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自來到衛所,遠離了京城的那些煩人瑣事,甩開了有點響尾蛇毒性的老婆,隻覺呼吸都通暢了好多。就連每日跟著軍士一樣的起居飲食他都覺得很有意思,感覺這才是他的生活一般。


    如此一來,沈熠更是處處用心,盡心盡力的操練,將父親傳授給他的馭軍之術在這裏運用了起來。


    人隻要用心了,自己開心,旁人也是認可的。沈熠的表現也迅速獲得了雄池衛指揮使馬賢的認可。當初時聽說沈熠要來自己衛所時,馬賢還甚是有些擔心,雖然說鎮國公府自開朝以來,戰功赫赫,家中良將輩出,可是這沈熠畢竟是個從未上過戰場到過軍營的公子哥兒。


    馬賢很是擔心自己衛所裏到時來個二世祖就不大好了。軍營講究的是令行禁止,如果來個權貴二世祖,自己到時可怎麽管?他可沒有那鐵麵無私的本事真按軍法對待鎮國公府世子爺的。何況,大家都知道,像沈熠這種公子哥來軍營,純粹就是為了曆練拿資曆而已,日後必定不會是呆在這種小地方的。


    好在,沈熠來了之後,這種種表現,讓人很是放心。自己擔心的事情並未有發生,而是很用心的在操練。如此,真算的上是皆大歡喜了。因此,馬賢在給上司的述職報告裏,很是誇了幾句沈熠。也算是心安理得的跟鎮國公賣好了。


    何宜嫻的信送來的時候,沈熠正在校場上操練。


    見到長戩急匆匆過來,一旁侍立的長劍連忙迎了過去,聲音雖小,但卻頗是嚴厲的問道:“什麽事?”


    沈熠早就吩咐過,在操練的時候一向是不許人隨便打擾的。


    長戩趕緊道:“奶奶那邊來信了。本來我是說等爺操練完了再過來送信的,可是送信的人非要說很急,催著我過來。所以我就過來了。”


    長劍聽說何宜嫻那邊有急事,想了想,趕緊過去給沈熠通報。


    沈熠聽得何宜嫻送信來了,稍稍遲疑了下,吩咐軍士繼續操練,然後轉身往屋子裏走去。何宜嫻此人雖然多有怪異之處,但她甚少驚驚張張的,她說有事,說不得是真有事。


    見沈熠走了進來,在房中等著的送信人立馬奉上了書信。


    沈熠接過書信打開一看,原來,何宜嫻邀請他十五之前到家,說是有事相商。為了增強事情的可信度,何宜嫻還在信中提了提宜心茶樓的劉掌櫃,此人沈熠先前也是聽人說過的。


    何宜嫻在來北疆之前,也一再跟自己說在雄池城中,自己將又大機遇。難道這就是她說的大機遇?對此,沈熠很是有點不以為然,一個小小的商鋪掌櫃怎可能成為他的大機遇?


    不過,看何宜嫻在信中說的如此情真意切,自己也好久沒回城了,不如趁此機會回城也是可以的。


    沈熠如約回到城裏。


    何宜嫻聽聞沈熠回來的消息,連忙出迎:“子亮,你回來了?”


    沈熠不動聲色的避開了何宜嫻急切伸過來的手,雖然何宜嫻在他麵前已經坦誠相見了,該說的都說了。但正因為如此,沈熠現在麵對她真是有點不知如何麵對。這也是他為何如此痛快的答應何宜嫻在城裏住一樣。


    見沈熠避開了自己,何宜嫻心裏苦澀不已。


    不過,很快,何宜嫻立即恢複了過來,現在她跟沈熠可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現在的她就將自己當做是沈熠的合作夥伴好了。


    何宜嫻很快調整了心態,開始跟沈熠討論起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來。


    對於何宜嫻當日所說的驚天秘密,沒有哪個人不震動,沈熠也不例外。能讓何宜嫻言之鑿鑿的認為是自己極大機緣的時候,沈熠也很想見見,到底是何方神聖。


    翌日,十五。


    沈熠二人來到了宜心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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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8章


    沈熠二人來到宜心園,很順利的就見到了劉義昌。


    說實在的,這樣子見到劉義昌讓何宜嫻還非常的失望,在她的想象中,這次見到劉義昌的場景,不說有多麽的高深莫測,但至少也是陽春白雪的高人樣。


    可誰知,他們剛剛一走進雅間,隨著斟茶小二一起進來一個穿著十分具有商人氣質的中年男子含笑拱手行禮:“在下劉義昌,乃是這裏的掌櫃,二位貴客用的可還好?”


