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她買了一大包,預備留著晚上的時候煮。


    可是光有餛飩,就像有肴無酒,沒點佳肴好菜,似乎還是沒辦法襯托出今晚的獨特氣氛。畢竟是除夕,肯定是要吃點好的的。


    隻是她就隻有一個人,有什麽能又簡單又好吃呢?


    柏溪很快想到了火鍋,立刻要回農貿市場買食材。奧特曼又跳出來,還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帶著她將最佳食材一網打盡。


    他後來還做挑夫,一路都幫她拎東西。


    柏溪的架子徹底端不起來了,今天這一天讓她對奧特曼刮目相看:“我沒想到啊,你一個男人居然對吃的東西這麽了解。”


    奧特曼倒還是跟她抬杠:“愛吃是人類天性好吧,怎麽聽你語氣,好像挺瞧不起我的。男人就不能逛菜市場嗎?”


    “小心眼,我可沒這麽說啊,我就是覺得你挺閑。”


    “閑不閑的,要看這個男人有什麽追求。像你老公那樣,肯定是把生命都給工作了,我不一樣,我就喜歡享受生活。”


    “……”這人突然提起紀寧鈞,柏溪一陣反感:“嗬嗬,泡夜店也算是現實生活。”


    “怎麽突然不高興了,是嫌我提起紀寧鈞了,還是單純反感我語氣輕蔑?”奧特曼笑:“我看你對他好像餘情未了。”


    “閉嘴吧。”柏溪白他一眼:“那不是我老公了,我前夫,前夫你懂嗎?”


    “對對對,我怎麽把你們離婚的事兒給忘了!”奧特曼忽然向她彎下腰:“所以你今天晚上一個人?”


    他明顯就是來擠兌她的,柏溪不甘示弱:“誰一個人了,不要太多朋友。”


    “朋友再多,沒有一個知心的,也會覺得很孤獨吧!”奧特曼還是那一臉玩味笑容:“要不要我——”


    柏溪一把捂住他嘴:“我知道你是故意抬杠,但你再這樣,我會克製不住想報警的。”


    兩個人一路鬥嘴,奧特曼最後還是把柏溪送到了家裏,並且一隻腳踩進門裏:“你不是說你今天晚上很多朋友嗎?”


    門裏壓根黑黢黢的,別說人影了,鬼影都看不見一個。


    “這才幾點啊,我飯都沒做呢,他們怎麽會來?”柏溪將他腳踢出去,說:“你快點走吧,一會讓他們看見了,我說不清!”


    “說不清就別說嘛,我可以幫忙解釋。”奧特曼油腔滑調。


    柏溪深呼吸幾口,咚咚進門,過了幾秒,拿了把雞毛撣子過來,伸到奧特曼麵前:“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就揍人了!”


    奧特曼原本拿手擋著她門,此刻被抽了下,痛得他立刻縮回手。


    “你這個女人,也太凶了吧,我今天陪你逛了一天,你不說感謝我,還這樣對我!”他看似生氣:“過了年,你非得請我吃飯不可!”


    “……”柏溪真的怕了他了:“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男人得到自己想要的,這才姍姍離開。邊往後退還邊向她揮手道別,途中被絆了一腳,差點摔倒,笑容陽光又狼狽。


    柏溪實在忍不住笑起來,他遠遠說著“你這樣真好看”,她一陣臉熱,立刻又把門給關起來,心裏蹦出幾個字:輕薄浪子。


    家裏還沒開燈,黑得不行,她伸手去開了玄關的燈,再去把客廳和房間的一起打開。


    一包包的菜都還在門口,她根本懶得弄,肚子雖然餓得咕咕叫,可兩條腿懶得就隻想搭在沙發上,整個人癱著。


    她哪裏有什麽朋友來啊,新春佳節,所有人都該陪著家人不是嗎?


    她去拿了遙控打開電視,讓歡天喜地的聲音充滿整個房間。也不知道怎麽的,方才還覺得沒什麽的孤獨感,一下子變得好濃好重。


    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柏溪立刻怔了下。


    將電視聲音調小了,再豎著耳朵仔細聽一聽,確實有人敲門。


    她歎一口氣,趿上拖鞋往外走,開門罵道:“你這個輕薄浪子怎麽又回來啦,我不是要你走嗎?”


    門口的人笑容僵了僵,問:“輕薄浪子?”


    柏溪吃了一驚:“紀寧鈞?”


    第45章 chapter 45


    柏溪看著外麵風塵仆仆的男人,納悶:“你怎麽突然過來了?”轉而噤聲幾秒,再詰難:“你怎麽知道我還在家,你又讓人查我了?”


