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諸人皆是一愣。梁湛凝視著這位閨名“惜”字的繼妻,神情格外溫柔。成夫人亦是微怔,端了酒盞,鳳眸泛紅:“侯爺在外打拚,妾為侯爺打理好後宅,是應該的。”


    兩人互敬對飲,空氣中流動著繾綣的酒香,薑橙揉了揉鼻子,被喂了一嘴狗糧。


    關於成夫人的上位史,薑橙從丫鬟婆子的八卦裏聽到了不少。成夫人是梁湛一妻四妾裏最後一個入府的,自她入府後,梁湛便隻去她和元夫人的院子,其他三位姨娘就像被他遺忘了一般,隻有孩子生辰時才去坐一坐,至於留宿,那是再也沒有過的事。


    元夫人病逝後,成姨娘就成了後院獨寵,梁湛不僅把管家權交給她,還讓她撫養原配留下的三個孩子——九歲的世子梁墨、六歲的梁檀和四歲的梁絳。待兩年後成姨娘誕下雙生子,梁湛便正式上書朝廷,請封成氏為繼夫人、正二品誥命夫人。


    幾個姨娘有多嫉恨自不必說,設磕使絆、陰私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成夫人那雙明豔灼華的鳳眸裏麵隱藏了多少步步驚心的故事,薑橙不用想也知道。她就是那種傳說中的宅鬥女王,一路開掛,笑到最後。


    隻是到底百密一疏,叫嫡女遭了罪。闔府上下幾十口人,管起來確實心力交瘁。看成夫人事後心疼愧疚的樣子,薑橙也很難去責怪她什麽。


    薑橙兀自神遊天外,身邊的大哥梁墨忽然夾了一塊甜藕到她碗裏,借著靠近低語道:“殿下並未一同回京。”


    薑橙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端王還留在西庭關,沒和梁湛一起回來?


    梁墨見妹妹不說話,以為她失望難過。他心中不忍,隻得寬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臂。


    殊不知薑橙忍笑忍得辛苦,至少最近不用費神去應付端王了,可以一門心思解決報仇的事。


    真是天助她也!


    作者有話要說:  侯爺夫妻也是有故事的,不要嫌我囉嗦=v=,番外裏會細說噠~


    第11章 回宮


    大燕宮城,太初殿,皇後魏氏左顧右盼,終於迎回了失蹤已久的獨子。


    半個月前,太子高楚巍為了讓病愈的母後高興,決定去琅山為她獵一身白狼皮大氅。一開始還日日有侍衛報回消息,然而十多日前,一行人突然失去了蹤跡。帝後心急如焚,急忙派天機營精銳進山搜尋。


    幾天前終於傳回消息,太子和侍衛們被找到了,隻是人數折了大半,太子也身受重傷。


    魏皇後一顆心剛放下又懸起,忍著眼淚急急把太醫派出去接應,好在路上就為太子診治。


    一路上緊趕慢趕,今天終於可以回宮了。


    清陽躺在馬車裏閉目養神,王太醫為他診脈良久,欣慰道:“殿下不愧是真龍之身,這般駭人的傷勢,短短幾日就恢複了許多。”他行雲流水地開出方子,交給一旁的小太監:“臣再開半個月的膏藥,這背上的傷口可得仔細養護,忌辛辣葷鮮,沐浴時也需當心。”


    清陽頷首:“好,辛苦你了。”


    高楚巍內傷極重,清陽那日修補髒腑、蘊養經脈,好半天才勉強能坐起來。他再為幾個一息尚存的侍衛療傷,幾人清醒過來時,山神已經帶走了被封印石化的焱兕,隻剩一地碎石頭和人馬屍體。


    眾人皆以為遇到了地動和山火。太子幸存,又沒缺胳膊少腿,大家著實鬆了一口氣。他們之前深入琅山,方圓數十裏杳無人煙,此刻要拖著病體結伴徒步出去,需得費不少功夫。清陽不動聲色地用法力一路護佑,總算沒再遇到什麽猛獸精怪,不出幾日,便遇到了來搜尋他們的大燕士兵。


    接下來,皮外傷留給太醫診治,清陽專心療養自己的魂魄。他這次,著實受傷不輕。


    “殿下,太初殿已至。”


    簾外說話的是平西都尉鍾文遠,這次就是他負責領兵搜山的。


    清陽走下步輦,恢弘的大燕宮城矗立在他麵前,如天庭仙宮一般的雕梁畫棟、金碧輝煌,隻是這裏明顯多了一重蓬勃的人間煙火氣。


    他理了理思緒,撩袍拾級而上。


    太初正殿,燕皇見妻子焦躁難耐,不由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這不是平安歸來了麽,瞧你急的,皺紋都添了幾條。”


    魏皇後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轉頭便見一道挺拔的身影從殿外緩步而入。


    “巍兒!”魏皇後驚喜一呼,掙脫燕皇的手急急奔下鳳座。青年形銷骨立,滿麵疲色,魏後扶上兒子的手臂,隔著衣料就摸到厚厚的藥貼,她眼淚潸然而下:“你怎麽弄成這樣……這傷還疼嗎?現在可好些了?”