    一聽這話,何宜嫻很是愣了一愣,這就是劉義昌?這也跟自己想象中的樣子差太遠了吧。


    沈熠還好些,從小的頂級培養以及過後的曆練告訴他,不可以貌取人的。這世上有很多高人都是不動聲色的。


    沈熠輕輕拱手回禮:“貴店很是不錯,我甚是喜歡。”


    劉掌櫃躬身笑道:“客人喜歡就好。客人慢用。”


    劉掌櫃說完,仿佛就要出門去。


    沈熠卻是開口留人了:“劉掌櫃如果不忙,不如坐下一起喝杯茶?”既然人家已然送上門,今日自己也確實衝著他而來,也沒必要彎彎繞繞的,直接開口留人一樣。


    劉掌櫃一聽,圓圓的臉上堆滿溫和的笑容:“客人有邀,不敢不遵。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何宜嫻更失望了,在她心裏,其實還是有期待的。至少這個掌櫃的傲嬌一把,他們再三邀請再行坐下也好的。可誰曾想,這個劉掌櫃竟然如此沒有氣節,人家一邀請他就坐下了,真是……


    何宜嫻心裏的輕視之意頓起,當然也有一絲惱怒之意。想自己如此在沈熠麵前推薦,信誓旦旦告訴沈熠這人對他大有用處,可現在,看來,著實讓人有些失望。


    有些失望的何宜嫻,火力全開,甚而帶有毫不客氣之感,對著劉掌櫃頻頻發問。從做生意到做人之道,真是無一不問及一二。


    對何宜嫻極具攻擊力,甚至是帶有一絲絲敵意的話,劉掌櫃始終保持著溫和的笑意,說話也是從頭到尾都很平和,絲毫不見被人挑釁的惱意。


    如果說,開始看著劉掌櫃那人畜無害甚至帶點諂媚的商人氣息的樣子,沈熠還有些許輕視的話,現在,沈熠對這劉掌櫃還真是起了不可小覷之心。


    何宜嫻卻是跟沈熠不同的感覺,真是越問越生氣,問了老半天,才恍然發覺,這姓劉的一直在跟自己打太極,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說,可真是可惱。


    何宜嫻耷拉著眉頭,強忍住沒有發火懟人,實在是不想再在這裏坐下去了,找了個借口起身出去了。沈熠卻是接過了話題,很是認真的跟劉義昌說起了話來。


    沈熠問的多時北地的風情民俗,劉掌櫃也是知雅意的認真解答著,這北地的一些要緊人物,一些避諱之類的。


    沈熠先時的對話其實有甚多的試探之意,原本以為這劉掌櫃會繼續打啞謎的,可誰知,他竟然對自己頗是仔細的說了北境一些人脈牽絆。這些個消息,雖然不算是多隱秘,但是,如若對北境的人情世故不大熟的人,要想知道這些,恐怕也是要頗費一番功夫的。


    幾盞茶後,兩人的對話告一段落,沈熠真情實意的起身拱手行禮:“今日在下受益匪淺,多謝劉掌櫃不吝賜教。”


    劉義昌仍然是一臉團團喜意的商人微笑:“沈世子客氣了,折煞小的了。”


    沈熠笑笑,仿若無意的淡定放出一句話:“劉掌櫃客氣了。劉掌櫃如有空閑,還請給貴東家帶個信兒,如蒙不棄,在下日後可能拜訪一二?”


    聽得沈熠這話,劉義昌臉上的笑容真切了不少:“沈世子此邀,在下日後定會轉達。在下告退。”劉義昌甚是滿意,今日自己也算是帶著任務來的,所以,言談之間謹慎中也帶了一些話把兒,還好,這個沈熠沒有讓人多失望的,竟然聽出來了。


    劉義昌走後,沈熠淡漠的看了眼桌上還在嫋嫋冒煙的茶壺,吩咐長劍道:“讓人去請奶奶,就說我們即刻回去。”


    長劍答應一聲。沈熠接著吩咐道:“方才我跟劉掌櫃的對話,不可傳了出去,包括你家奶奶在內。可知曉?”


