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有些熟悉的豪華公寓,裘煒盡量忽視身旁的熱度與心頭泛起的異樣感,他脫下鞋子走上玄關,結果卻——


    “好——呃,亂。”怎麽才兩天沒來,這裏就變成他剛來時的樣子,亂七八糟的。


    裘煒皺起眉頭,有點潔癖的他一邊往裏頭走,一邊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書報雜誌,將它們全都歸回雜誌架後,又拿來一個幹淨的塑膠袋,將桌上的空啤酒罐全部壓扁,用手掃進垃圾袋中。


    這個韓宸巳,在家務上不隻是個白癡,還是個超級大懶鬼!東西使用過後,連將它歸位都嫌懶。


    然而,忙著整理環境的手卻被另一隻大手給按住。“小裘,我餓了。”


    要收拾東西,好歹也要等到吃完飯再說吧?更何況,若是繼續讓裘煒這麽一直收拾打掃下去,他哪有機會說清楚自己的心意呢?


    裘煒的手被韓宸巳這樣一碰,立刻像被火燙著一樣連忙縮回,完全不想與他有任何接觸。


    兩人也因為他這樣的舉動而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中。


    良久,韓宸巳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小裘,你怎麽了?”


    雖然知道裘煒為何反應過度,但為了將裘煒留下,他選擇采用迂回的策略,先從裝傻開始。


    “沒、沒事。”裘煒傻笑帶過,急急忙忙地將手上的塑膠袋放到門口。“我去煮飯。”


    經過韓宸巳身旁時,他連頭都不敢抬,還加快速度走過去,當他好像時瘟神一樣。


    他的反應讓韓宸巳微微攏起眉,卻也不多說什麽。


    不久,廚房傳來暌違兩日的切菜聲與滾湯聲,坐在沙發上的韓宸巳照例眯起眼盯著裘煒忙碌的背影,享受這份寧靜與安和。


    也許誠如費湘所說,自己會被裘煒吸引,有一部分是因為他身上獨特且純淨的氣質,另一部分,則是自己缺乏母愛。


    二十八歲了,多多少少會渴望一個能照顧自己的人。隻是他從未想過會在一個男人身上找到被照料的感覺。


    將菜陸陸續續端上桌後,裘煒開始動手削飯後水果,兩天前他才大肆采購了一番,所以冰箱內的食物還很多。


    其實他挺喜歡做菜的,因為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中,他的腦袋能暫時放空,不需要去想生活費的著落、不用煩惱書讀了多少,隻要專心地好好做出一道菜就行,而做家事,也是同理。


    所以此刻,裘煒是完全忘記自己人在韓宸巳家中的,原先緊繃的神經也早就放鬆下來。


    然而,頸後忽然襲上的熾熱氣令他一怔,還沒來得及反應,韓宸巳人已站在他身後,而且與他貼得好近好近。


    裘煒放鬆的身軀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接近,又是一僵。


    “為什麽躲我?”韓宸巳低醇且不知以此蠱惑多少女人感官意誌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試圖瓦解他的防備武裝


    “韓——”裘煒原本是要反駁的,但韓宸巳忽然伸出雙臂將他整個人環住,讓他到口的話因驚嚇而哽住。


    雖說並非摟得死緊,韓宸巳也隻是將手橫過他身體兩側放在流理台上,但幾乎密貼在一起的身軀,早就讓裘煒一顆心險些因緊張而要跳出喉頭了。


    “你要我忘了,我全照你的話做,但你卻逃避我。”


    “我——”裘煒急促地吸了幾口氣,好半晌才僵著聲音回答:“對不起,我發現我很難做到,所以我才想逃避。”


    “你是我的管家,你逃了,害我的房子變得有髒又亂。”


    “抱歉,韓先生,我、我想辭職。”


    “我不批準!”


    韓宸巳突生的霸氣與堅持令裘煒一愣。哪有強製他人不能辭職的道理?


    他下意思轉過頭看向韓宸巳,愣愣地反問:“為什麽?”


    韓宸巳見裘煒總算轉過身,便收起臉上怒色,對他揚起一抹迷人的笑,但說出口的理由,險地讓裘煒以為他掛在臉上的其實是極白癡的笑容。


    “因為我找不到比你更適合穿圍裙的管家。”而且還說得非常理直氣壯似的。


    這、這是什麽答案啊?這種理由怎麽能夠成立!


    裘煒的嘴巴張了張,好不容易自驚愣中擠出一點聲音:“韓——”


    他的話立刻被韓宸巳打斷:“你知道我每次在你身後看著你穿圍裙煮飯,心裏都在想些什麽嗎?”


    當然不知道!他根本搞不懂韓宸巳在想些什麽,無論是吹口哨、還是讚美這條圍裙適合他,兩人間存在著極為嚴重的代溝!


