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其很是有點不情願。定安侯府也沒什麽貼心人,回去了總是感覺冷冷清清的,還是在姐姐這裏好。不過,蘇文其一向聰慧,這種時候,就不能光顧著自己舒服不舒服,大局還是要顧的,總不好讓別人說定安侯府跟姐姐的閑話的。


    蘇文其當即點頭:“我知道了,姐,我這就收拾。”


    蘇月恒看著眼前這越發玉樹臨風的乖巧少年,心裏也是慨歎不已,算來,雖然他們姐弟二人實際相處時間並不多,但在二人心裏未嚐沒有相依為命之感。


    少年有點悶悶的叫過小廝收拾東西,蘇月恒也跟這過去幫著收拾。


    姐弟二人默然無語一陣後,蘇月恒對蘇文其道:“這次回去後,你也別想些其它的,家裏人讓你做什麽,隻要不過分,你就順著做就好了。你放心,他們也必是不敢過分的。”


    “要是萬一有個什麽事兒,你就趕緊讓人過來送信......”


    蘇月恒越說越多,越叮囑越不放心一般。蘇文其靜靜的聽著姐姐的囑咐,不時的點頭,最後見姐姐說的都快停不下來了,少年心裏的一絲酸楚變成了好笑,趕緊止住他姐姐:“行了,姐,你別擔心了,我不過是回家,又不是去上戰場,你這麽擔心作甚?”少年不知道,此時的話說不得過兩天就會被打臉了。


    送走了弟弟,馬上就是魏紫成親的好日子了。


    明日就是九月初六了,雖然說魏紫成親的一應事務齊嬤嬤都安排好了,蘇月恒還是要最後確認一下。


    最後確認的結果當然是很完美的,齊嬤嬤連花轎的路線都規劃好了:“到時就從府裏側門出去,繞著西邊街道走一圈兒,然後再從東邊街走回來。”


    蘇月恒連連點頭,這個計劃不錯,花轎可以走的遠些,可以好好熱鬧熱鬧,而且來回的路也是不同的。不用擔心走回頭路。花轎是不可以走回頭路的。


    至於路上散的喜果什麽的,齊嬤嬤也備的齊齊整整。


    蘇月恒親自看了一圈兒後,很是滿意。


    跟總管確認過婚禮事宜之後,蘇月恒又叫過魏紫來說話。


    蘇月恒開門見山的祝福過後,又語重心長的對魏紫麵授了婚姻相處之道。作為一個已婚人士,蘇月恒甚是覺得自己是有這個資格跟魏紫好好說說夫妻相處之道的。


    雖然蘇月恒說的有好些魏紫還聽得不大明白,但不妨礙她將蘇月恒所說當成金玉良言。看看在外如此霸氣冷然的大爺,在奶奶麵前頓時化成繞指柔的樣子,就足以讓魏紫將蘇月恒今日所說的夫妻相處之道當做金科玉律了。


    蘇月恒麵授了一陣機宜過後,叫過茶梅:“茶梅,將我前次準備的東西拿給魏紫。”


    對於蘇月恒賞東西,魏紫是有心理準備的。貼身丫頭成親主母賞賜東西乃是慣例,何況,奶奶一向不喜有人假作推辭的。於是,魏紫是準備坦然接受的。


    可是,當看到擺在自己麵前的這一堆兒綾羅綢緞、五百兩銀子,甚至還有還有幾副成套的金銀首飾,可是將魏紫嚇了一跳,趕緊推辭道:“奶奶,我成親準備的東西奶奶已經破費不少了,現在再給這麽多,我可是不敢受的。”


    未免蘇月恒生氣一般,魏紫接著道:“我知奶奶是好意。奶奶也別怪我不知好歹。我知奶奶不缺錢,可是,奶奶身邊這麽多丫頭,我還是頭一個,就給這麽多,那日後奶奶嫁丫頭可不得花到海裏去了。”


