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送的?”溫燃不解問。


    前台說:“我們也不清楚,是一位女士送來的。”


    溫燃第一懷疑就是商君衍,也就商君衍能這麽想著她,知道啟安市下雨差人送衣服來,但是商君衍突然這麽殷勤,她覺得自己可能要被賣。


    服務員來敲門送衣服,內衣內褲都有,還有一條深紅色長裙,


    溫燃換好後,打電話給商君衍要感謝衣服,“商總,您在……”


    “哪呢”倆字還沒說出來,商君衍就不耐煩道:“我今天心情不好,掛了。”


    溫燃呆住,“怎麽了就心情不好?”


    問完她沒聽到商君衍回答,看手機發現商君衍已經掛斷。


    “……”那這裙子就好像不是商君衍送的了。


    隨即收到楊淼微信,“燃總,衣服收到了吧?”


    哦,是水水,溫燃愉快地給楊淼發了二百紅包,去餐廳吃飯。


    酒店餐廳在十三層,餐廳是躍層式分樓上樓下,溫燃找了個樓上靠玻璃護欄能看到樓下景況的位置坐下,點了個海鮮炒飯和蘆筍湯。


    點完等餐的時候又不想吃炒飯和湯了,改點一份法式蛋餅,要杯青檸雞尾酒,吸著不通氣的鼻子,趴著玻璃護欄看樓下的賓客食客們。


    暴雨仍襲擊著這個城市,沈硯和喬子執也沒走,全國白金五星級酒店就那麽幾家,啟安市這占一家,喬子執連鄉裏麵的招待所都住過,主要遷就沈硯貴公子,也來這個酒店辦入住。


    沈硯褲子和鞋在雨中澆濕,喬子執調侃問沈硯,用不用讓人從家送褲子和鞋來,沈硯沒心情理喬子執,讓人買了套家居服換上。


    同時沈硯讓郝樂聯係溫燃的助理,讓溫燃的助理給溫燃送幹淨衣服。


    沈硯記得溫燃上次全身都濕了的時候,在他身後抱住他說,“沈硯,我現在是一隻流浪狗,我無家可歸”,這句話此時又稱為另一句魔咒,讓他心疼。


    許供春和唐銃回家後,晚上七點多來酒店找喬子執和沈硯二人吃飯,唐銃有事問前法醫喬子執,便是沈硯和許供春先來餐廳點餐。


    許供春在沈硯對她表白後,沒辦法回到和他如之前一樣自然的相處,有意躲過他,後來聽說沈硯已有未婚妻,她便自然許多,現在聽說沈硯未婚妻又沒了,她又沒辦法自然相處,心裏總有一個小疙瘩。


    此時隻有兩個人,沈硯沉默不言,怔怔地看著菜單,桌上很安靜,許供春有一點點不自在,安靜地翻著菜單。


    沈硯的思緒都沉浸在溫燃說的那句話上,說他卑鄙,後悔之前怎麽會喜歡上他這麽卑鄙的人,這讓他胸口泛疼。


    許供春輕咳一聲,想起那個電話問:“你那天給我打電話約吃飯,是有什麽事?”


    沈硯回過神來,但思維還未回來,“哪天?”


    許供春詫異了下,解釋說:“就是我生日第二天。”


    沈硯記起來了,是因為前一天許供春說有機會見見他未婚妻,他第二天想將溫燃介紹給她。


    此時回想他這個想法,可能更傷害溫燃。


    哪怕他現在明白如果這個未婚妻不是溫燃,他不會想要帶去介紹給許供春。


    哪怕此時明白那時候已經對溫燃動了心,才想要將溫燃介紹給她。


    都已經傷害溫燃。


    沈硯耳邊回憶起溫燃罵他的“卑鄙”二字,手指捏著菜單頁角慢慢蜷縮起來,語氣淡淡說:“忘了。”


    氣氛一時間變得僵硬尷尬,許供春叫服務生點餐,沈硯強行把自己抽離開不良情緒裏,抬眼看著許供春,突然問出一句,“如果一個女孩已經討厭一個男的,這個男的可以做些什麽?”


    許供春忽然眼前一亮,“這男的是誰?”


