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部侍者丁子捷將鬥笠推高了一些,道:“不錯,老奴正是丁子捷!”


    聶雲飛神色冷峻地叫道:“為什麽你要偽充漁夫渡我過河,是不是聶華天的主意?”


    丁子捷也冷厲的道:“你應該叫他爹爹!”


    聶雲飛咬牙道:“在真相大白之前,我沒有爹爹!”


    丁子捷雙目流淚,歎口氣道:“好吧,我可否請問公子一句,家主現在……”


    聶雲飛冷硬的道:“他……死了!”


    他雖然說得冷硬,但卻猛烈轉開了頭去,原來一股難以述說的情緒,使他忍不住要界酸落淚。


    丁子捷並沒有再說什麽,沉默之中已將小船攏到對岸,冷冰冰地道:“公子可以下船了!”


    聶雲飛並不下船,卻冷厲地道:“把我再搖回去!”


    丁子捷哼道:“為什麽?”


    聶雲飛咬牙道:“因為我不接受你的幫助!”


    丁子捷突然仰天爆出一串狂笑道:“聶公子,老朽並沒幫助你什麽……”


    聶雲飛寒著嗓子道:“至少,我不能坐你的船渡河!”


    丁子捷沉凝地道:“你聽著,武林第一家已化劫灰,家主聶華夫已死,我丁子捷與你聶公子已無關係,眼下老朽打魚為生,聶公子講明了重重相謝,老朽才渡你過江,認真說來,老朽是為了銀子!”


    聶雲飛冷冷一笑道:“這理由雖然勉強,但我卻無話可以駁你……”


    探手摸出一錠紋銀,抖手擲於船上,飛身而起,向岸上射去。


    丁子捷雙手抖顫,緩緩抓起聶雲飛所擲下的紋銀,忽然放聲嚎陶哭了起來,同時口中不停喃喃念道:“家主……公子……家主……公子……”


    他哭了不知多久,直覺得肝腸寸斷,傷心無比。


    忽然,一隻巨頎的蒼鷹撲落到了他的小船之上。


    丁子捷恍如夢醒,急忙揩揩淚漬,定神看時,隻見那蒼鷹左腿上係了一幅布條,上麵潦草的寫著一行字跡。


    他匆匆取下看了一眼,立刻放走蒼鷹,躍身登岸,猝出一掌,將小船擊成了片片木屑。


    而後,如一縷黑煙一般,向聶雲飛馳去的方向追去。


    且說聶雲飛,離開丁子捷後,繼續向前飛馳,兩個時辰之後,已經將到鹽池城外,但鹽池城外有一片方圓數十裏的九回嶺,九回嶺本是一片荒嶺,山路回旋,曲折難走,聶雲飛不諸道路,一經走入嶺中,立刻迷失了路徑。


    他大為焦灼不安,大半天的時光中,他都在全力奔馳,早已肚腹饑餓不堪,如今偏偏又迷失了道路,自然更加煩躁不安。


    這裏並沒有漫天的大雪,但卻也樹萎草枯,一片嚴冬的肅殺凋零之氣。


    忽然,正當他焦愁無計之際,隻聽一串山歌之聲遙遙傳了過來,聶雲飛精神一振,隻聽那山歌唱的是:


    “九曲黃河萬裏沙


    浪淘風簸自天涯


    如今直上雲中去


    不見雲中有人家


    塞外風雲塞內愁


    物換星移幾度秋


    聶家弟子今何在


    留春穀中恨悠悠


    ………………”


    聶雲飛聽得心頭大動,循聲急追,隻見一個年約六旬的樵夫正挑一擔樹枝,由山徑中緩緩地走了過來。


    那樵夫一麵歌唱,一麵低頭行走,加上聶雲飛腳步極輕,以致差些與他撞個正懷,老樵夫急忙收住腳步,差一點叫出聲來。


    聶雲飛連忙雙拳一抱,道:“對不起,驚擾老丈了!”