    聽完魏紫這一番話,蘇月恒欣慰的笑了。到底不枉自己為魏紫操心了一場,這丫頭對自己確實很有真心。


    蘇月恒嗬嗬笑了:“行了,你這丫頭,平日裏不是爽利的很,怎今日卻如此推脫。你放心,我手頭的銀子雖稱不上富甲四海,但嫁幾個丫頭也還是盡夠了的。何況,也不怕跟你說實話的,除了你跟茶梅,別人也還用不上我如此用心的。”


    魏紫秒懂了,趕緊磕頭謝恩。


    知道蘇月恒要嫁大丫頭了,府裏的一眾主子紛紛給魏紫賞了禮,從袁太夫人以下,大家給的賞禮都很是實在,給的都是銀子。鄭夫人甚至還親自見了魏紫一麵,賞了一個百兩銀子的大紅封。


    為此,蘇月恒很是調侃了茶梅一番:“看看,魏紫成個親,就成了個富婆了,你趕緊的,也趕緊找個如意郎君。我必是給你厚厚的添妝。”


    茶梅這些天雖然沒因此被少打趣的,可現在聽來,還是害羞難當,捂著臉嗔著蘇月恒:“哎呀,奶奶,你就喜歡說笑。我可不想嫁,我想陪著奶奶一輩子。”


    蘇月恒嗬嗬笑了:“你行了,話可別說滿了。到時有了心上人可別哭著喊著要嫁的。”


    屋子裏歡聲笑語一片,充滿了喜氣。


    翌日天還未亮,鎮國公府後麵靠牆的一排下人住的院子裏就熱鬧了起來。今日是大奶奶身邊的貼身丫頭魏紫跟大爺身邊的心腹侍衛壽寧成親的日子,如此仆從裏麵的頭麵人物成親,當是格外熱鬧的。


    各路不當值的仆從們紛紛前來賀喜幫忙。


    花轎在敲鑼打鼓中走了出去,又送了回來。


    府裏看熱鬧的人不少,茶梅也是從頭跟到尾,還特意看了洞房方才回來眉飛色舞的跟蘇月恒說著魏紫成親的熱鬧。而後不出意外的又被蘇月恒調侃了一番。


    嫁了魏紫,就由艾葉替了上來,現在茶梅也比之前穩重了不少,做為蘇月恒身邊元老級的人物,茶梅現在更是多了一分領導風範,為此,蘇月恒甚是欣慰。


    嫁完魏紫,轉眼就要到重陽節了,沈玨一如既往的忙的腳不點地。


    這日,蘇月恒照例登的很晚,等沈玨回來後,蘇月恒打破這段時間,因為怕太過勞累了沈玨晚上不跟他多說話的慣例,蘇月恒問道:“健柏,後日就是重陽節,到時你可有空?”


    沈玨這段時間很忙,蘇月恒原待不打算跟他商議九月初九登山的打算的,可想想,到底還是問了,萬一沈玨有什麽安排呢。


    聽得蘇月恒如此問來,摟著她的手一頓,而後,沈玨頗是歉意的道:“月恒,這段時間實在對不住你,都沒時間陪你的。”說著,沈玨想了想到:“後日我想辦法抽出時間來陪你的。”


    蘇月恒趕緊道:“別,別,我知道你忙。我今日之所以問你,是因為我打算明日去跟母親商量爬山的事情。但又擔心你有安排,所以先問了你一句,並不是真要你陪我爬山什麽的。你現在正事要緊,爬山有什麽打緊的,什麽時候爬都可以的,不急在這一時。”


    仿佛生怕沈玨誤會自己抱怨,一定要她陪一般,蘇月恒不待喘氣的一口氣說完。


    沈玨被月恒這說話都不待喘氣的樣子逗的莞爾不已:“哦,月恒打算跟母親一起去爬山?”


