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監!!”


    “總監你怎麽來了?!”


    “快叫救護車!”


    第三個人說話的時候,沈雲黎終於撐不住了忽然倒在地上,冷氣很足的會議室,他額角已經冒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胃部撕裂般的絞痛,男人蜷縮在地上的姿勢脆弱極了,很快,在恍惚的人影虛動中,他失去意識,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望著地上的沈雲黎,草莓忽然覺得,這個在他們眼中神一樣的男人,也是血肉做的,他也會累也會生病,也需要人照顧,可是,他想的那個人又在哪?


    草莓進去沈雲黎辦公室,拿著他的手機以及其他可能用到的東西準備去醫院,隻是臨走前她忽然轉身,掃了一眼黑色桌子上的相框,長長一聲歎息後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


    接到電話,夏晟聞扔下客戶就急忙趕到醫院,他推開病房的門,沈雲黎昏迷在病床上吊著點滴,麵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而病床前,隻有他的兩個同事。


    夏晟聞心裏忽然就針紮似的難受,都這種時候了,他身邊隻有兩個同事。


    有些情緒在心裏堵著發漲,夏晟聞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後悔了。


    他真的後悔了。


    他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不開誰,時間會抹平一切,但如今一年過去,他的好兄弟把自己搞成了這幅樣子。


    現在雲黎是一個人,而世界的某個角落,小喬也是一個人。


    他們離開彼此,都是形單影隻的。


    或許,他們真的應該在一起。


    夏晟聞喉結微動,他望著床邊兩個人說:“你們回去工作吧,沈總這裏我來照顧就行。”


    房間門關上,隻剩下夏晟聞和昏迷不醒的沈雲黎,夏晟聞待了一會兒,看他沒有醒的跡象,去醫生辦公室找到他的主治醫師。


    “你好,請問9號床病人具體什麽病情?”夏晟聞問。


    “9床?下午剛來的那個吧。”一個上了歲數的醫生帶著眼睛望向電腦,“他是胃出血,日常飲食是不是很不規律?主要是因為工作過度勞累,情緒異常,再加上常年飲食不規律酗酒,這鐵打的胃也受不住。”


    醫生每說一句話,夏晟聞的眉頭就皺得越緊,最後,他揉了揉眉心看向醫生:“好我知道了,謝謝您。”


    “千萬得重視起來,胃出血聽起來很常見,但平均死亡率為10%,很多胃病病人都是因為急性胃出血而搶救無效死的。”


    聽到死這個字,夏晟聞猛地腦子有些亂,他目光呆滯,無助地望著醫生。


    “你先別擔心,”醫生看到夏晟聞的表情安慰道,“9床病人是輕微胃出血,以後注意調理會慢慢恢複的,千萬不能再喝酒了。”


    “好我記住了,謝謝您。”


    和醫生道過謝,夏晟聞邁著灌了鉛的雙腿走到病房,沈雲黎已經醒了。


    夏晟聞坐在床邊:“雲黎,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小喬給你找回來。”


    嘴唇因缺水起了層白皮,沈雲黎沒什麽力氣,隻在聽到那個名字眼眸微動,之後又閉上了眼睛有氣無力地說:“中午在做一份數據,沒來得及吃飯。”


    “frank給了你多少錢?”夏晟聞語氣很差,“還有你家那些酒,我拿走了。”


    “嗯。”沈雲黎依舊閉著眼睛。


    “這個月在家躺著好好休息,別去公司了。”他就不應該勸他去工作,在家的時候至少有半條命。


    “下周三要去法國開個會。”


    “沈雲黎!老子養你行不行!”夏晟聞氣急敗壞地喊道。


    閉著眼睛養神的沈雲黎忍不住笑了,他睜開眼看著夏晟聞:“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第63章


    巴黎綜合理工大學, 隸屬於法國國防部,是法國最頂尖且最富盛名的工程師大學,在法國各類院校中常年排名第一, 她的名字通常意味著嚴格的選拔和傑出的學術, 被譽為法國精英教育模式的巔峰。


    喬眠考上的,正是這所學校。


    所以當她拿著offer給譚時看時,譚時愣住了, 他以為她是一隻被圈養的金絲雀, 沒想到,她是一隻可以自己登上枝頭的鳳凰。


    拿開隔在兩個人之間的offer, 譚時狠狠地吻了她。


    真是個寶貝。


    譚時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但總歸是高興的,忽然就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她,隻要她高興, 他什麽都願意送到她麵前。


    那一天,他帶她去最昂貴的餐廳吃飯,帶她去郊外散步,帶她去遊樂場玩旋轉木馬,帶她去一切她想去的地方,沒有拍攝沒有利益, 隻是單純陪她玩滿足她。


    有一瞬間,喬眠覺得自己回到了沈雲黎身邊。


    或許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可以讓她開始新的生活。


    愛上另一個人,忘記沈雲黎。


    直到兩個人玩了一天回來,譚時拿著一張黑卡遞到她麵前。


    玄關處, 兩個人相對站著,喬眠沒有伸手:“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譚時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輕輕揉著她的頭發:“因為我喜歡你。”


    喜歡?


