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事,沈玨說的語焉不詳,但是,蘇月恒還是猜到了一些。


    見月恒竟然想到了這方麵,沈玨無奈的笑了一下:“你啊。別亂想了,趕緊睡吧。天兒很晚了,明日還要早起呢。”


    夫妻二人相擁睡下。


    蘇月恒躺下還在惦記這事兒。


    蘇月恒惦記的事兒,當事人沈熠當然更是惦記的。他又不傻,先前是不知道何宜嫻的厲害之處,現在已然知道了。那之前的那些事兒,重新審視一番後,就發現,疑點重重啊。其它的且先不論,單是巧合就讓人覺得太巧了。


    沈熠差不多一宿未睡,第二天一大早,就起身出門了。


    第140章


    何宜嫻早上起來的很早,起來就賢良淑德的去到書房看沈熠。


    可是,等她到書房的時候,沈熠已然出府了。


    何宜嫻很是奇怪,今天沒有什麽姻親故舊要急著走的,怎麽沈熠這麽早就出門去了。他出門是去幹什麽了?


    沈熠今天出門當然是有很多事的。


    昨天無意中知道的何宜嫻的動作,以及過後聽到大哥說的她做的那些事情,這些樁樁件件都讓人心驚。也讓沈熠先前本就有的疑慮更深了。


    本就有疑慮,再加上現在這些事情做推力,讓沈熠怎麽看怎麽都覺得何宜嫻有問題,如果說,先前,沈熠不過是懷疑當年自己中春/藥那天,是何宜嫻有預謀的,現在,沈熠卻是從最一開始何宜嫻在陽東替自己解圍的事情都有了疑慮。


    男人的疑心起了,尤其是還是有權有勢的男人的疑心起了,要查起事來,也不算是什麽難事。


    沈熠從小被作為鎮國公繼承人來培養的,雖然平日表現單純直白了些,但是該有的機敏他是刻在骨子裏的。這些事情稍稍一聯想,也都能想到個大概。


    如果現在假定現在這些事情真是何宜嫻有意為之,那何宜嫻必定是要找人去做的。必定會露出蛛絲馬跡的。


    沈熠直接讓人找了隆寧伯府,打聽到原先伺候何宜嫻的人。


    這樣一打聽,可真是觸目驚心,先前伺候何宜嫻的人,現在已經所剩無幾了,基本上都被何宜嫻打發了。這次,何宜嫻帶到鎮國公府的,除了梧桐這個老人而外,其他人等,都是後麵買進來的。


    就算打發了也沒關係,有了名號就好查了。一查,發現,那些打發非一般的打發,基本上不是被賣到苦寒之地,就是在路途中死了。如此,何宜嫻身邊的老人都已經被她處理殆盡了。


    當然,這些事,何宜嫻大多是吩咐,也不是親自出手。既然要假手他人,這其中難免有了一些漏網之魚。


    比如,何宜嫻先前最為倚重的跑外的柯忠,到底讓人沈熠打聽到了藏身之處。這是個聰明人,在幫著何宜嫻坐了一些要緊事後,就急流勇退,自己給自己製造了個意外身亡的,實則悄悄逃命去了。


    沈熠一邊讓人去捉拿這柯忠,一邊繼續讓人去問隆寧伯府的人。


    隆寧伯府人口眾多,當年盯著何宜嫻的人也不少,何宜嫻也沒有那能力將知道風聲的人全部處理掉。


    柯忠所處之地在距京城比較遠的地方,來回少說也得十來天的,柯忠暫時拿不回來,但隆寧伯府的人也是可以問的。


    這一問之下,沈熠就發現了太多的巧合,如他所想,當年陽東遇險之時,是何宜嫻力主決定在大雨滂沱之時前往陽的東。


    雖然當時何宜嫻給他的說辭是隆寧伯府在陽東的莊子遭災了,需要她趕緊去處理。可是,在隆寧伯府這裏聽來的,全然不是那麽一回事。


    聽說,當年事情出了之後,隆寧伯府雖然心疼,但為著安全故,也沒有讓家中主子前去陽東的,不過是準備派個管家之流的過去。


    可是,當時,何宜嫻是強烈要求要去陽東,還言之鑿鑿說在陽東有急事需處理。當年她也算是為隆寧伯府做了不少事兒,雖然隆寧伯府太夫人舍不得讓這個她寄予厚望的孫女去冒險的,但在何宜嫻再三強烈要求下,到底派了重重護衛讓何宜嫻去了。


