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鐵橋方向前進的時候,他們並沒有發現艾軍的身影,對方似乎連在鐵橋外圍布署都沒有。正當尤琛為此而覺得不解的時候,空中卻再次傳來了令人恐懼的聲音:那是艾尼亞戰鬥機與昂尼亞俯衝轟炸機掠過天空的聲音,它們的出現,令地麵上的奧軍全都為之膽寒。


    “隱蔽!”


    知道現在依靠著己方火力完全不是敵人對手的尤琛,如此在無線電中向全營下命令。於是奧軍的坦克和裝甲車輛,紛紛試圖進入路旁的樹林或灌木叢中躲避。可是沒想到敵人的戰機好像並不打算放過他們,而是直衝著他們所在的道路而來。一枚又一枚的炸彈被扔到路中央,冒出一個又一個火球,在陽光還沒有到來前的黑夜中,這些火光顯得分外奪目,幾乎照亮了這一片地區。


    “他們已經知道我們在這兒了!肯定是得到了情報!”


    尤琛腦海裏掠過這個念頭,而事實也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可能是艾軍的小股偵察部隊發現了他們的車隊,所以通知了後方派遣戰機前來阻截。現在尤琛和他的其中一支坦克營正不得不遭受來自空中的猛烈打擊。在尤琛的命令下,坦克營奮起反擊。有的士兵將自行火炮冒險推出路邊,對掠過低空的轟炸機射擊。還有的坦克則對準空中的戰鬥機,與別的坦克一起在樹林與道路的上方交織出密集的火力網,好讓敵機不至於如此輕易地對地麵發動致命的打擊。


    漆黑的天幕中、寂靜的樹林中、泥濘不堪的道路上,火焰成為了這兒唯一的主角,爆炸聲則是這個主角的怒吼。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戰火的蔓延,正如沒有人能夠拒絕死亡。不管是攻擊還是抵抗的一方,現在他們腦海中沒有和平的影子、沒有家人與故鄉的模樣,甚至連他們自己都已經忘卻,他們隻想著一件事情:殺死對方,讓自己活下去!死亡的交響曲,並不僅僅隻是在這裏上演,它以更加可怕而且激烈的形式,充斥在戰場的每個角落。


    這場空中與地麵的交戰持續了兩個小時,雖然天還沒有亮,不過可能是彈藥與燃料不足,所以敵機開始重新回到高空,盤旋著集結隊形離開了這裏。這時候,尤琛的坦克營也已經是筋疲力盡,包括他本人在內,即使運氣好沒有受傷,但也是疲倦不已。他清點一下損失,三輛坦克報廢,除此之外還有四輛裝甲車同樣已經不能再上路了。而他們的乘員,有超過一半是在交戰當時就已經斃命,剩下的幾個,還在試圖喘息著與死神作最後的抵抗。尤琛命人用一一輛車將傷員送回鎮去,而自己則繼續帶領著剩餘的坦克車隊前進。無論如何,他也要去到橋邊。


    當尤琛他們的坦克終於來到穆勒河邊的時候,眼前的情景再次讓人沉默了下來。這兒沒有艾軍,包括橋對麵也沒有。但那座原本橫跨在兩岸的鐵橋,此時已經消失了,隻剩下一些零散的橋橋,還散落在橋側的地麵上。不知在何時,它就已經被迫切希望奪橋的奧軍的敵人給炸毀了,尤琛他們這次的行動上,隻能再次無功而返。他心中倒不覺得怎麽失望了:因為當艾尼亞軍不在此地駐守的時候,他就隱約感覺到,對方可能已經覺得沒必要在此地繼續留下來,因為已經無橋可守。但是在命令全營回諾茲鎮的時候,尤琛的心就跟這片天空一樣,沒有一點光亮。


    “一二三,放!”


    坦克的炮膛發出震天的怒吼,在一陣濃烈刺鼻的硝煙之中,一枚炮彈劃破灰暗的天際、劃開彌漫著濕氣與雪花的空氣,一頭砸落在一輛坦克與一門反坦克炮之間。頓時,反坦克炮旁的四五名士兵被爆炸的氣浪摔上半空,之後再摔落在地,沒一個人能再次爬起來。而那輛坦克左邊著火,但仍然試圖在向敵軍炮火所在的位置還擊。在潮濕的山區天氣中,這兒的能見度很低,即使隻相距不過六七十米,都很可能已經失去對麵敵人的蹤影了。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敵軍的坦克和火炮仍然能如此準確地命中他們的坦克和武器,這不禁讓駐守此地的艾尼亞人大驚失色。


    “對準前方,敵人就在我們前麵!”


    在得到軍官的示意後,操縱大炮的炮手連忙轉運著軸承,讓炮管對準正前方開始轟擊。一枚炮彈發出後,他們馬上就聽到了令人振奮的回音:充斥在耳邊的爆炸聲。緊接著,一輛奧登尼亞軍的黑色坦克衝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再次猛烈地爆炸,失去了它的戰鬥力和其中的車組乘員。同時,在艾軍火炮附近的坦克,也在為這門無法移動的火炮進行掩護。但是艾軍的坦克無論從火力還是從裝甲的防護能力上來說,都遜色於奧軍的坦克。在奧軍的奇美拉和凱爾貝洛斯麵前,簡直就像狼與獅子的對比。


