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說,這世道不一樣了,人隻要對得起良心,自己奔著好日子過,誰也無話可說,過得下去就過,過不下去了,再不能在苦水裏麵熬著,那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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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說,一邊瞧著大姐的神色,大姐微微神動,隻是不肯開口,那禎禧不是第一次提離婚了。


    都說是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她覺得全是狗屁。


    是的,狗屁不通,說這句話的人,都是斷章取義,好的婚姻不能拆,可是大姐這樣的病態的婚姻,不拆了難道要熬死人嗎?


    大姐心裏麵已經顧不得自己離婚的事兒,隻想著一件事兒,妹妹去了上海,多難過,一個人離著家裏那麽遠,就是寄人籬下,姐妹倆說了許久的話。


    她還是不肯離婚,隻摸著那禎禧的頭,“三妹,你還小不知道,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夫妻,不是那麽容易散的。不是你覺得一些不好,說離婚就離婚的,那不是過日子。”


    “可是離婚了你過得更好——”


    那禎禧不服氣,被大姐拉著出了門,“別說了,禧姐兒,你長大了就知道了,走吧,走吧。”


    要送著她去門口,大姐的婆婆在外麵早就等著了,掐著腰站在那裏,裏麵一句一句的離婚,戳疼了她的肺管子。


    見了那禎禧,就伸出來自己白骨頭一樣的手指,上麵的指甲老巫婆一樣的,頭發亂糟糟的,那禎禧一閃開,長長的黑色的指甲從自己眼前劃過,還是碰到了額頭,起了一道愣子。


    老巫婆就此開了混,什麽好的壞的都罵出來,大姐攔在前麵不給打,那禎禧隻覺得自己十多年的書都白讀了,什麽斯文也不要了,隻恨得上手撕。


    她為了撒氣,打不到那禎禧,隻去用手撕擄大姐,大姐平日裏受了她許多的辱罵。


    馮二爺聽著裏麵亂的不行了,自己快步走過來,隻一隻手,就掐著那老太婆到了一邊。


    “禧姐兒你說。”


    “我要大姐離婚,搬到家裏住去,家裏奶奶爺爺都答應了的,大姐不肯,出門這老太婆就打人。”


    說的著急,呼吸急促,就跟要斷氣了一樣,她心裏麵恨得慌,從自己懂事開始就恨,忍了多少年了。


    額頭上一道愣子,好似是白玉蘭上麵撕破了一個口子,哭起來可憐的不行。


    馮二爺不由得一手甩開了老太婆,一下子就到了地上,她欺軟怕硬,不敢動手了,扯著嗓子要喊。


    剛張嘴,馮二爺踢了腳邊的雜碎到她跟前,“噤聲。”


    立時就跟戳破了的氣球一樣的,對著那禎禧招手,“過來。”


    劉小鍋立馬就領著她出去了,她不肯走,劉小鍋小聲的勸著她,“姑奶奶,趕緊的,有二爺呢,您不能惹了他生氣。”


    馮二爺心裏麵火氣大的很,他脾氣一直大,心裏想著這孩子,今天事兒辦的一點也合心意,樣樣都不合心意,要離婚,也不是這麽上門勸離婚的,討打不是,欠打。


    “若是離婚了,可以隨我一同到上海去,給你找個活計,養著孩子不難。”


    “若是不想走,回娘家去,孩子的學費我來出,活計也給你找。”


    “禧姐兒時時刻刻牽掛你,走之前要辦的一件事兒,就是放心不下你,一定要來一趟,大姐您也要考慮好才行。”


    考慮好了,依著他看著這家裏,不像是樣子,合該是離婚的,禧姐兒做的對,看著大姐臉色帶著猶豫,嘴上不說,隻是心裏覺得,還不如禧姐兒懂事,人都到了這份兒上了,家裏人該做的都做了,不離婚,那真是讓人失望了。


    大姐咬著唇,要走,想起來丈夫,到底是沒走,“你們先走吧,跟禧姐兒說,甭擔心我,我好著呢。”


    緊接著對著馮二爺行大禮,“今兒的事情都是為了我,您別怪她,她從今往後離著家裏遠,您多擔待。”