    老樵夫歇下擔子,拍拍心口道:“果然嚇了我一跳……”


    目光一轉,打量了聶雲飛一陣又道:“小哥一定是迷了路吧!”


    聶雲飛忙道:“不錯,在下正是迷失了道路,但老丈如何知道?”


    老樵夫嗬嗬一笑道:“小老兒在這九回嶺中住了將近四十年,整日在嶺中打柴,從來沒見過人影,何況是殘年歲暮之時,小哥無端踏入嶺中,不是迷失了道路又是什麽?”


    聶雲飛忖思著道:“那就有勞老丈指點迷津了!此外……”


    老樵夫一笑道:“此外,想必小哥一定餓了!”


    聶雲飛麵色一紅道:“不!在下想問問方才老丈唱的那一首歌兒,是……


    老樵夫嗬嗬大笑道:“尋陽小老兒在鹽池城中賣柴時聽來的,城中小兒大都會唱,因為山中打柴無聊,偶然學來解解悶的,倒讓小哥見笑了!”


    聶雲飛神思不屬地道:“童謠?……怎會有這樣的童謠?”


    老樵夫又嗬嗬笑道:“一首歌兒就是一首歌兒,何必去推究歌詞,這些勞神的事,小老兒一概不幹……我看這樣吧,要讓我指點路徑,隻怕一時也說不明白,就算說明白了,你還是走不出去,除非是小老兒送你出去……”


    聶雲飛忙道:“那樣豈不太勞動老丈了?”


    老樵夫笑笑道:“現在時光尚早,小老兒回到家中略事休歇,用些茶飯還要到鹽池城中賣柴,順便一路陪你去,豈不是好?”


    聶雲飛忖思著道:“但在下尚有急事,需要及早趕路!”


    老樵夫拍拍後腦道:“我那孫女兒早就鬧著要進城買布,趕做過年穿的新衣,要不等小老兒到家之後,叫我那孫女帶你去吧!”


    聶雲飛道:“除了令孫女之外,不知府上還有些什麽人?”


    老樵夫搖頭一歎道:“沒有了,老的老,小的小,就是我們祖孫兩人。”


    聶雲飛皺皺眉道:“不知令孫女今年芳齡多大了?”


    老樵夫欣然一笑道:“十八啦,過了這個年頭,就是十九了,應該是嫁人的年紀了,可還像黃毛丫頭一樣,動不動就撒潑撒嬌……”


    凝注了聶雲飛一眼,徐徐接下去道:“回頭到家之後,我就叫她送你進城!”


    聶雲飛又連忙搖頭道:“不……不……”


    老樵夫奇道:“怎麽,又怎麽不行了?”


    聶雲飛認真地道:“令孫女已到了那樣大的年齡,應避瓜李之嫌,在下不便與她同行!”


    老樵夫皺皺眉頭道:“這也不好,那也不行,小老兒可就沒辦法了……”


    聶雲飛也覺得大為作難,忽然,隻聽老樵夫咦了一聲,道:“今天真是邪門,怎麽又有人迷了路了!”


    聶雲飛聞言一震,急忙轉頭看時,果見來路之上走來了一個白發皤皤的玄衣老嫗,手拄一隻竹杖,正老態龍鍾地向這邊走來。


    不大時光,那老嫗已經走到兩人麵前,但她對兩人卻像不大理會一般,眼皮也沒抬一下,就要由兩人身旁走了過去。


    老樵夫怔了一怔,突然開口道:“嗨!……”


    玄衣老嫗收住腳步,回頭道:“你叫那個?”


    老樵夫冷冷一笑道:“自然是叫你了……你去哪裏?”


    那老嫗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進城呀,你呼喚老身怎的,想打搶麽?”


    老樵夫冷笑道:“你走錯了路,那條路可以走到我家,卻進不了城!”


    玄衣老嫗咯咯大笑道:“這條路老身走了快三十年了,一個月起碼也要走個十回八回,路邊上的一草一木老身都記得清清楚楚,怎麽會走錯……”


    又微慍地翻了一眼,叱道:“莫名其妙!”


