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寧鈞媽媽的聲音陡然提高,又一次把她注意力拉了回來:“兒子,我知道你現在是想彌補,想挽回,這是對的,你們男人總是這樣,每次到失去的時候才開始著急。


    “但你怎麽可以為了挽回就輕易下跪呢,你知不知道這樣非但不可能讓人回心轉意,還會讓你自己變得一文不值。


    “你到底知不知道,人的尊嚴是比愛情更重要的。媽媽真的不想看到你為了這段愛情,一次又一次的拋下自尊。”


    這一番話如深水炸`彈,柏溪跟紀寧鈞都倒吸了口氣,意識到傻白甜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紀寧鈞立刻坐到媽媽身邊,解釋:“媽,其實剛剛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倆剛剛隻是鬧著玩……”


    “鬧著玩也要有分寸。”紀寧鈞媽媽明顯是心疼兒子了,抓著他胳膊道:“行了,我今天有點頭疼,你就先陪我回去吧。”


    柏溪滿肚子內疚,想過來解釋,紀寧鈞卻向著她搖了搖頭,低聲道:“還是我來吧。”


    柏溪最後隻送到電梯口,紀寧鈞媽媽還是不太想看她,一直縮在紀寧鈞後麵,關門的時候才輕聲道了再見。


    柏溪看著樓層數字一點點變小,直到b1,確定他們確實是離開了,又在樓道吹了會兒風才慢慢吞吞走回去。


    她現在整個腦子都是羞愧和歉意,琢磨著什麽時候等那邊消氣了,親自登門道歉。


    過了一會兒,她又覺得不對啊,明明是紀寧鈞昨晚抽瘋在她門口坐了半夜,如果他要是沒來,不就沒有後麵的事了?


    但他跪下來也是因為她說謊騙他吧,如果不是她存心戲弄,紀寧鈞就會銘記膝下有黃金,紀寧鈞媽媽也就不會來找茬。


    但但但但,如果紀寧鈞這個人真的有點骨氣,就算是她再怎麽騙,也不會做那種事。


    想來想去,柏溪認定還是紀寧鈞罪過最大,並且一定要把鍋狠狠甩到他身上好減輕自己的罪惡感。


    另一邊,紀寧鈞手機上接到柏溪信息:“你們已經走了嗎,你媽媽現在心情怎麽樣,有沒有幫我解釋過?”


    紀寧鈞原本沉著臉,看完她信息倒是忍不住噙笑:“解釋了,她不聽,我準備跪了。”


    柏溪大概是被剛剛那件事弄得有心理陰影了,紀寧鈞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看見她再次回複信息過來。


    倒是紀寧鈞媽媽在一邊聽到動靜,湊來問:“是你那個好前妻發過來的?”


    “什麽前妻啊。”紀寧鈞特別不願意聽到這個稱呼,說:“媽,溪溪跟你說抱歉呢。其實剛剛我們真的是鬧著玩,你那麽大反應幹嘛。”


    媽媽給他翻了個大白眼,又問:“就道歉啊,沒點對你內疚什麽的?”


    “也有吧。”紀寧鈞看著屏幕上大片的空白,清咳幾下道:“她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不應該讓我下跪。”


    “那就對了。”紀寧鈞媽媽突然喜笑顏開,完全不見剛剛的一臉慍怒。


    紀寧鈞被這變臉弄得十分不解,就聽他媽媽說:“老媽為了你追回老婆啊,真是豁出去了,好多年沒發脾氣了,剛剛演得真不真。”


    紀寧鈞更加疑惑:“媽……你……你剛剛沒生我們的氣?”


    “有什麽氣好生啊?不就是給老婆跪一下嘛,隻要能把老婆追回來,媽媽支持你天天都給溪溪跪一下。又不是割肉賣血,不過就是膝蓋點地的小事兒。”


    “你剛剛不是說自尊比愛情重要嗎?”紀寧鈞完全淩亂了。


    “我呸!愛情都沒了,你孤家寡人一個自尊給誰看哪!”媽媽抓著他手道:“兒砸,老媽是不是用心良苦,居然不惜以自己形象破滅為代價換取溪溪對你的內疚和可憐。”


    她捂一捂胸口:“你怎麽會有這麽好的媽媽啊!”


    手機這時震了震,柏溪的回應終於來了。


    柏溪:“事先聲明,今天的事情起因在你,是你要跪的,不是我讓你跪的,你別一副好像是我害了你的樣子。”


    柏溪:“鑒於今天的意外,以後請你不要再到我門上來了,以免我這個不識大體的人再次傷害了你自尊。”


    柏溪:“你要再敢過來,我非打得你找不到北!”


