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鳳明陽抿了抿唇道:“梅玉書的夫人生了,生下了一個兒子。”


    阮伽南一聽,呆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有些激動的道:“生了?怎麽這麽快,好像還沒有到生產的時候啊,難道是出了什麽事?”


    她記得按日子算的話,應該還沒有到生產的日期啊,這信從燕京傳過來也是需要時間的,這麽說是嬑兒早產了?


    不過是一瞬間她就已經想了不知道多少事,有了不知道多少種猜測。


    “莫非梅府出什麽事了?還是楊家出事了?”


    以梅玉書對嬑兒的重視程度來看,他肯定會將嬑兒照顧得很好的,即便燕京現在的局勢複雜艱難,他不能事事親為,但是梅夫人也絕對不會是一個苛刻的婆母。所以嬑兒會早產絕對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一定是梅府或者是楊家出事刺激到她了。


    鳳明陽無聲的喟歎了一下。


    他原本還想瞞著她的,看來女人的心思果真比男人要細膩得多。若是男人,聽了自己的朋友妻子生了孩子,隻會下意識的為對方高興,恭喜對方,萬萬是不會想到孩子出生的日子是不是預料中的日子。阿南卻是一聽就反應過來了。


    “你說不說?不說我就自個兒寫信回去問其他人了。”阮伽南板著臉道。


    “說說說,你急什麽呀,她不是沒事嗎?孩子雖然是早產,但是懷孕的時候梅玉書,梅府的人將她照顧得很好,孩子和她現在都沒事。就是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小了一點,不過梅玉書在信上說了,孩子除了小了一點之外沒有其他的大問題。日後好好養一段時間就跟正常出生的孩子一樣了。”


    鳳明陽抱住了她帶著一絲安撫意味的說著,“確實是出了點事,楊大人進了牢獄,這件事原本是瞞著楊嬑不想讓她知道的。可是梅府一個丫鬟被人收買了,將這個消息捅到了楊嬑跟前,她沒有絲毫防備,情緒一激動便早產了。梅府早早就請好了接生婆,也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所以最後也平安無事。”


    “楊家出什麽事了,楊大人為什麽……”楊家在朝廷上一直是中立派,從來不參與黨派之爭,也很懂得明哲保身,楊家上下也都不是惹是生非的人,為什麽突然會——阮伽南突然想到了什麽,眉頭一蹙,看著他,“莫非是因為你?”


    因為嬑兒嫁給了梅玉書,而梅玉書是鳳明陽的人,所以鳳朝陽就趁著他被逼出燕京的時候收拾寧王一派的人,以防他將來卷土重來?


    鳳明陽道:“應該是因為這個原因。即便楊家從來沒有真的幫過我什麽,但是鳳朝陽不會這麽認為。楊家在朝廷,甚至是在民間的聲望都不低,若是真的站在我這邊為我說話,多少是有些影響的。鳳朝陽不會給我,給楊家這個機會的。”


    況且大概也沒人會相信楊家其實並沒有說站到他這邊,幫他說話。


    聽了他的話阮伽南忽然有些懷疑當初讓嬑兒嫁給梅玉書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了,這樣會不會害了楊家?


    不過這個想法隻是那麽一瞬間的事,馬上她就拋開了這種想法。嬑兒和梅玉書兩情相悅,這樁親事並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鳳朝陽!她看他根本就是記恨當初楊家沒有將嬑兒嫁給他,反而嫁給了一個商人之子,讓他裏子麵子全都丟了,懷恨在心,這會兒想著報複呢。


    她一臉氣憤,“鳳明陽,你趕緊的,回去把他幹掉!這樣他就沒辦法囂張了!”


    鳳明陽:“……”


    “你說當初我要是直接在七皇子府把他殺了,會這麽樣?”阮伽南歎道。


    鳳明陽沉吟了一下才說道:“這應該不是什麽好主意。”


    她當時要是殺了鳳朝陽,她也一定會跟著遭殃的,而他為了保護她,那就得明晃晃的造反,把所有的人都拉入火坑裏。即便最後是他勝利了,不隻是他,所有跟隨著他的人都會遺臭萬年。


    阮伽南自然是知道的,她就是隨口那麽一說。


    “當日不是鳳朝陽給父皇下了毒嗎?父皇竟然沒有查出來,還是說父皇真的相信了是你給他下的毒?”阮伽南想起了當日的事。


    鳳明陽笑了笑,眼裏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可能吧!”


