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物走到外間,喚人進來。


    一直聽著動靜的魏紫一聽到大爺的喚人聲,當即走了進來,垂手侍立,不敢言語。


    魏紫耳目一向耳聰目明的很,方才爺跟奶奶在淨房的動靜兒,她可是聽到了的。雖然自己通報的是正事兒,可也算是壞了爺的好事兒的,可是得小心才是。


    覷了覷爺的臉色,看不處什麽來。魏紫更是小心。


    見魏紫如同鵪鶉一樣站在那裏不動,沈玨皺了皺眉:“還不趕緊過來給爺梳頭,愣在那裏幹什麽?”


    魏紫趕緊小跑著上前快速給爺將頭發梳好。然後又退後一不,恭敬的侍立在那裏。


    收拾好後,沈玨起身,魏紫正在躬身送爺出門的。卻見自家大爺站起來後,又頓住腳,回頭吩咐她:“奶奶還在淨房,好生伺候著。”


    魏紫趕緊點頭如搗蒜。


    看著大爺出門後,魏紫方才鬆了口氣,忙忙的跑到淨房門口:“奶奶,可要我進來伺候?”


    蘇月恒洗浴一向是不喜人在身邊的,聞言,趕緊道:“不用。你將衣服送進來,我自己來就好。”


    知道這是自家奶奶的習慣,魏紫備好衣衫送了進去後,很快又退了出來,等在外間。


    蘇月恒洗好出來,魏紫趕緊迎了過來:“奶奶,我給你梳頭。”


    晚間的梳頭當然不是如白日梳頭一般。晚間梳頭,是將釵環都卸了,然後活血通淤。蘇月恒一向最是喜歡這樣的。


    魏紫一邊給蘇月恒通頭,一邊道:“奶奶,爺去了國公爺那裏了。”


    蘇月恒點點頭:“嗯,我知道的。”方才魏紫通報的聲音那麽大,想不聽見都難。


    蘇月恒倒是不是在思忖沈玨去了哪裏,而是在想,沈玨方才說是沒事兒,今晚不去找國公爺的,怎麽現在國公爺又來找了來了?


    蘇月恒可是知道沈玨的,此人做事向來都是有章法的,就算想要跟自己膩在一起,他也是能分清輕重緩急的。國公爺現在找他到底是為著什麽事兒呢?不會有什麽變故吧?


    往鎮國公書房去的沈玨也是有此思慮,國公爺現在叫自己去,可是有什麽急事?


    看到沈玨來了,守門的七星趕緊躬身請人進去。


    一進到書房,沈熠也在書房,看到他,沈玨有些許的意外。這個時候,沈熠在這裏做什麽?


    很快,沈玨就知道為什麽了。原來,沈熠是來請罪的。


    見到大哥進來,沈熠麵有愧色的對沈玨深及及膝做了個揖:“大哥,對不住了。做弟弟的給你賠不是了。”


    見沈熠如此,沈玨眸光一閃,當即想到了什麽。趕緊虛虛一攔:“二弟,何事竟讓你如此?你我兄弟之間,實在不需如此。”


    聽得沈玨這問話,沈熠更是一臉愧色:“大哥,是我管教不嚴,以致讓大哥謀職之事外泄,小弟實在慚愧。這也怪我愚鈍,先前竟然被那婦人瞞了過去.....”沈熠越說越慚愧,自己也太大意了些,竟然今天才知道何宜嫻做的這蠢事兒。要不是看她鬼鬼祟祟的跟晉王妃說話,自己還發現不了。


    聽完沈熠的道歉之言,沈玨明了了,原來沈熠知道了何宜嫻給晉王府送信的事兒了。


    沈玨聽完,止住沈熠的道歉。接著轉身朝鎮國公躬身一禮:“父親,此事說起來,該是我來道歉了。”


    聽得沈玨之言,鎮國公虎目光芒閃過,旋即一擺手道:“無妨,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此事是沈熠管教不嚴,與你無幹。”


    沈熠聽得父親跟大哥的對話,真是有一頭霧水之嫌。他們在說什麽?自己仿佛聽懂了,又仿佛沒有聽懂。


    見到沈熠滿臉的懵懂之色,鎮國公歎了口氣:“沈熠,你先坐下聽你大哥說話吧。”


    這是鎮國公要自己解釋之意,沈玨不以為杵,趕緊將自己已經知道何宜嫻送信出去的事兒說了一說。


    聽完沈玨的話,沈熠的臉色變了又變,這都是什麽事兒。自家老婆要算計自家大哥,自家大哥又將計就計讓自家老婆將信送了出去。沈熠第一次對自己所處的環境產生了質疑,究竟是什麽事兒,竟然能讓一家子骨肉如此算計?


