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十三。”


    真的希望這一刻時間能夠靜止,聽著他的聲音,感受著他的氣息和懷抱。


    “我有多愛你。”


    “如果我隻是有一點愛你該多好,可是我那麽愛你,愛到無法自拔。”


    陸時語從他身上下來,站好,細白的手指摩挲著他右胸前形狀為一對展開的翅膀的金色胸標。


    “一路平安,等你回來。”


    每次魏郯離開,陸時語從來不去機場送他。因為她怕控製不住自己,什麽也不顧,跟著他跑了。


    短短的八個字承載著滿心的不舍,陸時語覺得她好像更矯情了,人還沒走,她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她抽了一下鼻子。


    魏郯的心髒狠狠地大力地顫了顫。


    “等明年我回來,我們結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  向和平年代奮戰在第一線的各行各業的英雄們致敬!向英雄背後默默支持他們的家人們致敬!


    第90章 撒嬌九十點


    b大附屬醫院作為帝都三甲醫院,無論工作日還是節假日,天天人滿為患。


    陸時語目前輪轉到肛腸科實習,每天的工作內容就是給人爆菊,咳,不是,是指檢和清創換藥。


    金眼科,銀外科,開著寶馬的口腔科。肛腸科雖然不如其他科室聽著光鮮,但接觸下來,陸時語覺得這個科室其實有很多優點。比如,除非腸癌這樣的大手術,一般手術不用太久,醫生比較輕鬆。而且因為生活節奏快,飲食不規律,病患數量龐大,不愁沒病人。


    此刻,她坐在換藥室裏,帶著口罩手套正在給一位前天才做完肛瘺手術的男病人清創換藥。


    “來,躺好,抱著膝蓋,別緊張。”


    “醫生,你能不能輕點。”男病人三十來歲,高大魁梧,胳膊上還有青色紋身,像個社會大哥。


    可惜此刻社會大哥沒有一點大哥的氣勢,陸時語還沒開始,他就吱哇亂叫上了。


    陸時語用鑷子夾起棉球,“你確定要輕點?肛瘺這種病,五分靠手術,五分靠換藥。如果術後換藥不及時或者消毒不徹底,會出現假愈合,到時候你還得再挨一刀。”


    社會大哥不說話了,隻是哎呦哎呦叫地魂兒都快從他嘴裏飄出來了。


    陸時語這一下午,給二十來個住院病人換了藥,臨近下班時,同事叫她:“陸醫生,主任找你。”


    她有點莫名,堂堂大主任找她個小嘍囉做什麽?


    等來到主任辦公室,聽說要給她補休,陸時語才想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了。


    肛腸科一線大夫不算多,一個蘿卜一個坑。又恰巧有兩位女大夫同時休產假,所以科室格外忙碌。現在兩人回來上班,其他人也可以輪流補休了。


    突然有了四天小長假,陸時語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要幹點什麽。她買了點爸媽愛吃的東西,回了趟家。


    自從姐弟倆上大學以來,陸家小院冷清了不少。也許真的是距離產生美,她在家時幾乎每天都要被蘇亦嘮叨兩句,她不在家了蘇亦又隔三差五地給她打電話噓寒問暖。知道她休息少,每個禮拜都和陸緘一起過來給她收拾收拾屋子,做一頓可口的飯菜。


    陸時語一回家,蘇亦和陸緘都很高興,一個張羅給她做飯,一個張羅給她洗水果。


    手機響的時候,她正抱著一盆車厘子吃。


    看到是魏郯發來的視頻請求,她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拿著手機一邊叫了聲:“十三”,一邊回了自己房間。


    “這孩子。”蘇亦望著女兒透著開心的背影,感慨:“男朋友來電話就高興成這樣。”


    陸緘拿起一顆車厘子遞到老婆嘴邊,“兩人一起長大,一起努力,挺好。隻是看敏行這情況,三五年是調不回帝都的,兩人這樣一直分著,實在不是個事。”


    蘇亦也歎了口氣。


    陸時語和魏郯每次打電話或者視頻,說的無非是今天做了什麽,吃了什麽,有沒有想我之類瑣碎又平淡的話題,但兩人卻怎麽也說不煩。


    看著手機息屏,陸時語突然很想見他。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發了芽的種子,怎麽也按捺不住了。


    第二天中午,提著行李箱站在西北某機場到達出口的時候,陸時語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她就這麽招呼也不打一聲地跑來找魏郯了。


    他們經常會有各種任務轉場或者山區、高原訓練什麽的,萬一人不在呢?她不是白跑一趟。


    算了,來都來了。


    如果他在,就當給他一個surprise。


    如果他不在,就當自己旅遊一回。


    試飛大隊並不在市區,而是在距離市區六十多公裏的縣城。


    坐了三個小時的飛機,陸時語轉坐長途汽車,下了長途汽車得知試飛大隊距離縣城還有七八公裏,她又坐上小巴士。


    車外的風景從喧鬧的街道變成綠油油的田野和低矮農房,在蜿蜒山路上盤旋了許久,直到差不多整車的人都下光了,汽車才突兀地停下。


    巴士司機開了雙閃,下車,人走到車頭打開引擎蓋看了一會兒,重新回到車上,朝著包括陸時語在內的幾名乘客道:“車壞了,走不了了,再往前兩公裏半就到終點了,你們自己走吧。”


    陸時語:“???”


