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了十幾秒,他依依不舍的還是鬆了手,理了理她的頭發,溫柔道:“好,我送你。”


    ——


    趙西音到家後,趙文春“咦”了一聲,“那隻跟屁蟲沒上來啊?”


    趙西音無奈道:“爸,您又偷看。”


    “哪叫偷看啊,你們車就停在樓下,想不看到都難。”趙文春話裏帶著調侃,十分輕鬆愜意,又想起正事,“你問了沒,他今年在哪邊過年?”


    趙西音收拾衣服去洗澡,“忘了,等會問。”


    等她洗完澡,手機上有一條周啟深發的微信。一張圖片,縮小了看不清。


    趙西音點開大圖,愣住。


    這是一張手寫認錯書:


    1月19日,晚8點15分。


    周啟深不應該讓趙西音擔心,不應該在車裏對她擺臉色。


    為彌補,特設一張萬能卡。無論何時何地,趙西音都可提出任何要求,本人無條件執行。


    一切解釋權都歸趙西音小仙女所有。


    承諾人:周啟深


    趙西音捧著手機在床上笑得停不下來,連趙文春都跑進來一看究竟,皺著眉頭說:“沒點女孩子的樣子,小皮猴兒。”


    趙西音笑夠了,掌心拽緊手機,忽然說:“爸。”


    她雖然臉上還掛著笑,但神情分明是認了真。


    趙文春應了聲,“怎麽?”


    趙西音想了想,告訴他:“如果周啟深今年在北京,那咱們仨一塊兒過年好不好?”


    趙文春表情平靜,含含糊糊地“嗯”了聲。


    “還有,”她抬起頭,“趙老師,過完年,您把戶口本拿給我吧。”


    第77章 長安初雪(1)


    趙文春不迷糊, 一下子聽懂了她話裏有話。


    其實也沒藏著掩著, 要戶口本幹什麽?還能幹什麽?


    趙文春久久沒有說話。


    趙西音的眼神始終坦然。


    父女倆對視,拉鋸, 一個在門口, 一個在臥室,中間隔著不過兩三米,卻像一道震動的鴻溝。不知道它是要緊緊修複,還是拉開成萬丈深淵。


    趙文春先吭聲,問:“你想好了?”


    趙西音點頭,“想好了。”


    “所以你自打決定回北京,就是奔著與他複合的念頭的?”


    趙西音搖頭,“不是。”


    回來, 是落葉歸根,是真真看淡、看開, 把自己置身於起點。不帶偏見,亦不帶偏愛。但凡周啟深再冷卻一點, 他們之間可能再無交集。


    偏偏那也是位癡情種。


    趙西音想到他, 不自覺地又勾起笑。


    趙文春語氣平平, “這種事, 不應讓女孩兒來說,他要有心, 就該主動給我一個交代。”


    趙西音很認真地聽, 也很理解。


    這不過是一位父親最本能的愛。有不舍, 有擔憂, 有懷疑,有刁難,但再多再多,都沒有希望女兒幸福多。


    ——


    周一早上,周啟深參加人力資源部的薪酬核算會議,餘一周就是農曆春節,所有工作進行最後收尾,幾乎每一天都有數個會議要出席。周啟深審看了獎金發放明細,同比略有增幅,大頭主要集中在業務部與工程技術部。批改幾處後,簡短結束。


    徐秘書隨他進辦公室,一路匯報:“明天李部長那兒您去嗎?”


    “幾點?”


    “晚宴五點半開始,您四點半就要出發。”


    周啟深問:“結束後還有行程嗎?”


    “沒有了。”


    他點點頭,“去。”


    又匯報幾項後,兩人到辦公室。周啟深走去辦公桌時,忽然身影頓了下。很明顯的一個動作,徐秘書都暫停下來,起疑問:“周總?有事吩咐?”


    周啟深極輕地甩了甩頭,又恢複如常,繞過桌子坐去皮椅,“繼續。”


    公事告一段落,徐秘書笑著問:“周總,您今年在哪兒過年?”


    “怎麽了?”


    “我家在郊區開了個農莊,如果您在北京,邀請您去作客。”


    周啟深問:“你家又拆遷了?”


