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奴問她,這麽急做什麽。


    無一憤恨道:“找玉無雙算賬。哼!”


    無一橫衝直撞,徑直去了佳容那,玉無雙正陪著佳容用飯,桌上還擺著藥碗,他麵有憂色,神情又清冷許多,見二人闖進來,有些驚訝。


    佳容也費力的起身,她麵色蒼黃,清瘦許多,仿若風一吹便會倒一樣。


    魚奴沒想到,她傷的這樣重。忙上前扶住她。


    無一才不管這些呢,上前質問:“玉無雙,你倒是說說,張夜闌去周山的事你知不知道?”


    “我昨日正是要與你說此事。”玉無雙笑道:“這是喜事,怎麽這樣不高興?”


    他們何時這樣熟了,看來嵐風說的沒錯啊。魚奴暗想。


    “你找的什麽人啊,就這麽把我賣了?”無一氣呼呼的說著。定是要玉無雙給她解釋清楚。


    “你別急,人都在梁州,把人叫來。”玉無雙吩咐仆人,忽而看向魚奴,又說道:“我帶你去找他們。”


    無一偏不去,魚奴也覺得奇怪,正是爭執間,一對中年夫婦過來了。


    一進來又是跪又是拜的,玉無雙不耐煩的說著:“你們自己說說,究竟怎麽一回事。”


    那夫婦二人便說四兒很是誠懇,不答應,他便不走,再說他是官家,他們也怕事情鬧大,便隨手寫了婚書敷衍他。


    這不,趕緊就回來稟告此事了。


    魚奴盯著那冒作無一爹爹之人,臉頰到眉毛細長一處疤痕,像,太像了,像極了當年銀盤山上的刺客,她怎麽也不會忘記他的長相,他那臉上的疤痕,可不就是自己當日劃的。


    她悄聲問佳容,此人是何人,佳容虛弱道:“是茶莊上的人。”


    茶莊,魚奴浮想聯翩,難道?是大仙人的人,是了,自己一告訴他嬛嬛在自己那,晚上便來了歹人,顯是想加害嬛嬛的,甚至想殺了自己。阿越也是那會受的傷。她還曾攔著不讓自己去找玉無雙。她都知道?阿越是何人啊?和玉無雙有什麽瓜葛?


    無一不知此事,還在發脾氣,責怪他們擅作主張,如今怎麽辦?


    魚奴在一旁靜靜看著,玉無雙歎道:“莫大小姐,若是你不願意,誰能勉強的了你,他們幫你擋了尹鳳客也不見你這般嫌棄。”


    魚奴這才明白,玉無雙也知道無一身世!


    無一生氣說道:“我不管,既然是你們寫下的婚書,那便你們來解決,不然休怪我不客氣,我哥哥也不會饒過你們的。”


    哥哥?魚奴震驚!


    玉無雙思索片刻:“小菱兒,你說呢?”


    魚奴輕鬆道:“我說,你便嫁給四兒好了,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


    第121章 繁華現衰相(佳容病重)


    正說著,佳容咳了幾聲“噗”一口鮮血洶湧而出,人也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玉無雙趕緊去查看,佳容又沒了知覺。不一會來了醫者施救。


    魚奴拉著無一隨那對夫婦出來,魚奴上前一步,仔細問著那人:“你可還認得我?”


    那人神色閃躲,說著不認識不認識。


    不對,就是他,魚奴篤定。


    再像也不至於臉上的疤痕都一模一樣,哪裏這麽巧。


    玉無雙有什麽要隱瞞的,魚奴不明白,重安坊都曾解救諸多綿宋百姓,又怎會對綿宋的公主施以毒手呢?


    無一不解,魚奴便將銀盤山之事說與無一,無一笑道,好辦,正好我攢了一肚子氣無處撒呢:“看刀。”


    木敬忙去擋住,護住那個婦人,魚奴拉過那婦人,隨手取下琉華抵在她脖頸,“說,你究竟是什麽人?”