    她拎著行李箱下車。一輛拖拉機噴著發黑的尾氣經過,她捂著嘴咳了一聲,朝路邊挪了挪。


    待柴油味散盡,她才好好打量這個陌生的地方。從小生長在繁華熱鬧的大都市,除了大學那次西北之行,陸時語還從沒有真正到過這麽荒僻的地方。


    放眼望去,隻有一眼望不到頭的公路和農田。


    八月盛夏,整個中國大概沒有不熱的地方,柏油馬路炙烤得幾近融化。最為悲催的是,陸時語為了臭美,穿了條仙氣十足的白裙子,腳上蹬了一雙細高跟涼鞋,踩在路麵上,感覺像踩在曬化了的橡皮泥上,每走一步鞋底與路麵分離都會發出一聲響。


    拉著行李箱,走了沒一公裏,她就走不動了。


    她從小養得嬌,被家裏團寵著長大,吃用都是好的,社會閱曆也淺,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苦。


    火爐子似的日光將空氣裏最後的水分也烤光了,陸時語嗓子都冒煙了。她抬手抹了一把鼻尖的汗珠,心想好在今天沒化妝,否則臉上都成調色盤了。


    她好想喝水,可是這裏空曠的連個小超市都沒有。


    為什麽部隊總是在這種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


    但是她也不能就幹站在這兒,總得找到試飛大隊才行。


    她癟癟嘴,拉著箱子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又走了一會兒,聽到身後傳來輪胎與地麵摩擦的聲音,陸時語回頭,隻見一輛軍綠色的軍用吉普車飛馳而過,順便囂張地卷起周遭一片塵土。


    陸時語抬手扇了幾下,卻見那輛吉普車一個急刹,猛地停下了,並且緩緩倒了回來。


    副駕駛車窗降下,一個帶著黑超穿卡其色製服的男人的臉慢慢露出。


    “姑娘,你要去哪裏?”


    “夏亦辰?”


    “陸時語?”


    車內車外的兩人異口同聲。


    時隔多年,他們自從高中後基本斷了聯係,陸時語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


    “你怎麽在這裏?”她問。


    夏亦辰開門下車,“我大學念的是飛行器動力工程,畢業後去了試飛院,前幾個月才調過來的。你是來找魏郯的吧?”


    “對,他現在是我男朋友。”


    “我知道,我剛來時見到他還嚇了一跳,我和他還真是有緣分。”


    夏亦辰說著,仔細打量了一下陸時語。


    焦糖色的大波浪長發束成甜美又優雅的公主頭,熱風拂過,白色裙角揚起自然的弧度,真像是從天而降的小仙女。


    隻是看她蔫巴巴拖著行李箱的樣子,有點慘兮兮。


    “上車,正好順路,我送你。”


    “太好了,謝謝。”


    夏亦辰從小性格就好,外向陽光,而且長大之後又多了幾分沉穩。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陸時語乍一看到夏亦辰這張臉覺得格外親切,兩人像老朋友似的聊了起來,說著自己的近況。


    “我當年本來是要考附中的,可後來我家搬家了,就沒上成。”


    夏亦辰也剃了和魏郯一樣的短發,整張臉清清楚楚地露出來,比起初中,他高了黑了壯了,笑起來倒是還像小時候的模樣。


    “今天我休息,正好去鎮上取快遞。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別說包郵了,快遞根本不送,每次都是攢一塊去取一趟。”


    “這裏也沒什麽娛樂設施,權當散心了。”


    一公裏多的路程,汽車跑起來也就分分鍾的事兒。隻是今天陸時語運氣實在不好,魏郯他們前幾天就到外地執行訓練任務去了,明天才能回來。


    夏亦辰想幫她暫時住進隊裏的家屬樓,不過陸時語覺得名不正言不順,堅持住在了部隊招待所。


    招待所條件還可以,房間收拾得挺幹淨。


    她打開行李箱找出換洗衣物準備洗澡。


    有人敲門。


    是前台大姐,姓郝,四十多歲,她熱情地送來一暖壺開水。


    “謝謝郝大姐。”陸時語接過暖瓶。


    郝大姐性格豪爽,熱心而健談,再加上招待所沒幾個住客,見到陸時語年輕漂亮,一個人跑到這兒來探望男朋友,對她很是關照。


    兩人正說著話,空中陡然響起一陣轟隆隆巨響,山崩地裂一般。陸時語嚇了一跳,郝大姐卻是一臉習以為常的淡定。


    “這是戰機回來了。咱們這飛機多,不光白天,就是晚上也有不少飛行訓練,習慣就好。”


    那尖嘯著破空的聲音來得快,去得也快,說話的工夫就沒了,隻餘隱約的轟鳴。


    陸時語上一回在通用機場也近距離地感受過飛機起降飛行的聲音,比較之下,怎麽感覺軍用飛機的聲音更大。


    震地人心慌。


    陸時語洗完澡,換了舒服的棉質睡衣睡褲,飽飽地睡了一下午。晚上,在招待所的小食堂,她點了碗最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麵條吃。


    吃完飯又回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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