    紀寧鈞說:“我就是過來撞撞運氣。”他仍舊在意她方才話裏的那個漏洞,問:“什麽輕薄浪子,你這來過客人了?”


    柏溪要將門關起來,下了逐客令:“你趕緊回去吧,大過年的。”


    紀寧鈞立刻一把抵住門,說:“讓我進去好不好,你也知道是大過年的,我來都來了,怎麽還把我往外推呢?”


    “大過年的和我把你往外推有什麽關係?這裏是我家,你這個外人突然過來,我當然不歡迎啊。”柏溪跟他較勁,用力到臉部五官都變了形。


    紀寧鈞說:“太晚了,我沒地方吃晚飯!”


    “大名鼎鼎的紀寧鈞還沒地方吃晚飯?你相不相信你一個電話出去,有一堆人排著隊也要請你吃?再說你回家呀,你媽媽肯定等急了!”


    紀寧鈞說:“榮鋒跟慈宜過去了,現在有我沒我都無所謂。”


    他說著臉色都暗了下來,語氣低沉。柏溪擰眉看了他幾秒,一時間居然分辨不出來他到底是演戲還是真情實感。


    這就是重組家庭的痼疾了,孩子缺乏一種起碼的歸屬感,如果父母各自成家並有孩子,他們很難在新家庭裏找到合適的位置。


    紀家那邊,有他厭惡的第三者和私生子,榮家這邊,歸根結底他還是個外姓。


    柏溪一時間有些心軟,幸好很快回味過來:“關我什麽事,你別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她說著就關門。


    “是媽媽喊我來的。”紀寧鈞忽然出聲阻止:“他有一些話要托我過來跟你說……關於上次的那件事。”


    柏溪頓了頓:“那你說吧,我聽著呢。”


    “咱們隔著一道門,怎麽說啊?”紀寧鈞不動聲色地規勸著:“你最起碼也要把門稍微打開一點吧。”


    柏溪扁扁嘴,探頭出去:“你說吧,我聽著呢。”


    紀寧鈞忽然又把一條胳膊伸進去,邊說:“在外麵說不能進去說。”邊將門打開來,自己側身溜進去。


    “……”柏溪看著他竄入的背影,說:“我要報警了!”


    紀寧鈞扶著鞋櫃拖鞋,笑道:“你隨意啊,如果你想在除夕這天,看著我媽去公安局撈我的話,你現在就報警吧。”


    柏溪被氣得肝疼,這男人分明就是認定了她不想得罪紀媽媽,所以才這麽肆無忌憚!


    柏溪看他很不把自己當外人地將外套掛在衣架上,又拿了她新買的客人拖鞋穿起來,還在她客廳裏轉了圈,說:“怎麽一點新年布置都沒有?”


    柏溪牙關咬得哢哢響,說:“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人這麽厚臉皮?”


    她深呼吸幾口才按捺住自己要把這男人扔出窗口的衝動,問:“你媽媽到底要你帶什麽話給我了,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紀寧鈞莞爾:“我還沒吃飯呢,咱們要不然一邊吃飯一邊說吧。”


    他看到門口擺著的一堆塑料袋,裏麵裝的全是新鮮食材:“你也還沒吃飯?”他過去將東西拎起來:“我去弄吧。”


    紀寧鈞拎著東西徑直進了廚房。說是廚房也不貼切,她這邊太小,流理台僅僅是客廳裏勻出來的一小塊天地。


    紀寧鈞看著袋子裏的魚丸肉丸等等東西,琢磨幾秒:“你是要吃火鍋?”


    下一秒,從袋子最下麵果然翻出一袋火鍋底料。他看了看牌子,說:“其實這個牌子的底料不大好吃。”


    柏溪早就不耐煩了,被他一舉一動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紀寧鈞,提醒一下,這裏是我家好嗎?”柏溪站在他旁邊要攔住他:“你這人怎麽可以……”把這兒當自己家後院一樣!


    紀寧鈞讚成:“哦,對,你的地盤。”他重新斟酌用詞:“這底料其實也還不錯。”


    “……”她說得是這個嗎!柏溪一陣無語,知道自己是徹底趕不走他了,索性既來之,則安之:“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麽幺蛾子。”


    紀寧鈞遞過去一個“你等著瞧”的眼神:“來,你來洗菜,我準備底料。”


    “……”她早就應該知道,這男人沒什麽好心!柏溪開大水龍頭,看著他去找鍋:“底料不是已經有了?”


