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晟收緊五指。


    他不想放開她。


    隻是,他們都不小了,早過了可以任性的年紀。


    第44章 她很仰慕你


    姬晟牽著容雙去換了身衣裳,親自替她細細地擦幹頭發。他本想親親容雙,最後卻隻是把容雙擁入懷中,讓容雙親密地坐到自己腿上,與她說起封邑的安排。


    姬家就這麽一個公主,勞動三位尚書商議也不稀奇。


    離京的日子順延到姬晟選秀結束之後,倒也晚不到哪裏去。


    容雙沒有提出異議。


    姬晟這人雖說別扭了點,行事卻頗為寬宏,便也不擔心他讓人給自己挑的地方不合心意。


    容雙任由姬晟牢牢抱著自己,等姬晟說完了,抬手環住姬晟的脖子親了上去。


    兩個人頓時晚膳也不用了,隻在寢宮中肆意廝纏,直至夜深,才穿上褻衣對坐到臨窗的坐榻上,叫人送了些酒菜來填飽肚子。


    明月高懸,悄悄越過窗欞落入屋內。


    容雙看著坐在燈光與月色交織之處的姬晟,隻見姬晟身上鍍著層薄薄的月華,襯得他眉眼秀麗,美不可言。


    容雙越發覺得自己當真禽獸,居然對這樣純良天真的便宜弟弟伸出魔爪。


    有酒有菜有美人,容雙覺得和平時一樣食不言寢不語好像不大好,便和姬晟說起過去的事來:“以前我祖父還在時對我可嚴厲了,動不動罰我跪祠堂,還不給我吃飯。”


    她邊說邊給自己倒了杯果酒,京城女子不好喝酒,更不好喝烈酒,隻能喝點果酒解解饞。


    好在容雙也不是特別喜歡酒,倒沒太在意果酒的寡淡,隻笑眯眯地說:“記得有一次我惹惱了祖父,又被關到祠堂去,一直餓到這麽晚,”她看了眼窗外的月亮,“月亮也是差不多這麽大、這麽高,雲初哥哥才敢偷偷給我送吃的。不過我們倆還先供給了祖宗才開吃的,可守規矩了。”


    姬晟不愛聽北疆的事。


    他沒去過北疆,也從來不曾參與過容雙的過去。


    “我沒有不讓他和你一起走。”姬晟是有私心,他不想陸雲初既占據她的過去也占據她的未來,但他並沒有逼迫陸雲初,是陸雲初自己做出的選擇。姬晟抿了抿唇,給自己辯解,“他總是要成親的,他也應該盡陸家獨子的責任。”


    “我知道。”容雙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


    每個人都有更重要的東西。


    容雙不說話了,專心解決起了眼前的晚膳兼宵夜。


    有時候總覺得記憶裏一起躲著吃的東西是最好吃的,其實可能隻是當時太餓了或者當時無憂也無慮,什麽都覺得好極了。


    其實眼前就很好。


    酒好,菜好,人也好。


    以後會越來越好。


    她也總會找到可以相守一生、覺得她最最重要的人。


    容雙愉快地吃飽喝足,被人伺候著洗漱完畢,又被姬晟抱了起來。


    姬晟什麽都沒做,隻是把容雙抱回床上,摟著她親密地抵足而眠。


    容雙本不習慣被人抱著睡,隻是姬晟最近總愛這樣把她摟懷裏,漸漸地她也就習慣了。左右到夏天時天氣轉熱時,她已離開了京城,不至於夜裏被熱醒。


    現在這種天氣抱著還挺暖和的。


    兩個人相安無事地黏纏兩日,容雙就知道了雲初與女方已看對眼的事。


    容雙回了趟公主府,把一部分忠心的老仆調撥到忠勇侯府那邊,免得雲初用的人全是臨時在外麵買來的,用著不順手。她本來還想開庫房,把庫房裏的珍奇都往侯府搬,雲初卻隻收下她給的幾個老仆,別的全都沒要,說是陛下已有賞賜。


    容雙想到以後侯府會有女主人當家,自己不好又塞人又塞錢物,隻能作罷。


    她推著雲初在侯府裏轉了一圈,心情頗不錯。


    等繞回前院的涼亭內,容雙讓伺候的人都退到外頭,挨著雲初坐下說話:“回頭我去封邑那邊收拾停妥了,再下帖子邀你和嫂子讓你們過去玩。”


    隻有雲初的話什麽都可以很隨意,但她馬上要有嫂子了,該有的禮節自然要有。


    對於這些事,容雙還是很不習慣的,不過她馬上也是要獨自出去當一戶之主的人了,不會就得慢慢學。


    提到未來嫂子,容雙還有點擔心:“嫂子會不會不喜歡我啊?”


    雲初頓了頓,溫煦地說道:“不會,她很仰慕你。”哪怕他身上有世襲爵位,也不是人人都願意嫁給一個腿不能行的殘廢的,這女孩兒是武將之女,自幼也習武練箭,和許多閨閣少女一樣最是敬慕容雙。


    燈會那天他們逛了一個時辰,大半時間話題都在繞著容雙打轉。


    雖然對對方可能不太公平,但他很願意未來妻子喜歡容雙,至於喜不喜歡他,反倒是無所謂。


    容雙聽雲初說未來嫂子仰慕自己,很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嗎?”