    “那東西上可塗了劇毒,你若再不說,菱兒,你便動手。”無一嚇唬他。


    木敬忙阻攔:“放開她,就是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好啊你,不但連累我,還害過我的好朋友,實在是過分。”無一厲聲說道。


    “住手。”玉無雙從佳容那出來便瞧見這般景象。


    玉無雙帶了兩人去了蒼山綠雪。


    麵對魚奴的懷疑,無一的慍色,他輕笑:“這真是滑稽,小菱兒,你且稍等,先說說你的事,無一,你有什麽好生氣的,四公子對你一番情意,得此一心人,夫複何求。”


    “我的事輪不到你置喙。”無一冷冷說道。


    “好,那你大可不嫁,為何這般惱羞成怒,你怕什麽,他是綿宋將軍府的公子,你嫁他也沒什麽不好?不是嗎?在綿宋,除了我和菱兒,沒人知道你的事,你放心,明海國的人,有我在,他們便不會尋得到你。”玉無雙緩緩說著。


    “我這個人自由慣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無一憤恨道。


    “我以後不會再幫你,你也休想再從明海國撈到一絲一毫的好處。”說著決然的出了門。


    魚奴聽的雲裏霧裏,無一幫玉無雙什麽了,明海國又怎麽回事。


    “都是生意上的事。”玉無雙輕笑解釋道:“你也知道無一她的身份,落鬼山莫家,十分神秘,示劍山莊便是其分支,莫家自古以鑄劍聞名,其實他們不光是鑄劍,真正厲害的是探金術,當年藏金圖從落鬼山流出,輾轉到了北歧,便再無蹤跡,我也是從尹鳳客那發現無一古怪,探知她的身世。”


    魚奴不明白:“那銀盤山之事你怎麽解釋,剛才那個人,分明就是銀盤山的匪徒。”她臉上寫著驚恐,憤怒,不安。


    “其實我是北歧人。”玉無雙歎道。這一點是瞞不住的。


    “那佳容姐姐和羅先生呢,你們都是北歧人?”魚奴帶著警惕問道。玉無雙默認。


    “那你抓嬛嬛做什麽,她隻是個孩子。”魚奴質問他。


    所以,這是你要抓嬛嬛的理由?甚至要殺了我和阿越?魚奴難以置信!


    “你聽我說,我從未想過傷害你,我們一直是好朋友,不是嗎?”玉無雙解釋道:“他們若是想殺你,怎麽會失手。他們綿宋皇室沒有無辜之人,當年北歧皇室的慘狀曆曆在目,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何況我也收手了不是嗎,不然你以為你們會在銀盤山,我的眼皮子底下,安然度日?”玉無雙聲色俱厲,又努力克製,他是怎麽了,為什麽要和她說這些。


    這些年,他失去的太多了,崇阿府闔府上下俱滅,北歧滅國,他留著北歧血脈,身邊除了當年崇阿府的殘兵遊勇,再無其他。


    他在北歧,無處立足,好不容易得父親舊部羅先生照拂,助他複國,幫他籠絡北歧親貴,但終究勢單力薄,便想借助燕子樓的力量,藏金圖的力量光複北歧。


    可燕子樓那幫人根本瞧不上崇阿府,一心效忠昌儀公主聖女狐侞,昌儀已死,狐侞帶著藏著藏金圖秘密的印璽沒了蹤跡。


    這幾年,燕子樓又屢次活躍在北歧,可見他們新主有繼,他在梁州多年,銀盤山那次才得知,莫七便是他尋覓已久的燕子樓新主。


    可惜這位新主,一心都在經營之道上,朝政之事,毫不關心,也才得知自己的身世,和玉無雙又惺惺相惜,又意見相左。


    他是綿宋的皇子,自然是希望北歧綿宋合而為一,天下一統,實在天真。


    狐侞之女狐越是繼任聖女,也就是阿越。自己知道消息時,她已經被人接到北歧蒼山。


    得知她的下落,藏金圖便有跡可循,誰知這個狐越弄丟了藏金圖。


    燕子樓指不上,聖女又不聽自己使喚,他便巴上了蕭長定,北歧效忠崇阿府的人幫了蕭長定雷州一次,他又在梁州幫了蕭長定一次,幫他見到綿宋太子和皇帝,與他約定北歧崇阿府助他奪回固戎王位,而蕭長定將來助北歧複國。


    但蕭長定狡詐,不若借機殺了他,挑起固戎和綿宋糾紛,坐收漁利,又可籠絡燕子樓和紅情坊的北歧勢力,無論成功失敗,崇阿府都是贏家。


    佳容親自帶人行刺,阿越和白姑姑也參與其中,沒想到莫七派了那麽多暗衛,蕭長定也十分謹慎,身邊跟隨了許多固戎的高手。


    佳容她們寡不敵眾,受了重傷,如今隻怕撐不了多久了,他又要失去,他贏了嗎?


