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民知道,他今天之能受到小魔王重視,可謂全屬錢曉華力薦之功。


    他想,錢曉華這廝,雖然人品欠佳,但對他蘇天民,總算是對得起的了!反過來說,他在長垣,一舉為對方除去三名淫妾,且將大娘之麵首乘機鏟卻,又何嚐不算一種報答?


    蘇天民想著,緩緩抬頭道:“人爭上遊,水向下流,乃千古不易之理。節某人生也何幸,一到莊中,便蒙受大公子暨蕭總座如此知遇,如仍托詞推拒,自屬嬌情操作。隻是,蘇某人在受職之先,有一事尚想先行請教一下:就是蘇某人僅屬一名紫旗武士身份,如一旦身居副總管,將何以平服眾心尤其是那幾位職等高過蘇某人的黃藍兩旗武士!”


    小魔王輕輕一哼,正待開口之際,蕭總管已然一笑搶著道:“本座又如何?本府黃旗諸武士,除卻長垣已遭變故的陳老兒,敢說誰也不比我蕭公權資曆更深,於今還不一樣令出難行?”


    蕭總管說至此處,笑容一收,沉聲接著道:“總管職司,不啻一莊之主的左右手,如對正副總管不敬,便可規為對莊主之不敬,關於這一點,請蘇師父放心,我們大公子,遲早必然有所安排。否則,像這樣因循下去,大公子他本身也難向老王爺作一交代!”


    蘇天民真的擔憂內部人事不和?預下伏筆而已!


    於是,蘇天民離坐向小魔王深打一躬道:“卑屬不敢,僅此領謝公子恩典!”


    小魔王坦然受禮稍後轉向蕭總管吩咐道:“下去安排大後天的授職儀式”


    終於,蘇天民搖身一變,以一名三級武士的資格,成為洞仙魔莊一名大權在握的副總管了!


    舉行典禮的這一天,所有派在外麵的各級武士,全都奉召返莊。儀式隆重,場麵莊嚴。


    參與典禮之黃、藍、紫三旗武士,在獲悉這位副總管,僅為一名三級武士時,隻有震訝,而並無不平之色。


    因為小魔王和蕭總管神色嚴肅,在致訓詞時,出語頗具分量,是以人人心頭都估懾,以為這名副總管必然別具來頭。同時,最主要的,蘇天民本身條件也夠。


    他站在劄台上,勁裝錦披,劍擐交懸,長身玉立,英姿勃發,轉眼再看台下,又有誰人及得?


    蘇天民就任副總管之後,除配得一座獨立院院落,兩名仆婦,一名廚師外,次一步享受便采選侍姬,以及征用衛士。


    蘇天民不敢例外,勉強選了一名年約十六七,姿色平平,名叫沈素貞的婢女,留作打掃及整理內室之用。


    另外,蘇天民隻征用了一名衛士,便是那位準武士第九號巴全貴。


    巴全貴獲選,有如一步登天,他想,相士說他早晚必遇貴人,前程無限,現在果然應驗了!


    原來這廝極擅鑽營捧拍之能,在名義上,也雖然一度跟隨過那位天王第三徒,三莊主井春,但是,由於那位天王第三徒性喜漁色,武功又差,一向不為大師兄所喜,在魔莊中,除了跟女人鬼混,始終不甚得誌,主人都抬不起頭來,做仆從的,尚有何榮耀可言!


    而現在,他跟上這位副總管,情勢就不一樣了!


    依魔莊規例,副總管之排場,得比照總管辦理。


    蕭公權姬妾侍從不下二十名之眾,而蘇天民僅各擇一人,這豈非間接說明,他之獲隨這位副總管,是多麽的難能可貴?同時,副總管之班底,將來如能逐漸擴充,以他先進之資曆,將不難升任衛士隊長。衛士隊長必須正式武士擔任,升官加祿,其非指日可待也歟?


    蘇天民就職副總管,匆匆數日過去,現在該輪到他“食人之祿,忠人之事”,開始為魔莊“效勞”了!


    蘇天民先去蕭公權那裏,查問北邙目前究竟到齊幾帝?


    蕭公權告訴他:據確訊,九帝之中,目前似乎隻缺一帝,“魔帝”蘇梅叟,其餘八帝,可能已經到齊。


    蘇天民暗暗懷疑:什麽,九帝現在隻缺他祖父一人?難道說毒帝九尾姬也已來到不成?


    這一點,蘇天民當然不便提出。


    接著,蘇天民又問對方,目前莊中有無新的特別計劃或行動!