    沈熠長期以來的世界觀有些坍塌了。仿佛從未認識過大哥一般看著沈玨。


    見到沈熠如此目光,沈玨心裏長歎一聲,兄弟之間,到底還是有裂痕出現了。子亮因此事過後,恐怕再難有如先前一般的赤子之心了。


    沈熠呆呆愣愣的坐在那裏,鎮國公也是心裏歎息,他這個兒子也是自己捧在手心長大的,也許先時曆練太少,總歸心思單純了些,該是讓他外放曆練才是。


    鎮國公有心跟兒子長談一番,可看看今日情形,他決定還是先跟沈玨談過再跟沈熠談的。


    於是,在沈熠消化一陣過後,鎮國公對他道:“沈熠,你先也別多想。先下去吧,過後,為父再找你詳談。”


    沈熠卻是紅了眼,搖頭不肯走:“父親、大哥,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麽?我想要知道。何宜嫻是我的妻。我的枕邊人做了什麽事兒,我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此事大是不該。我想要知道,這究竟是為何?”


    看著沈熠的樣子,沈玨歎息一聲,點頭道:“也好,此事當是跟你分說一下的好,你自己也好心有準備。”


    幾人複又坐下,沈玨靜默了一下,緩緩道:“要細論起來,這何宜嫻我也算是關注已久了。當日我跟月恒剛成親時,還在湯家莊時,何宜嫻就命人打探過我......”


    既然要說,那就說的詳細些,沈玨甚是詳細的將這些年自己發現的何宜嫻的疑點都一一說了,隻是隱去了北疆那一段往事。


    沈熠都聽傻了,輪起來,他對何宜嫻的感覺不差,婚前眾人麵前侃侃陳詞,喝退圍著自己的不法之徒。婚後,除了一些嘮叨而外,總的來說,她也算是做的不錯的。可是,現在,自己聽到了什麽,這何宜嫻竟然對大哥如此懷有敵意。


    沈熠不懷疑沈玨的話,自家大哥是個什麽脾性,他最是清楚。何況,他也沒有必要無緣無故的去冤枉何宜嫻的。可正因為如此,沈熠更是疑惑了。何宜嫻為何要如此做?


    他想不通?鎮國公其實也想不通。沈玨倒是知道些什麽,可是他不知如何出口。


    沈熠皺著眉頭呆坐在動彈不得。鎮國公心裏歎息,自己兒子的情路他也算是知道的,這小子許是天生犯情煞,遇到的兩個都是心思頗重之輩。


    不過,鎮國公歎息是歎息,卻也沒有多扼腕的,男子漢大丈夫在世,當是要能抗的住磨難的,這點子情劫數算什麽。日後還有更大的磨練的呢。


    老子對兒子的期許向來是不一般的,鎮國公鐵血一輩子,心裏軟了那麽一下過後,看著兒子那如喪考妣的樣子,又很是看不過眼了:“行了,多大點子事子事,也值得你如此的。趕緊回去歇著去吧。”


    沈熠渾渾噩噩的站了起來,鎮國公瞪了他一眼,不放心的叮囑道:“你回去後,也別沒經事兒一般亂吼亂叫的,此事事關重大,你先穩住,萬萬不可漏了痕跡,你可知道?”


    沈熠愣愣的點了點頭,愣愣的走了出去。


    沈熠走後,鎮國公複又在大案後麵坐下,指著對麵的一張椅子對沈玨道:“健柏,今日我們當是要再好好談談才是。”


    沈玨先沒有坐下,而是對著鎮國公深深地彎腰行禮致歉:“父親,玨之所以隱瞞,也是迫不得已,還請父親恕罪。”


    鎮國公道:“看來,健柏還是將我當外人了。”


    沈玨一聽,趕緊彎腰致歉:“父親言重了,玨絕無此意。”


    鎮國公擺擺手:“罷了,我也不不跟你兜圈子了,我知道此事你乃好意,何宜嫻畢竟是沈熠的妻,你不好說出來,怕我們父子生了嫌隙的。可健柏,你要知道,我們現在要成的是大事,任何不好都要扼殺,何況還是府中親近之人,如若我們都不知,一不小心泄露些什麽,到時那當是如何是好?”


    沈玨又是一拱手:“慚愧,父親,說來,此事,也不全是因為此。此事,實際上玨也是有利用何宜嫻之心,所以才按兵不動的。”


    一聽沈玨這話,鎮國公當即輕喝道:“糊塗,如此大事,怎可輕易做主。何宜嫻如是如此吃裏扒外,當是要早做決斷才是。”鎮國公鐵血生涯,從來覺得萬事當該當機立斷才是,豈可拖泥帶水?


    明了了鎮國公話裏的肅殺之意,沈玨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能動她。”


    鎮國公眼神一斂:“這是為何?”


    沈玨緩緩道:“父親,其實方才二弟在這裏時,我還有所隱瞞的。何宜嫻其實還做過一件事情,當日,我在北地時,遇險過......”


    聽完沈玨的話,饒是鎮國公一向定力過人,也忍不住有些色變:“你是說,是何宜嫻跟晉王說了懿仁太/子的事情?還想借故除掉你?”


