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抿著笑,一字一頓地朝葉思綺道:“葉小姐,路涿先生,是女主角啊。”


    蘇棠這句話猶如五雷轟頂,葉思綺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接她的話茬。


    她的餘光瞟到一旁的覃鬱榕,借著微弱的光線能看出她的臉色有些難看。


    蔣母輕輕歎了口氣,替葉思綺解圍道:“都好好聽戲吧,正旦要出場了。”


    一出戲結束,小桃酥才將將醒來。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死不承認自己睡著了,朝一旁的覃鬱榕和蘇棠道:“好看,真好看!”


    兩人哭笑不得,隻得揉揉他的小腦袋。


    覃鬱榕還沉浸在結局的悲慟中,和蘇棠簡單點評了幾句。


    她本沒想有回應,可蘇棠就著她的想法說了說自己的想法,倒是讓覃鬱榕眼前一亮,發現兩人觀點竟不謀而合。


    她正準備進一步討論,就被蔣母拉著胳膊:“覃姐,旁邊有個咖啡館,我們去喝杯咖啡吧。”


    覃鬱榕輕輕皺起眉:“太晚了,還是改天約吧。”


    蔣母卻不鬆手,笑容嫻雅端莊:“就今天吧,我們好久沒聊聊天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朝旁邊的葉思綺道,“綺綺,你去看下李叔把車停哪兒了。”


    那意思,是想支開葉思綺。


    覃鬱榕心領神會,也朝蘇棠道:“孩子困了,你帶著他在車上等我吧。”


    等年輕人走後,蔣母親昵地挽著覃鬱榕的胳膊,朝咖啡館的方向走去。


    咖啡館中,光線昏暗曖昧,臨近打烊,人並不多。


    蔣母輕握咖啡杯,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她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緩緩開口:“覃姐,我就是想和你聊一下綺綺和阿修的婚事。”


    覃鬱榕手上動作一頓,淺淺笑道:“不是之前說好了,等過完年,兩人就訂婚。”


    蔣母也笑了,依舊是往日嫻雅溫和的模樣:“你每年都這麽和我說,哪裏是個盼頭。我想和你商量,要不算了。”


    覃鬱榕也皺起眉,沒有回她。


    蔣母笑容優雅,繼續道:“你看阿修心裏有別的人了,現在又在你們家住著,以後我家綺綺嫁進去,說出去也不好聽是不是?況且方家那小子對綺綺喜歡得很,女孩子還是要嫁個喜歡自己的人不是?”


    她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告訴覃鬱榕家裏呆了個不三不四的女人不夠體麵,盡快趕出去才好;二是葉思綺並不是隻你家不嫁,追求的人多得是,可不缺你們家這一個。


    她雖然說的是“算了”,可實際卻是想逼著覃鬱榕答應趕快促成兩人的婚事。


    畢竟方家和陸家相比,也能算是地下天上之分。


    要擱在往日,覃鬱榕必定著急安撫她,先把葉思綺誇得天花亂墜,然後答應她回去就勸陸言修結婚。


    可這回,覃鬱榕卻淡定非常。


    她斂眸盯著手中的茶杯,深褐色的茶水表麵波瀾不驚。


    思吟良久,她突然朝蔣母笑道:“那就算了吧。我一直喜歡綺綺,她這孩子怎麽看怎麽討我喜歡。可惜我家阿修愚笨,不懂珍惜,還是不要讓他辜負綺綺比較好。”


    “覃姐——你——”蔣母聽到她的話,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覃鬱榕朝她淺笑:“我心意已決,不能耽誤了綺綺。這婚,還是退了吧。”


    第69章 六十九塊小桃酥


    蔣母被她氣得發抖,盯著她半晌,,臉上也掛不住那抹溫婉的笑意了:“覃姐,你這!那女人到底給你和阿修灌了什麽迷-魂-藥,怎麽現在連你也向著她了!”


    覃鬱榕慢條斯理地將茶盞中的茶水飲進,掀了掀眼皮:“這和蘇棠有什麽關係?是我家阿修配不上綺綺,不能耽誤綺綺的終身大事。”


    蔣母被她懟住,許久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覃鬱榕穿好外套,從容地理了理衣襟處的褶皺,神色淡然地和蔣母道:“還有,我不喜歡別人威脅我。”


    -


    蘇棠領著小桃酥,給陸言修打了電話。


    他雖然不能陪著一起看戲劇,但說好晚上來接他們。她按著陸言修發給她的定位,找到車子。


    陸言修正倚著車子看手機,看到蘇棠後,他幫她打開車門:“我媽呢?”


    “遇到熟人被叫去喝咖啡了。”


    蘇棠簡單解釋了一句。


    陸言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多想。覃鬱榕在這裏遇到熟人是常有的事。


    小桃酥還有些困,上車以後就窩在蘇棠懷裏打盹。陸言修找來毯子給他蓋上。


    回到駕駛座,他問蘇棠:“今天看得怎麽樣?”


    蘇棠歪頭想了想,認真答道:“還不錯,路涿老師的功底真的是厲害!她……”


    陸言修嗤笑出聲:“我沒問這個。”


    蘇棠愣了愣,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頓了頓:“就、就還好吧。”


    “她沒說什麽難聽的話吧?”


    “沒有,聊得還不錯。”


    陸言修摸摸下巴:“看來我以後可以多找路老師求幾次票。”


    蘇棠微愣:“你特地求的票?”


