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別人,我厲害多了,乖。”


    “可是——”


    “放心,我很溫柔的。”


    ……


    隨著門關上的動作,所有的躁動都被鎖在屋內,小白狐眼裏閃過一道亮光,乖乖坐在門口上的軟椅上麵,腦海裏不忘紀鏡吟的交托,好好守著門,不讓任何不速之客打擾。


    *****


    四個月後。


    睡夢中的向晚意蹬了蹬被子,翻了個身,緩了會兒意識漸漸回歸,她揉著惺鬆的睡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扭頭朝窗外看去,陽光正好,有些刺目,顯然已經是大中午的時候。


    她發現,最近的自己變得有點嗜睡,起床的時間點越來越晚,再這樣下去,可能起床時就已經是傍晚了。


    而且,她整個人變得懶洋洋的,不太想動,能躺著絕不坐著。


    慢悠悠地下床,把門推開,一陣芬芳的花香撲鼻而來,抬眸看去,一院子的花開得正盛,紅得招搖亮麗,紀鏡吟用法術讓這刻的盛放保存了下來,也讓這份美景得以長留。


    活動活動,把周身的筋骨拉開,感受身上的倦意,向晚意覺得,一定是他這人不懂節製,把她給累到了。


    小白狐輕鬆躍到她的肩頭趴著,她有一沒一地撫著牠的毛,腦海裏思考著別的事情。


    小白狐眯著眼睛,一臉享受的神情。


    向晚意感受著丹田的溫暖,雖然晚上的活動有些累人,但是和紀鏡吟之前說過的一樣,她周身的魂魄和筋貌確實是在一點點收複回來,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說是神清氣爽也不為過。


    想到這裏,她也就放下了對他的不滿。


    不說,說是她也獲益了,但怎麽看都能看出紀鏡吟的精神才是好到絕頂。


    下一瞬,肩上的小白狐猛然她的肩上躍下,落到地上的牠似乎在嗅著什麽,狐狸鼻翹得高高,一抽一抽的。


    牠突然站了起身,修長的狐狸身表露無遺,兩個爪子趴在她的腿上,鼻尖使勁往她腹上湊去,但因著身高不夠,終是有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


    向晚意伸手覆上自己的腹上,掌心的溫熱傳到腹上,很是舒服,與此同時,澄亮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迷惘,


    她是不是,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心裏咯噔了一下。


    往四周看了一圈,紀鏡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看不見他的身影,隻有一陣無形的靜謐將她包圍著。


    心裏多了幾分緊張的感覺,低頭看著小白狐興奮的舉動,一個大膽的想法充斥著她的思緒。


    指尖一點點往脈門的方向探去。


    仔仔細細地感受著脈象的變化,臉上的臉色從懷疑到震驚,又漸漸轉到無措。


    她能感受到,脈象圓滑如按滾珠,體內平白無故又多生了一道熾熱的氣息,一種不屬於她的真氣在筋脈之間流竄。


    腦海裏想起最近她的異樣,心裏七上八下的,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憑空出現,占據著心神。


    剛剛還隻是疑惑,現在已經是幾乎肯定了。


    “你醒了?”


    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讓她一下子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他朝她走來的身影,杵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紀鏡吟拎著一顆七彩的琉璃石回來,他語氣歡快,說:“我今晨無意中變現的,覺得甚是好看,打算帶回來給你做點小玩意兒。”


    向晚意心不在焉地“喔”了一聲,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看著她的異樣,紀鏡吟愣了愣,牽過她的手便往屋子裏麵走去,讓她坐在床上,他半蹲在她的麵前,眉眼間多了幾分憂慮,“不高興了嗎?”


    向晚意抿了抿唇,搖搖頭,“不是。”


    他也跟著皺著眉頭,柔著聲音問道:“那怎麽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是不是我做錯什麽,惹你生你?”


    她表示,生平第一次發現有口難言的感覺,是多麽的不好。


    心裏做著幾番掙紮。


    紀鏡吟耐心地看著她,等著她開口的瞬間。


    半晌,向晚意低著頭,沒敢對上他的目光,指尖絞著身旁的衣服,聲如蚊蚋:“我好像,有了。”


    空氣中沉默了一會兒。


    等了好一陣子都沒有等到紀鏡吟的回應,她心裏沒有底,抬頭看了眼麵前的人。


    發現紀鏡吟整個人像是靜止了一般,臉上的神情和周身的動作都沒有變化,就這樣愣怔在原地,和尊石像沒有區別。


    她忍不住又皺緊了眉頭,伸手在他的麵前晃了晃,試探著地問:“紀鏡吟?”