    轉動身子,又要走去。


    聶雲飛聽得半信半疑,向老樵夫雙拳一拱,就要隨那老嫗走去。


    老樵夫皺皺眉頭,道:“別忙,咱們再問問她,她說小老兒想要打搶,說不定她才是打搶之人!”


    不待聶雲飛表示意見,奮身追了上去,大叫道:“站住!”


    玄衣老嫗隻好收住腳步,叫道:“三十年來,這九回嶺中沒出過強盜,料不到今天卻叫我老婆子遇上了,告訴你們,我老婆子身無分文,什麽你也搶不了去。”


    老樵夫哼了一聲道:“你去城裏做什麽?”


    玄衣老嫗叫道:“你管不著!”


    老樵夫冷哼道:“方才你不是說小老兒是強盜麽?真被說準了……”


    伸手由腰間拉下砍柴的板斧,雙手擎了起來,道:“說不說?”


    玄衣老嫗麵色一變,叫道:“好,算我老婆子倒黴,我說,我說……我老婆子進城去我兒子家!”


    老樵夫喝道:“去你兒子家做什麽?”


    玄衣老嫗叫道:“老身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在城裏做生意,二兒子在嶺後七裏溝種莊稼,我老婆子一家住三天,自然是常來常往!”


    老樵夫嗬嗬一笑道:“小老兒還要問你一句,你丈夫是做什麽的?”


    玄衣老嫗氣呼呼地叫道:“我那當家的早就死了,活著的時候也是種莊稼的!”


    老樵夫大喝道:“答得好,做生意的做生意,種莊稼的種莊稼,沒有一個是跑江湖練把式的,老乞婆,吃我一斧吧!”


    他並不是心存恐嚇,而是手起斧落,硬向玄衣老嫗頭上劈了下去!


    聶雲飛不由訝然一驚,因為老樵夫那一斧著實淩厲狠毒,眼見那玄衣老嫗必會被他劈得腦袋開花,橫屍當場!


    然而,事情卻出了意外!


    隻見那老嫗就在板斧即將劈到頭上之際,卻橫身一閃,竹杖疾劃,向老樵夫斜肩帶背掃了過去。


    竹杖揮動之間,嘯聲刺耳,可以看得出內功不弱,而那以攻製攻的一記招數,也是武技中的上乘之學。


    聶雲飛不禁為之又驚又疑,一時如墜五裏霧中。


    付念之中,隻聽老樵夫住手喝道:“狐狸尾巴到底露出來了,說說你到底是什麽存心吧!”


    玄衣老嫗冷冷一笑道:“這樣也好,算你一份吧!……”


    竹杖疾揮,匝地攻出。


    聶雲飛大為困惑,一時之間不知應該肋誰才好,因為這老嫗與那老樵夫同樣的與他素昧平生,同樣的都是神秘人物。


    玄衣老嫗武功不弱,但老樵夫的武功也十分高強,兩人打得風聲霍霍,但見人影飄飛,勢均力敵。


    聶雲飛暗暗忖道:“不管他們那個是敵,那個是友,我最好不要插入這場紛爭,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休誤了雲中山之行!”


    心動念轉,立即拔步欲去。


    但他尚未來得及邁動腳步,卻聽數聲陰笑由四方傳了過來,一個沉雷般的聲音大喝道:


    “聶雲飛,你還想逃麽?”


    定神看時,隻見六七名身著白衣的蒙麵人各挺長劍,緩緩逼來。


    聶雲飛勃然大怒,探手拔出腰中長劍,咬牙喝道:“你們是什麽人?”


    一名在他正麵的蒙麵白衣人冷然一笑道:“何必問得這樣明白,我看你還是自戕了吧!”


    聶雲飛大喝道:“隻怕未必!”