    父皇本來就是偏心鳳朝陽,即便心裏懷疑大概也是不會承認的。因為一旦承認了是鳳明陽下毒毒他,那就意味著他過去那麽多年的失敗。一個帝皇是不會那麽輕易接受自己的失敗的。


    看著她有些愁眉苦臉的樣子,鳳明陽不由得笑了笑,“好了,別愁眉苦臉的了,這些事很快就會過去的。不說這些了,我聽說嶽父打算進宮為你請封郡主?這件事可否是真的。”


    一說到這個,阮伽南眉頭皺得更緊了,“父王真是瘋了,我都嫁人了,他給我請封郡主做什麽,況且我又不會一直在京都生活,根本沒必要。”


    “嶽父大概是不想委屈你。連宇文寶珠都是郡主,你怎麽能比她少呢?嶽父一直覺得虧欠了你,現在好不容易才將你的身份公布出去,自然是想著要將所有的好東西給你了。”對於宇文雍的想法鳳明陽倒是有些理解的。


    阮伽南翻了個白眼,“郡主並不意味著就是好東西,我根本不需要。”


    一個郡主的身份對她來說約束更多於它帶來的好處。


    “話不是這麽說啊,你還要在京都待多久誰都不知道。有了郡主的身份,你出去行走就沒人敢刁難你了,就是宇文寶珠也不能再拿郡主的身份來壓你了。相反,你如果成了郡主,又比她大,你反倒可以壓她一頭,讓她拿你無可奈何。可以仗勢欺人,不是很好?”鳳明陽道。


    被他這麽一說,阮伽南霎時間有種好像的確如此的感覺。


    說到底她的身份在京都是相當尷尬的,像是被趕出了鳳歧國,然後攀上了攝政王作威作福一樣。可如果她成了西唐的郡主……好像真的還不錯?反正以後她若是不想幹了,撂擔子走人就是了。


    “所以這件事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況且這也是嶽父對你的心意。你若是拒絕了,他應該會很難過,會以為是你還沒有原諒他,還在怪他。”鳳明陽勸說道。


    阮伽南想了想然後狐疑的瞧著他,“你為什麽會突然幫父王說話?”


    鳳明陽麵色微微僵了僵,然後飛快的恢複了正常,一臉誠懇與真誠的道:“我隻是將心比心了一番,換做是我,和自己的女兒失散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尋回來,相認,我也一定是想著要拚命彌補的。我不想將來你後悔,也不想看到嶽父嶽母難過。”


    嶽父要是不好過,那他這個女婿也肯定不會好過到哪裏去的。嶽父說不定會遷怒到他身上,懷疑是他唆使了阿南,這樣的話不利於以後他接阿南回鳳歧國啊!


    “是嗎?”


    “當然了,一家和和美美的不是挺好?”他一臉真誠。


    半響之後阮伽南點了點頭,“好吧,我好好想想。”


    她這邊說好好想想,但是另一邊,宇文雍已經直接將這件事稟報到皇上那裏去,請求給阮伽南冊封郡主之位了。


    其實一開始他是想直接請求冊封公主的,他是西唐的攝政王,他的女兒當個公主怎麽了,過分嗎?根本一點都不過分。最後還是白朗月勸住了他,讓他不要操之過急,弄巧成拙了,他才歇了這個心思,退而求其次想著先封個郡主讓伽南適應適應吧,等以後再來當公主。


    皇上聽到他的話,沉默了一下才道:“攝政王,阮伽南是鳳歧國人,怎麽能當西唐的郡主?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你讓天下人怎麽看西唐皇室?”


    宇文雍抬起了頭,似乎有些意味深長的道:“不過就是一個郡主,能有什麽影響?天下人哪裏會關心這種小事,要關心也是關心誰當了太子,誰當了皇帝!”


    皇上聽到他的話不由得眉心猛的一跳,下意識的抬眸盯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來。


    他方才的話是無意之語,還是在暗示什麽?莫非他也知道鳳歧國的事?


    其實皇上一直懷疑宇文雍是不是知道這件事,可是以往他屢次試探,得到的結果卻是不盡人意。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他又說了這樣似是而非的話,是有意而為之還是巧合?


    “再說了,這鳳明陽不是已經被趕出鳳歧國了嗎?伽南是他的妻子,自然是嫁夫隨夫了,所以說現在伽南也不能算是鳳歧國人了。既然這樣,隻是做一個小小的郡主又有何不可?”


    皇上差點被他的話氣笑。


    一個小小的郡主,有何不可?果真是猖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內!