    本來不過沈玨隨口一問,蘇月恒卻是遲疑了一下,方才答道:“是的呢。其實吧,健柏,我也不光是為著爬山。我是想跟母親商議一下,看看到時候我們能不能去到西峰那邊去登山。”


    沈玨默然了一下,方才緊了緊蘇月恒道:“月恒是有什麽想法?”西峰緊鄰北通峰,虛空真人就住在那裏的忘塵觀裏。


    蘇月恒輕歎道:“我也沒什麽具體的想法,就是邊走邊看,我估摸著到時我們就算是去了,暫時也是隻能在西峰那裏看看紅葉了。”現在想要見到虛空真人談何容易。


    沈玨輕撫了幾下蘇月恒的臂膀道:“無妨,要去就去吧。這時節去看紅葉的人不少。沒多大關係的,隻是要注意安全。”


    蘇月恒輕點了點頭:“我不過這麽一想,也不見得一定要去。明日跟母親商議過後再看吧。”


    說著,蘇月恒又特別叮囑沈玨:“健柏,我知你很忙的。大事要緊,沒有必要為了陪我登山而刻意擠出時間來。”


    對此,沈玨沒有堅持:“月恒說的是,我知道了。到時我再看是否有時間,如若到時沒能陪你,你們就自己好好去遊玩吧。”現在還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跟月恒愜意的遊玩固然好,但是,為著日後長遠,現在也隻好先以大事為重了。


    翌日,蘇月恒送走了沈玨,又忙碌著整理院子,再對對賬本兒,忙活了小半天後,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蘇月恒就準備去到鄭夫人院兒裏去。


    正要走的,艾葉進來通報說定安侯府送信來了。


    定安侯府這時候來送信?蘇月恒小小的興奮了一下:“趕緊讓人進來。”


    送信的乃是白蘭的心腹楊嬤嬤。


    見禮畢,楊嬤嬤很快說明了來意:“四姑奶奶,今日老奴來,是奉我家大奶奶之命,請四姑奶奶明日一起去報恩寺上香。我們家老太太已經跟陽都知府柳夫人商議好了,明日在報恩寺一起上香。”


    蘇月恒抿嘴笑了:“哦,原來如此,請嬤嬤回去後轉告大嫂,明日我必定前往。”未來弟媳婦來了,總是要見的。


    明日是有安排了,如此就不必糾結是否去西峰的事情了。此事本來現在還沒想好,貿貿然去了無益。不過,蘇月恒還是去了無棱院一趟請示鄭夫人。


    見到鄭夫人,蘇月恒除了將自己明日要去報恩寺見未來弟媳婦的事兒說了之後,也將自己先前的想法跟鄭夫人說了說。


    鄭夫人聽蘇月恒原本計劃想要明日去西峰登高的話後,默然幾許後道:“此事先不急,待日後玨兒準備齊全了再去吧。你明日還是去報恩寺好了。”


    各方想法一致,蘇月恒也不再糾結,九月初九天還未亮,蘇月恒就動身往定安侯府去了。


    蘇月恒為何不直接去報恩寺,卻偏偏要拐到定安侯府去,那是因為,昨日登門的楊嬤嬤一再拜托之故:“四姑奶奶,明日估摸著還得請您回府一趟,大家一起走的好。”


    對此,蘇月恒頓時會意道:“可是文其不聽話?”


    一說到這個,楊嬤嬤就忍不住頭疼的跟蘇月恒告狀了:“四姑奶奶莫怪老奴多嘴。這些天兒啊,自從五少爺知道柳家來人了,要讓他去見柳家小姐,五少爺就百般推脫......”


    蘇月恒挑眉道:“這小子不肯去?”


    “可不是。四姑奶奶您不知道啊,五少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這人都沒見呢,就說不合適。反正就是不願意去。老太太就勸他說,先去看一看,看了要是不合適也就罷了。”


    “可是,五少爺就是鐵了心的不肯去,鬧騰的厲害的緊。仿佛去了,就是犯了天大的罪過一樣。”


    說著說著,楊嬤嬤忍俊不禁起來:“四姑奶奶,您知道麽。五少爺為了推掉這事兒,他呀,除了裝病,撒嬌、打滾都幹過。”


    蘇月恒聽得好懸沒哈哈大笑,忍著笑當即承諾明日自己必定親自將那小子揪走去相親的。


    現在,蘇月恒來到了定安侯府。


    門房的人一見到她,就像見到救星一樣:“四姑奶奶您回來了,大奶奶等您多時了。”


    可不是等得急麽?


    白蘭也是天未亮就起來去到陳太夫人那裏請安了。今日是五弟相親的日子,這可是她當家之後的第一樁真正意義上由她操辦的喜事兒,她這個定安侯府的當家主母可不得用心將這事兒辦好?


