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莫七認真說著:“我怕有人不知道,她是我看中的。”


    魚奴緊緊摟著他,貼在他胸懷,細語輕輕:“有人?是誰?”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莫七玩笑道。


    “古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魚奴掙脫他懷中,玩笑吟唱。


    莫七不語,感受到來自她的依戀,不管她喜不喜歡自己,前塵往事如何,這樣依賴,也很好,誰叫他管不了自己。


    “好冷,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你飲了酒~”魚奴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高興了。


    “唔”莫七忽而吻上來。魚奴眼睛睜的大大的,驚的不知所措。


    男女之事,聽過許多,總覺齷蹉,可他對我如此,我怎會這樣喜歡。


    漸漸的魚奴閉上眼睛,手不知什麽時候攀上了他的脖頸。


    天地間再無一物,什麽春寒,什麽俗世,什麽過往,什麽肅王府,紅情坊,師父,白先生,這會隻有此一對有情人。


    “還冷嗎?”莫七攬在她腰間的手放鬆,低沉著聲音,問著她。


    魚奴轉過身,雙手捂著臉,臉上滾燙,冰涼的雙手讓人暫時恢複理智,還好是夜晚,他看不見自己滿臉通紅。


    “我問你,你上次說,你願意回到我身邊,是何意?”莫七聲音傳來。


    “我知道,你我之間,雲泥之別,其實我是不願意這麽說的,我從前覺得,兩情相悅最是重要,無關身份,如今看來,實在自私。”她怕生變,也怕拖累他,還怕傷了師父的心,我許過誓言不背逆師父,已經有一個宋菱,再不能再有第二個了。


    “你再等等我!可好?”魚奴猶豫:“我會在這等著你!我們就像從前一樣。”婚姻嫁娶,根本不是二人之事,隻情意,才與兩人相關。


    “從前?你不在意名分?”莫七不敢相信。


    名分,我隻給我喜歡的女人,你隻要願意,你想要的,我會慢慢給你,肅王府的榮耀,重安坊的富貴,我有的,我都願和你分享。我可以再去求父皇,求他成全我們。


    “你怎麽能說,你不在意?”莫七閉目歎息。


    你和林江論及婚嫁,又因為金環而決裂,可見你不隻在意名分,還求一心一意。


    你如今又這樣,你,可有把我放在心上?


    所以,你什麽都不在意,我與清苓如何,你也不在意。


    我這是在做什麽?一廂情願的,得到了你些許的感激?憐憫?


    絕對不行!!!


    “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魚奴說著,還沒察覺到莫七情緒的變化。


    “不好。”莫七說道。


    “我從來都不曾覺得你我有什麽雲泥之別,我什麽都有,我喜歡你,就是喜歡,和身份,地位無關,倒是你,為何諸多顧慮。還是說,你對我,還在猶豫?”莫七問她。


    “我隻是不想給你增添煩惱!”魚奴不解道。你的許多事,我一點忙也幫不上,隻希望不要再拖累你。


    “你不在我身邊,便是我最大的煩惱了。”莫七拽過她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


    魚奴察覺他情緒變化,用力掙脫:“你喝多了。”


    他力氣大,魚奴掙脫不開,柔聲安慰他:“我這不是在你身邊,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什麽名分地位,本就是世俗的一種,越是汲汲營營,越是諸多顧慮,我怕我太在意,反而失去,你明白嗎?”害怕失去,才害怕得到。


    莫七不懂,喜歡便在一起,在一起便要有同甘共苦的擔當,你分明是猶豫不決。


    “好,都依你。”他心中諸多不甘心,又敗給了舍不得。


    你隻是猶豫,不是不喜歡。我會讓你清楚的明白,你是我的。


    魚奴說著:“我真的好冷,我們能不能進屋說。”


    魚奴一回屋,點了燈,燒了火盆,兩人坐著圍著火盆烤火。魚奴不時搓著手,很冷的樣子。


    莫七不忍,一雙大手包住她那冷冰冰的手,歎息:“冷,還穿的這樣單薄。”


    “女為己悅者容嘛。”魚奴笑道。


    莫七被她逗笑。


    “我今日如何,有沒有眼前一亮之感?”魚奴玩笑道。


    莫七看著她,紅紅的火光映在臉上,很是柔美,紅色裙裳,又添嬌豔。他往前湊著,兩人離的很近,魚奴本能的往後退,莫七一把攬住她的腰,許是飲了酒,減了氣力,兩人一起跌到在地。


    魚奴磕在地上,摔得自然很痛,莫七忙一個翻身,將她覆於身上,這姿態曖昧,魚奴不敢看他,神色忽閃,臉色愈加紅豔。掙紮著起來,揉著痛處。莫七也急急去查看,魚奴說著:“無妨無妨。”又檢查他又無摔著。


    見他手指挫傷,很是心疼,細細吹了吹,又去找藥酒。


    翻箱倒櫃的拿了藥酒來,見他倒在床上,已經快要睡著了。


    今日喝了不少酒,定是疲累了。


    魚奴給他解了氅衣,蓋上被子。他很快入睡。


    魚奴在一旁看著他,竟生出一種尋常夫妻之感,輕拂他眉目,越看越是喜歡。


    不過,今日實在莽撞,明明瞧見細柳在那,也不問一問,便冒然跑出去,不知道皇上會不會責怪他。他定然也是尷尬,是以魚奴也不提起,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真希望,能日日看著他,與他每日晨起日落,朝夕相伴,但是師父,實在不忍心她再傷心一次。還有阿越,會不會自己如同當日的金環,自己會不會夾在了他和阿越之間,還有那個叢兒,清苓,還有,你當真不介懷我的前塵往事了嗎?