    “既然攝政王想封阮伽南為郡主,孤也不好過多阻攔,畢竟她是你女兒,你們兩父女分隔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團聚了,孤也是替你高興的。如此這樣,那鳳明陽是不是也應該安排點事給他做?”皇上突然說道。皇上說的安排點事給他做,自然是給他一個官做的意思了。


    宇文雍飛快的皺了皺眉,然後拒絕道:“不可,雖然說鳳明陽已經離開鳳歧國了,但是到底身上流著鳳歧國的皇室的血。若是不能確定他的心已經在西唐上,都不可輕易給他安排官職。”


    皇上眸色閃了閃,“這樣的話他豈不是有些委屈?傳出去隻怕是會讓人笑話,最後沒麵子的還是攝政王府啊!孤也是為了攝政王你考慮。現在他本來就是借助在攝政王府,現在你又要為阮伽南請封郡主,這樣一來伽南就壓在了他頭上,日子長了,怕是會讓夫妻之間生出嫌隙啊!”


    宇文雍卻態度強硬,“皇上,這事暫且不說,現在急的還是為伽南請封郡主的事。還請皇上下旨,將伽南封為郡主,至於郡主的封號,就叫南平吧!南平就賜給她做封邑好了,南平地方不大,離京都又遠,不是什麽要緊的地方,給她做封邑也不至於讓朝廷大臣覺得不妥。”


    他徑自決定了請封郡主的事,說是進宮請求皇上下旨,但是現在卻分明就是已經自己做出了決定,隻是在通知皇上下聖旨罷了。而且連封號都自個兒想好了,還想要封邑,還是南平……皇上被他恬不知恥的話氣得麵色發青。


    南平地方是不大,也確實是遠離京都,聽起來似乎很是貧瘠。但是實際上每年從南平收上來的稅收卻比西唐很多地方都要高,甚至是京都一帶有些地方都比不上!再加上地理環境有些特殊,這樣的一個地方,他輕飄飄的就說要給阮伽南做封邑?


    “攝政王,你是在說笑嗎?南平怎麽能給阮伽南做封邑!簡直胡鬧!”


    宇文雍似乎料到了他會拒絕,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繼續說道:“如果皇上覺得南平不好,那就漢淩吧,漢淩也不錯。”


    皇上差點沒忍住當場發作。


    漢淩,他居然好意思說將漢淩作為阮伽南郡主的封邑,他是真的把自己當皇帝了吧?他怎麽不幹脆說把京都當阮伽南的封邑算了!


    “皇上方才也說臣和伽南分隔多年,現在好不容易相認了,臣自然是想將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的。寶珠是郡主,在京都在王府享受了這麽多年的榮華富貴,現在伽南自然也不能差的。”


    “寶珠可沒有封邑!”皇上怒道。


    “那不是因為伽南缺席了這麽多年,臣虧欠於她,所以才想彌補她嗎?就是因為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享受過攝政王府給她帶來的一切好處,所以現在才要加倍償還,彌補。皇上,南平和漢淩這兩個地方,皇上就看著選一個得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咱們西唐又不是給不起。”


    皇上真的被他氣笑了,麵色鐵青,大有隨時爆發的可能。


    “這件事孤覺得還是要等早朝眾臣商議過才做決定的好。”皇上好不容易才忍住氣說道。


    “皇上,不過是一件小事,如何需要眾臣商議,請封郡主這麽小的事都要眾臣商議,這豈不是說這件事已經上升到了國家大事的程度上了嗎?傳出去隻會讓人笑話,笑話皇上封一個郡主還要大臣同意。皇上,這麽多年了,皇上不能事事依靠大臣啊!”宇文雍語重心長的說著。


    皇上隻覺得自己心口一陣憋悶,眼前一陣發黑。放在龍案上的手緊緊的捉了起來,將一張攤開的奏折都捉得變形了。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明日皇上再下個聖旨吧!”宇文雍大手一揮,不容抗拒的決定了這件事,“至於封號和封邑,皇上就從南平和漢淩二者中挑選一個吧,臣也不為難皇上了。”


    “宇文雍!你不要太放肆了!”皇上終於忍不住怒聲斥責道。


    宇文雍卻麵色都不變一下,“皇上,臣哪裏放肆了?臣身為攝政王,難道連讓自己的女兒做一個郡主都不行嗎?臣的嫡女兒難道連一個庶出的都不如?若是嫡不如庶,那當初這個皇位……”


    皇上麵色大變,“你給孤滾出去!”


