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咕噥著大概是個級別很高的宴會,來來往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現在裙子送過來了,還不錯,可是脖子手臂都是空空的,不買點什麽戴起來,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對不起裙子。


    是以柏溪拎著包包去了隔壁的商場血拚,反正紀寧鈞說了會給她報銷。


    她先買了新的手包,又換了雙更合適的高跟鞋。這兩樣勉強能在店裏找到,可是能搭配的好珠寶就可遇不可求了。


    她一連逛了幾家都找不到別致的款式,後來勉強看中一款,剛剛指上去——


    “麻煩讓我們看一下這一款。”


    說話的不是柏溪,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不算低沉,但沉穩好聽,柏溪覺得這聲音特別熟悉,剛要去看,那人先看到她:“這麽巧啊。”


    柏溪將墨鏡往下拉了拉:“李珩?”


    那次晚宴過後,兩個人就沒再見過,一方麵是缺少見麵的契機,二是身份也不允許,畢竟如今一個被拒絕了,另一個又有了“新歡”,頻繁聯係並不合適。


    柏溪還在為之前任性拿他當擋箭牌而覺得內疚,雖然那時候的她並不是有意如此,可潛意識裏拿他擠兌紀寧鈞的目的確實存在。


    潛意識也是意識,甚至比自主自發更加惡劣一點。


    後來她跟紀寧鈞不僅算是握手言和,貪得無厭的紀寧鈞還一網打盡,將李珩從紀氏那邊的遠大前程給封得死死的。


    柏溪怎麽好意思再多跟他聯係,就連現在說話都恨不得低頭。


    唯一覺得欣慰的是他沒有延續“哥哥”一心一意的傳統,而是跟自己親生父親一樣心思活絡愛好廣泛。


    柏溪看著此時此刻站在李珩身邊前凸後翹的俏麗女孩,腹誹她也實在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其實這人也沒那麽在意她的。


    這麽一想,柏溪的負罪感好了許多,她笑了笑:“帶女朋友來挑禮物?”


    李珩身邊的美女原本眼中警惕,正上下打量柏溪,聽到這裏忽然就被恭維,一張臉上也揚起了淡淡的笑容。


    李珩是朋友介紹給她的,兩個人隻約過幾次飯,她對他印象很好。無奈帥哥有點冷,對她一直都沒有什麽表示。


    現在聽到“女朋友”三個字,他又沒有否定,一顆心才漸漸定了下來,她很客氣地回道:“柏小姐好,你今天真漂亮。”


    柏溪報之以笑容:“你也是。”


    柏溪順利拿到了勉強心儀的首飾,買單的時候,李珩倚在一邊要遞上自己的信用卡。


    柏溪連忙將他手攔下了,揮了揮自己的,說:“我有錢的。你那卡留著給女票用吧,小心人家一會兒吃醋!”


    李珩想要解釋點什麽,又最終沒說太多,他上下打量著柏溪,說:“最近狀態不錯啊,跟紀寧鈞感情穩定下來了?”


    “我狀態好跟他有什麽關係。”柏溪聳肩:“有他沒他,我都是一樣高興的。”


    “這話,你騙騙其他人還行,你猜我現在會不會信呢?”李珩說:“他也真是厲害,我確實比不過他。”


    柏溪怔了怔,收回卡的同時,將他拉到一邊,大眼睛巴眨巴眨看著他:“他接任董事長的事,我之前一直不知道。”


    李珩露出好奇的神態:“怎麽,如果你知道,還想幫我嗎?”


    柏溪又是一怔,不知道到底要怎麽回答。


    李珩笑著幫忙解圍,說:“算啦,其實我原本就不想在那邊呆著。他們姓紀我姓李,哪天我要是接班了,算怎麽一回事呢。”


    李珩毫無失落的樣子,接著道:“況且我走歸走,股份分紅一點都沒少。不用上班還能掙錢,這是大多數人的理想狀態了吧。”


    柏溪問:“你真這麽想?”