    長劍鄭重答是。作為世子爺身邊的貼身心腹,這些保密操守是最基本的要求,長劍自然不會輕易泄露的,這點沈熠也是知道的。可現在世子爺還特別吩咐,那就更是要注意了。


    長劍出門吩咐後,即刻轉身進屋。


    本想問沈熠是出門等的,還是在這裏等的。可是看著自家世子爺對著那嫋嫋水霧沉思著。


    看來世子爺還在想方才那劉掌櫃的事情。


    這劉掌櫃實在是有不少的秘密。這宜心園大家都知道是他的產業,可是偏偏他要讓人叫他掌櫃的,仿佛他是在給別人做事一般。還有方才,跟世子爺說話時,也是有意無意的將自己拉低了一個層次一般,不時的透露一點訊息,讓人不自覺的猜他背後還有主子。


    果然世子爺一出口試探,他立馬就應下了。


    長劍忍不住出聲道:“世子爺,這劉掌櫃著實有些奇怪,你看我們要不要讓人好好查上一番,做好防備?”


    沈熠搖搖頭:“無需。這劉義昌既然敢在我麵前透出這麽多,那必是他家主子授意過的,人家也必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現在就算要查,估摸著也查不出什麽有用的。”


    這倒是的,方才在旁一直聽完全程的長劍很是認同。方才這個劉掌櫃一番對談下來,真是該透露給他們的他都說了,但是不該透露的人家是滴水不漏。


    沈熠現在想的有點多,甚至思緒有點亂。如果先前何宜嫻對他說的那些,他不過是將信將疑,帶著點就當是有這件事的輕慢一般,現在見了這劉義昌,沈熠的心思難免活絡了好多。


    一個手下的掌櫃都已經如此進退了得,主人就不知道是何等人物了。沈熠還真是期待與之見麵了。


    沈熠在城中盤桓了兩天,就又立馬回到了衛所,這才是他目前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能有懈怠。不過,這次他走,特意留了長戩在城中聽消息。


    見沈熠如此陣仗,何宜嫻忍不住心中有疑慮,莫非這劉掌櫃還真有幾分能耐不成?可是自己當日跟他對談,感覺此人平庸的很,不過是個圓滑的商人罷了。怎沈熠現在仿佛很是看重一般?莫非,在自己走後,有什麽事自己不知道的?


    何宜嫻叫過了長戩仔細的問了起來,但在長戩的嘴裏什麽也沒問出來。可是將何宜嫻氣的夠嗆。越發的不待見長戩,要不是顧忌著沈熠,何宜嫻都恨不能立即將人趕了出去,免得看著心煩。


    對何宜嫻的不待見,長戩卻是老神在在的很,長劍走時可是叮囑過他,一切以爺的吩咐為主,其它的不必放在心上。


    其實不用長劍吩咐,長戩也是知道的,當日在府中,他們這世子夫人失勢的局麵他們這些世子爺的貼身隨從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這世子夫人的位置,何宜嫻做的也不甚安穩。何況,看他們世子爺沒多將她放在心上,如此,就更不用太過在意了。


    何宜嫻卻是不知道自己在沈熠侍從那邊的觀感,因著上次見了劉義昌後,沈熠明顯的提起了興趣,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究竟是什麽,但足以讓何宜嫻高興的。


    如此,也算是首戰告捷。一開始出手就尚算順利,就更讓何宜嫻對此次北疆之行更有信心了。看來,機運還在沈熠這邊是沒錯的。


    於是,何宜嫻更是起勁兒的聯絡起雄池城中的人物。這次,她撒的線就更廣了,由先前的雄池城中的頭麵貴婦漸漸的向下遊發展。


    這些在何宜嫻看來是下遊的婦人,家中實力也是不可小覷的,基本上都算是富商之家。何宜嫻野心勃勃,既然現在已經來了北疆,而且事情正在向他們有利的方向進展,那就趁此機會好好的大展拳腳一般。