    長劍疾出,向正麵的白衣人刺去。


    他深得聶家真傳,出劍奇快,但那白衣人肘彎一翻,卻將手中的劍身壓在他的長劍之上。


    聶雲飛悚然一驚,此刻他方才覺出那人力道極大,長劍似乎被他吸住了一般,一時竟無法拔得回來。


    這情形太危急了,因為另外尚有五六名白衣人各持長劍,在旁虎視眈眈,若要取他的性命,隻不過舉手之勞。


    聶雲飛已經額頭冒汗,持劍的右臂也開始顫抖,他心中有數,隻怕自己已是凶多吉少了!


    但他仍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非要殺他不可!


    他有一股天生的傲性,仍然拚力支持,不肯擲劍服輸!


    另一旁那玄衣老嫗與老樵夫仍然打得難分難解,隻聽玄衣老嫗大叫道:“你們還呆什麽,快殺了那小子走路!”


    前後左右五六支長劍立刻同時舉了起來,聶雲飛所看到的隻是六七張含著陰森笑意,隱在輕紗之後的麵孔,與六七支閃著白光的長劍。


    長劍緩緩刺來,分取咽喉前胸後背。


    他沒有抗拒之能,隻能雙目緊閉,靜靜待死。


    忽然


    就當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聽一陣呶哨之聲忽然淩空傳來!


    原來六七隻巨頎的蒼鷹突然橫空而下,以疾如流星之勢分別向六七名白衣蒙麵人撲去!


    刹那之間,隻聽一片大亂。


    六七名白衣人顧不得再刺殺聶雲飛,迫而撤招回救,分別向撲到麵前的蒼鷹橫劈豎削!


    聶雲飛在相持的瞬刻之間,幾乎已經用盡了全力,雖然蒼鷹解了他的困厄,但他一時之間氣喘籲籲,隻剩了袖手旁觀的份兒。


    六七隻蒼鷹一搏即退,相繼而至的卻是紅、灰、黑、白、青五條人影,有如幽靈一般,飄然而至,護住了聶雲飛的四周。


    聶雲飛不用去看,他也知道來者是誰。


    他不但沒有感激之意,反而沉聲大叫道:“我不需要你們,你們給我滾!”


    但五名侍者卻無暇分辯解說,顧自長劍疾揮,與六七名白衣人戰成了一團。


    那另一旁的玄衣老嫗勃然大叫道:“飯桶……”


    竟然拋開老樵夫,潑風一般衝向這邊。


    同時,在她撤身撲來之際,抖手發出了三點紅色的火星。


    老樵夫並不怠慢,也沉聲喝道:“老乞婆,你想逃……”


    手搖板斧疾追而至,於是,兩簇打鬥之人,變成了一簇。


    聶雲飛被風雨雷電以及神鷹侍者五人在四周團團圍了起來,五人背脊相對,阻擋得像肉屏風一般,就算他想出手參戰,也不可能。


    他心頭沉重無比,但一時之間,卻隻好袖手旁觀。


    認真說來,五侍者是聶華天的得力助手,武功均屬上乘之選,但那六七名白衣人以及村婦打扮的老嫗武功並不在五人之下,是以相搏起來,互有榮辱,一時變成了相持不決之局。


    忽然,隻聽兩聲長嘯大起,兩個陰沉沉的聲音喝道:“都給我住手!”


    同時,兩條白影隨聲而落,同樣的是兩名白衣蒙麵人,但不論由聲音或是身材上看去,卻是兩名中年婦人。


    兩人喝聲雖然不大,但六七名白衣人卻如奉綸旨,各自疾攻三招,唰的一聲向後退去。


    場中搏鬥立止,兩名中年白衣婦人緩緩走上前去。


    但五侍者仍像鐵桶一般護住在聶雲飛的四周。


    隻見那玄衣老嫗走上一步,福了一福道:“老身參見左右二護法!”


    兩名白衣婦人之一哼了一聲,道:“無用的東西,還不退下去!”


    玄衣老嫗不敢分辯,果真依言而退。


    那白衣婦人在薄紗後的雙目透轉出兩道精芒,冷冰冰地道:“聶家氣數已盡,你們不必再做無謂的掙紮,一個個都給我自戕了吧!”


    老樵夫一旁哼道:“這話太狂!”