    蕭公權苦笑一聲道:“到今天為止,連人家真正的巢穴所在,都未摸清楚,還談什麽計劃和行動!”


    蘇天民大為詫異道:“怎麽說”


    蕭公權苦笑笑道:“這有什麽稀奇?黃藍兩旗武士,對踩探敵人行蹤,一向不屑為之,認為那應該是三級以下武士們的事。而三級以下之武士,則多半有去無回。以致數月周旋下來,雙方一直在打遭遇戰,而這種遭遇戰,主動往往操於對方之手,由於明暗與勞逸異勢,十次有九次,總是我方吃盡苦頭!”


    蘇天民大感寬心。九帝諸人,各有專長,集眾帝之才智於一爐,所熔化出來的力量,果然不比尋常!


    蘇天民思索了片刻,毅然自告奮勇道:“卑屬準備明天易裝親去北邙方麵跑一趟,總座以為怎麽樣!”


    蕭魔大喜,忙道:“當然好!”


    蘇天民接著道:“不過,防範仍屬必要,本莊是否藏有對方奸細,誰都不敢擔保,卑屬動身之後,即令對本莊內部,似乎都以暫守秘密為宜。”


    蕭魔連連點頭道:“弟台放心,除大公子一人,本座決不使他人知道弟台已離莊中就是了!”


    第二天,蘇天民化裝成一名中年樵子,悄然潛離洞仙山莊。


    中午到鄭州,他看清前後無人,易容膏一抹,取出身藏衣服,轉眼又改成一名商店夥計!


    蘇天民這樣做。是預防蕭魔或許會派人跟蹤於他,因為,他這次去北邙,正是去找鬼帝等人見一次麵,取得聯絡,順便請示機宜,以及報告別後經過。


    蘇天民憑著一身上乘輕功,第二天傍晚,即已抵達洛陽。


    他為慎重計,並未馬上奔赴刀帝住處。


    蘇天民身上,現在有的是銀子,於是,他在入城後,不假思索,逕向城中那家太平酒樓趕去。


    就在蘇天民即將登上樓梯之際,突然,一人匆匆下樓而來,蘇天民看清之下,不禁當場暗暗一怔!


    你道現在下樓的這人是誰?


    誰?一名普通的陌生壯漢而已。


    一名普通壯漢,既雲陌生,蘇天民何以又會為之暗打愣登呢?原因無它,此人一副相貌,生得跟長垣那位錢府尤氏大娘實在太酷肖了!


    蘇天民雖然僅是過眼一瞥,卻具充分自信,他百分之百的斷定,此人必為“長白三雄”


    中的某一“雄”!


    關於“長白三雄”,蘇天民知道的可謂少之又少。


    他所知道的,隻有一件事:那便是三雄既有著尤氏大娘那樣一位胞妹,在武功方麵,成就必然不同凡俗!


    這時,蘇天民眼見這位長白之雄行色倉皇,心頭止不住油然升起一片疑雲。


    三雄之一怎麽突然出現於洛陽?


    刻下要往哪裏去?


    為何走得這樣急?


    是不是樓上發生了什麽事故?


    現在,蘇天民如想釋疑,就必須立即有所抉擇:他應該追去這位長白之雄身後?還是先上樓去看看再說?


    蘇天民正猶豫間,抬頭忽見樓上跟著走下一名夥計,星目微轉,頓時有了主意。


    他將那夥計側身一攔,悄聲指向門口道:“那人剛從樓上下來,步履匆促,神色可疑,別是沒惠鈔,偷偷開溜的吧?”


    蘇天民一邊說,一邊暗地裏留意著那夥計的臉色。


    他相信,樓上如果鬧過是非,不論對方口風鬆緊,單看對方表情變化,便可猜上個十八不離九了。


    假使樓上一直太平無事,或是一切已成過去,那麽,他將仍有足夠的時間,馬上轉身追出去。


    詎知那夥計眼角一溜,看清蘇天民所指者為誰人之後,竟為之啞然失笑道:“少胡扯了,人家這位大爺,乃標準關外豪客,預訂三個座位,一出手便是整錠銀子,此刻走出去,想來不過是為了夥伴未到,時間還早,先到大街上去隨意溜-溜-罷?”


    蘇天民故作赧然道:“原來是我看錯人,慚愧,慚愧。”


    說著手一拱,舉步便向樓上走來。


    現在,初步獲得證實的是:剛才出門的這家夥,果然就是長白三雄之一!


    不是麽?


