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一天,趙源不坐127了,他要坐207,他說那裏有個姑娘,細眼睛,羅圈腿,和書裏的姑娘氣質極為相似,他想追人家,得拉著陸行州放風。


    陸行州有些驚訝,因為他沒想到,趙源遊離花間多年,依然敢向人宣稱那是他的初戀。


    他與那個姑娘在一起兩年,可是後來那姑娘突然間不見了,她吸上了毒,她是李小茗的母親。


    李文瀚那時候還未經曆各色小說電視劇的洗禮,眼界狹小,腦容量不大,像是屯裏唯一去過大城市的孩子。


    所以他聽聞此事,很是真心的為趙源流下兩滴貓尿,並覺得這是他不給自己吃大綠色兒雞蛋的報應。


    他說,女人而已。


    陸行州終於在醫院外頭的走廊找到了正在抽煙趙源。


    他走上前去,拍拍趙源的肩膀,看著他眼角的紋路,低聲發問:“去你家裏坐坐?這地方待得難受。”


    趙源回頭看他,抹了一把臉,點點腦袋,笑著答應:“成。”


    李文瀚安慰完陸萌,終於姍姍來遲,肩上扛著一整箱的燕京,氣勢驚人。


    他推開趙源的家門,發現這廝竟然還聽汪峰的歌,還喝沒冰的啤酒,還喜歡亨利米勒的小黃書。


    李文瀚向來是不喜歡汪峰的,事實上,他煩他,汪先生娶了李文瀚以前的女神老章,他心裏有股子八竿子打不著的氣。


    李文瀚這人心態一向出奇膨脹,他高中時覺得自己和陸行州的長相加起來能夠拯救大半個中國的姑娘,所以任何事情憤憤不平起來一點兒都不虛。


    但汪峰的歌沒法否認挺有意思,像現在他們聽的這首《那年我五歲》,聽著總想找個人搞上一架。


    晚上喝了點酒,李文瀚就又有點兒想寫東西了,寫一本懷念青春的書,寫一點送給女人的話,寫一封給陌生人的信,都行。


    但現在他屁都寫不出來,他發現自己依然是個四肢不勤的。


    趙源躺在地上醉意濃重,他說,監獄裏待久了,就怕連自己也開始嫌棄自己。


    等有了女兒,那嫌棄就成為了畏懼,帶著點心酸。


    怕自己走向油膩,怕她來這世上吃太多的苦,怕她碰見那些心理變態的傻逼,而他失去了一切,連保護她的刀也提不起。


    所以趙源安慰自己還年輕呢,今年三十二,明年二十八,往後有一天,總能回到遇見她的那一天。


    大晚上憋著一肚子東西,可能是喝下去的啤酒,可能是沒消化的蛋炒飯,憋得人格外難受。


    李文瀚此時格外精明,他說,都不是,其實你啊,就是有點兒想小茗他媽了而已。


    陸行州於是就開始唱情歌。


    趙源被難聽得哭出來,撕心裂肺的,他抱著李文瀚的胳膊睡下,大半夜醒來,躺在床上回憶年少時,笑說,我啊,是真的有些想她了。


    陸行州終於不再唱情歌,他吐了一遭,拿出兜裏的手機,撥通了那頭的電話,聽見裏麵的聲音,幽幽地說到:“沈妤,你再多喜歡我一些吧。”


    作者有話要說:老三:姑奶奶們再多喜歡我一些吧(真誠)。另外,說明一下,這文是男性視角,男性視角啊,所以私信問我為啥這篇文盡是男主和他哥們戲份的老妹兒,這文是男性視角啊,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第20章狗和愛情都是突如其來的東西


    沈妤此時悠然醒來,蓬頭垢麵得厲害,雙眼腫脹,左臉一塊睡出來的紅痕,清晰可見,像極了曆經磨難仍然堅持苟活的地下黨員。


    電話裏,陸行州的聲音略帶三分醉意,傳進沈妤耳中,有如飄然而至的羽毛輕拂,難免不勾起一絲曖昧的情緒。


    但這不能怪罪沈小姐的多情,她常年與書打交道,少有受人調戲。


    何況她自小喜歡看美人,除去畫畫兒的樂趣,就好品一品街邊的帥小夥們,長成陸行州這樣的一向讓她措手不及。


    劉處長對自家女兒秉性想來也是了如指掌,所以在沈妤十七歲得到加大錄取通知書時,她連夜打了電話過來,開口教育顯得十分嚴肅:“我已經從趙大爺的孫媳婦那裏聽說你得到錄取通知書的事情。你不要驕傲,不要喊著喇叭四處與人宣揚,更不能惦記起外麵的花花世界,要更加努力,更加上進,心無旁騖地徜徉知識海洋。”


    她的話語鄭重而真誠,似乎已然看見沈妤身批鮮豔大紅花,帶著鬥大的、裝滿了資產階級高端機密的腦袋榮歸故裏的模樣。


    沈妤於是低下頭,開口與自己母親傾訴:“可是媽,我還沒想好。”


    劉處長臉色一僵,聲音在那頭戛然而止,回過神來,不禁深深皺起了眉頭:“小妤,你不要亂想,你還年輕,有這樣的機會爸爸媽媽總會送你出去看看。你難道不想讓老師吹著大喇叭宣揚你的事情,不想讓媽媽的腰杆子挺得更直一些,不想去看看那些外麵的花花世界,看看那些白皮長腿頂頂帥氣的外國小夥兒?”


    沈妤沒法反駁,沒有人比劉處長更了解自己,所以她帶上一整箱沉重的行李,頭也不回地踏上遠去的飛機。


    不過,現在的沈妤已經不會再像十七歲那樣毅然追求“夢想”了。


    她靠著病床的欄杆下床,輕柔自己的太陽穴,低聲發問:“陸行州,你怎麽了?怎麽聽著像是喝了酒似的。你身上還有傷,不能亂動,你在哪裏?”


    她一通話問下來,沒有留下一絲喘息的空隙。


    陸行州靠在沙發上,身邊是李文瀚低沉的鼾聲以及趙源夢中的囈語,他口幹舌燥,頭重腳輕,隻有在聽見沈妤的聲音時如沐甘霖,仰著腦袋輕笑著回答:“我在趙源家裏,你不用擔心,不過…”


    他突然沉默下來,像是毫無預兆地睡去,呼吸平緩許久之後,才又低聲開了口,他說:“不過,我好像,有一些想你了。”


    沈妤原本邁開的步子忽然停下,她猛地掛上電話,站在原地,心中像是著了莫名的邪火,燥得臉上發燙,隻能抬手貼在皮膚上,得到一絲難得的涼意。


    陪護小姐進來,看見她的模樣,不禁走上前問:“沈小姐,你感覺怎麽樣,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就去把晚餐端上來。”


    沈妤深吸兩口氣,抬頭輕聲回答:“不用了,我現在要出去找一個朋友,這邊不用你麻煩,你可以去忙其他的事情。”


    她曾經去過趙源的小區,她想去看看。


    陪護小姐卻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是劉處長真金白銀請過來的,看見沈妤就如看見一隻除了拱白菜還能掉元寶的金豬,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她也不能讓這一隻金豬輕易跑出圈外,何況她還未經檢疫,於是她喊:“沈小姐,你才剛剛醒過來,情況還不夠穩定,暫時是不能出院的。”


    沈妤於是皺起眉頭,低聲發問:“那陸行州怎麽可以出院,他手上穿了個窟窿都可以亂跑,現在竟然還敢在別人家裏喝酒!”


    陪護小姐今年四十有二,已經走過為男人小橋流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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