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差點把這件事忘記了。


    薑芷溪輕拍額頭,翻出手機走出病房。微信和短信上還是沒有任何回應,就像她說的,隻多了一個來自陌生號碼的通話記錄。


    重新撥通柏翊的電話,這次依舊是無人接聽。她長出了一口氣,鼓了鼓腮幫子,又試著撥通了那個陌生的號碼。


    嘟聲響後,安靜的醫院走廊裏,她甚至可以聽到綿長的回聲,一聲又一聲,無應答。


    還沒結束嗎?現在趕過去會不會來不及……可是如果沒結束,柏翊又怎麽會中途打電話。


    轉身回了病房,孫顧白小心翼翼看她的臉色:“柏翊是不是生氣了?剛才講電話,他的情緒好像不太好,冰冷冷的,我都不敢說話。”


    “不會。”薑芷溪安撫她:“不是因為你,你別擔心。”


    “那你要在這裏等他嗎?他剛才問了地方,應該是要來找你的吧?”


    這一句話把她戳的回過神來,不等著也沒別的辦法了。


    孫顧白的傷口處理的差不多了,打了一針破傷風,定期回醫院換藥就行,不需要住院。後麵還有不少排隊就診的人,護士小姐姐已經在攆人了。


    她一蹦一跳站起來,去衛生間把來時穿的短褲換上,扶著蘇橙的手出來,乖巧道:“小溪,那我們先走了,回家給我打電話,有事也要給我打電話。”


    薑芷溪點點頭,笑了笑。


    *


    送走孫顧白,薑芷溪就坐在一樓大廳等。這家醫院建起來沒幾年,因為離市區人口密集的地方遠,就診的人也不算多,大廳裏冷冷清清,來往的都是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


    她舉著手機時不時看,有些說不出的忐忑。


    柏翊的電話始終撥不通,一樓人來人往,保潔阿姨已經清理過兩回地板,薑芷溪雙手撐在長椅旁,低著頭跟著阿姨的動作數地板格數,數到一半走了神,又重頭開始繼續數。


    也不知道就這樣等了多久,身前覆下一片陰影,頭頂的光線霎時暗下來。


    她懵懵抬眼,對上柏翊那雙不帶絲毫感情的黑眸。


    ……


    這麽心虛是怎麽回事?


    薑芷溪立馬站起來,仰著臉看他:“……結束啦?”


    ……廢話一句,可是她也不善於挑起話題,這種情況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還穿著黑色的西裝,看上去削瘦有型,寬肩窄腰,筆挺的雙腿包裹在黑色西裝褲中,任何時候都能叫人挪不開視線。白襯衫沒有係好,淩亂的開了最上麵兩個扣子。柏翊沒有說一個字,墨潭般的眼底,陰翳幾乎要溢出來。


    薑芷溪對上他明亮攝人的眼眸,黑白交界中,怒焰一點即燃。


    他好像把自己置身於一個巨型的冷凍室,渾身上下被冰雪覆蓋,下顎線繃緊,臉頰兩側線條清晰有力。


    她看向他的喉結,正常的吸了兩口氣,眨眨眼,探手去牽他的手。


    手臂垂在身側,綿軟溫暖的手掌覆上他的手背,柏翊就像沒有感受到似的,沒有回應。


    薑芷溪吸了吸鼻子,輕輕搖晃他的手,小聲說:“柏翊,你理理我呀。”


    小趙衝進大門,轉著腦袋在大廳四處看,看到柏翊的背影,鬆了一口氣,快步走過來。


    第一眼,他看到柏翊和薑芷溪交握的手。小趙呼吸一滯,看向薑芷溪,低聲道:“這裏人多,去車上談吧。”


    ……


    然而上了車,氣氛是一樣的冰冷,柏翊眼裏就像看不到她一樣,一路無言,直到車子開回柏翊的公寓。


    車直接停在了地下車庫的電梯口,小趙沒有下車,稍微偏過頭,對柏翊說:“明早八點我來接你。”


    柏翊沒說話,直接推門下去。


    薑芷溪推開另一邊門趕緊跟上,他在前麵大步走,沒有要等她的意思,她快步走兩步,才趕得上柏翊一步。


    刷卡上樓,電梯裏也是一路無言。


    直到滴聲一響,開了門,她後腳跟進去,關門。


    一回頭,柏翊站在玄關處沒有進去。他的情緒好像在一秒內突然宣泄出來,清雋的臉上平穩不再,替換的是極力隱忍,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吞進肚子裏的冷冰冰麵孔。


    作者有話要說:  換了個搜狗皮膚,突然特別想碼字呢!