    如此,就跟何宜嫻當日對他所說,什麽因為陽東莊子有急事,家中無人可用,她隻能在伯父、祖母的一再要求下到陽東的說辭完全相悖的。


    當日去陽東是何宜嫻自己強烈要求的,而不是家裏要求她的去的。她為何要撒謊?答案不言而喻。


    至於在蘇家家廟下的那個小莊子上的一夜,那就更不用說了。事實上莊子上當是確實有點事,也確實點名要求何宜嫻去的。


    因著這點,沈熠當年跟何宜嫻春風一度後,查到這裏也就沒有再往下查了。因為兩下的口徑都是對的上的,何況,在沈熠私心來講,他也不希望將何宜嫻想的太過卑劣,無論怎樣,當年也算是有救命之恩的女子。如此種種,沈熠也就打消了疑慮。


    可是今天不一樣,這麽多的事實擺在麵前,如若再是沒有懷疑、再不往下查,那就是傻的沒邊了。


    因著先前的事情,沈熠當然下意識的是不相信的,命人繼續查。然後,命人繼續查的結果,就是這莊子上的事情就是何宜嫻一手安排的,從莊子出事,到她去莊子,再到她回莊子,都是經過了一係列的精確謀劃的。


    如此,問題就來了。


    何宜嫻為何會精心謀劃此事?從過後的結果來看,就是衝這沈熠來的。


    這個問題解開了,還有個更讓人生疑的問題。那就是,何宜嫻怎麽知道沈熠什麽時候去莊子,怎麽知道蘇月華要幹什麽?蘇月華做的這事兒真是無意為之麽?


    如此精心謀劃的事情,當然不可能是真的無意。於是,震怒的沈熠讓人繼續挖。


    連皇宮一些事務都能很快知曉的鎮國公府的能量當然是不容小覷的。沈熠要下決心查什麽,尤其是查這些不算特別機密的事兒,當然是很快能查的。聽著遞來的消息,沈熠簡直都不敢相信耳朵,原來,讓人去家廟給窮途末路的蘇月華出主意下藥的,竟然何宜嫻的人,這藥也是何宜嫻的人給的。


    查到這裏,沈熠真是額角冒汗,除了憤懣,他也有很深的驚懼。他不傻,先前是蘇月華設計自己,接著又是何宜嫻步步為營的設計自己。這是為何?就因為自己是鎮國公世子,就值得這些人如此處心積慮的謀算自己?


    沈熠心中的怒氣已然膨脹到爆發的邊緣,想自己堂堂的鎮國公世子,竟然被女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真是不可忍的。


    何宜嫻的問題確鑿無誤的,沈熠也懶得再追查下去了。


    沈熠怒氣衝衝的回了府,隻衝順泰院而去。


    進了順泰院,何宜嫻沒有在屋裏。隻有大丫頭梧桐帶著一群小丫頭守著院子。沈熠滿眼陰騭的問梧桐道:“你家奶奶呢?”


    見沈熠滿眼不愉之色,梧桐還道是因為自家奶奶不在家,讓世子爺生氣了呢。


    梧桐趕緊答道:“回爺的話,奶奶去了老太太那裏。”


    沈熠滿臉陰沉,鼻子哼了一聲。沒有再行追問的,直接命人將梧桐帶到書房。


    梧桐一見這架勢,當即差點軟了腿。幾被人長劍等人挾持著到了書房。


    一進到書房,長劍等人冷冷的將梧桐丟在了地上。梧桐如果先前還有一點僥幸,可是現在見到當頭一臉陰沉的沈熠,冷厲的盯著自己,梧桐真是一點僥幸也無,看來世子爺今天是要審她了。


    一想到世子爺要審自己,梧桐驚懼的不行,她沒有想到底是為何事惹了世子爺動怒的,因為她幫著何宜嫻做了太多的事了,實在不知道究竟是哪裏惹了世子爺。


    看著沈熠這一臉陰騭的樣子,梧桐知道今天恐怕是實難善了了。梧桐驚懼不已,心中大叫小姐救命不止。隻求她家小姐知道了消息,趕緊前來救命的好。


    被梧桐念叨著的何宜嫻現在正在袁太夫人那裏奉承著。


    袁太夫人一向對沈熠這個孫子最是心疼不過的,也因著如此,對何宜嫻這個孫媳婦她也是另眼相看的,這不光是他們鎮國公府未來的當家塚婦,也實際上是她真正的長孫媳婦,這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都是足以讓袁太夫人另眼相待的。