    那婦人怒叱道:“你是聶家的什麽人?”


    老樵夫搖搖頭道:“什麽人也不是,老實說,我老頭子隻不過打抱不平而已!”


    那婦人冷笑道:“你這抱不平隻怕打得並不劃算,要白白搭上一條老命!”


    老樵夫平平靜靜的道:“老夫偏不信邪!”


    那婦人怒叱道:“不信邪你可以先來送命……”


    聲調一沉,又道:“不論你們哪一個,隻要能在老身劍下走滿三招,可免一死!”


    說話之間,已由背後拔出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


    老樵夫舌頭一伸,道:“潑婦!”


    那白衣婦人氣得怒吼道:“老家夥,快來送死!”


    老樵夫卻退後一步,搖搖頭道:“小老兒還沒看出你的路數,最好先讓聶家的人來,等聶家的人死光了,再輪到我小老兒也不算晚!”


    但聽一聲怒吼,神鷹侍者挺劍而出,喝道:“老夫先領教你三招!”


    那白衣婦人咯咯一陣長笑道:“很好,畢竟有送死之人了神鷹侍者並不多言,長劍平出,一劍刺去!


    但他這一劍卻沒有當真刺了出去,而是在劍招市出之際,身子一斜,踉踉蹌蹌的向一旁跌去,如非他應變得快,隻怕要摔上一跤。


    場中諸人皆為之一怔,定神看去,方才發覺是聶雲飛在神鷹侍者將出來之際,拉住了他的後腰,將他拖向一旁。


    神鷹侍者大驚道:“公子,您……不是她的對手……”


    聶雲飛冷聲喝道:“住口……”


    風雨雷電四侍者也大為緊張了起來,個個蓄勢待變,“同時急聲求道:“公子,武林第一家的命運注定在您的身上,您不能輕身涉險!”


    聶雲飛朗然笑道:“你們諸位的盛意,在下心領了,但我不是三歲的幼童,要被你們抱在懷中,不論有什麽大事,我應該自己應付!”


    兩名白衣婦人同聲大笑道:“這話倒有些丈夫氣概!”


    聶雲飛大聲道:“如果諸位要找的是聶家之人,可以直接找我!”


    方才開口的那白衣婦人咯咯大笑道:“不錯,聶華天既死,要找的就隻有你聶雲飛了!”


    “找聶某的目的何在?”


    “取你的性命!”


    聶雲飛冷笑道:“要取聶某的性命不難,但須說出一個具體的理由,倘若聶某有取死之道,甘願將這顆六陽魁首奉上,否則,那就要麻煩諸位來取了!”


    那白衣婦人冷笑道:“料不到你倒有一張利口……”


    聲調一沉,道:“若要說你們聶家家事,就三天三夜也說它不完,可惜老身無此閑暇,隻能要你死得糊塗一點了!”


    聶雲飛咬牙道:“至少,我可以問問你們來自何處吧!”


    那白衣婦人有些奇怪的笑道:“你是當真不知,還是假裝糊塗?”


    聶雲飛正色朗聲道:“聶某如果知道,又何必再問?”


    那婦人也正色道:“好吧!老身可以告訴你,老身等來自留春穀!”


    聶雲飛心頭一震道:“為何定要取我性命?”


    “奉了穀主之命!”


    “你們穀主是誰?”


    “無可奉告。”


    “留春穀在何處?”


    “不能告訴你。”


    聶雲飛咬牙哼道:“既然如此,聶某不便再問下去了……”


    手中長劍一搖,道:“隻要勝得了聶某的手中長劍,聶某的性命,就是你們留春穀的了……”


    那白衣婦人咯咯一笑,長劍抖起三朵劍花,向聶雲飛成品字形刺了過去!


