總會查出來的。詠梅,你快出院了吧?”馮碧落在樹下的石椅坐下。


    “明天我出院,華老太太來接我。”


    馮碧落點頭,道:“那很好,詠梅,你要好好幹,以後會有幸福日子過的。”


    “那你也要好好的,碧落,我回病房了。”白詠梅不敢再呆下去,她總覺得馮碧落的眼睛會看穿她,走出花園後白詠梅悄悄回頭看,馮碧落坐在樹下沉思。“如果真是秋醫生找人打她,那就是我害的她,可她曾經也打過我,算是扯平了。”


    白詠梅剛剛心頭升起的那絲愧疚又無影無蹤。


    太陽很好,馮碧落幾乎想睡在這陽光裏麵,正當她昏昏欲睡之際,一朵梅花落在她的麵上。


    馮碧落趕緊睜開眼,隻見肖戰強西裝革履,戴著禮帽,拄著文明杖立於麵前。“肖先生,有何指教?”


    “肖某已經找到那兩個襲擊你的人。”


    “這麽快?”馮碧落吃了一驚。


    “肖某在這省城三道九流都有認識的人,隻要放出風去,幾個小時就能收到消息。這省城黑白道誰不知道我對馮廠長一片思慕之情,居然敢動手碰我的心上人,那他真是不想活了。”


    馮碧落嘴角趔趄,道:“肖先生,你不要說得我和你很親密似的。”


    “抱歉,實在怪我對馮廠長用情太深。”


    “肖先生,我希望你可以像從前那樣看不起我,我覺得那種關係比較合適。”


    “哈哈。自從肖某見到馮廠長的美貌之後,已經深深地拜倒在馮廠長的腳下,馮廠長可是我心頭的明月高不可攀,我願意奉獻出我所有的財產來乞求馮廠長的芳澤……”


    “打住,你別說了。”馮碧落想吐。


    “好,不說了,馮廠長,那兩個家夥已經被我逮住,你要不與我一同前往。”


    馮碧落猶疑不定,那肖戰強早知她心思,道:“馮廠長,我可以對世間所有女人用強,但對馮廠長決不會,我會耐心等待馮廠長點頭。”


    “別說了。”馮碧落惡心的症狀又加重,人真奇怪,像華雍城對她說下流話,她不但不厭惡,反而為喜,可這肖戰強一說便覺得惡心至極。


    肖戰強的汽車停在醫院外麵,馮碧落步履踉蹌走過去,肖戰強幾次想要扶她,都被馮碧落躲開,除了華雍城,任何男人觸碰自己都令她不快。


    馮碧落坐在車後排,肖戰強坐在她身邊,有意無意地往她那邊靠近,當擦蹭到馮碧落的腿時肖戰強興奮得滿臉放光,好像撿到了一筆意外之財似的。


    一路上肖戰強的眼神都沒離開馮碧落,他越看越愛,隻覺馮碧落哪裏都美極了。


    汽車開了半個多小時到了碼頭,馮碧落在這裏下車,跟在肖戰強的後麵進入一間鐵皮房子。房子裏麵有幾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手裏拿著鎖鏈和棍棒,還有兩個人跪在地上,似乎挨過打,臉上有幾條手指粗的血印子。


    “肖先生。”


    看見肖戰強進來,裏麵的幾個人都正色起來,向他打招呼。


    肖戰強沒理睬他們,向馮碧落道:“馮廠長,你看下,可是這兩個人打傷你?”


    馮碧落向跪在地麵上的兩人看去,這兩人都是獐頭鼠目的類型,眼睛白多黑少,顯得狡詐無比,令人一眼就生厭。馮碧落端詳了半天沒認出來,畢竟那晚襲擊她的兩個男人都蒙著麵。


    “是你們打傷我的嗎?”


    那兩人彼此對視一眼,趕緊磕頭如搗蒜,道:“饒命啊,不關我們的事,是別人指使我們這樣做的。”


    他們這一出聲,馮碧落便有幾分肯定了,道:“是誰指使你們?”


    “快說,如實說,不說的話把你們的舌頭割了。”肖戰強在一旁嚇唬,還作勢踢了離他較近的一人屁股,那人抱著頭在地麵打了一個滾。


    “我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戴著一副眼鏡,很斯文的樣子,說隻要我們教訓馮廠長一頓,就給我們100塊錢。”


    “100塊錢?”肖戰強狠踹了那男子幾腳,大罵道:“100塊錢就讓你們向馮廠長動手,你們可知道馮廠長值多少錢,我肖某的全部身家都買不到馮廠長,100塊錢就讓你們滿足了,真是窮鬼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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