    鎮國公心裏一片駭然,懿仁太/子的事情,他都不甚清楚。雖然他是有猜測懿仁太/子沒有死,但是,懿仁太/子在何處,是個什麽情況,他都不清楚,可這何宜嫻竟然知道?此事豈不怪哉。


    至於何宜嫻想借故除掉沈玨之事,鎮國公卻是沒有多驚詫的。此事也不難猜,估計何宜嫻是為著利益之事了。


    可是懿仁太/子之事就太蹊蹺了。這何宜嫻太過危險了,可是,正如健柏所說,此人現在還真是不好動的。現在盯著她的人太多了,動了她,很容易讓人生疑的。


    鎮國公看了眼沈玨。


    沈玨點點頭:“先留著她,說不得還能為我們所用的。”


    鎮國公點了頭:“好,如此,當是要趕緊讓沈熠離開。”


    對此,沈玨深以為然。先將沈熠支走,何宜嫻就少了底氣,少了可以周旋的人,做事當然會有所收斂的。


    於是,沈熠不日外放的事情,很快被定了下來。


    沈熠現在也是滿腦子想著趕緊外放離了何宜嫻的事情,可是得趕緊離開這個食人花的好。


    沈熠遊魂一般回了院子。也不去何宜嫻處,而是直接去了書房歇下。


    這些時日來,雖然二人時有些爭吵的,可是,沈熠一般還是在她房裏歇下的。不曾想,今兒個出去了一趟,回來招呼都不打一聲兒的,就去了書房歇下?


    何宜嫻甚是有些惱怒,她自覺今日還有滿腦子的話要跟沈熠說呢,沈熠卻是連房都不回的。


    有心找上沈熠去理論一番的,可是聽丫頭說,世子爺回來甚是疲憊的感覺,何宜嫻到底忍住了。


    不過,雖是忍住了沒有去找茬兒,可是,何宜嫻卻又擔心,沈熠是不是被鎮國公所訓,所以才疲憊不堪的。於是,為了表示自己的賢良淑德,何宜嫻又讓人端了碗湯,隨著自己送到書房。


    可是,來到書房門口,卻是被長劍堅決的擋了回去:“奶奶,世子爺已經歇下了,奶奶請回吧。”


    這奴才竟然敢攔自己?何宜嫻眉毛一豎,喝罵道:“好你個狗奴才,竟敢攔我。世子爺不是累了麽?我要去看看。萬一有個什麽,看我不拿你試問。”


    長劍不動如山,拱手攔人:“奶奶息怒,世子爺已然歇下了,奶奶請回。還請奶奶不要擾了世子爺歇息。”


    見自己拿出威風也不見長劍有絲毫退讓的,何宜嫻隻得高聲對著裏麵道:“子亮,你累了麽?我給你燉了碗湯,你要是沒歇下的話,呆會兒喝了吧。”


    說完,靜等了等,不見屋裏有什麽聲氣兒。何宜嫻隻得將湯碗遞給了長劍:“呆會兒爺要是醒了,你趕緊將這湯給爺喝了。”


    長劍點頭接過。


    書房看來是進不去了,何宜嫻隻得一步三回頭的走了開去。


    剛剛走到院門口,何宜嫻聽到很響的一聲杯碗碎裂的聲音。這聲音?


    何宜嫻頓了頓足。原地站了稍許,還不待她想明白的,跟著的蔡荷花已然示意梧桐,兩人了然的撮著自家奶奶趕緊走。


    可是得趕緊走的,總不能留下再吵架的吧?


    何宜嫻甚是惱怒,輾轉半宿也難以入眠。


    這邊長安院,蘇月恒自沈玨走後,也一直沒有睡意,就半倚著床頭看起了書來。


    沈玨原本輕手輕腳的走進來的,還道是月恒已經睡了呢。


    誰知一進房,就看雙目奕奕月恒一臉喜意的看著他:“健柏,你回來了?”


    沈玨點點,快步走了過來,拿過月恒手中書,頗是不讚同的道:“都這麽晚了,月恒怎還不睡?”


    蘇月恒輕聲道:“你沒回來,我睡不著。”


    這句很是平常的話,直直的撞進了沈玨心裏。


    沈玨摟過月恒緊了緊:“月恒,我回來了,睡吧。”


    蘇月恒依偎在他懷裏嬌俏的搖搖頭:“睡不著,健柏跟我說說國公爺叫你去做什麽了?”


    沈玨是知道月恒的脾氣的,今天要是不跟她說清楚,她必是睡不著的。


    沈玨擁著月恒,慢慢的跟她說了起來。


    聽沈玨說完,蘇月恒瞪大了眼睛:“健柏,這樣說來,何宜嫻這事兒,國公爺跟沈熠都知道了?”


    沈玨點點頭。


    蘇月恒微張了嘴,這事兒可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曾想,竟然這樣讓沈熠知道了。


    蘇月恒很是消化了一下,政/治部分自己不用擔心,這國公府裏的能人多著呢。這方麵不用擔心,但是另一方麵,蘇月恒的思維奇異的發散開來:“健柏,你說,沈熠知道何宜嫻的真麵目了。會不會去查查當年之事啊?”


    蘇月恒很是好奇沈熠當年突然娶何宜嫻的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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