    “嗯。”李珩點頭,他帶著柏溪去一邊櫃台取首飾,將盒子裏的手鐲送到她手上:“你戴這個很漂亮。”


    他深深看了一眼柏溪,曾經他也以為跟這女人不過就是萍水相逢,可他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覺得心裏某處被剜去一般,空得能聽得見來往呼嘯的風聲。


    紀寧鈞在約定時間接上柏溪,看到她的第一眼,紀寧鈞明顯愣了下。


    倒不是因為被她的美麗驚豔到,她是天生的美人,就算不是華服盛裝,隨便披個破布袋子也會是一樣的驚豔。


    紀寧鈞目光在她脖子和手腕上的華貴首飾停了好幾秒,漸漸皺眉。


    “不好看嗎?”柏溪向著手機看了看,這條裙子休閑有餘,商務不足,出去逛逛街還行,出席宴會就稍微弱了點。


    她於是特地挑了珠光寶氣點的翡翠首飾,既不會太過輕佻,又顯得比較有氣質。


    紀寧鈞說:“好看是很好看,就是覺得跟咱們要去的地方不是很搭配。”


    到達目的地,柏溪看著麵前偌大招牌上“ridiculous”的英文,忽然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渾身肌肉都收得緊緊的。


    “你你你你……帶我來夜店?”柏溪吃了一驚,話都說不清楚。


    那她這副打扮也太不倫不類了吧,難怪紀寧鈞剛剛一臉便秘神色。可是不對啊!他幹嘛突然要帶她到這裏來,他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紀寧鈞倒是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說:“今年生日要跟往年不太一樣,你不是說從沒來過這兒嗎,今天就帶你來看看。”


    柏溪笑容勉強,僥幸想著應該沒那麽湊巧的事,誰想到剛一進了夜店就遇見上次借她女`仆`裝的那個姑娘。


    姑娘挺熱情,一溜小跑過來說著:“大明星你又來啦!”


    柏溪眼前幾乎一黑,扭頭看到旁邊紀寧鈞正目不轉睛盯著她,趕緊搖頭道:“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哎!這邊我是第一次來呢。”


    “你怎麽會沒來過呢!”姑娘聽到她說不認識她後,還挺失望的:“上次在這邊衛生間,我還把我製服借給你的哎!”


    第66章 chapter 66


    夜店不比一般清吧,要的就是炸裂腦殼的音樂,以及舞池裏瘋狂扭動的人群。今天舞台中央有嘉賓熱舞,整個場子的氣氛都燃了起來。


    柏溪跟紀寧鈞這邊的氣氛卻十分尷尬,兩個人有好一會兒都沒說話,直到穿著女`仆裝的侍應生來給他們來送酒,柏溪這才捂著腦袋嗚咽著倒在桌上。


    “你們這兒就沒男的嗎?”柏溪抱怨,左一個女`仆裝,右一個女`仆裝,鬼都該知道她現在最煩看見的就是女`仆裝!


    一直沉默著的紀寧鈞這時候突然嗤地笑了聲,柏溪立刻敏感地死死瞪過去,紀寧鈞原本還清了清嗓子想裝若無其事!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點觸到了他,下一秒便爆發出了劇烈的笑聲。


    柏溪於是見到個傻子就這麽莫名其妙笑了大半天,最後笑得連腰都要直不起來,平日裏什麽清貴逼人什麽霸道總裁的氣質全無!


    柏溪的臉越來越紅,最後連帶著耳朵脖子都一並紅起來。她扭捏著踹他一腳,低聲抱怨道:“你笑什麽笑啊!”


    夜店實在嘈雜,紀寧鈞聽見也當聽不見,伸手過去掐了掐她臉,說:“想喝點什麽吃點什麽,我來點吧。”


    他忽然頓了頓,琢磨著:“不對,這個地方你比我要熟,還是你來決定喝什麽,或吃什麽吧。”


    柏溪耳邊一片響聲,腦子裏也雜音不斷。她猛地晃了晃,仔細聽,還能聽得到她腦子裏進來的水聲呢。


    柏溪板著臉:“你再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啊!”