    沈硯垂眼看菜單,“一個朋友。”


    “那就是你。”


    “……”


    許供春的不自在瞬間消失,“是你未婚妻討厭你了嗎?今天在雨中的那個女孩是你未婚妻嗎?”


    沈硯菜單翻到一半,沉吟片刻,承認說:“是她。”


    許供春心裏也出現一種釋然,輕輕笑開,“未婚妻生氣了就要追啊,沈硯你抬頭。”


    沈硯慢慢抬頭。


    許供春引導說:“你現在在你的腦海裏,回憶一下你未婚妻最可愛的畫麵。”


    沈硯陷入回憶,但是溫燃可愛的畫麵太多,叫他硯硯,要送他回家,要接他上班,說要保護他,給他做蛋糕,親他,從他身後抱住他,在客廳裏拚樂高,跳舞扭腰,唱歌,衝進他臥室看到洗澡的他……


    沈硯自己渾然不知的已經臉上勾出笑意。


    “很多。”沈硯輕笑說:“可愛的畫麵有很多。”


    溫燃趴在樓上玻璃欄杆上淺睡了一會兒,手機電話和微信不斷震動起來,沒來得及看微信,先接起石磊的電話,“你還沒看微信嗎!燃總出事了!”


    溫燃懶洋洋地淡定從容,“別瘋瘋渣渣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出什麽事都有解決辦法,冷靜。”


    石磊明顯冷靜不了,“燃總!錢戈雅那天給你下跪的錄像傳出去了,全都在傳!說你欺負繼姐!”


    溫燃也無法從容了,拿起桌上手機看消息。


    視頻是委屈可憐的錢戈雅給盛氣淩人溫燃下跪的畫麵。


    溫誌成坐在椅子上沒有阻止,隻有畫麵沒有聲音,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她在咄咄逼人地欺負錢戈雅。


    而這段錄像明顯是溫誌成辦公室的監控錄像。


    因為溫誌成辦公室有商業機密,所以是有攝像頭的,但是查看溫誌成辦公室的監控錄像是需要密碼和權限的。


    溫燃頓時氣得頭發都要炸起來了,她還沒讓楊淼先把她哭的視頻發出去呢,居然錢戈雅先發製人了?


    本來就沒有人會相信繼女作威作福欺負人,畢竟正常邏輯都是繼女被欺負,現在就變成溫燃完全處於下風了。


    以輿論來看,專橫跋扈的溫燃要被群眾罵死。


    而且怎麽又是她被老溫頭派出來拜訪大佬的時候出事?!


    溫燃站起來就要走,餘光就瞥到樓下那個正在笑的沈硯。


    原來沈硯也會笑,清冷的眉目變得柔和,笑意笑進了眼睛裏,唇邊也上翹笑得很溫柔。


    第一次看見沈硯這樣的笑,而他對麵坐著的是許小姐。


    許小姐穿著白色長裙,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勾起了淺淺的梨渦,散發著成熟又溫柔的女人味兒。


    她溫燃身上就沒有這樣溫柔古典的氣質,所以她也能理解沈硯為什麽從來沒有一刻為她動心了。


    許供春正在對沈硯笑說:“沈硯,你快自己照照鏡子,你現在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沈硯垂眼笑,舉杯喝茶,而後看向她脖頸,“我送你的項鏈呢?”


    許供春有點不好意思說:“本來是戴著的,唐銃下午來接我,我就摘了。”


    唐銃當初和她短暫在一起後,單方麵甩了她,到現在退役回來又追她,她心有不甘,就把刻有她和唐銃縮寫的xt的項鏈摘了,不想被唐銃看到後、唐銃還暗自竊喜。


    唐銃沒給任何理由的離開六年又兩年,她實在沒辦法輕易複合。


    沈硯歪頭問:“不覺得太刻意嗎?”