    清陽已經看過高楚巍的記憶,知道眼前這位美貌溫柔的夫人是他的生母魏皇後,而上首紫氣縈繞、威勢非凡的男人就是生父燕皇了。


    循著記憶中的樣子,清陽略帶僵硬地向帝後行禮。他壓下心中微妙的異樣感,斟酌著開口:“叫父皇母後受驚牽掛了,是兒臣的不是,好在得祖宗保佑,如今已經恢複得不錯。”


    “回來就好!”燕皇也走下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他最重視喜愛的兒子,名字裏包含了愛妻的姓氏,還諧音“儲位”。從小就帶在身邊悉心教養,如今也算文治武功、獨當一麵。太子乃國本,若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夫妻傷慟不說,朝中也將掀起驚濤駭浪。


    好在有驚無險,既是地動山火,倒不好怪罪誰了。不過男人嘛,出去鍛煉一番吃點苦頭才有助於成長。燕皇換了個思維,又覺得自家兒子遭此一難,沉穩不少,真是不錯。


    他指著旁邊兩個錦衣玉冠的青年道:“涵兒和鈺兒也很擔心你。”


    清陽抬眼望去,見是福王高楚涵和齊王高楚鈺,二人剛及弱冠,雖然一身貴氣,卻無帝王之紫。他們對太子還是很敬重崇拜的,笑著上前行禮:“恭迎大哥回宮!”


    “三弟、四弟。”清陽微微頷首。他素來性子疏冷,在天庭時麵對師兄弟們亦是如此,卻不曾想到,從前的太子和弟弟們關係是很熱絡的。福王和齊王見他麵色寡淡,隻當是大哥傷病在身,倒也沒多疑。


    清陽目光略掃,他記得太子有三個弟弟,還有一個二弟,也是最大的競爭對手——端王高楚煉呢?


    齊王看出他的疑問,解釋說:“二哥還在西庭關處理軍務,要臘月裏才回來。”


    清陽了然,這個二弟在兵法上極有天賦,拜了驃騎將軍梁湛為師後更是如虎添翼。算起來,師徒倆現在已經掌握了大燕三分之一的兵權。


    如今北狄不甚安定,派他盯在那裏也不是長久之計,清陽心中暗暗記下此事,隨即抬手,近身太監隨喜立刻奉上一隻銀盤。清陽在心裏又複習了一遍高楚巍平時和母親說話的語態,對魏皇後道:“母後,這是兒臣為您打的白狼皮,做個圍脖氅子,今冬就能用上了,這樣您就不會再感風寒。”


    清陽不會平白殺生,這兩張稀有的白狼皮是高楚巍生前就打好的。魏皇後看見盤中雪□□致的皮子也是愣住了,想到兒子因為這個才受了重傷,頓時笑中帶淚,心疼不已:“你這孩子,真是……”


    燕皇抱了抱妻子的肩,讚許地點點頭:“不錯,巍兒的孝心,朕和你母親都心領了。”


    福王察言觀色,和弟弟交換了一個眼神,笑道:“大哥真是神勇非凡,弟弟們都自歎弗如。兒臣和老四還要去見太傅,就不打擾父皇母後了,先行告退。”


    說著,高楚涵還悄悄朝清陽眨了一下眼睛。清陽一怔,想起這個弟弟向來是與太子最為親近的,他的生母曹貴妃英年早逝,他四歲時被送到寧致殿交由魏皇後撫養,從此就變成了太子的小跟班。


    殿中就剩下了一家三口,魏皇後命人擺膳,拉著夫君和兒子開開心心地入席。


    清陽辟穀已久,一直以天地靈氣滋養神形。如今的□□凡胎雖說可以用法術維持活力,但最好還是遵循天道,以食物來溫養,是以他也順從地拿起了筷子。


    燕皇經太子失蹤一事,也是大病方愈,他和清陽吃的都是素淡的藥膳,魏皇後望著滿桌珍饈,無奈道:“一桌子好菜,倒是叫臣妾一個人獨享了。”


    燕皇笑眯眯地說:“你是該多吃點,為了巍兒的事,臉都瘦了一圈了。朕還是喜歡你之前豐腴一些的樣子。”


    魏皇後喟歎:“兒女都是債,要叫臣妾不操心,也得有人來替臣妾操心呀!”說著望向清陽,正色道:“巍兒,你這次出門凶險非常,差點嚇壞我們。想來宮裏也是許久沒有喜事了,我和你父皇商議了一番,決定為你選妃大婚,去一去晦氣。”


    清陽愣怔,一時沒反應過來那幾個字是什麽意思。燕皇哼道:“你失蹤那幾日,你母後操碎了心,夜夜哭到天亮。是該讓你成婚生子,叫你也嚐嚐這為人父母的心情!”


