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府裏正是亂糟糟的時候。


    齊氏聽聞此事之時,正在禮佛,那佛珠子被她一個用力,不小心斷了線,珠子灑落了一地。她雖是鄉野婦人,卻也是讀過書的,這些年在京城裏,也見過些世麵,當即道:“沈氏那兩個孩兒,是馮氏所害?”


    永寧侯點頭:“是的。她親口承認。”


    齊氏思索半晌,道:“侯爺,這會兒正在節骨眼上。阿雲的婚禮馬上要到了,她要嫁給皇子,斷不能這個時候處置她的母親。否則,她將來如何在王府立足?豈不是要被那府裏的通房侍妾恥笑?玉蓮終究是阿嶠和阿雲的母親。”


    永寧侯神色之間頗是為難,道:“她在山上將加害孩子之事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若是不處置,隻怕便會有人彈劾我治家不嚴、喜新厭舊、罔顧妻兒性命了。”


    齊氏道:“隻說玉蓮患病,失心瘋,從此以後,關在家廟,嚴加看管,你看如何?”


    對於齊氏而言,沈氏和她的兩個孩子,認真說起來,並沒有多少感情。倒是馮氏,長年來侍奉自己,確實十分盡心盡力。何況,沈氏和她的兩個孩子都已經死了,木已成舟,那倒不如關注現實的利益。


    永寧侯歎息道:“也隻能如此了!”


    齊氏又問:“你那外室,有身孕了?”


    說起此事,永寧侯麵上終於帶了一絲喜色,道:“是的。兒子子息單薄,若是能多生幾個,也是不錯。”


    齊氏也帶了些微笑,道:“這是好事。我聽說玉蓮把她住的地方都給砸了,既如此,不如將她迎進府裏,好生照顧吧。”


    永寧侯躬身道:“好。”


    秦麗卿便是這樣,帶著幾個老仆,入了侯府。


    坐在侯府前來接人的馬車之上,秦麗卿通體舒泰。陳嬤嬤在跟前伺候,秦麗卿此時對她更是信服不已,道:“果真與嬤嬤所料相差無幾!馮氏患病被關進去,我的日子自然會過得不錯,我懷著身孕,也不會有人敢刻意為難我。”


    陳嬤嬤道:“夫人必須時刻小心謹慎,保住了小少爺,下半輩子才算真的有依靠。”


    作者有話要說:九點鍾不小心睡著了。


    夢裏夢見爆更一萬。


    然後夢醒了,起來熬夜碼字,〒_〒


    第67章


    馮氏被關在家廟之中,此處沒有神夢香影響,過了幾日,她眼前終於沒了沈氏的身影,頭腦漸漸從狂熱和竭斯底裏中清醒過來,不由得驚駭萬分。自己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那樣的話!


    而那個賤婦,不僅進了侯府門,還有了身孕!而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丈夫,竟跟這女人往來了兩年之久,還把自己蒙在鼓裏!


    這女人也是狠毒,竟然在這個時候發作,叫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更讓她女兒的婚事丟人。


    馮氏心頭怒火,熊熊燃燒,隻恨不得將秦氏撕碎了方能解心頭之恨。


    然而,當務之急,卻是她必須從家廟出去,把握管家之權,萬不能叫秦氏得了便宜!


    她定下對策,便讓身邊丫鬟去給永寧侯傳話。


    永寧侯此刻剛從衙門回來,正陪著秦氏,秦氏懷孕以後,更顯豐腴,別有一番滋味。


    接到丫鬟的通傳,永寧侯又磨蹭了一會,方起身去往家廟。


    馮氏自然對府裏各個院落過來家廟需要的時間一清二楚的。眼看永寧侯遲遲不來,心頭壓下去的怒火又止不住上湧。


    正在她怒火中燒之際,家廟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馮氏忙調整表情,回過頭來,正是永寧侯。


    他穿著一身藏藍的家居常服,身材魁梧,龍行虎步,一身威勢。就在不久前,他擁抱著被噩夢纏身的自己時,馮氏還覺得這輩子嫁與良人,心中甜蜜蜜的。轉眼之間,就全都變了,說到底,永寧侯也不過是個喜新厭舊的男人罷了。


    馮氏跪在蒲團之上,臉色蒼白,眼角含淚,自有一種楚楚可憐的味道。她蹙著娥眉,道:“侯爺!我那日是魔怔了,今日才清醒過來!求侯爺原諒我!我當時說的全是胡話!實在是……實在是我一顆心都在夫君你身上,乍然見到秦氏,我失了風度和分寸。我……我多害怕夫君你不要我了啊!”


