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那邊沒聲了,似乎在自言自語念著什麽,聽起來像是門牌號。


    “那你好好照顧,先這樣。”


    說完林映便掛了電話,也沒提看望什麽的。


    傅忱胸有成竹地放下電話,“我賭我媽明天,最遲後天就會過來。”


    無論是出於對陸淺衫的關心,還是名義上的兒媳動手術,既然打算接受,傅家總得有人出麵探望,不然說不過去。


    “這樣會不會有點不好,如果伯母隻是想看個小說結局,倒也不必因此就接受我,你知道我的文檔放哪兒,給伯母發過去一份吧。”


    傅忱歎了口氣,單手撐在陸淺衫上方,落下一片陰影。


    “別總是妄自菲薄,我媽能因為家庭環境而對你有偏見,自然也能因為你的才華而接受你。何況比起家庭,才華才是你的特質。”


    文如其人不一定對,但總能從中窺得一二,林映認同陸淺衫的書,間接認可了她這個人。況且,傅家這樣的書香門第,看重一個人文章的品格遠大於家庭背景。


    陸淺衫:“抱歉。但是路途遙遠,伯母一個人過來不方便,你還是勸一勸吧。”


    傅忱一想也對,給秦薄言他媽打了個電話,請她陪著一起去,把家裏的司機叫上。


    傅忱伺候陸淺衫刷牙洗臉擦手腳,掀了掀陸淺衫的被子,意味深長道:“明天再給你擦身。”


    “全身。”傅忱刻意強調。


    陸淺衫蒼白的臉蛋瞬間漫上紅暈。


    這還真是他們相處這麽久,尺度最大的一句話。


    任誰聽了都要有一點怒其不爭。


    ……


    翌日中午,不出傅忱所料,林映準時出現在陸淺衫病房門口。


    傅忱去做飯不在,陸淺衫不能動彈,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招待未來婆婆。


    林映和嶽嵐一起來的,一路上被姐妹灌了太多婆媳相處的雞湯,心情尚可,看見陸淺衫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別動,我路過坐會兒就走。”


    “林伯母,嶽伯母,你們快坐,請恕我招待不周。”陸淺衫艱難地坐起身。


    林映餘光看著門口道:“我就呆一會兒,你別告訴傅忱我來了。”


    她兒子最近太囂張了,好像篤定了她會來一樣。


    陸淺衫:“……”她不說傅忱也知道啊。


    司機稍晚一步上來,手裏提著各種時令水果營養品,兩隻手都拎不下。


    林映給陸淺衫削了一個蘋果,邊問她恢複得怎麽樣,傷口痛不痛,傅忱會不會照顧人。


    林映篤定地說:“他肯定不會照顧人。”


    在她心裏,傅忱就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潔癖一堆,讓他洗個碗要先出去買副手套。


    傅忱也從來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更別說住院陪床。


    林映越看陸淺衫越覺得她住院可憐。


    陸淺衫不敢回話。


    大少爺傅忱給她做飯洗臉洗衣服……這些事說出來,林映到底是欣慰,還是不滿傅忱凡事太親力親為,陸淺衫沒把握。


    反正待會兒傅忱也回來了,具體怎麽做,看他自己,陸淺衫想了想,回避“炫耀式”的回答。


    林映又隨意地問了陸淺衫的小說結局,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好感又上升了一度。


    她完全忘了自己剛才說過不讓傅忱知道她來的話,操心道:“阿忱不會照顧人,你受苦了,待會兒我幫你擦擦身子,換套衣服,你這昨晚沒換衣服吧?”


    林映不讚同地搖搖頭。


    陸淺衫眼眶一濕,居然體會了一點被媽媽照顧的感覺。


    傅忱端著飯進來,麵對婆媳和睦的場景有些驚訝。


    可是——他媽為什麽要搶他的活???


    第30章


    林映倒不一定是有多關心陸淺衫,她可能單純想給傅忱分擔一點工作。


    傅忱哪舍得讓媽媽給他衣不解帶地照顧媳婦,一直勸她出去逛逛街,加上嶽嵐一起勸說,才讓林映放下手頭的事。


    但是林映照顧人相當利索,該幹的都幹完了。


    傅忱目光幽幽看著陸淺衫,他老婆真好看,想看——


    陸淺衫咬牙:“要不……你再擦一遍?”


    傅忱嘴角一揚,湊到陸淺衫身前,剛想說話,一低頭看見陸淺衫兩顆扣子之間的空隙,依稀可以看見一片雪白的膚色。


    傅忱沉默了一下,起身仰起頭冷靜。


    有點上頭。


    陸淺衫:“你怎麽了?”


    傅忱自欺欺人:“我難道在你眼裏這麽饑.渴,連剛動手術的人的豆腐也吃?”