    山區的天氣說變就變,剛剛還灰暗模糊的一片,現在在陽光灑落下來的時候,又變得清晰明亮起來。不過這一次,陽光卻是為艾軍的守軍帶來了令人畏懼的信息,因為他們的視線範圍變得開闊起來,頓時看清了在他們的側翼,有更多的奧軍坦克已經繞到了那裏,將坦克的火炮對準了他們所在的位置。原來剛才他們的還擊讓奧軍了解到他們的方位,迅速采取了繞道迂回的策略,並且接連幹掉了好幾輛艾軍的坦克,將他們的火力幾乎完全消除。這樣一來,孤軍作戰的艾軍大炮與它的操縱者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敵人的坦克衝到自己麵前,而他們卻沒有一點辦法。


    一輛在黑色車身上畫著一個滑稽的清掃煙囪的工人模樣的坦克,碾過艾軍坦克的殘骸,將那些擋路的坦克推出路外、掉到懸崖下,直到衝到艾軍麵前才停下。這時,已經舉起雙手準備投降的艾軍士兵,能夠清晰地看見這輛敵軍坦克上的裝甲和車身上那個可笑的煙囪工人。這輛奧登尼亞軍隊的坦克,雖然在體積上比起一旁那些如同陸地之王般雄偉的奇美拉形坦克略遜一籌,不過它渾身的泥水與那些彈坑還有炮彈砸過掠過的凹坑,都顯示出它是一輛身經百戰的坦克。艾軍自從登陸到曼尼亞之後,就知道奧軍軍中重型坦克有兩大王牌:一是體積和重量都是第一的奇美拉,第二就是眼前的這種同樣身為重型坦克的凱爾貝洛斯。都使用遠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神獸的名字來命名的奧軍主戰重型坦克,每一次作戰中,都不辱它們的威名,令越來越多與奧軍作戰的敵人都清楚地了解它們的可怕之處。這次,也一樣。


    “舉起手!離開那兒!”


    從奧軍坦克後衝來的士兵,紛紛舉槍對準這些剛剛失去反擊能力的敵人。瞧他們那樣子,要是艾尼亞人敢動上一動,那麽他們手裏的槍可絕不會輕易饒恕他們。有個艾尼亞士兵看到敵軍士兵如此年輕又如此怨恨滿懷恨意的眼神,不禁嚇了一跳,趕緊將手放在腦袋後,與其他人一樣蹲在地上,不敢動彈。這時候,這裏的槍聲和爆炸聲已經漸漸平息,戰鬥基本宣告結束了。那輛衝在最前頭的凱爾貝洛斯,頂端的炮塔打開了,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坦克之上。好奇的艾尼亞士兵,趁著敵軍士兵不注意,抬頭看了一眼。他看到在那輛凱爾貝洛斯之上的,是一個看起來不過比自己年長三、四歲左右的奧軍軍官,頭上的帽子有點歪(不過幸好有那副耳機戴在上頭所以才使帽子沒有掉下來),在禁衛軍黑色的軍服外,還套著一件黑色的皮夾克,衣領下露出白色毛衣的一角。此時,這個軍官正對耳機和周圍的士兵發出命令,要他們徹底解除敵人的武裝。


    難道這個人就是敵軍的指揮官了嗎?艾軍士兵有點不敢相信,因為這個男人太年輕了,怎麽看也不像是他們曾經在曼尼亞俘虜過的不少奧軍一線指揮官的模樣翻版。有個奧軍士兵——瞧他的模樣隻有十七八歲——見到這個家夥居然敢抬頭,馬上走過去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拳,並且衝著他喊:


    “我讓你看!讓你看!”


    那個挨揍的艾軍士兵倒在泥地上,但雙手意識地抱著頭,好像想將對方拳頭的威力減到最小程度。他身邊的戰友都敢怒不敢言,有的主動挨過去,似乎要阻擋敵軍繼續毆打他們的同伴。這時候,他們聽到那輛凱爾貝洛斯上的軍官發話了,聲音平靜有力,就像他的外表那樣年輕:


    “行了,烏勒!去看看那邊的房子裏有沒有敵人。”


    “是,長官!”


    烏勒恨恨地看了這些俘虜一眼,扭頭而去。這些戰俘都被集中起來,他們看到奧軍在鎮上四處清查房屋和據點,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在得知奧軍開始冬季反攻以來,他們還是頭一次與奧軍的部隊交火,沒想到這麽快就敗下陣來。雖然不甘心,但現在他們更在意的是,這些他們在傳聞中聽說相當殘忍可怕的敵人,會不會不顧人道主義精神、將他們通通槍斃了事?這個誰也不敢保證,不過有的人看到那個年輕的奧軍軍官阻止了手下的暴行,心裏又開始有點希望了。


    這裏是距離布隆尼亞邊境線不遠的塔拉鎮,奧軍原本進軍到離這兒以南不到十公裏處的諾茲鎮,但由於該鎮外的鐵橋被毀,為了另尋過河的道路,奧軍的先頭部隊才會離開諾茲,來到塔拉。雖然艾軍已經收到情報、知道敵人有可能從他們的駐地經過,但誰也沒有想到,奧軍的速度會如此之快而且作戰的勇猛絲毫不同於他們在曼尼亞時與奧軍對壘的經曆,所以此時敗在對方手下,雖然很不甘心,但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奧軍的戰鬥力確實強大——完全不像他們平日裏所聽到的宣傳,說什麽奧登尼亞人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不堪一擊之類的。


    塔拉鎮已經成為奧軍先鋒部隊第一裝甲團的新戰利品,不過剛來到這兒的奧軍,並不怎麽高興。因為他們在這幾天裏一直在苦苦尋找跨越穆勒河的橋,但始終沒有結果。不是橋早已被炸毀,就是當他們來到不久後馬上被駐守在河對岸的艾軍炸毀。麵對這種不利的形勢,身為第一裝甲團團長的尤琛,此時的心情如何,自然是不言而喻。但他還不能將這種情緒流露出來,以免影響到整個部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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