    這般說著,流下兩行清淚來,梨花帶雨。


    永寧侯對馮氏,當然是有情的,而且這情意還頗深,否則也不至於到了四十餘歲才想著納妾找外室。隻是,事關自己的子嗣,他當然也要問一問。他子嗣單薄,雖然對沈氏所出的子女沒什麽深厚感情,可那到底是自己的兒女,如今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被繼妻害死,他心裏也是不快。


    他走上前去,伸手扶著馮氏起身,道:“你身子本就弱,何苦跪著?橫豎隻有你一人在此,坐著吧。”說著,兩人坐到了一旁放著的太師椅上。


    馮氏麵露感激之色,拿手帕擦拭著眼淚。


    永寧侯問道:“當日大庭廣眾之下,人人都聽到你的話了。雖然我知道你生病了,噩夢纏身,但外頭的人可不知道。如此,我和母親商議定下了,就說你是得了病症,暫且在家廟裏頭休養著。待到外頭風頭過去了,你再出來。”


    馮氏哀歎一聲,道:“阿雲很快就要成婚,總得我這個母親把關才行。夫君,我自然閉門不出,避開風頭。婚禮之上,我也假裝不舒服,不出現。可是,這後院內宅之中,若沒有人管也是不行。”


    永寧侯道:“你就是太過操勞,才會弄得噩夢纏身,不如趁著這次機會,好好休息。侯府的家務事,母親已經讓弟妹來管了。她也是管家理財的好手,問題應該不大。”


    馮氏見永寧侯雖然麵色平靜,但是這話滴水不漏,顯然,他現在並不想自己出去。她心中憤恨不已,卻仍隻得耐下性子,柔婉地道:“我總是盼著能幫阿嶠……”


    豈料,這句話卻是觸到了永寧侯的逆鱗。永寧侯忽然出言打斷了她的話:“我問你,你當真命人去加害那兩個孩子了?你就是這樣幫阿嶠麽?”


    永寧侯的目光,如刀一般,投射在馮氏的臉上。


    馮氏流著淚道:“侯爺,您說的話可太誅心了!我是什麽樣的人,您難道不清楚麽?這些年來,我待母親如何?可有半分不敬?我對你兄弟如何,可有半分為難?”


    永寧侯道:“你當日已經親口承認了。”


    “那時我怒急攻心,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永寧侯自然是不信的,道:“玉蓮,你我夫妻二十載,究竟事實是怎樣的,你主動認下,我自然會顧念夫妻情分。你若是不說,叫我查出來了,你就不要怪我不顧夫妻情分。”


    他已經命人去查當年的事情,可是時隔多年,馮氏又刻意隱瞞,當年的人早已不知道去了何處,一時也是毫無進展。


    馮氏淒淒慘慘地哭了起來,啜泣著,道:“侯爺既然不信我,那就盡管去查。清者自清。”


    永寧侯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站起身來,道:“你若是想清楚了,便來與我說。”


    馮氏就這樣,還是被關在了家廟裏頭。永寧侯還下令,任何人不得進去,連餘嶠和餘香雲也不得。


    餘嶠與餘香雲苦苦哀求,永寧侯依然不為所動,隻掃過兒女一眼,道:“你們如今也是要成家立業的人,這裏麵的道理,你們也該明白。你母親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我不對她略施懲戒,將來很可能會被有心人利用,攻擊你們。將來,就算有人拿著個事情說話,你們大可以坦坦蕩蕩地說,她已經關在家廟裏誦經念佛、懺悔贖罪。”


    餘嶠道:“父親所說,兒子都明白。隻是,出事至今,我和妹妹都不曾見過母親。兒子心中著實掛念!想來,母親心中也是悔恨,更想著能見見阿雲,有些個慰藉!但請父親讓我們見上一麵。”說罷,拉著妹子跪了下去。


    餘香雲如今要嫁給五皇子,想起那日母親發狂的模樣,仍心有餘悸。就怕母親還在發狂,若是抓傷了她的臉,可該怎麽辦。心裏原是想著,且待過了婚禮,三日回門之時,再看望母親更為妥當。但是,哥哥說的一番話,她又不能反駁,隻能跟著跪下來。


    永寧侯到底是疼惜兩個兒女,長歎一聲,還是同意了。


    馮氏見到餘嶠和餘香雲,一下子就撲了過去,抱著兒子女兒好一陣痛哭。


    過了半晌,馮氏心情平靜下來,神色凝重地道:“無論如何,在外頭,你們都聽你們父親的。你們一個是世子,一個是皇子側妃,隻要你們沒事,我就會沒事。就是那個新進來的賤婦,用了什麽手段,你們也要先忍著。”


    這幾日,她痛定思痛,反思當日去尋找秦氏的情形。這些年來太過順遂的生活,叫她一時大意。若是她當時隱忍著,暗中發作,悄無聲息結束了秦氏,根本就不會有今日之禍。


    “那女人很有心機。我這一次生病,恐怕跟她也有關係。你們派人盯著,找到她的把柄。至於其他,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


    餘香雲憤憤不平道:“那賤婦就要生孩子了!真希望她生不下來!”