    這回清陽聽懂了,隨即心裏一沉:是了,他既然繼承了高楚巍的身份,那麽除了治國平天下,還要完成繁育皇嗣的任務。


    神仙成婚,以燒婚書給司命星君、天道降下祥雲為準,在凡間曆劫的婚姻自是不算數的。但子嗣問題……他若真的轉世為人也就罷了,如今這樣子,如何能輕易與凡人生子?


    見兒子沉默不語,魏皇後隻當他害羞,溫言道:“巍兒,你若有喜歡的姑娘,就告訴母後,你知道的,咱們大燕沒有那麽多規矩,隻要是個家世清白的好姑娘,就可以納進門;你若沒有心儀之人,那母後也會為你選幾個德容言功俱足的姑娘,找個機會招進宮來,你自己挑一個合心意的便是。”


    清陽翻了一下高楚巍的記憶,發現沒有女子留下深刻的印記,便抬頭道:“兒臣沒有心儀之人,還是請父皇母後做主吧。”


    魏皇後見他應下婚事,高興得多喝了半碗百合羹。清陽本就無意於食物,如今心緒沉沉,更加食之無味,陪著動了幾筷子就再也咽不下去了。


    等回到東宮,他摒退左右宮人,指腹一撚化出一隻靈鶴,沉吟道:“把我這裏的情況告訴師尊。再查一下,焱兕的封印是怎麽回事。”


    靈鶴微微點頭,展翅而起,很快就消失在雲端。清陽踱回殿中,望著華美空曠的宮室,心頭縈繞出一種泥足深陷的不祥之感。


    腦海中又響起帝後提及的選妃大婚,從來隻為修煉發過愁、實不知情為何物的上仙大人揉了揉額頭,垂眸掩下一片難得的鬱躁之色。


    第12章 報仇


    梁湛回京後的第三日,薑橙坐在花廊下看話本子,正院的焦嬤嬤忽然來請,說成夫人有體己話要同她說。


    薑橙隨她出去。出了知竹院,焦嬤嬤便走近薑橙,輕聲道:“三小姐,您之前中毒的事兒已經水落石出了,夫人讓老奴先給您透個底。”


    薑橙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好戲終於開場了?


    焦嬤嬤告訴她,今日一早,京兆府就派人過來,向侯爺和夫人細細稟報了他們調查的結果。


    抽絲剝繭,還得從兩條線說起。


    第一條線是毒物紫酢青。紫酢青雖是毒物,但配以藥引,也有祛頭風的藥效。它配方極難,尋常人家做不出來,所以衙役們便到京中藥鋪去查,這一查就查出了城南藥房的出貨有異,量大不說,還都供給了同一位神秘買家。


    城南藥房的掌櫃老眼昏花,出貨登記之事都是夥計小朱在負責,而小朱卻在不久前突然不辭而別。據掌櫃回憶,小朱有個訂了親的表妹在京中大戶人家為婢,之前常來找小朱,小朱失蹤後,那表妹也再沒出現過。


    根據掌櫃提供的線索,衙役們很快查出小朱的表妹就是威遠侯府的一等丫鬟南兒,南兒是莊姨娘娘家的家生子,現在服侍大姑娘梁緗。那出貨本子上買家的簽字,也確實是南兒的筆跡。


    第二條線是蔡婆子。衙役們查到蔡婆子的兒子幾個月前因為糟蹋姑娘而鋃鐺入獄,可一個月前,原告卻忽然撤了狀子,說兩人是情投意合,於是那小子就被放了出來。


    但經下毒一事,衙役們又對此案生疑,重新找到原告。原告聽說出了人命,嚇得趕緊招供,說有人了出二百兩銀子讓他們翻口供。銀票已經置換成宅田,隻有當時包銀子的錦袋還在,衙役們帶回了錦袋,並按照原告的描述,將賄賂他們的女人的外貌畫了下來。


    經過侯府繡娘的辨認,那錦袋正是南兒繡製,而那畫上的行賄人雖不是侯府中人,卻也與侯府相關——是莊姨娘娘家的嬤嬤朱氏。


    朱氏正是南兒的母親,也是蔡婆子的老姐妹。


    南兒很快被帶到前院,在人證物證對質之下,哆哆嗦嗦什麽都招認了。


    南兒說,大姑娘梁緗時常在她麵前抱怨,說三小姐梁絳不過是占了個“嫡”字,若是沒有三小姐,她便能取而代之嫁入端王府,不做正妃當個側妃也是好的。她叫南兒想辦法,讓梁絳嫁不了端王,並許諾等她進王府後,便將南兒母女帶進去當管事娘子。