    行大禮,頷首啜泣,依然是長姐為母的心態,百般不舍。


    “二爺,您慢走,您多保重。”


    馮二爺再不肯多說一句話,抬腿要走,瞧著大姐婆婆覷他,駐足在她跟前,“往後再有不本分的事兒,我必定廢了你。”


    一腳踢翻了大姐婆婆的安樂椅,看著地上的大煙杆子,不避開的踩過去,就此出了門。


    上了車不說話,隻有那禎禧一個人低著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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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小鍋怎麽也哄不住,那禎禧是真傷心了,要走本來就不高興,大姐還這麽的不爭氣。


    大姐夫再不是以前了,以前遊手好閑,現如今不僅僅是遊手好閑了,還到處跟混子一樣的混,丟盡了臉麵的人。


    馮二爺板著臉,不高興看著她哭。


    第53章 沒想到的死亡


    車裏麵的氣氛凝固的像是寒冰一樣的,隻有劉小鍋一個人,心裏麵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想著二爺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脾氣,對著禧姐兒還是個孩子,不至於這麽大的脾氣。


    又想著禧姐兒,實在是不該哭了,再哭下去,二爺臉都是黑的了。


    “您瞧瞧,這可不能留下來疤痕了,那老太太手忒黑,要是正對著臉下去了,一個滿臉花,還要留下來印子呢。”


    “先拿著紗布包一下,別招上土了。”


    說著自己就開始撕開紗布了,一邊慢吞吞的,一邊拿著眼睛瞄二爺。


    那禎禧瞧著劉小鍋,也不好再去哭,自己把腦袋湊上去,“包的好看一點的要。”


    要好看一點的,額頭上的不能醜了,馮二爺聽了這麽孩子氣的話,也沒什麽好說的了,還是個孩子呢,跟她生氣不至於。


    動了動身子,看著她腦袋湊上去到底是不方便,自己接過來,悶不吭聲的包起來。


    到底是沒吃過苦頭的小姑娘,一直在屋子裏麵讀書的人,皮膚已經滲血了,看得人,隻覺得心疼的份兒。


    馮二爺眉頭皺了皺,恨不得給老太婆再來一腳,“忒沒規矩,竟然還有上手打親家姨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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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禎禧吸了吸鼻子,本來抑製住了,被他一說,委屈又上來了,撲到懷裏就開始了,“不僅是打我,還敢打我大姐,這是什麽樣的人家啊?竟然還打兒媳婦的,何止是沒有體麵,簡直就是不能說了。”


    哭的稀裏嘩啦的,眼淚鼻涕一勁兒的擦在馮二爺的身上,然後腦袋死活就不抬起來了。


    才不會起來,那禎禧想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甩臉色看,我不高興了,你還要給我甩臉色,不知道哄著我,拉著你一起生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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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正兒八經的知道要嫁給表哥的人,未婚夫對著自己好,那是合該的。再一個表哥對著自己好,也是應該的。


    沒道理自己大老遠的跟著去上海,還沒出北平城,就要看著他的臉色做事情,那豈不是沒了人權,這事兒她覺得不劃算。


    那就智鬥吧,你看我哭不高興,為著我大姐的事情不高興,給我臉色看,那我還要不高興呢,為著你不哄我。


    最後還是會哭的厲害,馮二爺對著這樣的人,是真的沒辦法,看著她趴在自己肚子那裏,感覺濕潤潤的一片,心裏麵歎口氣。


    沒法子,這麽一個小丫頭,跟她生氣幹什麽?