    媽媽再湊近點,一臉興奮道:“是不是跟你道歉了,是不是內疚了,是不是心疼了,老媽我也太厲害了吧。”


    內疚?心疼?


    紀寧鈞看著那一句“我非打得你找不到北”:“???”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作業:一句話形容紀寧鈞現在的心情。


    第44章 chapter 44


    離除夕還有幾天,柏溪就給基金會所有同仁都放了假。新春佳節,幾乎所有人都趕著回家,大家心思早就不在工作上,倒不如由她這個老板來做次好人。


    平日裏熙熙攘攘的海市,今天幾乎已成空城,柏溪大早上出來,一路都沒遇見堵車,留守下來的大多都是本地人。


    她像往年一樣,很早就出去買除夕夜要吃要用的東西。雖然今年隻有一個人過年,但也絕對不可以懈怠。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對自己好一點。


    期間紀寧鈞給她來過電話,說是早上親自來送玫瑰時,家裏沒人開門,打過來向她拜早年的同時,關心關心她的去向。


    柏溪當即翻了個白眼,反問:“我不是說過你再來我就揍你嗎,你到底是耳朵不行,還是壓根就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紀寧鈞那邊正在準備一場會議,生意人沒有休假一說,過年期間的忙碌更甚平時。他接連大半個月都有應酬,白天還要忍耐宿醉後的頭疼布置工作。


    胡傑跟繆明剛剛把幾份文件遞到他手裏,辦公室裏十分安靜,柏溪那邊聲音又大,兩個人都聽到對話,卻很職業地當成沒聽見。


    紀寧鈞瞥了兩個人一眼,要他們暫時先出去,走到窗邊對柏溪說:“揍就揍吧,我皮厚。你到底去哪了,晚上要不要來家裏吃飯?”


    “你也知道你皮厚啊!”柏溪極盡挖苦:“吃什麽飯,去哪吃飯,紀先生,你應該還沒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吧。”


    紀寧鈞聽見這兩個字就不舒服,刻意忽略了,說:“不管怎麽樣,你一個人,總該有個吃飯的地方吧。”


    柏溪說:“我這麽大一個人,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找不到?”


    紀寧鈞說:“來吧,媽也喊你來。上次的事,她語氣重了點,回去之後,她也覺得自己挺不好意思的,想跟你當麵解釋。”


    提到這個,柏溪就覺得尷尬,一尷尬就更不願意了。


    “不去,不去。你幫我跟她解釋一下好了,那天主要還是我們不對,等過了年,我再去跟她當麵道歉!”柏溪扁嘴。


    紀寧鈞冷哼:“要解釋,你自己去解釋,我才不會幫你。”


    “你這個人!”柏溪氣得直搖頭:“行行行,你不幫忙拉倒,晚幾天就晚幾天唄,大不了我到時候負荊請罪。”


    紀寧鈞說:“你今晚過來不就解決了?”


    “閉嘴。”柏溪實在不想跟他多囉嗦了,說:“我不會去的,你死了這條心吧。而且我根本不在海市了!”


    “……”紀寧鈞緊張:“那你去哪兒了?”


    柏溪說:“新春佳節,闔家團圓的時候,我當然不想一個人啦。我回家了,早幾天就買了車票,現在正在路上,馬上都快到了。”


    她沒等他說話,搶白道:“行了,就這樣吧,我現在沒空跟你囉嗦。”


    柏溪掛了電話,將剛剛挑的幾幅對聯買了。期間思忖幾秒,又給紀寧鈞發了條信息,要他暫時別給她爸媽打電話,理由是二老正對兩人離婚生氣呢,要他別火上澆油。


    另一邊,紀寧鈞翻了幾頁文件,卻一個字都看不下去。抓過手機反複看了柏溪剛剛發來的信息,愁容滿麵。


    他原本還準備給柏溪父母打個電話,一來是向他們確認柏溪是不是真的回去了,二來就是想暫時營造兩人感情仍好的假象。


    按照紀寧鈞計劃,他原本是打算盡快挽回柏溪,兩人順利複婚後再去拜會父母,當成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是現在,他父母這邊已經知道了,柏溪居然也將這個消息坦白……她就這麽急著跟他劃清界限嗎?