    “關外豪客”,預定“三個”座位,不是“三雄”會是誰?這些如說隻是一時之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


    照這樣看來,三雄不但全都來了洛陽,而且馬上就會來這兒會齊。


    如今,蘇天民仍然弄不明白的是:酒樓訂座,乃準備享樂之舉,何以要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如果時間不夠充裕,這一頓吃喝,將有何樂趣可言?


    不,這裏麵一定另有蹊蹺!


    蘇天民知道,三雄既已訂下座位,將不會不來。


    他現在上樓,若無任何眉目可尋,最遲等到三雄來臨,也必能獲知端倪!


    樓上,天色雖然尚未全黑,卻已於四壁點滿燈火。寬廣各近七八丈的樓廳中,這時約莫上了個六成座。


    近百名食客,有的是包全席,有的是據隅獨酌,傳酒呼菜,人聲一片。


    蘇天民佯裝尋找適當座位,由中央過道向裏走去,邊走邊向兩旁張望,冀希有所發現。


    結果,令人詫異而失望的是,他竟連一個礙眼的人物均未見到!


    在大廳東北一角,一張木桌上放著三副杯著,下麵分別壓著一塊紅紙頭,顯然的,三雄所訂座位就在這裏。


    蘇天民別無選擇,遂就三雄對麵靠窗一張狹桌上坐下。等了好半晌,方才走來一名店夥計。


    那夥計托著木盤問道:“大爺想來點”


    蘇天民左右望了一眼,他見鄰座一名布衣老者麵前有盤清蒸河鯉,另一名少年書生麵前有一盤醉蝦,於是用手一指道:“清蒸魚、醉蝦,各一盤;另外來上半斤酒。”


    那名夥計哈腰退去,蘇天民繼續滿廳搜視。


    這樣,直到他要的酒菜上桌,既未有新的發現,亦未見三雄上樓。


    蘇天民暗暗納罕,心想:三雄來這裏訂座,難道隻是一種幌子不成?


    假設這樣,他可算跟頭栽到家了!


    蘇天民繼之一想,又覺不對。三雄若是以此為障眼法,那麽,三雄所要蒙騙敵人,應該就在此樓之中!


    現在這座樓廳內,誰又是三雄可能的敵人呢?


    蘇天民正思忖間,又有兩名酒客來到附近一張空桌上坐下。來的這兩人,是一名中年文士,跟一名胡子大漢。


    剛到的這兩人,共坐一桌之上,看來極不調和。那名文士麵如滿月,眉目清朗,舉止從容而斯文,那名胡子大漢則恰恰相反,凸額暴睛,膚皮如銅,一舉一動,在在均透著一股粗礦之氣。


    這兩人如屬主仆,尚還可說,但是,從兩人落坐時的一番遜讓上看過去,後者之身份地位,顯然並不低於前者。


    蘇天民冷眼觀察,他看出胡子大漢無疑是武林中人,至於對麵那名文士,他則不敢遽下斷語。


    因為,凡是練武的人,眼神固與常人有別,但是,一個人若是身具某項上乘玄功,則往往不難返璞歸真,由絢爛複趨平淡。


    所以,蘇天民現在隻能這樣假設:這名文士,也許隻是一名讀書人;反之,則必是一位絕頂高手!


    於是,蘇天民再作進一步之構想:如果這名文士亦屬武林中人,這兩人會不會就是長白三雄的冤家對頭呢?


    蘇天民現在的種種猜度,當然都是在架空虛構,要能接近事實,惟有希望一件事希望長白三雄快點露麵。


    這間太平樓的營業真不錯,聽吧:樓梯上登登作響,無疑又是一批新客來到。


    蘇天民端著酒杯,漫不經意地抬頭望去。


    不意不望猶可,一望之下,心神一緊,手中那隻酒杯幾幾設遭他一把捏碎。


    好家夥,來了長白三雄,終於來到了!


    好三雄,麵貌相同,身材相同,衣著相同,幾乎連長幼之序,均難就外表加以辨別。


    這時的三雄,除麵貌、身材、衣著而外,另外尚有一點相同的是:兄弟三人臉上,此刻都正籠罩一片騰騰殺氣!


    蘇天民馬上想到一件事,三雄之一,適才下樓他去,原來是去搬兵,換句話說,三雄要找的人,一點不錯,正在此樓中!


    這樣一來,蘇天民誤以為鄰座那名文士和大漢,或許即為三雄冤家對頭之猜想,便給無形中推翻了!