    作為一個從現代穿越而來的自強女性,做生意那是標配,是必須完成的使命之一。何況,他們當日從京城出來之時,除了鎮國公給的一些公中銀子,他們的手頭其實也是不甚寬裕的。


    尤其是以後,她跟沈熠要登上高位,那這其中少不出人出力的,這些都是是需要大量錢財的,何宜嫻趕緊忙忙的篩選起了北地賺錢的事宜。


    可是一篩之下,她發現情況有些不妙。因為這邊的各個關鍵的賺錢產業都已經有人很強的控製了,很難再插進去。


    可是,幾經思慮過後,何宜嫻沒有氣餒,不但是不氣餒,甚至還頗是興奮。


    如果原書中,沈熠在這裏得到了大機緣。那就是說明他跟這裏有緣,不,不光是有緣,甚至這人對沈熠是有情義的,如若自己直接插手,說不得那人在暗中會助一臂之力的?到時自己想要的盈利不就有了。


    即便不如此,退一萬不講,如果按原書中,那人如此傾囊相授,那人對沈熠必定是另眼相看的,既然如此,自己現在就算有不妥之處,他想必也是不會下死手的。


    不知怎麽回事,潛意識中,何宜嫻就是覺得此人跟沈熠很有淵源,對沈熠必定是不同的。既然如此,不如逼一逼,讓他早點出來。


    對,就這樣做,說不得到時既能讓沈熠早點見到人,又能得到大把的銀錢鑲助。也好讓沈熠加快成功的步伐,他們現在所餘時間不多了。


    何宜嫻先對物流,就是鏢局、馬隊什麽的下手,結果當然是不成功的。


    好,這個不通,那就不走了,左右這個來錢沒那麽快。還是走金融這一塊兒好了,這個來錢最快,可是,一問之下,這雄池城中已經有了好幾個大型的錢莊。


    本來想利用自己鎮國公府的名頭參股的,可惜,不過去稍稍試探一下,就被人婉拒了。何宜嫻還不信邪,親自還去了一趟當地最大的興隆錢莊。結果,人家掌櫃的連麵都不露,不過是派了個娘子出麵。


    何宜嫻深諳第一回合的重要性,這次她幾乎拿出了鎮國公世子夫人的全幅裝扮去會麵的。可是一見麵,竟然隻不過是個中年娘子,在何宜嫻眼裏看來,這不過就是個嬤嬤罷了。


    何宜嫻一進門不屑的道:“你們陳掌櫃呢,讓他出來見我。”


    這個中年娘子不卑不亢的淡定答道:“沈夫人見諒,因著您乃女眷,陳掌櫃乃是一男子,如若見你,實在不便,所以,今日就由我代勞了。”


    連番被人拒絕,何宜嫻心裏很是惱怒,這些人也太不識趣了。這些邊陲之人也實在太沒見識了,莫非他們不知道鎮國公府到底是個什麽來頭麽?竟然派個仆婦來接待自己?


    何宜嫻懶得跟一個仆婦答話,一個眼風過去,一旁的丫頭傲然問中年娘子:“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跟我家夫人說話?”


    那婦人道:“在下周鳳,沈夫人有什麽要問的盡管問我就是。”


    如果蘇月恒現在在這裏,一定會搖著何宜嫻的肩膀說話了,周鳳,湯思手下大總管俞梁名義上的妻子,實際上是湯思的頭號女管家啊,已經很給麵子了,好好說話吧。


    可惜,何宜嫻是不知道的。


    放任自家丫頭跟周鳳吼了一陣後,見這周鳳是眉頭都不待動一下淡定自若。看來,這還真是個硬骨頭,何宜嫻無法,隻得放下身段跟周鳳說話。


    因著先前何宜嫻四處活動,要插手雄池城中的好些個生意,周鳳對何宜嫻今日來的目的更是了如指掌。她今日之所以會前來見這何宜嫻,也是奉命想好好的探一探這何宜嫻的底。


    聽主子說,這何宜嫻來路甚是有些奇怪,一直吩咐他們小心監看。


    而這次,她挑選的要入股做生意的點兒都是十分關鍵的。看看,她挑的馬隊、鏢局、錢莊,甚至礦產她都想插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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