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怎麽樣才能不生氣啊?”聲音軟濡且沮喪。


    聽得江璃心尖一顫,垂眸看向她,那精巧秀致的小臉如蒙上了一層灰靄,低頭耷腦的,看上去軟綿綿,粉嘟嘟的,讓人……很想欺負一下啊!


    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不禁加重了箍她入懷的力道,低下頭,附在寧嬈耳邊低語。


    寧嬈的臉飛快的紅了。


    “不……不行,我……我不會啊。”


    江璃收起了冷硬,帶著幾分誘哄、魅惑:“我教你。”


    ……


    質樸素淡的青紗帳低垂著,模糊映出床榻裏側絞纏相疊的身影……短暫寐過醒來的貓兒從圃簍裏跳出來,睜著瑩綠碧透琉璃珠兒眼睛,震驚地看向青紗帳。


    驀得,小心翼翼地用爪墊撩開紗帳,輕輕地“喵嗚”了一聲。


    寧嬈的身上被汗幾乎浸透了,驚慌地看向紗帳,見雪球兒正在看她,險些從江璃身上跌下來。


    被伺候的正舒爽的江璃不滿地悶哼了一聲,抬手把寧嬈偏斜了的身體掰回來,哼道:“一隻貓而已,不要理它。”


    這一連番的又累又驚,耗盡了寧嬈的力氣,她疲乏地趴伏在江璃胸前,哀聲道:“景桓,我沒力氣了……”


    汗水順著纖細白皙的脖頸淌下來,滴滴落在江璃的身上。


    這樣細微的刺激讓稍稍平歇了的江璃瞬間又燥熱起來。


    他揉了揉懷中的妻子,如沒了筋骨一般軟綿鬆濡,不禁調笑:“看來啊,你也就是有一股蠻勁兒,經不得用。”


    說完,翻身將她壓住。


    眼前光影絢爛,搖晃淩亂,寧嬈覺得自己像是好好開在枝頭的花,被江璃這禽獸看中了,摘下來不說,還要一瓣一瓣剝下來,碾過來碾過去,一直碾到她沒了刺,也沒了脾氣……


    ……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崔阮浩便張羅著套好了馬車,快將嘴皮子磨碎了好說歹說才把南瑩婉和江偃安撫住,親自送他們上了馬車,立馬回來照看江璃和寧嬈。


    天朗氣清,江璃亦顯得精神奕奕,除了胳膊看上去不太利落外,整個人像是那吸滿了元氣的山間精怪,舉手投足都透著得意與抖擻。


    崔阮浩正低頭捉摸用精怪比喻江璃是不是有些大不敬,寧嬈出來了……


    他隻看了一眼,便嚇了一跳。


    皇後娘娘的兩個眼瞼發烏,滿臉疲色,垂頭耷腦,向來矯健的她連上個馬車都費勁兒,玄珠在後麵拖著,江璃在車上拉著,好不容易才勉強上去。


    江偃不知什麽時候從自個兒馬車上下來,正要上前,被崔阮浩利落地攔住:“小公子,您要幹什麽?”


    江偃道:“我看嫂子臉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崔阮浩幽秘一笑。


    江偃和南瑩婉的住處離江璃他們遠,昨晚自是沒聽到什麽動靜,但崔阮浩不一樣,他在廂房一側的值房裏宿著,可親耳聽著這兩人可足足折騰了一宿。


    “殿下,您還年輕,不懂。這天地萬物不離陰陽,這采陰補陽再尋常不過。”


    說完,留給江偃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江偃愣了愣,轉而浮上酸澀、憂鬱、惆悵的神情,望著崔阮浩一步一踮的背影,慢慢地轉過身往自己馬車去了。


    兩輛馬車今日都安靜的很。


    這廂南瑩婉鉚足了勁兒要繼續昨天的嘴仗,打算從氣勢上徹底把江偃壓下去,可江偃今日壓根無心戀戰,隻托著腮凝目窗外景致,理都不理她。


    那廂,被采陰補陽的寧嬈一點力氣都沒有,癱成了一團棉花,被江璃抱在懷裏。


    江璃抱著寧嬈,寧嬈抱著貓。


    寧嬈不時揉揉貓兒,覺得軟綿綿,毛茸茸的。


    江璃不時揉揉寧嬈,覺得香噴噴,滑溜溜的。


    兩人一貓都很滿足。


    就這麽靜默著走了一段路,江璃正覺得有些無聊,從袖間摸出一把桃木梳,拆了寧嬈的發髻要給她重新綰一綰,馬車驟然停了。


    渾身無力的寧嬈險些和貓一起飛了出去,幸虧江璃眼疾手快地把她撈回來。


    江璃沉了聲音:“怎麽回事?”