    何宜嫻今天很是用心的奉承著袁太夫人。不知怎的,自沈熠昨晚回來後去了書房,何宜嫻就有種隱隱的不安。


    這種不安讓她在院兒裏坐立不安,想想,幹脆就到了太夫人這裏來盡孝好了。也順便再跟太夫人說說外放的事情。沈熠外放不帶自己,總是讓她難安的。


    何宜嫻沒有遮掩今天來的目的,說了幾句吉祥話兒後,何宜嫻就對袁太夫人表達了自己憂心:“祖母,子亮不日外放,子亮的意思是獨自一個人赴任。這次此去千裏之外,遠走他鄉的,他一個人去我總是不大放心的,畢竟,再是要報效國家,身邊也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才行。”


    對於何宜嫻的顧慮,袁太夫人甚是明白。年輕夫妻,這還沒個一兒半女的,丈夫一去就是幾年,怎麽都是讓人放心不下的。


    這樣一想,袁太夫人心裏頗是過意不去,誰沒年輕過呢,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當年,老國公爺鎮守邊關,家眷不得隨行,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孫媳婦他們無需如此。


    聽大郎說,這次給沈熠找了個四品的衛統指揮僉事,這就無大礙了。家中父母都在京城,沈熠是完全可以帶家眷上任的。


    自己當年不得已的缺憾,讓袁太夫人很想成全一下這個後輩。


    不過,袁太夫人也不光是一腔意氣用事,她先前仿佛聽聞沈熠這次赴任不帶家眷的事情,仿佛是大郎定下的,如此,當是要跟大郎商議過後才能決定的。


    袁太夫人沉吟稍許後,對何宜嫻道:“你說的這事兒,也是在理。不過,他們男兒們做事總是有他們的思量的。此事,待要問過國公爺才好定奪的。你也先別急,待我問過國公爺再說吧。”


    何宜嫻雖然有點不滿太夫人沒有對自己打包票,可是太夫人這答話合情合理,讓何宜嫻無可辯駁。隻能千恩萬謝的謝過太夫人。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何宜嫻又陪著太夫人說了一陣話,看看太夫人仿佛有些倦怠了,方才辭了出來。


    何宜嫻現在有心重用蔡荷花,現在去到哪裏,帶梧桐跟蔡荷花的幾率是一半對一半。


    看著何宜嫻出來,候在外麵的蔡荷花趕緊帶了小丫頭子迎了過來:“奶奶,是回房?還是去園子裏走走?”


    何宜嫻今天心緒甚是煩難,本不耐現在就回房的,可想著沈熠這一大早就出去了,說不得現在已經回來了。沈熠要是回來了,自己不在,那可就不大好的。


    於是,聽了蔡荷花這問話,何宜嫻道:“回房吧。”


    主仆幾人一路不急不緩的往回走去。


    聽得何宜嫻已經從太夫人處出來的消息,蘇月恒甚是有心緊張,不禁問沈玨道:“健柏,聽說二弟方才氣衝衝的回來,估摸著是查出了什麽了,你看看,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問完這話,為怕沈沈玨以為自己是為了看熱鬧,蘇月恒趕緊又補了句:“你不是說你昨兒個也算是跟國公爺還有沈熠交過底了麽?我是擔心,沈熠一激動,嚷嚷了出來,對我們多有不利。”


    見月恒一臉著急解釋的樣子,沈玨皚皚一笑,伸手將月恒拉了過,輕輕摟著:“不必,我聽說二弟今天跑出去大半天了,這才回來。這想必是查到了什麽。我估摸著他今天審何宜嫻也多是他們自己之間的事兒,我們就不必去討嫌了。此事,就讓二弟自己料理就是了。”


    “至於你擔心的怕二弟說漏了嘴,這個就更不必擔心了。二弟他知道輕重緩急的,何況,就算他怒極說了什麽,那也不過是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關鍵的點我沒跟二弟講過。月恒不必擔心。”


    見沈玨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蘇月恒放心了。沈玨說無事就無事吧。


    不過,蘇月恒還是好奇沈熠今天審完的表情。這可真是天生犯情劫啊。站在沈熠大嫂的角度,蘇月恒忍不住還有些許同情,這也是個苦命的娃啊。可是,站在原身的角度,蘇月恒卻是有種莫名的快意。這番糾結的神情,可是讓她的一張臉頗是有點光怪陸離。


    看著月恒一臉古怪的樣子,沈玨忍不住笑著出手扯了扯她的臉頰:“你啊,又在想什麽?”