    因為,三雄之一前來訂座時,也許真的是為了吃喝,結果,座位訂妥,卻同時於無意間發現仇家在座,於是,訂座者匆匆離去報訊根據這番演繹,當可知道,三雄那位仇家,必然來在他蘇天民登樓之前,鄰座這名文士和大漢,上樓尚在他蘇天民之後,自然與此無份。


    滿樓食客不約而同地相與停杯罷箸。


    三雄兄弟,目光炯炯,大踏步逕向這邊走來。


    臨近預訂之座位附近,三雄爆米花般,成品字形,一下散開!


    三兄弟刻下所罩定之範圍,計包括五副座頭蘇天民亦在其中!


    這五副座頭上的食酒客情形如下:靠窗的蘇天民。


    蘇天民左首吃清蒸魚的布衣老者,以及古首那名吃醉蝦的華服少年。蘇天民身後的一副座頭上,是三名商賈模樣的中年人。


    前麵那副座頭上,則是之後到來的那名文士和大漢。再過去一副座頭,是張空桌子;亦即三雄本身訂座之處。


    蘇天民無端卷入旋渦,不禁好氣又好笑。


    他當然不在乎這場無妄之災,不過,這時的他,卻止不住一陣好奇。


    三雄要找的正主兒(究竟是他們現在這八人中的哪一個呢?


    他,蘇天民,當然不是三雄要找的人,文士不會,大漢也不會;那位布衣老者,以及那名華服少年,看看也不像,至於他身後那三名商人,顯然更無可能妙透了,三雄放不過的,難道竟是他們訂下座位的那張空桌子不成?


    三雄手按腰際劍柄蓄勢不發,滿樓寂靜如死,不聞一絲聲息。


    就在這時候,樓梯上又是一陣登登腳步聲,先前下樓的那名夥計,氣急敗壞的奔上來,揮著手臂高嚷道:“爺們有話好說三雄聽如不聞,那夥計奔近後又嚷道:“無論如何,請看敝東薄麵……”


    品字中間那一雄,抖臂一撞,厲喝道:“滾你媽蛋!”


    那夥計吃勁不住,滾元寶似的,一路滾將過去,齜牙咧嘴的掙坐起來,兩眼不停翻動,再也不敢多吭一聲了。


    揍翻夥計的那一雄,這時臉孔一沉,冷冷發話道:“在座的這幾位朋友可以表明態度了,無意坐來附近的,請即回避,準備插一手的,則請勞駕亮字號!”


    蘇天民身後的三名商人,聞言如獲大赦,急急離席而去。


    蘇天民本來也想起身換個座位,但他見布衣老者、華服少年、中年文士、和胡子大漢等四人刻仍聲色不動,一時好奇心起,遂亦靜坐如故。


    他相信三雄在敵情未明之前,將絕不致貿然動手。


    發話的那一雄見隻有三名商人遵命讓出這片是非之地,不由得勃然變色,臉孔一寒,再度喝道:“剩下的這幾位朋友是不是”


    那名胡子大漢環眼一瞪,顯然便待發作,但被那名中年文士以一聲輕咳製止,中年文士緩緩抬頭向三雄道:“三位壯士如何稱呼?”


    發話的那一雄峻聲接著道:“在下尤中英,匪號‘斷魂劍’;左首是合下二弟,‘三合劍’尤中烈;右首是舍下三弟,‘雷霆劍’尤中豪,在東北武林道上,尤某三兄弟,蒙朋友們寵呼為‘長白三雄’;無名小卒,貽笑方家了。”


    稍頓,注目沉接道:“恕尤某人眼拙,現在請教閣下這一席上的兩位的尊姓大名!”


    中年文士安詳地道:“三位今天該不是衝著我們兩個來的吧?”


    斷魂劍尤中英道:“當然不是。”


    中年文士道:“那好”說著,朝胡子大漢以目示意,似乎在招呼著胡子大漢準備離開。


    不意斷魂劍突然陰聲接著道:“原來不是,現在卻很難說!”


    中年文士微微一怔,輕咦道:“朋友適才不是說……”


    斷魂劍冷冷截著道:“請解釋查問尤某三兄弟之身份來曆,卻不肯自通姓名之道理安在!”


    中年文士蹙額道:“朋友們來自長白,是否禮節另成一家?在下眼友人,花銀子買酒喝,無故受擾,多話沒說,難道連對方是什麽來頭也問不得麽!”


    斷魂劍冷冷道:“多說廢話無用,尤某人隻問閣下究竟肯不肯賜予解釋!”


    中年文士注目道:“如果不肯,朋友們意欲如何?”