    南兒想起母親朱氏說過,莊子上的蔡婆子最近遇到了麻煩,她家小子惹上官司沒錢賠給人家,就要坐牢了。南兒想著,姑娘們很快就要去莊子上避暑,便讓她娘去說服蔡婆子,給三小姐下毒,並答應事成之後行賄原告讓他們撤訴,把蔡家小子放出來。”


    隨後,南兒到表兄做活的城南藥堂去買了紫酢青,隻說是府中姨娘頭痛要用藥。因為擔心表兄受牽連,南兒便叫表兄躲到外地去了。再後來三小姐中毒,梁緗給了南兒二百兩銀子,朱氏拿去塞給原告家,這才讓蔡婆子的兒子出了獄。


    薑橙聽得一愣一愣的,她還以為就是個姐妹間嫉妒的故事,沒想到裏頭還有這麽多曲折。說起來應是梁緗一人所為,倒真沒有莊姨娘什麽事。


    待進了正院,就見一個臉生的中年人和一個駝背的老翁走出去,焦嬤嬤介紹道:“那便是京兆府的捕頭和城南藥房的掌櫃,特地來向侯爺和夫人說明情況的。”


    薑橙點點頭,看來好戲已經唱到尾聲了。


    她才要踏進正堂,就聽“嘩啦!”一聲脆響,一隻青花茶盞猛地砸落在地,摔得粉碎,瓷片兒都跳到了薑橙腳邊。梁湛怒發衝冠,拍案而起:“還嫌不夠丟人嗎?!”


    薑橙一瞧,竟是莊姨娘和南兒不顧形象地扭打在一塊兒,莊姨娘罵罵咧咧,指甲在南兒臉上抓出道道血痕,南兒披頭散發,伏地哭嚎,直喊冤枉。


    梁緗也跪在旁邊抽抽嗒嗒地抹眼淚:“父親,我和三妹妹都是您的女兒,何故偏心至此……”


    “閉嘴!!”


    梁湛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啪”的一巴掌,扇得梁緗眼冒金星、鼻血橫流:“這一記是替絳兒打的。一個奴婢生的丫頭,還妄想和絳兒共侍一夫?你把端王殿下當什麽了?想嫁就嫁?侯府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梁緗捂著臉,無比驚恐地仰望著麵前這個極有壓迫感的男人。父親雖然平時獨寵成夫人,但對其他姨娘和子女還算平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發這麽大的火,他看她的眼神充滿嫌惡,仿佛那是一堆令人作嘔的東西。


    梁緗突然就想起外頭傳頌的,父親在沙場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戰神名號,她渾身如墜冰窖,驟然戰栗起來。


    成夫人瞧見薑橙進門,忙招呼她過來。她拉著她的手,眼眶微紅:“還好絳兒吉人天相,不然我百年之後都沒法向你母親交待……”


    薑橙垂下眼簾:不,您已經沒法交待了……


    莊姨娘意識到情勢已經無可回轉,膝行著抱住梁湛的腿哭喊道:“侯爺!這都是我的主意!緗兒什麽都不知道,您要罰就罰我吧!”


    梁湛氣得渾身發抖,怒極反笑:“梁緗有沒有做,你們一個個都當本侯是傻子不成?!”


    他一把掐住莊姨娘的脖子,將她從地上硬生生提起來,目光冰冷如同在看一個死人:“本侯早就想收拾你們幾個了,從惜惜進門開始就讓她不痛快,你們以為自己能活到今天,是因為本侯念舊情嗎?”


    無視她肝膽俱裂的表情,梁湛指著成夫人喝道:“是惜惜心善,想著孩子們沒了母親太可憐,這才留你們在府裏苟活!不知感恩,還敢謀害嫡女!這般蛇蠍毒辣,侯府可容不下你們!”


    梁湛像扔垃圾一樣把莊姨娘丟在地上,聲音從齒縫裏一字一句地擠出來:“來人!把大姑娘和莊氏關到後院,明日送到莊子上去,視同奴才!將三少爺送去書院住,以後他的一切事宜交由夫人打理。至於那幾個惡奴——”


    他冷冷地掃了南兒一眼:“扔出去給趙捕頭帶走罷!”


    女兒算什麽,兒子才是命根子,被最後一根稻草壓斷了神經的莊姨娘崩潰似的大哭起來:“侯爺饒命!三少爺還小!不能沒了娘啊!奴婢知錯了!緗兒也知錯了,她年少不懂事,求您饒了我們這次吧!夫人——!夫人求您可憐可憐我們,勸勸侯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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