    紀寧鈞心神不寧,一會兒的會議上很少發言,一張臉也拉得老長,會議室內眾人以為他有所不滿,所有人無不惴惴。


    盡管是除夕,紀寧鈞還是一直忙到傍晚才走。天已經完全黑了,大街小巷張燈結彩,街上人流車馬卻隻是寥寥。


    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在國外忙於項目。那邊條件實在一般,剛剛來過的一場大風刮斷了信號塔,所有人的手機頃刻間成了板磚。


    紀寧鈞之前給所有人放了一天假,讓大家自由聯絡國內家人。他沒有司機,一個人開著車子去了幾十公裏外的鎮子找信號。


    可惜剛剛開了一半,車子就因為沒油停在路上了。他後來租了輛人家的自行車,就這麽一路騎著趕到目的地。


    跟國內連上線的時候,媽媽一家還在吃飯,柏溪躲在所有人後麵,甜甜笑著喊他老公,要他好好工作,別擔心家裏。


    紀寧鈞是個直腸子,理所當然就以為柏溪怎麽說即是怎麽想。


    如今時過境遷想起來,才覺得一切都沒有那麽簡單。你聽到的不代表是真心的,你看到的也不代表是發自肺腑的。


    柏溪說不定那時候就開始埋怨他,說不定在想,如果這家夥很快飛回來,那她就再原諒他一次,要不然就隻能說拜拜了。


    紀寧鈞揉了揉脖子,忽然想到,今天她的話裏是否也別有他意。


    紀寧鈞立刻又給她打電話,對麵一直是忙音。他索性先不聯係她,找了朋友幫忙查了下係統,看看她行蹤。


    結果真如預料中一樣,她沒有買過火車票,沒有買過飛機票。


    柏溪根本從頭到尾就是騙他的。她並不一定還在市內,但也一定沒有乘坐任何公共交通回她父母那邊。


    紀寧鈞感慨,女人說起謊來是真的厲害,差點就又被她給騙了。


    紀寧鈞拎了幾樣禮物送給媽媽跟繼父。老媽是很容易被滿足的,高興地摟著他說:“下次把溪溪帶回來,才是最好的禮物。”


    家裏瞪著他開席,榮開宇囑咐阿姨可以走菜,回頭看到紀寧鈞露出一臉為難。


    他很少回來,這種佳節歡聚的日子更少。原本,他是想好要先陪大家一起吃飯,接下來再去找柏溪的。


    可是身邊沒有她,又聯係不上,他心裏覺得十分焦急。


    老媽還是最懂他,拍了拍他肩膀,讓他走:“溪溪一個人,肯定是很孤獨的,媽媽支持你過去陪著,這正是你表現的時候!”


    另一邊,“孤獨”的柏溪才剛剛開門,奧特曼把大大小小裝著菜的塑料袋放進她家,還準備順利登堂入室。


    柏溪一把攔住他,問:“你幹嘛呢,我好像沒邀請你進來吧!”


    奧特曼朝著她嘻嘻哈哈地笑,說:“我都把你送到門口了,你居然都不請我進去喝杯茶,你這個女人是不是太沒禮貌了?”


    柏溪站進門裏,卡著位子不讓他進來:“我根本就沒讓你送,是你拚命要送的好嗎?”


    柏溪今天出門沒多久就在路上遇見了奧特曼,她起初還想當成根本沒有看見他,偏偏這家夥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都已經察覺出她的排斥了,還硬是要湊近過來,往她這邊貼熱臉。


    見她在排隊買餛飩,他特別不屑地說她根本不懂吃,本市所有口味挑剔的老餮,都不會選擇在這家名氣大口味一般的店買。


    名氣大?口味一般?柏溪當即覺得被侮辱,這家店是她從小吃到大的,她才不相信市裏還有比這兒味道更棒的。


    奧特曼向她遞去一個“你等著瞧”的眼神,不由分說把她從已經排了很久的隊伍裏拉出去:“試試你就知道了!”


    柏溪一路被他七拐八拐帶進了一條僻靜的巷子,一時間她甚至懷疑這男人是不是想對她做什麽壞事了。


    男人突然指了指一麵留著背陰高牆上破敗不堪的小招牌道:“就是這邊了。”


    店外麵雖然看著很不起眼,店裏麵倒是十分幹淨整潔,已經有不少食客在裏麵吃了起來,奧特曼找到個空桌子,邊抽筷子邊喊她過來。


    柏溪始終不太相信這男人,直到店家端來熱氣騰騰的餛飩,她剛剛吃了一個就被鮮得連舌頭都要吞下去。


    奧特曼向著她笑,問:“是不是沒騙你?”


    柏溪大快朵頤,但又十分倨傲地裝作矜持,說:“也就那樣吧。這玩意兒,再好吃能好吃到什麽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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