    燕子樓許多人暗地裏歸附崇阿府,紅情坊也為自己所用,崇阿府在北歧的勢力不斷在擴大,可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失去的太多了,現在連佳容也要離他而去了。


    “我想得到的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北歧,我的家人,我喜歡的人,喜歡我的人,我都失去了。”是我太心慈手軟了!


    “你知道嗎,佳容,她也要離開我了。”玉無雙說著愈加悲痛:“為什麽,你們都要離開我?”


    他望著魚奴,滿目的不甘:“你記不記得,在闕河城,咱們在寧河客棧初見,你對我一笑,我當時就覺得,這個小丫頭,真是可愛,後來,和她一起回梁州,我很是高興,她在身邊,著實有趣,她分不清笛蕭的區別,圍棋從來沒贏過,但又不怕輸,她話多,有時聒噪,但你知道嗎,我有時很是喜歡這種打擾,我許久沒有那麽自在過了,她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光芒,帶著希望,帶著期盼,可不知什麽時候起,她漸漸離我遠去,她的心裏有了別人,我竟很是失落?你也棄我而去了?是嗎?”


    隻是你為什麽要和他在一起,為什麽他生下來就是北歧的希望,明明我才是北歧皇室的血脈。玉無雙癱坐在椅子上,發絲有些淩亂,一滴清淚緩緩流下。


    對他朦朧的喜歡的感覺,忽而湧現在心頭,她頭一次見他哭。一時很是不忍。


    “不會,我不會棄你而去,你不是也說,我們是好朋友。”魚奴蹲下,握著他的手,又輕拭他淚水:“佳容姐姐會好的,她也不會離開你的,你是他最看重的人,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大仙人。”


    兩人擁在一起,玉無雙擠壓許久的不甘,害怕都變成低沉的哽咽。


    第122章 夜闌難得賦深情


    魚奴從紅情坊回來一直心思沉重,不知不覺走到師父院中,師父正抄寫什麽,見她來了,抬頭看了一眼,並未停下手中事務。


    “人都送走了?”白雪音問道。


    “師父。”魚奴上前抱住師父,看著師父所抄經文:


    一切眾生未解脫者,性識無定。


    惡習結業,善習結果。為善為惡,逐境而生。


    輪轉五道,暫無休息。動經塵,迷惑障難。


    如魚遊網,將是長流。脫入暫出,又複遭網。


    “這是什麽經文,看著倒叫人心生寧靜。”魚奴問道。


    她忽而覺得自己忽略了許多身邊之人的感受。原來,每個人都藏了許多秘密!


    她從未奢求得到太多,可不知不覺中,她得到了許多,人情世事變化無常,她又漸漸的失去。


    失去,是件可怕的事,變化,令人惶恐不安。


    白雪音放下筆,收了經文:“今日這是怎麽了?”細細問她。


    “沒有,就是想師父了,忽然想起自度月山以來和師父的點滴,一時很是感慨。”多謝師父,這幾年的養育之恩,寬容之恩。魚奴說著。


    白雪音輕笑:“好了,說的我都慚愧了。”她本想問她莫七之事的,一時都開不了口了。


    “你昨日去清風樓,羅先生可回來了?”白雪音問她。


    魚奴搖搖頭,繼而感傷道:“佳容姐姐病的實在厲害,恐怕時日無多了。”魚奴說著便哽咽。師徒二人不免唏噓。


    無一從清風樓出來,便四處晃蕩,邊想著如何回絕張夜闌,那幫姑娘們個個都是風月場上的老手,回去問問她們去。


    她一回去便找了姑娘去問,大多是無用之言,什麽誓死不從,以死明誌,私奔出逃,遠走他鄉,私通他人,實在不靠譜。


    還是畫雲說的倒有些道理:男人最是愛麵子,你傷他一回麵子,他便逃之夭夭了。


    “果真?”無一追問:“什麽最傷麵子。”


    “當著眾人揭他的短最傷麵子。”畫雲掩嘴笑,瑩瑩她們也是樂不可支。


    “揭“短””,無一回過味來,登時紅了臉:“你們這些壞人,不與你們說,簡直,一個個都是深迦江上的浪。”一浪更比一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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