    生不起來氣的,哭的這麽可憐,又是大老遠跟著自己去上海的,自己忍一點算了。


    摸著她頭上的小揪揪,“眼睛壞了,紅了是不是?姨媽看到了,又要說我了。”


    “禧姐兒,一會上火車,站台哪裏有好吃的。”


    那禎禧順著台階下,自己心裏麵不是不得意的,我還是你最疼愛的禧姐兒不是,自己微微笑。


    “我要吃荷花雞。”


    “買去。”


    這麽大的姑娘也是稀奇,人家都是不吃肉的,不愛吃,油膩或者是為著怕胖,可是那禎禧就是喜歡吃肉,她雖然不事生產,可是胃口卻很好。


    大概是從小就胖的願意,胃口好,而且愛吃肉,一天總喜歡吃一點,不然覺得身上沒精神一般的,缺了一點什麽的。


    就此一路向南,隻看的劉小鍋心裏麵犯嘀咕,人原來真的是可以變的,得看你遇到的是什麽人。


    馮二爺多大的威風,外麵人在他麵前從不敢多說一句話,就是老太太跟他說話,有時候都不好太直接,繞著一個彎子的。


    馮老爺做不了他的住,這是個硬茬子,軟硬不吃的,手腕很是了不得。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可是劉小鍋冷眼看著,隻覺得這馮二爺竟然也是個男子,大事兒上不糊塗,可是小事兒上,還真的是幹不過禧姐兒的。


    不由得心裏麵咋舌,覺得這家裏麵的事兒,能有多少大事兒,不都是小事兒嘛。


    他冷不丁這麽想著,覺得男人其實就是這麽一回事兒了。


    劉小鍋就是個愛琢磨的人,閑不住的,又冷不丁的想起來大姐夫這樣的人,又是什麽樣子的性格呢,定然是跟二爺不一樣的,突然就對婚姻關係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而且,久而久之,頗有幾分見解了,很是獨特,大家也都覺得他說的有理兒。


    馮二爺一腳踩碎了大姐婆婆的煙杆子,那煙嘴兒是多少年的醃臢物了,大姐婆婆又是生氣又是害怕,到底是年紀大了,竟然病了。


    大姐夫也不是窗前的孝子,他是最沒有用的,隻管著每日裏出去,說是找營生幹,可是就是去看熱鬧的,家裏的熱鬧,總比家裏吵鬧強得多。


    大姐婆婆要錢吸鴉片,大姐這個錢,是怎麽也要給的,這就是命根子,不給她,那真的是要命的。


    大姐婆婆不敢再明麵上磋磨兒媳婦了,那禎禧走了以後,那老爺子聽說了兩個孫女都挨了打。


    第二天一早上就來家裏,也不進去,隻對著大姐婆婆說了會子話,老爺子多大的威風,就此大姐婆婆不敢再去打罵人了。


    隻是人有的天生壞,兒媳婦孝順婆婆,她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是應理應分的事兒,如今兒媳婦金貴,打罵倒是成了自己的錯。


    那就多吸鴉片去,這個兒媳婦是不得不給的錢,讓她買去,好好的伺候自己。


    所以大姐婆婆就開始作死了,日日夜夜的開始吸鴉片了,買煙的錢,都是兒媳婦的。


    這樣子的陰損,不拿著兒媳婦當一家人,果真報應來的快極了。


    老太太日日夜夜的抽鴉片,變本加厲的去損耗兒媳婦的錢,終於在一個早上,一個夏天炎熱的早上,溘然長逝了。


    大姐喊她起來的時候,端著早飯,等了好一會,連咳嗽聲都沒有。


    隻推開門進去,人一動不動,大煙杆子還冒著煙。


    大著膽子去摸鼻息,生怕老太婆突然睜開眼,好一會兒,自己笑撲在椅子上,這個老太婆,自己伺候了二十多年啊,自從自己嫁進來,一磋磨就是許多年。


    大姐的婆婆吸鴉片四十多年,享齡六十八歲,高壽。


    都說是吸鴉片的人死得快,那怕是沒錢吸了死的快,大姐的婆婆煙齡長的很,要不是後來為了折騰人,一下子加大了劑量,怕是還有好些年的日子呢。


    她怕是也沒想到,吸大煙是真的不好,是真的要命的,最後自己在一片雲霧裏麵享受的死去了。


    第54章 老天爺時常閉著眼的


    婆婆的喪事,大姐沒有一分錢來操辦了。


    可是她還是要廣告親屬,有空的來家裏,吃一碗麵罷了,外麵打起來涼棚子,客人來了,總要喝完涼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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