    裘煒立刻搖頭,等待他將答案說出口。但在聽到答案的那一刻,他卻是氣到快吐血,非常希望自己根本沒聽過。


    “我心裏總是想著,如果你底下沒穿任何衣服,該有多好。”說完,他還附贈一記魅力十足的笑容。


    裘煒在聽到這麽荒謬的言詞後,漂亮清朗的眼眸在刹那間瞪得比銅鈴還要大,他震驚、不敢置信這種煽情的話,怎麽會從韓宸巳口中吐出!


    張得大大得嘴巴用力蠕動幾下,裘煒費了十秒的時間,總算找回自己聲音:“韓、韓先生,你這是性、性——”性騷擾!


    他怎麽會被一個男人在言語上性騷擾呢?更何況對方還是知名企業的副總裁!


    裘煒未盡的話,讓韓宸巳俊秀的眉頭蹙起一座小丘。


    “你將我的告白當成十性騷擾?小裘,這太傷我的心了。”


    這下顧不得指著人不禮貌,裘煒驚詫的伸出手,不敢置信地指著韓宸巳帶著哀怨的俊容。“你、你、你是說——”不會吧?他壓根兒沒想過這回事!


    兩個男人上床已是非常荒謬的事,而韓宸巳不間斷的緋聞對象也清一色是女人啊!而且那些女人個個身材姣好、臉蛋漂亮,他再怎麽想,也無法想象他會向自己這個沒臉蛋、沒身材的男人告白!


    “小裘,拿刀子指著別人,不僅不禮貌而且還很危險。”韓宸巳似笑非笑地抬手將裘煒拿著刀子的手按下,接著又說了一句爆炸性十足的話:“我要你答應和我交往。”


    裘煒登時被炸得頭昏腦脹,思緒糊成一團。


    “我——那個我——”完全沒有要和男人交往的心理準備,裘煒吃驚到連個句子都說不完整。


    看著裘煒吃驚發楞的可愛表情,韓宸巳微微一笑,忽然伸手捧住裘煒的臉頰,旋即吻住裘煒的唇。


    “韓——”裘煒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就讓韓宸巳毫不客氣探入自己口中的舌頭給嚇得動彈不得。


    這、這就是吻嗎?雖然小時候他曾因為喜歡幼稚園的小女生,而偷偷吻了對方一下,但——根本沒有這麽激烈過啊!


    韓宸巳在成功霸占裘煒的唇舌之後,激烈的吻開始變成挑逗以為濃厚的吸吮,他先是含住裘煒的雙唇,在輕輕啃咬的同時,舌頭仍舊不斷勾纏著裘煒的,像是要將裘煒薄嫩的唇給啃食殆盡、全部吞入腹一般。


    裘煒開始覺得肺部缺氧,他試圖偏頭要逃離韓宸巳的吻,但他的攻勢卻綿綿密密,讓他快要喘不過氣。


    “不——”他乘隙說了一個拒絕的字眼,但嘴唇立刻又落入韓宸巳口中。


    裘煒除了覺得昏沉沉外,還開始發現又一股燥熱爬上他的腰間。


    不會吧?有這麽離譜嗎?隻是一個吻就有感覺了?而讓他有感覺的,竟然還是個男人?


    裘煒的眼底流瀉出一抹驚惶,卻又對上韓宸巳在此時微微張開的深邃黑眸。


    這一次,裘煒眼中的惶惑霎時退去,注意力全被那對飽含濃烈情欲卻美得惑人的眼眸勾走。


    嗚——自己若是女人,肯定會因為這一眼而自動獻身的!


    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適合這種眼神的男人?既邪又魅,而且明明正在幹著強吻的勾當,卻能讓他因為這樣的眼神而停止抗拒?


    “裘。”韓宸巳意猶未盡地離開裘煒的唇,他回味似地輕舔著自己的唇。


    而著煽情的神態讓裘煒看得臉上又是一熱。昏了、瘋了,他的心竟然為眼前的男人而跳得好快、好快——


    “我要你繼續當我的管家。”韓宸巳眼底帶笑的看著裘煒失神的表情,勾起他的下巴又吻了幾下,才又再次重申:“我要你答應和我交往。”


    今天他可是為裘煒做足許多破天荒的事。先是破天荒的知道自己喜歡一個男人,之後又破天荒的向他告白並希望兩人能夠交往,再之後,則是破天荒的對他再次提出相同的交往要求。


    裘煒應該馬上答應他,應該知道自己對他的執著有多深。


    可惜,在情場上從未遭受挫敗而又攻無不克的韓副總裁,這次也破天荒的踢到鐵板。


    待裘煒總算自韓宸巳的魅力總稍稍清醒後,他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免得自己會窒息在對方強大的男性氣息下。


    裘煒的舉動讓韓宸巳臉色當下一沉,就連語調也比平時低了幾度,“小裘?”這聲叫喚不是央求、也不惑人,而是帶點脅迫性質的口吻。


    他都已經說得這麽明白了,裘煒怎麽還會逃開?