    陳太夫人今日也是起來的很早,一起來,就命貼身嬤嬤帶了幾個丫頭婆子去了蘇文其院兒裏,務必要將這小子今日打扮的光鮮亮麗,今日相親最好是一擊即中。


    可是這小子不知怎麽回事,對這事兒就是萬般抵製。


    隻希望今日能順利。


    可惜,讓陳太夫人失望了。派去的幾個人折騰了好久也沒讓蘇文其配合。給他挑的衣裳配飾就是不穿戴,就連梳頭都不配合。折騰了好久也沒辦法讓蘇文其走出院子來。


    白蘭急死了,陳太夫人沉了臉,心裏恨恨,這小子,真是不識好歹。這要是之前,不聽話,狠狠的打,打了往祠堂裏一丟,關他個十天半月,看他還能鬧騰。可惜,現在,投鼠忌器啊。


    陳太夫人頗是有點懊惱,誰曾想自己當日都沒放在眼裏的孫子孫女,現在竟然成了他們定安侯府的靠山呢。不能得罪,就隻能忍了。


    陳太夫人陰沉了臉又派了個老成的嬤嬤過去了。


    白蘭一見,趕緊使人去府門口等著,看看四姑奶奶什麽時候來。


    好在,蘇月恒沒有讓人太心焦,過不了多一會兒就有人進來送信:“老太太、大奶奶,四姑奶奶回來了。”


    陳太夫人一聽,趕緊吩咐道:“快,讓人帶著她直接去文其院兒裏去,我這裏不用她請安了。”


    白蘭也趕緊補充道:“跟四姑奶奶說,老太太呆會兒上在馬車上見她。請四姑奶奶趕緊去五弟的院兒裏去,就說我也在那裏相候。”


    白蘭一邊說一邊起身對陳太夫人道:“老太太,我出去迎迎四妹妹。”


    陳太夫人一揮手:“快去吧。”


    蘇月恒緊趕慢趕來到蘇文其的院兒前,剛走到門口,白蘭就笑盈盈的迎了出來:“四妹妹來了,快進來吧,五弟等你多時了。”


    說著,白蘭就攜著蘇月恒手急匆匆的往屋子裏走去。


    一見白蘭這麽急的,蘇月恒哂笑不已,恐怕不是文其急的吧?文其估計巴不得將這事兒攪黃呢。


    一進屋,果真見到蘇文其渾身亂糟糟的坐那兒不動彈,渾身上下都透著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


    蘇月恒走近:“文其?”


    正在跟人作對的蘇文其一見蘇月恒,頓時驚的跳了起來:“姐姐?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來了?還不是因為你?你在做什麽?大家都等著你呢,到現在衣服都沒穿好?來人,伺候五少爺更衣。”蘇月恒一連串的質問吩咐著。


    在姐姐麵前蘇文其沒有那膽子造次,但他還是想最後掙紮一下。蘇月恒卻是看穿了他的伎倆,大喝道:“你是自己進去梳洗呢?還是我讓人押著你去?”


    蘇文其......


    這還用選麽?看著一臉凶惡,完全沒有商量餘地的姐姐,蘇文其隻得委委屈屈的起身了。


    打扮好了,蘇文其還想垂死掙紮一下。臨出門時,突然捂著肚子直哼哼:“哎喲,哎喲,好疼,我肚子好疼。姐,姐,我太疼了。”


    蘇月恒冷冷一笑,走過去,對著少年的痛穴就捏了一下,蘇文其頓時哀嚎不已:“姐,姐,快鬆手,痛死了,痛死了。”


    蘇月恒冷笑著問道:“肚子還痛嗎?”


    蘇文其將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不痛了,不痛了。”


    蘇月恒瞪眼道:“走不走?”


    強權之下,沒有反抗的餘地,蘇文其隻能委屈至極的往外走去。


    邊走,蘇文其還邊很是哀怨的看著她姐姐,滿臉控訴:“姐,你明明知道的,你還定要我去相看。你還是我姐麽?姐,你就不心疼心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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