    陸言修抬眼,透過後視鏡細細打量著她,沒有說話。


    蘇棠騰出一隻手,從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之間的縫隙伸過去,拉住陸言修的手:“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些的?”


    陸言修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你畢業那會兒不是有一次特地回校聽路涿先生的講座?”


    蘇棠反應了好半晌,她都不記得有這回事了。她握著他的手,十指相扣,輕輕笑了起來。


    等了一會兒,覃鬱榕還沒回來,蘇棠問陸言修:“車上有吃的嗎?我好餓。”


    晚上聽了幾個小時的黃梅戲,沒吃一丁點東西,蘇棠肚子開始叫了。


    陸言修想了想,從儲物盒裏翻出兩塊花生酥糖來:“隻有這個。”


    蘇棠特別喜歡這個牌子的花生酥,不禁眨眨眼:“你在車上放糖?”


    “嗯,想抽煙時候就吃這個。”


    戒煙的人喜歡用其他東西代替抽煙轉移注意力,蘇棠倒是沒想到陸言修會用糖代替。


    她接過花生酥,拆了一個塞進嘴裏。她的腮幫子被糖塊塞得鼓鼓的,說話聲音也變得含糊了:“你不是不喜歡吃糖嗎?”


    “嗯……”陸言修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躊躇著回道,“我每次都把它當成你……就……”


    “……”


    她懷疑他在開車,但她找不到證據。


    她的臉正火辣辣的燙,車門便被打開。覃鬱榕陰著一張臉打開車門,蘇棠覺得自己像是被發現做了壞事的小孩一樣,迅速將握著陸言修的手抽回。


    覃鬱榕嘴角緊繃,望了兩人一眼,沒多說什麽。


    打著車子,陸言修打著方向盤將車子匯入到夜晚的車流中。


    他有一搭無一搭地和覃鬱榕聊著天:“今天看得怎麽樣?”


    一提到今天聽的戲,覃鬱榕心情才好受了些,隻是語氣不太好:“還行吧,路涿先生的演出沒話說。”


    她想起臨走前和蘇棠沒說完的話,斜睨了她一眼:“你最喜歡哪一幕戲。”


    蘇棠思索了一番:“最後一幕吧,路涿老師的感情渲染很到位,丈夫死後她去嚴家那裏的細節處理得很好。”


    覃鬱榕眼睛微亮,那裏也是她最喜歡的情節之一。


    兩人就著戲曲的話題聊了幾句,車上的氛圍也沒有之前那麽安靜煩悶了。


    -


    自從劇院回來以後的幾天,蘇棠和覃鬱榕相處得還算融洽。


    雖然覃鬱榕還是往日那副高高在上俾睨眾生的模樣,但平時吃飯見麵都算和諧,偶爾心情好,還會叫蘇棠陸言修一起坐花園裏喝下午茶,或者一起陪著小桃酥堆堆積木。


    一起吃飯的時候,氛圍也沒那麽尷尬微妙了。


    隻是覃鬱榕還是不願意承認蘇棠。帶小桃酥出去玩依舊不會同意她跟著,也不鬆口同意她和陸言修的事。


    她對蘇棠有意見,但好像也沒那麽大的意見。


    就是過不去心裏那個坎兒。


    臨近宴會,雲姨帶著家裏的傭人都開始忙碌起來,采買各種需要的物品。


    覃鬱榕也變得忙碌起來,從宴會布置到食材選擇,都要親自把關。


    蘇棠偶爾也會幫幫忙,隻是參與感不強。覃鬱榕並沒有鬆口讓她參加這次宴會,她倒是沒什麽想法,隻是陸言修知道以後又和覃鬱榕大吵了一架。


    陸言修氣得要死,卻又趕上去外地工廠考察的時候,忙得抽不開身。蘇棠勸他以工作為重,好說歹說,才讓他放下心去出差。


    陸言修走後,覃鬱榕冷著的那張臉才緩和些,帶著蘇棠和小桃酥逛街吃下午茶,但就是不鬆口說宴會的事。她本來是有些猶豫的,可現在拉不下臉來退讓,隻能端著架子死也不鬆口。


    ……


    宴會前一天,雲姨帶著人出去買食材了,覃鬱榕陪著小桃酥在客廳玩遊戲。


    薛泠泠給蘇棠打了個電話,蘇棠上樓接了一趟。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薛泠泠脾氣越來越暴躁,聽聞覃鬱榕還不肯承認蘇棠,氣得爆粗口:“靠,給她臉了!姐妹,聽我的,不要那臭男人了,我給你介紹個好的!”


    蘇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當初勸我來的也是你,現在才知道給我介紹好的?”


    薛泠泠揶揄:“咳,懷孕了腦子不清楚,我當初勸你去了?不可能,肯定不是我。”


    “行吧,是薛豬豬不是你。”


    “話說回來,他媽一直不同意怎麽辦?你打算在他家沒名沒分住一輩子啊?”


    蘇棠翻了個白眼:“誰在他家住一輩子?說好月中走的,這不沒幾天了嗎。等到了時間我就帶小桃酥回家啦。”


    薛泠泠還是替她感到氣憤。


    蘇棠倒是真的不在意:“你怎麽和他一樣生氣啊?我是真沒當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不喜歡那種場合,去不去都無所謂啊。”


    “什麽無所謂!就算你不喜歡,這也是立場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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