    徐秘書擦汗,“沒沒沒。”


    抬頭看他一眼,周啟深心裏明白了。


    徐錦跟了他小十年,論情分不比顧和平和老程少,他最難得的一點是擺正位置,做一個秘書該做的事。但對周啟深的關心是惦記在心裏頭的。知道他原生家庭不睦,與趙西音離婚後的這兩年更是孤寡一人。闔家團圓沒他的份兒,不叫過年,周啟深前年三十夜都留在公司加班兒。


    徐錦這是換個說法,變相著撫慰他孤寡老人。


    周啟深頷首微微笑了笑,“不用,謝謝。”


    徐秘書見老板心情好,也敢探尋八卦了,“周總與小趙這是好事將近了?”


    周啟深大方承認,“是。”


    “那您這次辦婚禮麽?”


    周啟深還真愣了下,琢磨一番,點頭,“辦。不然對不住她父親。”


    徐秘書腹誹,得把這樁事項牢牢記住小本本上,明年工作的重中之重,務必圓滿完成。


    “對了,”周啟深說:“幫我約一下林醫生。”


    徐秘書皺眉,“周總,您又?”


    “沒,我谘詢她點事兒。”周啟深淡聲答。


    ——


    蘇穎過敏得在醫院住一周,她也是奇葩體質,敏感、反應強烈、還持久。團裏的彩排又耽誤下來,換做別的人,估計早被問候祖宗十八代了,但劇組那邊非但沒有抱怨,還三番兩次派高層過來慰問。這些消息,趙西音也是聽團裏人說的。


    心懷愧疚,趙西音這天晚上還是去醫院再次看望蘇穎。


    她沒事先聯係,一個人悄咪咪的,踟躕在病房門口。後來護士進去,邊開門邊說:“請問你找哪位?”


    門縫開了,蘇穎聽見聲音,看見身影,叫她:“進來吧。”


    趙西音沒動,把手背在身後,隻探進腦袋,小心翼翼地問:“蘇老師,您對百合花不過敏吧?”


    蘇穎愣了愣。


    趙西音綻開笑,“我給您買了束百合花。”


    蘇穎嘴角勾出一個很明顯的弧,神色也柔軟了些,“沒事。”


    趙西音高興地推開門,這才看到病房還有一個男人。


    四十左右,身材高大挺拔,雖能看得出年齡,但也能看出氣質。趙西音一直覺得,中年男人最難得的,是不油膩,去浮誇。眼前這位當之無愧。他隻穿了一件深色高領羊絨衫,左手腕一塊低調的棕色複古表盤,襯得氣度非凡。


    他望著趙西音頷首微笑。


    蘇穎淡淡道:“我丈夫,喬時南。”


    趙西音立刻緊張握手,“喬老師您好。”


    男人樂了,“我真當之有愧,別這麽客氣,叫我喬叔叔就行。”


    趙西音說:“您沒那麽老。”


    男人悅色浮臉,看來對她印象很好。


    蘇穎不同平日高冷美人形象,此刻竟溫情脈脈,目光投向丈夫時,又柔軟幾分。她看著趙西音,“坐吧。”


    喬時南接過花,很自覺地出了病房。


    趙西音和蘇穎對視,眼裏的抱歉之意顯而易見,低著態度,低著聲音,“對不起啊,蘇老師。”


    蘇穎“嗯”了聲,“你也不用太在意。”


    趙西音摸了摸鼻尖,老實認錯,“我有改正的。”


    “什麽?”


    “我開了微博,關注了好多娛樂號和雜誌號,我也關注了您。”在蘇穎的注目裏,趙西音聲音漸小。


    蘇穎嗤聲,樂了,“現在開始惡補八卦了?”


    趙西音眼神懵懂,怯色盡顯,慢吞吞地點了下頭。


    蘇穎溫柔的樣子,像三月春光裏的冰山雪蓮悄然融化。她說:“跳舞已經很苦了,不要再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趙西音鼻音微重,“可是給你添麻煩了。”


    蘇穎麵露不耐,“總道歉,有完沒完了?你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回練功房壓腿!”


    得了,又變冰山美人了。


    趙西音走的時候,蘇穎不熱情,她趴在門口又回望一眼,恰好對上蘇穎的視線。趙西音燦爛一笑,一溜煙兒地跑了。蘇穎獨在病房,終也露出笑容。


    按計劃,團裏過年都不放假,得和劇情組那邊對接,做一些正式合拍的前期準備工作。趙西音是無所謂,反正家裏近。那些外省的姑娘們就煩心了。


    一起約會吃火鍋的時候,趙西音問周啟深今年回哪兒過年,說自己沒假,得進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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