    喬眠望著他濃深的雙眸,上前一步靠在他的胸膛:“吻我。”


    男人的襯衣沾染了夜色,有點墨色的涼,譚時滿眼寵溺地望著眼前的女孩,她輕抬下顎的樣子,不像索吻倒像是在要糖。


    譚時低頭,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在男人看不見的角度,喬眠勾起一絲冷笑。


    “唇。”


    忽略她的不滿,譚時依舊揉著她的頭發,像是在安慰一隻纏人的貓咪:“乖。”


    “不是喜歡我嗎?”喬眠抱著他的腰,輕輕靠在他懷裏,目光落在他左耳那枚和夜色融為一體的耳釘。


    “嗯,喜歡你。”譚時玩著她柔軟的耳垂,“陪你做什麽我都願意。”


    “陪我睡?”


    喬眠眉眼微揚,被夜色描摹得極具風情,她靠的近了些,溫熱的呼吸全灑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


    昏暗的光線裏,譚時的呼吸重了些,他輕輕推開黏在他身上的女孩:“乖,我今天有事得回國。”


    喬眠看了下時間:“都這麽晚了。”


    譚時說:“淩晨的機票。”


    往後靠在牆上,喬眠點了支煙,火星在曖昧的光線裏映著繚繞的煙霧:“什麽時候回來。”


    緩緩上前一步,譚時將她手裏夾得煙掐滅:“很快。”


    沒有挽留也沒有溫情告別,喬眠不冷不淡地應了聲:“嗯。”


    夜色更濃了,譚時低頭又吻在她的額頭:“睡吧,晚安。”


    男人的吻就和他離開的身影一樣薄涼,房間隻剩下她一個人,喬眠靠著牆將他剛剛掐滅的煙重新點燃,其實她始終都很討厭煙的味道,但討厭和抽之間並不存在絕對的關係,她想借著這種厭惡的東西讓自己清醒一點。


    他喜歡自己嗎?


    無疑是喜歡的。


    但他的喜歡,是一個攝影師對模特的喜歡,或許比這層關係深一點,多了些曖昧。更確切的,像一個匆匆路過的人,對路邊盛開花朵的喜歡,因為那朵花比周圍的要鮮豔好看。這種暗裏著迷的欣賞,和入骨偏執的愛情占有,差了千裏萬裏。


    每當喬眠覺得他是喜歡自己的,可以和這個男人再進一步的時候,他就不見了。


    過去的一年裏,他幾乎兩個月來一次法國,最近似乎間隔短了一點,一個月。


    一個月。


    要說他喜歡她,好像也不是。


    這種若即若離的縹緲,讓她惱火。


    惱火?


    再細看女孩的眼睛,裏麵分明沒有一絲憤怒,她也是渾不在意的,都是遊戲玩家而已,她怎麽會當真?隻是沒有把男人征服她不開心罷了。


    煙蒂微弱的紅光映著喬眠的側臉,光線迷離,在她的唇上留下斑駁的影,此時此刻,她像極了一隻酒熏火燎的午夜魅靈。


    喬眠打開燈,瞬間,室內一片明亮,暖黃的光暈充斥在房間每個角落。


    不得不說,譚時是個玩弄氣氛的高手,他們之間的很多拍攝都是在這個房間完成的,所以,從床的擺設到沙發的位置以及燈光的顏色,都是經他點頭。


    複古的慵懶,低調的輕奢。隻要他想,他可以拍出任何他想要的鏡頭。


    這個房子完全是開放式,除了衛生間,站在任何位置都可以對整個房間一覽無餘,喬眠很喜歡這樣的設計。


    她走到衣櫃前,拿出一件酒紅色絲絨吊帶長裙,和黑色的高跟鞋。對著鏡子補了妝塗上暗紅色的口紅。


    她像一隻月夜下叛逃的妖女,混入了酒吧。


    這一夜,不知多少男人要丟了魂。


    今天拿到通知書……不,應該是昨天,她真的很開心,很想和一個人分享自己的快樂,人生中的每一個節點她都想和他分享。


    昨天和譚時在一起很開心,他真的很縱容她,寵她,帶她去她想去的一切地方,隻不過她笑得越明媚,心髒就越空虛,就像此時此刻,周圍吵鬧的重金屬音樂和人影散亂,她身處其中,但內心卻越來越空虛。


    那個位置,是別人填不滿的。


    端著酒杯的手腕輕搖,喬眠坐在吧台前看著調酒師眼花繚亂的動作。有無數次,她想過回去,回到他的身邊繼續做他的小公主,就以這樣的身份繼續貪戀那份溫暖。


    可是……喬眠自嘲的笑了,性感的吊帶下,她摸了摸左肩的疤。


    回去做什麽?


    看他和林鬱晨恩愛白頭嗎?


    .


    夏晟聞一直讓沈雲黎找個助理,但沈雲黎拒絕了,他不習慣有這樣的職位在自己身邊待著。而公司怕沈雲黎剛出院過於勞累,這次出差又多了兩個人跟著他一起。


    在巴黎要待一周,今天是工作的最後一天,明天就要回國了。傍晚下班後三個人一起回了酒店。按照zero出差訂酒店的標準,沈雲黎獨自一間,另外兩個同事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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