    陸淺衫跟風附和:“對,您不食人間煙火。”


    傅忱否認:“不是,我的意思是來日方長。”


    住院第三天,陸淺衫就催著傅忱回去,他教學任務重,學校隻批了兩天假。


    傅忱嘴上說著大不了辭職,但是誰不知道傅老師特別有責任心,豈會半路撒手。


    “我花錢請個陪床就好了。”


    傅忱:“我不在,誰能管得了你?我看見這兩天暗地裏張羅電腦手機的,是不是又在寫東西?”


    陸淺衫心虛:“沒有。”


    “還沒有?我都看見了,不說破是想讓你自覺點。”傅忱思考了下,肯定不能讓陸淺衫一個人呆這邊,“明天我給你辦出院手續,背你上飛機。”


    ……


    陸淺衫其實有默默在寫《暖風徐來》的劇本。


    沈玉說有人仿寫她的文拍劇,這事她一直梗在心裏。


    她決定自己寫劇本然後投稿,她看過沈玉那麽多劇本,也做過很多功課。


    隻是時間上有點不夠,陸淺衫怕被人先登一步,腿還瘸著就開始準備劇本。


    目前她寫了一集,總共預計二十集。


    陸淺衫一直覺得時間緊急,沒想到事態比她想象的更嚴重。


    沈玉說她無意間看見隔壁新開機劇組的劇本,跟陸淺衫的《暖風徐來》很像。她是陸淺衫的頭號粉絲,劇本燒成灰她都看得出來。


    她保證沒有使用親媽的閨蜜眼神。


    但是隔壁劇組的劇本是保密的不說,一個尚處於胚胎階段的電視劇拍攝,誰知道成型之後是什麽模樣,會不會脫胎換骨,還是越長越像?


    打官司需要時間,結果出來,電視劇都該剪輯上映了,黑紅也是紅。


    陸淺衫揪緊被子,感覺小腿劇烈作痛,就像她當初得知湛白凝指控她抄襲一樣。


    抄襲的人連挑的時機都一樣,陸淺衫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被抄已成定局,除非……她比他們更快!


    有幾家影視方已經在接觸中,現在最重要的是她要把劇本寫好。


    如果因為時間來不及,就錯過獨立編劇的機會,陸淺衫覺得這也是人生一大遺憾。


    出院那天,傅忱買了一輛輪椅,推陸淺衫去機場,在機場換成登機專用輪椅。上下車和上洗手間全部抱來抱去,陸淺衫覺得這一路收到的目光比過去一年都多。


    傅忱白天上班,家裏請了一個阿姨,偶爾他中午也跑回來,盯著陸淺衫吃飯休息,給她按一會兒腿,又匆匆回校上課。


    陸淺衫的劇本投稿有回應了,有家口碑不錯的影視公司願意以最快的速度開機。


    立項、劇本和前期準備都要時間,陸淺衫花了幾天時間和他們磨合同,簽合同前一天,這個項目告吹。


    有人打了招呼,說這個題材已經有人在拍,女主角是最近嶄露頭角的新小花,勢頭很足,背景深厚。有錢投資什麽不好,沒必要和人家硬拚,時間上還拚不過。


    這個原因根本說不過去。


    陸淺衫先前就和對方說過這件事,當時對方表示不在意,身正不怕影子斜,仿寫劇《遇見歡喜》就是他們的墊腳石。


    現在突然改口,說明《遇見歡喜》的投資商暗中發力了。


    畢竟大把大把的錢砸下去,半路上遇見個攔路虎,肯定要想盡辦法踢開。娛樂圈勢力錯綜複雜,一個利益交換,讓影視方放棄一個未投成本的項目,太簡單了。


    陸淺衫甚至懷疑沒有大公司會接她的劇本。


    她沒有喪氣,繼續往小公司投,並且附上所有可能的風險。


    陸淺衫抓緊時間寫劇本,廢寢忘食的——當然,是在傅忱上班的時候。


    她現在不能下地,反而體現出全職作者的優越性,隻要手指能動,她就能寫。


    阿姨向傅忱反應了幾次,說陸淺衫不知道關在屋裏幹什麽。


    陸淺衫閑不下來,傅忱心裏有數,就是不知道陸淺衫為什麽這麽急。某天趁陸淺衫睡午覺,打開她的文檔瀏覽。


    居然在寫劇本?


    正好一個郵件彈窗浮出來,傅忱隨手點進,接著看見了十幾封的拒絕回郵。


    最前頭的是和雙翼影視的溝通,幾封郵件出爾反爾,看得傅忱火大。


    什麽時候,他老婆的正版居然賣不出去了?


    看見陸淺衫理智平和地與對方溝通,傅忱想起這兩天她若無其事的樣子,都受這麽大委屈了還想一個人扛?


    傅忱果斷出去聯係了尉遲:“閱興集團下麵是不是有影視部?”


    尉遲道:“有啊,最近對影視感興趣?但是它就形同虛設,偶爾投資合拍,基本不獨立開項目。”


    “對。”傅忱直言,“我想借它買個劇本。不用閱興出錢,我自己投資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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