    會不會是我太喜歡你,所以才覺得,你也很喜歡我呢?


    第120章 無一的婚書


    魚奴輕掩了門,想去前頭看看,不知道白先生走了沒,有沒有和念念說什麽,正張望著,見無一和四兒一前一後的進來了。


    坊中姑娘莫不看著兩位,竊竊私語,無一顯是不高興。


    “張夜闌,你什麽意思。”到了院子裏,無一衝四兒說著。


    四兒扯過她的手,將簪子塞給她:“這簪子是你的。”


    這是怎麽了,魚奴忙去問,原來三人在迎喜樓碰見文先生和小姐來看戲。


    文先生是苦涯閣主人,綿宋藏書大家,書香世家,世代均是評詩論文的行家,受許多文人追捧,藏書刊印的買賣一直做的順風順水,不拘小節,個性灑脫,與人結交,上至貴戚下至各式伎人,全憑意氣相投。


    女兒的婚事,更是由她自己相親挑選。


    文先生一直仰慕威震沙場的將才,與張將軍早年也有私交,四兒瞧見他便去拜見。


    無一便跟著去看文小姐,嵐風終於有機會見文先生,也著急跟去。


    文小姐是位才女,倒也大方,與四兒相過親,互相雖沒瞧上,但四兒的為人她還是略有耳聞的,是以並不介懷,與四兒很是有禮。


    四兒也以禮相待。


    無一便玩笑,讓他娶了文小姐,說起文小姐的諸多好處。


    四兒戲也不看了,拉著她回來,一腔心意,卻不知如何開口。


    被無一捉弄的很是煩悶,鬱結了許多惱火,不等了,這會正好魚奴也在,四兒便拉著無一到了魚奴麵前,神情嚴肅:“宋姑娘,我要娶無一,還請成全。”


    莫七才說了此事,魚奴還未及探一探無一心意,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無一忙叫道:“誰要嫁給你,我不嫁。”


    四兒掏出一紙婚書:“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去周山拜訪了令尊和令堂,他們答應解了你從前的婚事,將你嫁給我。”


    魚奴一把搶過婚書,怎麽可能,這,她看著無一,無一一時語塞,這個玉無雙,害了我了。


    無一伸手來搶婚書,魚奴舉得高高,她夠不著,氣的直跺腳。


    “我打聽過了,她的賣身契在你這,宋姑娘,還請你成全。”四兒神色誠懇。


    “你當真喜歡無一。”魚奴問。


    無一指著他喊道:“不許說,不準。”


    “小菱兒,你欠我一條命,還輸我一回,欠我!不準把我賣了。”無一很是氣惱的樣子。


    “嗯!!!”四兒很是認真答著,他向來寡言,又慎重,今日如此,看來確是看重無一,不管那父母是真假,他不辭辛苦的到周山去尋,解了無一所謂的婚事,可見用心。


    魚奴倒是樂見成其好事,但無一……


    無一怒目圓睜,氣呼呼的回了房,不一會又衝了出來:“那個肅王莫七怎麽還在,又睡了,那我今日睡哪裏?”


    “你去庫房好好待著。”魚奴恨其不珍惜。


    四兒聽著,卻免不了心疼,魚奴勸慰:“今日太晚了,此事我們明日再議?我也好好問一問無一的心意。”


    送走了四兒,魚奴端了熱水去尋無一,無一正在庫房鋪著床鋪,見魚奴來了,一副警惕的樣子。


    兩人一起洗腳,魚奴不時逗著無一:“你覺得四公子如何,我瞧著你挺喜歡他的呀!”


    無一白了一眼:“我才不喜歡,我不要嫁人,你不要勸我。”她擦了腳往床上一躺:“二更了,趕緊睡。”


    天蒙蒙亮,莫七一睜開眼,魚奴正托著腮望著他,滿是笑意:“你醒了。”


    莫七伸了個懶腰:“我昨日怎麽睡著了,唉!近來實在太累。”


    無一端了水進來,重重放下,揶揄道:“府中美人那麽多,能不累嗎?”


    魚奴紅了臉,莫七一時也語塞,這個無一,實在是口無遮攔……四兒怎麽會喜歡她?


    好一番洗漱,兩人一起用著早飯,莫七不時看著魚奴,在思量要不要與她解釋。


    “你不要誤會,我近來是忙於明海國的海運之事還有固戎互市一事,昨日又被太子叫去,半途而退,少不得喝些酒賠罪。你們昨日又喝的盡興,我這不就跟著多喝了些。”莫七說著,邊仔細看她神情。


    魚奴麵色如常:“我知道,喝茶。”又說起四兒昨晚所求。


    歎道:“無一任性,我想,要不,再留她在身邊幾年,我身邊也沒什麽人,就一個無一,實在舍不得。”


    什麽舍不得,莫七將茶杯放下:“是她不願意是不是?”


    “既然四公子有心,那便自己再想想辦法,不要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情相悅,便能水到渠成不是。”魚奴笑道。


    莫七攬著她的腰,言語曖昧:“你我算不算得兩情相悅?”他輕吻她的額頭。


    魚奴思量,笑道:“你還沒說府裏美人多不多?”她忽而想到阿越,心中有些不快。


    “什麽美人,美人隻一位,便是我眼前這位。”莫七答道:“哎,你且說,算不算得?”他撫著魚奴碎發。


    魚奴眉目低垂,輕輕頷首。


    送走了許還和嵐風,莫七也要回去了,兩人拉著小手,從玄周門上了禦街,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開。無一在一旁看著,感歎,真是個傻姑娘!


    街市上人聲嘈雜,魚奴和無一一前一後走著,無一腳步很急,她要去清風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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