    許供春嘴硬,“不覺得啊。”


    “戴上吧,”沈硯雲淡風輕說,“刻意改變會讓自己心裏不舒服。”


    許供春猶豫了會兒,也覺得確實有點刻意,她喜歡那個項鏈就應該戴,不應該受唐銃影響,於是從包裏麵拿出項鏈,自己低頭戴上。


    但是項鏈不好戴,她手在後麵戴了好半晌都沒扣上。


    沈硯坐著沒動,又看她反反複複實在戴不上時,方起身道:“我幫你吧。”


    許供春詫異了一下。


    沈硯起身走到她身後,抓起她的頭發擺到一側,“上麵刻的xt,是祝福你和唐銃。”


    許供春沒有躲開,靜靜地等著沈硯接下來的話,很有種哥哥嫁妹妹時對妹妹的最後交代。


    沈硯也如哥哥般動作耐心溫柔地為她戴項鏈,心底對許供春的感情已經釋然,聲音清冷平淡的說著如哥哥囑咐妹妹的話,“既然你和唐銃終究要在一起,就別浪費時間。在感情裏做對的事,不要做浪費時間的事。”


    這麽多年,他對她不再是男生對女生的喜歡,也已經超過普通友情,是如親情般的存在,希望她幸福。


    就如唐玥,如果此時唐玥站在他麵前,他送給唐玥一個刻字項鏈,他也會這樣為唐玥戴上。


    在大院裏一起長大,多年過來,大家都已如親人般,無男女之分。


    溫燃垂眼看著沈硯與許小姐相處時他臉上的笑,他為許小姐耐心戴項鏈的動作,恍惚記起她讓他幫她戴耳釘,他戴不上,試了兩下就沒耐心地交給楊淼,讓楊淼繼續幫她戴。


    沈硯對許小姐不隻是喜歡,是愛到心尖兒上了吧。


    剛才在雨中,他還說她誤會了,溫燃覺得沈硯挺厲害的,對愛的人耐心溫柔與笑,心甘情願默默守護那麽多年。


    而對不喜歡的人,卑鄙利用,完全無情。


    溫燃轉身離開時沒注意到有服務員,手肘碰到服務員的托盤,托盤上是紅酒,頓時灑出來很多,潑到溫燃裙子上一些。


    服務員是個年輕女孩,連忙道歉,溫燃擺擺手要走,忽然迎麵走過來一個穿著像大堂經理的女人,越接近溫燃,溫燃越覺得這人眼熟,直至走到溫燃麵前時,溫燃長長歎了口氣,冤家路窄,是她大一時的室友莫琪。


    莫琪笑著迎上來,“這不是溫燃嗎?你怎麽來這邊了?”


    隨即她看見溫燃衣服上被灑了紅酒,莫琪皺眉要訓斥服務員,溫燃左手指尖戳右手掌心,“停,別訓人耍威風了,我沒事兒。”


    溫燃對服務員擺手,“你先走吧。”


    “什麽是耍威風啊,”莫琪鶯鶯地笑,挽著溫燃胳膊說,“幾年不見,溫燃你還是這麽愛懟人啊。”


    溫燃沒什麽好情緒,感冒,被錢戈雅氣到,又被沈硯氣到,甩開莫琪的手說:“我心情不好,別惹我。”


    周圍沒有吃飯的客人,莫琪被甩得揚起冷笑,譏諷道:“怎麽,和男朋友分手了?”


    煩躁的溫燃站在原地,深深閉上眼睛,做最後的忍耐,莫琪如果再多逼逼一句,她就動手打人。


    喬子執和唐銃兩個人也已經來餐廳,沈硯將菜單遞給喬子執,喬子執到哪都善於觀察,看到樓上的人影,他揚著下巴指給沈硯看。


    樓上,溫燃一身深紅長裙站在餐桌旁,微卷的披肩長發顯得成熟,但是臉色微差,閉著眼,長睫微顫。


    她對麵站著一個穿黑色套裝的女性工作人員,臉上噙著譏笑。


    不知發生了何事,但是沈硯下一個動作就是迅速起身,向樓上走去。


    許供春愣了下,問喬子執,“他幹什麽去?”


    喬子執指著樓上,八卦說:“未婚妻。”


    許供春和唐銃同時抬頭看樓上,樓上站著的女孩看著年紀不大,紅裙像火一樣,有很漂亮的素顏,長發的發梢帶著微卷的弧度,像早些年可愛與性感並存的年輕港風女星。


    “好美。”許供春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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