    這種起手式的劍招,大出一般劍法常規,聶雲飛頓感眼花繚亂,一時不知應該如何格拒反擊中。


    就在他略一遲疑之際,遞到的劍花突然由慢而快,但聽鏗鏘一陣大響,聶雲飛手中的長劍已經脫手而飛。


    那白衣婦人的劍法太過詭異淩厲,這變化也太過迅速了,聶雲飛赤手空拳,麵色青白,但眉宇間卻有一抹難以折服的堅定之色。


    風雨雷電以及神鷹侍者俱皆麵色大變,雙肩微抖。


    那白衣婦人大笑道:“聶雲飛,現在還有何說?”


    聶雲飛雙手一背,一字一頓的道:“這命是你們的了!”


    那白衣婦人向另外一名婦人笑笑道:“右護法認為如何?”


    另一名婦人冷凝的道:“令主已有明諭,取下人頭回去交差也就是了!”


    那身為左護法的白衣婦人含笑道:“這話對,到時要煩右護法與本座一並向穀主交待!”


    手中長劍劃動,就要向聶雲飛頭上削去。


    忽然


    隻聽老樵夫大叫道:“慢著!”


    那白衣婦人住手笑道:“老家夥,你又有什麽花樣?”


    老樵夫笑吟吟地道:“我孫女來了!”


    眾人聞聲忍不住俱皆扭頭看去,隻見山路一端果然走來了一個全身火紅,花枝招展的少女!


    白衣婦人哼道:“你孫女來了與這事又有什麽關係!”


    老樵夫正色道:“小老兒說過不信邪,我這孫女就能避邪氣!”


    那白衣婦人冷笑道:“這倒要見識見識!”


    顯然她認為已經控製全局,所有在場之人的性命,俱都已經掌握在她的手上,故而漫不經心,徐徐收住了長劍。


    老樵夫喘出一口大氣,急叫道:“小紅,小紅……”


    那紅衣少女應聲大叫道:“爺爺,你別急,我來啦……”


    猶如穿花蝴蝶一般,迅快的跑了過來。


    那少女雖是一副村姑打扮,但卻麗質天生,楚楚可人,使人不由目奪神移,情難自己。


    留春穀左護法忍不住讚道:“這丫頭生得倒是漂亮。”


    老樵夫大笑道:“過獎了……”


    目光轉動,傲然的接下去道:“我們小紅不但長得漂亮,還能彈一手好琵琶,唱一口好曲子!”


    留春穀左護法哼了一聲道:“可惜本座不是昂藏男兒,否則也許會被你這孫女迷住,現在本座仍認為你這孫女救不了聶家的兒子!”


    紅衣少女突然櫻唇一嘟,道:“你敢和我較量一番麽?”


    留春穀左護法冷冷笑道:“憑你有什麽資格與本座較量,就說你爺爺,在本座劍下也絕走不出三招!”


    紅衣少女搖頭笑道:“但我的功夫與我爺爺不同……”


    眸光幽幽的一轉,又道:“也許我爺爺不是你的對手,我又不是我爺爺的對手,但你卻也不見得就是我的對手!”


    留春穀左護法咯咯大笑道:“丫頭,大約你神經上有些毛病吧!要不然為什麽盡說些傻話……說說看,你究竟有些什麽本領?”


    紅衣少女拍拍斜背在胸前的一支小巧的琵琶道:“我爺爺不是說過了麽?我能彈琵琶,會唱曲子!”


    留春穀左護法大笑道:“這種本領隻能到教坊樂班裏去混,怎麽在本座麵前吹奏起來?”


    紅衣少女一本正經地道:“我這琵琶曲子與眾不同……你既然武功高強,想必聽說過音功一道吧!”


    留春穀左護法不屑地道:“憑你這點年紀也配談音功之道,何況,縱然你真通音功,也不過隻是略收移神易誌之效,幾曾聽說過音功能夠殺人?”


    紅衣少女甜甜的一笑道:“如果你不信,隻好請你試試看!”


    左護法脫注了右護法一眼,笑道:“我等正要一聆雅奏,不過,這是一場賭博,如果你的琵琶曲子不起作用,這裏的人不會有一個活口。”


    紅衣少女姿態優美,甜甜一笑,五指拂動,在琵琶上輕輕一撥,一縷高亢的弦音登時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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