    不要方,我沒有卡文,就是這章寫的久了點,麽麽


    第49章


    薑芷溪關門的動作就這麽停住。


    一隻手還拎著紙袋子和手提包,想了想,她抬了抬手,問:“不幫我拿一下嗎?”


    這張臉上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是這副表情,水汪汪一雙湖泊般的杏眼,抿著唇,不見喜不見憂,淡泊淡定,仿佛做錯的永遠是對方,任何事都影響不到她平靜的情緒。


    別人的心是一麵湖,石頭砸下去,輕則引起漣漪,重則留一道久久不散的標記。薑芷溪的這顆心是鏡子,柏翊隻能從鏡子裏看到歇斯底裏的自己。


    柏翊忍了一整路,從發布會結束開始,去醫院接她,到現在,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忍的很好。他告訴自己不能對她發脾氣,事出有因,薑芷溪不是故意,可這扇門就像一道明晃晃的開關,隔開了兩個世界。


    血液裏有發瘋的念頭膨脹著四處衝撞,天崩地裂般激躥,撞破了理智,撞破了最後一絲自製。


    血管脹痛到下一秒就要爆開,他聽不到外界任何聲音,耳膜被封起,閉環流動的世界裏,他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快過一下,紅了眼,失了智,然後被心底裏最真實的想法掌控。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已經不能滿足於正常的對待了,一天一天過去,他想要的越來越多。他要薑芷溪眼裏再裝不下任何人,他要薑芷溪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他要薑芷溪的生活圍繞他運轉。他要薑芷溪的一切,她的眼神她的吻,她的關心她的在意,她的一切一切,全部都要屬於他!


    ……


    薑芷溪沒能等到他伸手替自己拿東西,隻看到他越來越可怖的眼神,發紅的雙眼罩了一層霧氣,死死盯住她。


    然後下一秒,薑芷溪甚至沒能看清楚他的動作,整個人就被狠狠抵在了門板上,手裏的東西沒拿穩,接二連三掉滾落在地板上。


    柏翊高大的身形近在咫尺,他遮擋著所有的光,填充她視角的每一麵。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鉗製住她的雙手,擰在一起頂在她的腰後,另一隻手橫跨著箍在她的腰間,牢牢鎖住,像是嵌在上麵一般。


    “嘶……”


    門板堅硬,猛然撞上去,突出的兩個蝴蝶骨硬生生的疼。他用的力氣太大,手腕好像下一秒就要被他擰斷,掐在她腰上的手更是讓她埋在他懷中難以呼吸。


    薑芷溪忍不住叫了一聲:“我跟你說,這個動作讓我有點疼。”


    他沒有說話,沉默的模樣像隻打算飽食一頓的凶獸,猝不及防,一口咬在她露出來的半截鎖骨上。


    隻有一點點輕微的刺痛,薑芷溪感受的無比清晰,想用力又強按著力道的齧咬,不含其他曖昧旖旎的感情,隻有泄憤,壓抑,報複。


    她感受到柏翊的身體在發抖,懸於一線的決堤,懸於一線就要將她生吞活剝。


    他吻的很急促,從鎖骨順著脖頸往上,頸線上沿,她聽到他紊亂的呼吸,粗重,控製不住。


    薑芷溪沒動,就這麽看著他,也沒說話。


    柏翊抬眸,一口咬在她的下顎,對上那雙波瀾不驚的雙眸,瞳仁猛縮。


    他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般,眼睫發顫,抬手捂住她的雙眼,聲音啞的如同摻雜了砂礫:“不許這麽看我!”