    馮氏連連搖頭,道:“阿雲,不可衝動!此時更不要貿然出手!”


    女兒要入皇子府,這些事情,馮氏自會慢慢處置。


    餘嶠卻是盯著母親半晌,問道:“母親,沈氏夫人的兩個孩兒,當真是你所害麽?”


    馮氏一怔,看到兒子神情嚴肅,道:“當然不是真的。我又怎會如此!”


    餘嶠道:“母親,此事若真是您所做,必定會留下痕跡的。那到底是父親的孩子,父親也是因此才將母親禁錮於此。父親有心要查,自然能查到。”他頓了一下,道,“不如……母親告訴我真相,當年還有何人知情,身在何處,我暗中悄悄料理了。”


    馮氏欣慰地看著兒子,但卻搖搖頭,道:“不必。已死無對證。”決不能叫兒子女兒沾手。


    卻說小寒被關了好幾天,眼看盛和光半點好臉色也不給自己,一副要將她囚禁到地老天荒的模樣,她不知道永寧侯府的情形,心裏沒底,咬咬牙,決定向盛和光坦白身份。


    她梳妝打扮好,走內室踱步,最終讓阿亭去請盛和光,說有事商量。


    盛和光姍姍來遲,到來的時候,已是深夜,大約剛沐浴完,一身白色道袍,領口敞開著,露出結實的胸膛。他正越來越強壯。小寒許久沒有得到他的擁抱,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什麽事?”盛和光自然將她的目光收入眼底,淡淡問道。


    “盛和光,我同你坦白。”小寒回過神來,道,“反正,很快你派去蘇州調查的人就會回來了。”


    “說。”盛和光目光銳利,看著小寒。


    小寒道:“我若是都說了,你不要生氣。而且,你要放我出去,不可囚禁我。”


    盛和光嗬嗬一笑,道:“厲小寒,弄清楚狀況!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你若不說,我照樣也能查出來。”


    小寒嘟著嘴,氣呼呼道:“那我不說了!你走。”說著,伸手推盛和光出去。


    又如何推得動,反倒是手腕一把被盛和光擒住,他力氣很大,小寒感覺自己的腕骨快斷了,連聲道:“放開,放開!”


    盛和光冷哼一聲,蘊著怒意,道:“知道疼了?我,此刻,”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髒處,道,“這裏疼得厲害,某個小騙子欺騙我的身心!我要是不看著你,你是不是早就逃之夭夭了?”


    小寒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眉眼,道:“你……當日你我分明約定,待你康複,你就給我自由的!我何曾騙你了!”


    盛和光道:“那時候,你我之間,清清白白。而如今,你睡了我,卻還想一走了之?”


    小寒有些發呆,這台詞似乎不對?他一個大男人,莫非要逮著她一個小女子負責不成?原來,吃肉也是件麻煩事!


    盛和光看小寒無言以對,又道:“你究竟是誰?若是說得我滿意,就讓你出門。”


    小寒歎了一口氣,道:“事到如今,我不瞞你。我的母親正是沈氏,李夜簫確實是我的哥哥。我們在當年上京途中墜崖,失去了聯係。我被厲丹溪所救,所以學了醫術。”


    她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盛和光卻是抿緊了唇,問道:“為何入王府?”


    小寒道:“有高人替我占了一卦,說我若是進盛王府,在三爺身邊,自有機會報仇雪恨,尋回兄長。”


    盛和光冷笑連連,道:“所以,你從始至終,都是在利用我罷了?”


    因為要報仇,所以才救他,對他好?換作任何一個人,隻要能幫她報仇,她難不成都願意跟著這人走?


    小寒立即否定:“當然不是!三爺玉樹臨風,才華橫溢,我……我心中仰慕。”


    盛和光見小寒微紅了臉頰,心裏終於舒坦了些,道:“馮氏如今已得到報應了。至於永寧侯,他見異思遷,喜新厭舊,自然該教訓。但是,如今情勢緊張,他管著京城戍衛,極是關鍵。你不可輕舉妄動。”


    小寒牙齒咯咯作響,道:“永寧侯對當日之事,放任自流,也是馮氏的同謀!不叫他們都受到懲罰,我不甘心!”


    盛和光道:“現在不可!”


    小寒惱恨,氣得說不出話來。


    盛和光又道:“反正京城裏頭最近不太平,你就乖乖地待在府裏,哪兒也不要去。”


    小寒如何肯依,怒道:“你這是忘恩負義!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卻關著我,不讓我出門!”


    小寒不說這個還好,一說盛和光心頭那點火苗也被挑起來,道:“若是那神棍說叫你去盛庭光那裏,你豈不是要做他的救命恩人?是不是也要跟他來段男女私情,好叫他做了你的裙下之臣,事事聽你的指揮辦事?”


    作者有話要說:又睡過去了~


    女朋友們,雖然我短小,可我真的不是渣男〒_〒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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