    崔阮浩在外麵哭喪著臉道:“公子,您快去看看吧,南貴女和小公子鬧起來了,這馬車都快讓她拆了……”


    江璃歎了口氣,將寧嬈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挪到坐席上,跳了出去。


    南瑩婉正一臉的嬌怒,見江璃過來,忙不迭訴苦:“表哥,這馬車裏就我們兩個人,景怡他總對我愛搭不理的,我不管,我要和你坐一輛馬車。”


    說完,緊緊地拽著江璃的衣袖。


    江璃輕咳一聲,捏著手把衣袖從她那裏抽出來,還未表態,江偃明亮了眼:“南瑩婉和你坐一輛,那我和嫂子坐一輛吧。”


    被江璃毫不留情地、狠狠地踹了兩腳。


    三人商討了半天也沒有個對策,那邊崔阮浩又催著起程,江璃隻好不情不願地跟著他們上了後麵的馬車。


    這一番磋磨,自然耽擱了些時辰,崔阮浩讓馬夫們加快了速度,馬聲嘶鳴,迎著風勁然奔馳,掠起一地黃沙飛舞。


    隻是行出了眼下的州郡地界,到了岔口,倏然冒出來一匹無人駕馭的快馬,直衝他們車駕而來,馬夫慌然拉韁繩,急急勒馬,隻聽一聲刺耳的哀叫,馬是停住了,一直在馬車裏昏昏欲睡毫無知覺的寧嬈卻連人帶貓飛了出去……


    第30章 ...


    “夫人!”玄珠尖聲喊。


    寧嬈好像做了個夢。


    夢裏甚是顛簸,起先還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將自己環住,往後就隻剩下硬邦邦的坐席,甚至這夢還頗為動蕩,猛地一刹,自己像是騰空飛了起來,卷入豔陽飛絮的夏風裏,沉沉的下墜。


    一顆心猛地揪起來。


    但是預想中的跌重和疼痛並沒有襲來,她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裏。


    眼前人帶著一張遮住全臉的金狐狸麵具,斜襟玄衣,衫袖飛揚,身姿略顯瘦削,但是脊背挺直,昂首而立,顯得英姿俊朗,氣度挺秀。


    他一手抱住寧嬈,一手抱住雪球兒,穩穩當當地站在馬車前。


    “你受傷了嗎?”


    這嗓音有些古怪,像是被刻意扭曲了一樣,但隱隱的,透出些關懷之意。


    寧嬈迷蒙地揉了揉眼,餘光瞥到江璃和江偃飛快地跳下馬車奔過來。


    她從這人的懷裏跳下來,搖頭道:“沒有,謝謝公子搭救。”說完,將雪球兒也接過來。


    雪球兒明顯受了驚嚇,胖嘟嘟的毛絨幾乎縮成了一團,顫顫發抖。


    寧嬈輕輕地揉捏著它的毛,安撫它。


    那人的麵具在五官處是鏤空的,可見唇角彎彎,依稀是在笑,抬手虛扶了一下寧嬈,像是想要摸她的胳膊,可一抬眼看見已走近了的江璃和江偃,又收了回來。


    “你身體怎麽樣?”那人接著問。


    寧嬈一詫,抬眼看他,他言語中的關切之意更濃:“頭會疼嗎?心口會疼嗎?”


    腳步聲很近了,江偃和江璃已走到了他們身邊。


    江璃忙握住寧嬈的手,焦切擔憂地上下打量她,問:“你沒受傷吧?”


    江偃雖不能上前,但在江璃身後,也是目光關懷地緊凝著寧嬈。


    寧嬈的思緒卻有些混亂了。她疑心剛才那人的問話是自己聽錯了,可聲音雖沙啞卻又那麽清晰,真實至極……


    心情複雜地看向他,衝江璃道:“我沒事,景桓,是這位公子接住了我。”


    江璃轉而衝著那人,端袖:“多謝。”


    那人轉過身,將視線從寧嬈身上移開,衝江璃道:“哪裏話,是在下的馬受了驚,衝撞了閣下的車駕在先,救尊夫人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江璃溫煦而笑:“這官道四通八達,卻不知閣下要去哪兒?”


    那人執過韁繩,道:“沛縣。”


    沛縣……


    那不是跟他們同一個目的地……


    寧嬈抱著雪球兒看向江璃,見江璃笑容不減,道:“可巧了,我們也去沛縣,閣下若是不介意,可與我們同行。”


    那人先是一詫,轉而笑道:“如此這般甚好,我正覺旅途孤寂。”


    “卻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九夭。”


    “九夭?”


    他含笑道:“不才家中排行老九,江湖中人抬舉,稱我一聲九公子。”


    江璃頷首,將崔阮浩叫過來,讓他引九夭而去。


    等到他走遠了,江璃斂去笑容,問寧嬈:“你剛才可跟他說過你是我的夫人嗎?”


    寧嬈一怔。


    沒有。她沒有跟那人說過,可這位九公子卻信口便說尊夫人……


    他知道他們的關係,那麽知道他們的身份麽?


    他在這裏與他們相遇,究竟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


    看著寧嬈的反應,江璃了然,攬過她,輕聲道:“我讓他跟著我們是想套一套他的底,你勿要接近他,免得他有不軌之心會傷到你。”


    寧嬈點頭,卻見江偃站在一邊,緊凝著九夭的背影,目光深邃莫測。


    寧嬈疑惑地看向江璃,江璃卻好像沒察覺到似得,尋常地拍了拍江偃的肩膀,道:“上車吧。”


    說完,也不等他,直接就拉著寧嬈回馬車。


    寧嬈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麽,停住腳步,問:“剛才你去哪兒?那馬車跑得如此快,驟然而停,我就摔了出去,你怎麽也不管我?”


    江璃:……


    他正捉摸著怎樣說才能婉轉一些,更好接受一些……江偃悄沒聲地走近,在寧嬈耳邊道:“瑩婉鬧騰,想跟大哥一輛馬車,大哥就去了……”


    江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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