    遮擋住眼睛,她隻剩飽滿的菱唇和小巧的鼻尖。柏翊想也不想,顫抖著咬上她的下唇,淩虐一般反複重複相同的動作。


    唇瓣被他含進去,濕潤,溫暖,和她的感覺很不一樣。


    大腦裏有一個聲音不斷叫囂著洗腦:咬下去,咬下去!讓她嚐嚐痛!


    可是始終無法下狠手。這不是在折磨薑芷溪,而是在折磨他。


    一分一秒都過得極度漫長,薑芷溪感受到他洶湧澎拜的感情,巨浪一樣撲打在她身上。


    她感受到口腔裏漸漸的被他的味道所充斥,而他的動作終於在一次次的發泄中慢了下來。


    柏翊緩緩放下手,雙眼沒有一絲色彩,灰蒙蒙的找不到焦點,隻是手臂還緊緊扣著她的腰。


    薑芷溪舔了舔唇瓣,這個吻太久太用力,以至於她的唇瓣不可避免的腫起來,除此之外有淡淡的薄荷味道。他再瘋狂,始終收著力,連破皮都不曾。


    她輕歎了一聲,第一句,輕聲抱怨:“我都說了這樣很疼。”


    輕甩手腕,第二句:“下次再這樣,不理你了。”


    柏翊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可是脖頸的青筋還是脹的嚇人,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小喘著,一寸寸將額頭抵在她瘦瘦的肩膀。


    過了很久很久,薑芷溪都沒有聽到他的回答,隻是他的一隻手臂始終固執的圈在她腰上,抱著不鬆手。


    等了會兒,這個姿勢撐不下去了,她略有無奈開口提醒:“重。”


    微涼的唇瓣貼在她細膩的頸側,似乎是短暫的吻了一下。


    柏翊抬起頭,站直,一言不發鬆開手,轉身往客廳方向走,立櫃前,他打開最上層的抽屜,拿出一盒藥,手不穩,掰了幾次才拿出兩顆,不要水,直直塞進嘴裏,吞咽。


    他就這樣站在立櫃前十幾秒,才回過神一般回頭看她,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薑芷溪微微瞪眼:“你要一直這樣看著我嗎?”


    頓幾秒,柏翊抬手,捏了捏鼻梁骨,又走回到她身邊,低聲詢問:“剛才弄痛你了?”


    可不是嗎?她的眼神略有不滿:“可疼了。”


    她緊接著控訴:“就算是你想親親,難道不能忍一忍嗎?脊背頂在門板上很痛,你的手抱著我也很痛,下次再這樣,就讓你也嚐試一下這種感覺。”


    他舔了下唇,垂眸,嗓音嘶啞:“……抱歉。”


    薑芷溪繼續:“沙發不行嗎?樓梯邊不行嗎?再不濟還有陽台廚房,門這個東西真的不適合用來做接吻場所。”


    柏翊單方麵的宣泄,她隻是輕描淡寫做接吻。


    瘋狂情緒過後的難堪成千上百倍翻湧,他憋了一肚子話,被她出乎意料的反應堵在唇邊。


    看他示弱可不容易,千載難逢的機會,薑芷溪不想就這麽錯過,她把衣領整好,像每一個戀愛中驕縱的少女,理直氣壯的問他:“那你說你做錯了嗎?該怎麽彌補?以後還這樣嗎?”


    柏翊望著她,幽深黑眸裏沒有絲毫感情。


    薑芷溪:“……”


    這就有點尷尬了,也太不給女朋友麵子了。


    她摸了摸鼻尖,舉起雙手,給自己一個台階下:“……我開玩笑的。”


    開玩笑歸開玩笑,還是得把說清楚,薑芷溪又補上一句:“但是你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


    地上還丟著剛才掉下去的包包和小蛋糕。薑芷溪蹲下去,先把裝蛋糕的紙袋撿起來,雖說是布丁蛋糕,凝固性再怎麽好,它本質上還是一隻脆弱的小蛋糕。


    打開一看,果不其然已經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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