    柏溪現在是紀寧鈞惹不起的,紀寧鈞連忙將手順勢放在她肩上揉了揉,說:“好了,我不跟你開玩笑了。”


    紀寧鈞平時喝酒太多,這時候根本不想喝酒,柏溪雖然是個小酒鬼,但今天的心情實在不宜喝酒。


    兩個人一人要了一杯檸檬水,在這個酒香四溢的夜店裏,完全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還有柏溪煞有介事的一身打扮,她把翡翠鏈子鐲子都脫了,塞進自己要多正經有多正經的手提包。


    紀寧鈞揉揉她下巴:“怎麽還是不高興,不喜歡我給你的這個驚喜嗎?要真的覺得不怎麽樣,咱倆現在就走好了。”


    柏溪翻了白眼過去,咕噥著:“也不是不高興。”她再三看了紀寧鈞幾眼,心有餘悸地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紀寧鈞反問:“知道什麽,是說你來夜店這件事?”


    柏溪不自然地撓了撓脖子,點點頭:“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但一直都那麽憋著,看我就像看跳梁小醜一樣?”


    紀寧鈞還是揉著她軟肉,教她放鬆:“幹嘛非要把我跟你對立起來,我怎麽就看你像是看跳梁小醜了?”


    他淡淡笑著道:“其實我直到剛剛都還是猜測,如果不是突然冒出來的那個小丫頭,我估計還要再懷疑一會兒。”


    柏溪扁嘴:“我才不信呢。”她忽然將他推開來:“你不許喊人家小丫頭。”


    燈光倏忽暗了不少,音樂也曖昧迷幻起來。幾乎所有人都扭了起來,舞池裏擠滿了精力無處發泄的年輕人。


    紀寧鈞輕輕推了推柏溪,催促她:“去跳舞吧。”


    柏溪正腳癢手癢,問:“你呢?”


    紀寧鈞點點自己座位,說:“我又不會跳舞,在這邊等你過來。”


    柏溪說:“真的假的,不太好哦?”


    “快點去吧。”紀寧鈞向她揮手:“像上次一樣,你在上麵大放光彩,我就隻用在下麵鼓掌喊好就行了。”


    一提這事兒,柏溪就覺得尷尬:“那我很快回來。”


    她扔了包,隨著人流不斷向中央舞台旋轉而去。


    快樂的情緒是能夠傳染的,她輕扭著腰肢翩翩起舞,整個人都興奮地飄起來。


    要不是忽然有一束光從紀寧鈞臉上掃過,吸引起她注意,她還真就丟下紀寧鈞一個人,放手去哈皮了。


    他一身西裝,表情拘謹,樣子看起來比她在這兒還格格不入。


    他有那種無論在哪都能掌控全場的能力,一張臉是慣常的漠然。


    柏溪卻能從那一閃而過的光線裏看出,其實這男人才沒有他看起來放鬆。


    她推了推身邊不停擠她的男人女人,向著紀寧鈞那邊走回去。


    她總是覺得他的能力無限大,習慣接受他的所有好,卻總是忘了其實他也有自己搞不定的事,會有自己柔軟的那一麵。


    紀寧鈞看柏溪走回來,愣了愣,問:“怎麽不去回來了,不想跳了?”


    柏溪彎腰過來,軟綿綿的手搭在他脖子上,撒嬌道:“我想跳啊,可是我想要你跟我一起跳。”


    紀寧鈞知道她意思,兩手垂著,往後一靠:“我又不會跳。”


    柏溪說:“不要,我就是要你跟我一起。”她耍賴皮:“還說為了給我過生日呢,這點小要求都不滿足我。”


    紀寧鈞眉梢都挑起來:“你……”


    柏溪不等他再多推辭,摟著他脖子要他起來。她留著長指甲,推讓裏無意劃到他皮膚,疼得他連連嘶聲,兩手摟著她腰掌握主動權。


    “我真的不會。”紀寧鈞提醒她。


    柏溪朝他咧嘴一笑:“隨便搖就行了。你以為我能有多會跳啊,在家乖乖呆了那麽久早就退化了,隨便扭了玩的。”


    紀寧鈞輕聲歎著:“我搖不起來。”


    柏溪原本這男人隻是謙虛,等跟他一起走進舞池,才知道這男人所言不虛。紀寧鈞就像個四肢僵硬的老年人,配著音樂,居然連路都走不利索。


    柏溪讓他伸左腳,他伸右腳,讓他伸右腳,他偏偏伸左腳。


    一支舞還沒跳多久,柏溪的腳麵已經被他踩得快青了。柏溪疼得直想甩鞋子,抱怨著:“你怎麽連路都不會走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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