    “韓先生,我——”裘煒咬著被吻得紅腫的唇瓣低下頭,欲言又止。


    他的反應令韓宸巳的心又是一沉。


    該死的,他是哪裏不好了,要讓裘煒考慮這麽久?甚至要——拒絕他?!


    卻見裘煒想了好久才終於放開被自己咬到快破皮的下唇,用細弱蚊蟻的音量小小聲地道:“我要考慮。“


    他無法忽視自己心頭因韓宸巳而泛起的悸動,卻也無法知曉自己的真正心意。


    更何況——還是兩個男人啊,這種不被世俗接受的情感,怎會不讓自己卻步?怎能不好好思考?


    裘煒的回答讓韓宸巳跌入穀底的心情稍稍又振作了一點。好吧,隻要不是拒絕,他隻好勉強再讓裘煒多多考慮幾天。


    反正他為裘煒花了這麽多心神,也就不介意再投注下去。


    “我給你時間考慮。”他爬了爬頭發,決定在這件事上頭稍微讓步。“不過小裘,我不準你辭職,懂嗎?”


    微微抬起頭,裘煒看見韓宸巳臉上的堅持與不容拒絕,還有那對不知為何在此時總是盯著就會讓自己嘴唇一麻的性感薄唇。


    會是心動麻?剛剛竄過心頭、讓自己心旌蕩漾的感覺,就是心動麻?


    隻是一個吻,就焚去了他心中因為喝醉酒而與韓宸巳上床的懊悔,甚至為了眼前的男人心跳失序、無法呼吸。


    裘煒咽了下口水,在韓宸巳以眼神強烈的要求下,終於微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一天過去,找不到答案,裘煒無法回應韓宸巳的眼神詢問。


    兩天過去,還是找不到答案,他依舊無法在對方詢問下點頭或搖頭。


    有人依然迷惘,有人開始不耐煩。


    要說韓宸巳的耐性,那時因人而異。在麵對公事、對待客戶時,他有的是時間與對方耗,心理戰誰不會,他總能氣定神閑地等待對方先放棄。


    然而,在日常生活中,他的耐性幾乎是零,若勉強要將它劃分成十等份,無疑的,裘煒已經用掉三分之二以上。


    其餘三分之一則多用在一些瑣碎的小事上麵,但他壓根兒沒想到要將它施舍給任何人。


    所以,當某位不識相的老姊親自上門質問時,就會得到它不留情的閉門羹一記。而秘書兼死黨打電話問他何時回公司時,便會慘遭被掛電話的命運。


    那麽,裘煒還真是倍受禮遇了。


    可惜,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總愛在不可能的人事物上投注心力,然後便會做出類似惱羞成怒的舉動,而這又屬高iq、低eq的人最容易犯。韓副總裁它便是一例。


    “小裘,你的答案呢?”


    當裘煒正努力的拿拖把拖客廳的大理石地板時,韓宸巳坐在沙發的一頭,揚聲詢問。


    裘煒的動作因為韓宸巳的問題而一僵,然後它決定當作沒聽見,拿著拖把胡亂揮了四周後,便提起水桶急急轉戰臥室。


    不行,他還是不發下定決心。他對韓宸巳的感情感到彷徨,可是又找不到人當顧問。


    阿飛不行、小高不行、母親更是不行!這樣的感情並不像男女間兩情相悅即可,他們若更要在一起,那麽麵對的問題將會很大,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堅強度過。


    見裘煒又在當鴕鳥逃避,韓宸巳微怒地輕哼一聲。


    不管了,他若是跟著裘煒這樣搖擺不定下去,不知道還要拖多久。費湘提醒的要領他都做了,既然成效不大,就換自己慣用且未曾失敗的方法算了。


    主意拿定,韓宸巳立刻向裘煒所在的主臥室走去,一進去卻看見裘煒瞪著那張深色大床在發呆。


    瞪著眼前的大床,裘煒很難不往睡覺的方麵聯想,尤其時他又曾在這裏醒來,然後得知因雙方都喝醉酒,所以自己被對方當下酒菜吃掉的事。


    那一晚的事他真的什麽印象都沒有,隻知道身體痛了三天才好。如果他答應和韓宸巳交往,那——何時會走到這個地步?


    似乎很可怕。


    他彎下身將淩亂的被單鋪好,可是他菜抓住被子的一角而已,整個人就落入一雙強健的臂膀中。


    耳畔揚起了韓宸巳比平時都低啞的嗓音:“小裘,我等不下去了——”一隻手就這樣滑進裘煒的褲子中……


    狂亂中的裘煒根本沒辦法聽清楚韓宸巳所說的話,他隻能緊緊抓著他的肩膀,沉溺在自己從未想過的激情中。


    然後,隨著第三次高潮的到來,他在發出一記高昂的吟泣聲後,便在韓宸巳的懷中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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