    紀寧鈞熱鍋,刷了一層薄油,說:“底料翻炒一下,加點料會更好吃。”


    柏溪原本腹誹著你這麽一個少爺,平日裏別說做飯了,就是吃飯也有人盛,怎麽會知道怎麽讓火鍋底料做得更好吃呢?


    紀寧鈞接下來的一番操作卻讓她大跌眼鏡,原本煮個餛飩燒個水都狀況百出的男人,突然對火候把握極為精到,甚至連顛鍋這種高水平技能也一並get了?


    鍋內底料翻滾,紀寧鈞不疾不徐地加了幾勺水,香氣立刻隨著蒸騰水汽充滿整個家。


    紀寧鈞將之換進火鍋,開大火煮沸。等待的時候去看了看她買的火鍋菜,另拿了砧板切點蔥薑蒜末做蘸料。


    他連刀工一並練了出來,薑絲切得細而均勻,如此熟稔的樣子,讓人很難將幾個月前那個笨拙的他聯係到一起。


    柏溪趴在旁邊,看得嘴巴張得老大,她咽了口唾沫道:“說,你到底是誰?是不是披著紀寧鈞皮的其他人?”


    紀寧鈞笑了笑,將臉調過去看著她:“你來摸摸看啊,看我是不是披著紀寧鈞的皮了?”


    柏溪白他一眼:“男女授受不親,我才不吃你這一套。”兩隻精亮的眼睛垂下來,又快速看回去:“但是掐一掐還是沒問題的!”


    柏溪兩隻手伸過去,將他臉死死掐住,再狠狠揉了兩揉。紀寧鈞疼得“嘶”聲,整張臉都糾結起來,卻寧願忍著沒推開她。


    柏溪完全用了最大的力氣,到最後自己的手都酸起來,她這才哼聲鬆開來,說:“嗯,是紀寧鈞,但總覺得有點古怪。你怎麽突然就精通廚藝了?”


    紀寧鈞鬆了鬆牙關,用手背推了把臉,向著她微微一笑道:“隻要用心去做,沒有什麽是學不會的。”


    他拿了根筷子蘸了些醬汁,在她退讓之前就直接伸進她嘴裏,帶著淡淡期待地問:“怎麽樣,味道還可以嗎?”


    柏溪原本是準備挑剔地說“不可以”、“絕對不可以”的,可味蕾卻意外被鮮鹹爽口的滋味熨帖得極舒服。


    她擰著眉毛死死盯著紀寧鈞,實在沒辦法撒謊,最後隻能別別扭扭說一聲:“就那樣吧……不難吃。”


    夜裏差不多八點,火鍋翻騰,熱氣直衝而上,沿著天花板上的弧形裝飾不停旋轉。


    一年一度的春節聯歡晚會在一片歡天喜地裏正式開始一段漫長直播,同一片天空下的無數家庭也都圍著燈火開始吃年夜飯了。


    紀寧鈞將一疊疊洗得幹淨的涮菜擱桌上,脫了圍裙,喊來一邊縮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柏溪:“快點過來吃晚飯了,都弄好了。”


    他做事認真,在做飯這方麵也一絲不苟,各樣菜不僅弄得幹幹淨淨,擺盤也如星級酒店裏一樣,食材既要碼得整齊,還要用上各式點綴。


    柏溪含著筷子坐桌邊,嘟囔:“你這人就喜歡白費力氣。”吃起來倒是覺得很受用。


    色香味俱全,是美食的終極追求,卻是討好食客的起碼要求。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飯桌上多了個紀寧鈞,柏溪總覺得氣氛尷尬。


    紀寧鈞大概也知道自己是卡在柏溪眼裏的一根刺,坐下來前刻意先問一下:“你要是真覺得我礙眼,我也可以走。”


    柏溪剛吃了一筷子肉,指了指門口的位置,含糊道:“那我不送你了。”


    紀寧鈞無奈看她笑了笑,還真就往門口走。柏溪立刻眼神跟上,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玄關,臨要穿鞋的時候他卻猶豫了。


    紀寧鈞大步走過來,搬了個板凳到柏溪邊上,一屁股坐上去,抓起筷子跟碗就撈菜吃:“菜都是我弄的,幹嘛隻讓你一個人享受。”


    “……”柏溪連連感慨:“我忘了紀總縱橫商場,除了三寸不爛之舌,就是這奇厚無比的臉皮了。”


    紀寧鈞沒覺得被冒犯到,反正便宜他已經占了,無非就是被念叨幾句而已嘛,他扁扁嘴:“隨你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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