    雲初的目光更加柔軟,含笑說:“是不是真的,你去主持親蠶禮那日不是該知道了嗎?”


    他很高興她被很多人喜歡著。


    也許沒有這些喜歡她的人、也許沒有那些願意隨著她出生入死的將士,她可能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他希望就像她說的那樣,他的選擇不是讓她失去唯一的親人,而是多了未來嫂子和未來的侄兒侄女。


    既要成家,雲初也不打算光靠賞賜過活,這段時間他已經在置辦田莊和鋪子,準備物色信得過的人來經營這些產業。


    家業一點點攢,總能攢起來的。


    雲初把這些事挑揀著告訴容雙,目的自然是讓容雙放心,他已不再和前幾年那樣萬念俱灰。


    容雙聽著很高興。


    雲初見她眉目舒展,忍不住問:“你與陛下之間的事真的了斷了嗎?”


    容雙一頓,想了想,終歸不願意瞞著雲初:“還沒有。”她看了眼遠遠伺候在一旁的兩個小宮女,用隻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告訴雲初,“前些年的事我還沒全部想起來,那日在先農壇我與李老尚書說了會話,他和我提到了先皇留下過一道遺詔。”


    這幾天容雙琢磨了許久,覺得自己以前應該挺看重這道遺旨,要不然李老尚書也不會因為她的一句試探而提起它。


    隻是她不知道遺旨上寫的到底是什麽,也不敢貿然去讓李老尚書拿出來看看。


    姬晟已經答應要在選秀之日和她結束這段不明不白的露水情緣,李老尚書手上這份遺旨也不知會不會帶來什麽變數。


    她把自己的疑慮告訴雲初。


    雲初也覺得這遺詔有些古怪,為什麽非要等姬晟立後之後再處理掉?


    兩個人說話間不自覺地越挨越近,雲初正好細問當日李老尚書是怎麽說的,就聽姬晟的聲音從亭外傳來:“……皇姐。”


    容雙抬頭看去,隻見姬晟站在那兒,唇抿成一條直線,一臉“朕很不高興”的表情。


    第45章 又想騙他


    容雙覺得姬晟有點閑,現在皇帝竟然這麽好當的嗎?


    姬晟對上容雙的眼神,幾乎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他努力繃起一張臉,不讓自己把情緒都表露在外。


    他還真不是閑,隻是最近不是沒什麽事嗎?


    最近沒什麽天災人禍,也沒什麽邊境戰事,朝中也十分安穩,他忙完聽人說容雙還沒回來,不想在宮裏坐著等,便微服出來接人。


    沒想到一找到人,又看見他們湊得那麽近。


    他想起那天夜裏容雙說,她受罰時陸雲初偷偷給她帶吃的,兩個人一起先拜了祖宗再大快朵頤。在他還不知道有她這個人的時候,她和陸雲初已經那麽親密無間,還一口一個“雲初哥哥”。


    他必須承認,他很嫉妒陸雲初。


    “時辰不早了,該回宮了。”姬晟沒上前,隻立在原地對容雙說。


    姬晟都來了,自然不是聊先皇旨意的好時機,容雙起身和雲初道了別。


    姬晟耐心等著容雙走近,才伸手牽住她的手。


    他一直注視著雲初的神色,見雲初麵上卻沒什麽變化,才拉著容雙去乘車回宮。


    雲初坐在亭中,靜靜地注視著兩人相攜消失在花木交映的曲徑中,才緩緩收回視線。


    一直以來,容雙都說要帶他回北疆,幾年來一直沒變過。她說要再等等,等的難道是李老尚書毀掉那份遺詔?


    遺詔,立後,離京,這幾個詞在雲初腦海中反複盤旋。


    既是如此,最有可能的便是容雙與姬晟之間的關係在先皇那裏是過了明路的。


    早在先皇離世之前,他們已就此做過約定。


    電光石火間,雲初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新皇以前身體一直不好,甚至昏迷的時候多醒的時候少。


    如今新皇卻身體康健。


    如果新皇的病,不僅需要藥,還需要“藥引”呢?


    如果這個“藥引”不是別的,而是容雙呢?


    雲初心髒微微一顫。


    她一直豁達又疏朗。


    很多事她並不在意,別人覺得重於性命的東西,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所以她答應為姬晟治病,也答應為姬晟穩住朝局。


    隻是不想以皇後的身份。


    先皇已經病重,他不能看到接下來幾年兒子和容雙的關係會如何演變,隻能提出給兒子留一條後路,以免將來姐弟這一重身份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


    這是他們君臣之間的約定。


    隻有這樣,才會出現一份在立後之後將被焚毀的遺詔。


    有個問題,雲初不敢去想。


    她喜歡過姬晟嗎?


    如果她沒有喜歡過姬晟,她是懷著什麽心情和姬晟共赴雲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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