    宇文雍笑了笑,“皇上何必發怒,都是過去的事了。臣提起也是為了讓皇上明白,嫡庶之間的若是不能擺正,隻會惹來大亂。因為皇上是嫡出的,名正言順的當上了皇帝,西唐才穩定了這麽多年啊,不是嗎?”


    皇上麵色漲得通紅,粗喘著氣,眼裏滿是陰鷙之色的盯著他,冷笑了一聲,“攝政王說得對,嫡出的就是嫡出的,庶出的永遠都別想爬到嫡出的頭上去!”


    “皇上明白就好。”


    “也罷,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就南平吧!”


    “多謝皇上體恤。”


    皇上聽到體恤兩字頓時又是恨得牙癢癢的。


    第四十三章 必須死


    阮伽南再次成為了京都的名人,讓人羨慕又嫉妒不已。皆因攝政王進宮為他向皇上請求冊封她為郡主的事迅速從宮裏傳了出來。


    之前攝政王府的事就隱隱約約的傳了出來,但是攝政王的人一直沒有明確的對外說明過什麽,大家也就半信半疑了,甚至有人懷疑這是阮伽南故意傳出來,為的就是鞏固自己在攝政王府的地位。所以這個消息傳出來之後京都不少人都嗤之以鼻,覺得這種話簡直就是荒謬,阮伽南怎麽可能是攝政王的女兒呢?絕對不可能的!


    說起來阮伽南來到京都的時間也有半年之久了,但是她並沒有融入京都的上流貴族交際圈。


    一來她自己就不是喜歡應酬交際的人,大多數時間都是躲在攝政王府,再不然就是和宇文彧謙或者是鳳明陽出門,根本就沒有什麽機會和京都的人交往。二來嘛,也是京都上流貴族圈並不願意接納她這個外來者。


    越是出身高貴的人毛病就越多。他們自視甚高,自詡比普通人更加高貴,高人一等,覺得他們身上流著的血都比普通人要香,他們是不屑於和低於自己身份的人來往的,覺得這樣會降低他們的格調。阮伽南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闖入了他們圈子,並不受歡迎的普通人,而且她還是鳳歧國的人。這就更加讓京都的人無法接受了,下意識的排斥讓她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可是現在,現實狠狠的給了他們一巴掌。


    阮伽南若是攝政王的親女兒,那他們之前的想法就是自以為是,可笑至極。攝政王是皇室人,阮伽南是他女兒的話,即使以前一直生活在鳳歧國,但是也無法改變她身體裏流著的是西唐皇室的血脈。她比京都那些士族大家的人更加高貴。


    而現在攝政王還要請封她為郡主,還讓皇上選了南平給她做封邑?


    封邑啊,西唐的郡主公主都不少,可是能有封邑的卻寥寥無幾。就連宇文寶珠,寶珠郡主也隻是得了一個郡主的封號而已,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這麽一對比,意味著什麽,不用說都明白了!


    一開始懷疑這個消息是假的人這下子也不淡定了。


    總的來說京都人對這件事的態度雖然說不上多高興,但也並沒有因此而覺得受到了威脅,為此而煩惱焦躁。頂多就是心裏有些不舒服罷了,任誰遇上這種事心裏大概都是會不舒服的。以前自己瞧不上的人,一下子就爬到了自己頭頂上去,高興得起來才怪呢。


    當然了,也有人為此大怒不已,狂躁不安,憤憤不平和怨恨不已的。


    宇文寶珠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直接懵了,半天反應不過來。


    “你說什麽?父王進宮為阮伽南請封郡主之位,還要皇上將南平給她做封邑?”


    傳話的丫鬟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的點了點頭,“郡主,外麵人都是這麽說的,現在已經傳遍整個京都了。”


    宇文寶珠坐在榻上還是維持著剛才的動作,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隻是臉上的神情卻甚是嚇人,陰沉扭曲,眼睛睜大到了極致,眼珠子似乎都要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暴突出眼眶一樣,眼神怨毒得能滴出汁來,根本就像像是夜叉鬼一樣恐怖嚇人。


    丫鬟瞧瞧抬眸看了一眼嚇得立刻就死死的低下了頭,甚至是有些微微發抖了起來。


    府裏的下人都知道寶珠郡主的脾性,從來就不是一個寬容的主子。在她院子裏伺候的丫鬟就更是深有體會,往往一句話說得不稱心都能招來她的責罵,若是犯了什麽錯,即便是小錯,也隨時能招來一頓毒打,王府後院換丫鬟換得最勤的就是她的院子了。


    “你抖什麽?本郡主有這麽可怕嗎,嗯?”宇文寶珠陰惻惻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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