    斷魂劍嘿嘿一陣冷笑,雙睛凶焰暴閃,陰聲走鼻音道:“尤某人早就看出兩位不是閑人,九拐十八彎,還是露了底,場子這種幫法,實在不夠爽氣!”


    中年文士轉向對麵胡子大漢,苦笑笑道:“這一頓酒,你是東道主,現在麻煩上身,就看你做主人的如何來庇護我這個做客人的了!”


    胡子大漢轉臉四下一掃,吼道:“誰是正主兒,怎仍龜縮不出?”


    蘇天民也在想:是呀,鬧了這老半天,三雄要找的,到底是誰,都還沒有弄楚,萬一雙方就這樣糊裏糊塗幹起來,豈非天大笑話!


    最妙的是,三雄既未指出“正犯”何在,而那位“正犯”也得過且過,保持“相安”狀態,反累旁人遭殃,天下事情,寧有更怪於此者?


    所以,胡子大漢這一吼,不啻吼出所有人的心聲,全廳百十雙眼光,不期而然,一齊跟著四下轉動起來。


    現在,範圍又緊縮了,在眾酒客心目中,嫌疑者計為三人,蘇天民、布衣老者、華服少年。


    三人之中,蘇天民心頭明白,他不是。


    所以,蘇天民現在在想:這老少兩人,究竟是誰呢?


    在一老一少兩名嫌疑者尚未有所表示之前,那位長白第三雄,雷霆劍龍中豪突然說道:


    “就憑這一吼,這兩位朋友,你們可以走了!”


    中年文士忙向斷魂劍問道:“怎麽樣?”


    斷魂劍不帶表情答道:“我們三兄弟,無分彼此,誰作主張,都可視做我們兄弟之共同表示!”


    中年文士轉向胡子大漢一甩頭道:“走吧!”


    胡子大漢重重一哼道:“走?哼!呼之來,喝之去,你哥子不在乎,我胡子可不太習慣!”


    斷魂劍變色道:“不習慣又怎樣?”


    胡子大漢不予置理,轉向蘇天民定睛問道:“這位朋友,能為我胡子說說你們之間這段梁子是怎麽結起來的麽?”


    蘇天民知道胡子大漢將三雄要找之人,誤會在他頭上,當下微微一笑,亦不多作辯解,轉向那華服少年一拱道:“這位弟台請!”


    對不對,是另外一回事,胡子大漢可以誤會他蘇天民,他蘇天民自然可以找替身,局勢演變至此,說不得隻有一個擠一個了!


    果然,華服少年亦是微微一笑,跟著轉向那位布衣老者抱拳道:“這位前輩請!”


    好了,擠出來了!三雄要找的,原來正是那位吃請蒸河鯉的布衣老者!


    局勢一朝明朗,滿廳酒客,人人均是一陣意外。


    大家都在想;好個老家夥,真能沉得住氣!


    那位布衣老者,看上去約莫六旬出頭,七旬不到,削腮濃眉,懸鼻如蒜,身材瘦小,一襲灰布夾袍,穿在身上活以一盞搖擺不定的燈籠罩。


    在老者麵前,錫壺排著好幾把,很顯然的,老家夥已經喝得不少了。


    這時,那老者見華服少年朝他遜讓,悠閑地抬起頭來,向長白三雄分別掃了一眼,笑眯眯的說道:“怎麽樣?三位老弟,咱們之間過去的那一段,可不可以說出來,為今天這班朋友佐佐酒!”


    長白第二雄,三合劍尤中烈,手往劍把一按,厲叱道:“老賊,你說”


    布衣老者自幹一杯,然後轉向胡子大漢,苦笑著搖搖頭道:“這位老大,老夫勸你最好別多事。老夫是躲不開的苦,要有機會,老夫早跑了。若在十年前,老夫尚能周旋周旋,如今,骨老筋衰,殘如風燭,既然遇上,隻有聽天由命。


    老夫目下如不表掙紮,或能落個全屍,否則實不堪設想。這三位老弟在劍術上的成就,十年前即有可觀,風聞近來又複另有際遇,你這位老大也許還不清楚。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夫言盡於此!”


    蘇天民聽了布衣老者這番話,眉頭剛剛皺得一皺,忽見胡子大漢望向中年文士道:“三雄理虧,固甚顯然,但這老家夥,似乎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看他一臉奸相,滿口油詞,在我胡子麵前,居然也使‘苦肉’和‘激將’之計,老而不死謂之賊,豈非可殺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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