    蘇月恒被扯的回了神,可是沈玨這話卻是讓她有點不好回答。說擔心沈熠吧,自己不管怎麽說也算是沈熠的前未婚妻,總是有那麽一點違和。要說不擔心吧,又顯得自己有些幸災樂禍了。


    蘇月恒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見月恒這糾結的神情,沈玨未曾收回的手,又輕輕的捏了捏她的粉頰:“好了,不知道怎麽說就別勉強了。看你這為難樣兒。我又不是真想知道你的答案。”


    自家男人可真是善解人意,蘇月恒大是感激,嬌笑道:“健柏,你可真好。”蘇月恒一邊說,一邊拿出殺手鐧,抱著沈玨啃了一口。


    投懷送抱的福利,沈玨當然是不客氣的享用了一番。


    兩人相纏了好久,沈玨方才艱難的抽身出來,摸了摸蘇月恒的頭道:“月恒,我還有事,要去一趟書房,今兒個回來的也許會晚一些,你不必等我,自去睡吧。”


    蘇月恒點點頭,推著他道:“我你不用擔心,你趕緊忙去吧。”


    沈玨起身卻也沒有立馬就走了出去,而是叫過魏紫、茶梅,對二人細細的吩咐了一番:“我今晚要是回的晚了,你們要先伺候奶奶歇下。奶奶怕黑,你們當是要好好陪著奶奶守夜,可知曉。”


    茶梅、魏紫站在那裏點頭如搗蒜。茶梅一邊點頭,一邊忍不住在心裏翻白眼,如今大爺這吩咐,他們現在都快聽起繭子了。每次大爺出去,都會如此吩咐,生怕她們不會伺候主子一樣。


    對沈玨這吩咐,蘇月恒卻是百聽不厭,窩心的很。


    其實蘇月恒的膽子是不小的,不過就是有點怕阿飄而已。蘇月恒對自己在沈玨麵前時有展現這種不經意的害怕,她自己也是有絲無語的,想當年她也沒那麽弱的。難怪人說恃寵而驕,可真是這個理兒,有人疼有人寵,女人自然而然的就嬌了。


    蘇月恒一臉柔意的目送沈玨出門,轉頭開始忙碌起來。她京城的嫁妝這一攬子事兒,該是要理起來了,自家老公要辦大事兒,銀錢是不能少的,可不能像之前那般懶散,該是要好好經營一番才是。


    何況,沈玨現在天天在外忙大事兒,這些個內務就不該讓沈玨再操心的。想到這個,蘇月恒決定找個機會讓沈玨將他手頭的產業也交過來,讓她一同好好理理,免得再讓他操心的。


    蘇月恒忙碌的理事,魏紫、茶梅也跟著打下手。蘇月恒今天理的甚是詳細,不光是對田地、店鋪產出進行了仔細的核對,還對一應的珠寶首飾、綾羅綢緞什麽的都仔細的理了。


    茶梅看得有點奇怪:“小姐,這又不是年關盤賬,作何理的這麽仔細?”


    蘇月恒道:“當然要理仔細點。這些個可不全是我的,還有好些是文其的。文其馬上就要回來了,待他回來,我是要給他交賬的。”


    茶梅笑道:“奶奶也忒小心了,五少爺現在還沒成家呢,這些個總歸還是要奶奶幫著看著的,哪用得著這麽急交賬的?”


    蘇月恒搖頭:“這你就不懂了,親兄弟明算賬。隻有賬務分明了,日後方才更好走動的。茶梅啊,我今天就再教教你,日後,你要是成家了,跟著一幫兄弟妯娌什麽的,該分的賬得分明,可是不能黏黏糊糊的。開始黏糊了,過後,就不好辦了,一個不好,兄弟都變仇人了。”


    蘇月恒這話,不光是茶梅聽進去了,就是魏紫也聽的點頭不已:“奶奶這話有理,親兄弟可不得要明算賬麽?遠得不說,就說近日裏,就府裏費家幾兄弟,聽說就鬧的很是不好呢。原本親親熱熱的幾兄弟為了幾兩銀子都快鬧的老死不相往來了。”


    蘇月恒道:“正是這個理兒......”


    這邊,蘇月恒主仆幾人邊做事邊諄諄細語的說話,端的是一派祥和之風。


    那邊,順泰院裏就不大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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