    某人眨了眨眼睛,目光重新落在她的麵前,聲音裏難掩激動,唇瓣都在打顫,出口的聲音抖得不成樣:“你......你剛剛說什麽了?”


    她有些不滿地抿了抿唇,重覆道:“我好像有了。”


    石像還是沒有完全應過來,斷斷續續地問:“有......有了什麽?”


    向晚意對他關鍵時刻突然消失的腦子感到有些生氣,她特意沒有看他,低著頭,氣鼓鼓地說:“孩子。”


    下一瞬,臉上的人眼裏閃過狂喜之色,一把捉過她的雙手,重重地親了十多下,眼角眉梢盡是止不住的笑意,笑聲帶著不敢置信和愉悅,周身上下都是興奮的感覺。


    聲音裏盡是激動的意思:“真的嗎?!”


    被他的反應弄得一驚一乍的,她點點頭,“嗯”了一聲。


    他身上的氣息驟然靠近,整個人被他重重地納在懷裏,抱得緊到她覺得自己幾乎沒有喘上氣,胸腔有點壓迫感,讓她感到有點茫然又有點懷疑人生。


    這人是傻了嗎?


    沒過多久,紀鏡吟驟然鬆開了對她的懷抱,整個人像是坐不下來一般,在屋內急速地走來走去,好像快要跑起來一般。


    他自己在那裏又笑又哭,不時蹲下身來,又不時站了起來,下一瞬,向晚意隻覺眼裏金光一閃,那抹金光穿過窗欞往外竄去。


    她連忙急急往窗邊看去,這一看,就被眼裏的景色震撼住了。


    幾近同時,耳邊傳來一聲嘹亮的龍吟,讓她不禁捂了捂耳朵,眼前所見,天邊現出一道金龍的身影,龍尾靈活地擺動,身子在天上舞動,亮眼的金光從他的身上散出,和天上的旭日相比,好像還要亮上一分。


    向晚意忍不住嘴角一抽,這人是興奮到現出真身了嗎?


    半晌,那尾龍又變回人身,雙腿交替飛快,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她無奈地推開木門,看著院子裏手足無措的他,問道:“紀鏡吟,你到底在幹嘛?”


    紀鏡吟腳步一頓,下意識地想要衝過來抱她。


    距離她不到半丈時,他又突然想到了什麽,靠近她的腳步驟然放慢,張開著懷抱僵在半空,不知道該伸還是收回,好像她是什麽易碎品一般,一碰就碎,得極之小心。


    向晚意看出他的疑慮,走到他的麵前,伸手環著他的腰間,把頭埋在他的胸前,小聲地說:“這樣可以的。”


    他出口的聲音有點沙啞:“我這是,要當爹爹了嗎?”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是的。”


    過了沒多久,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她的頰邊,向晚意心裏疑惑,正欲抬頭時,耳邊傳來他啞得不成話的聲音:“別抬頭。”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重新把頭埋在他的懷裏。


    頰邊的液體越來越多,懷裏的人胸腔一抽一抽的,耳邊是他壓抑著的聲音,她輕輕拍著喲。他的後背,無聲地安慰著他。


    隻有經曆過無數挫折的人,才能理解到此刻的幸福有多麽的不易。


    過了不知道多久,某人抬手擦了擦臉,下巴輕輕抵在她的發頂上麵,悶聲說道:“晚意,我們有孩子了。”


    向晚意附和道:“是的,不知道是男是女,生出個什麽東西來呢?”


    “隻是是我們的東西,什麽都可以。”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胸腔,“生了隻黃雀也要?”


    他很是真誠地說:“要。”


    “那生了隻小狼也要?”


    “要。”


    “生了隻烏龜養嗎?”


    “養。’


    ……


    她一遍又一遍地問,他也一遍又一遍地不厭其煩地回答著相同的答案。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向晚意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紀鏡吟把她寵得像個女皇一般,什麽都不用她操心,每天除了吃就是躺,最多也就讓他扶著散散步。


    在一年後的某天,這個讓人猜測許久的小東西終於現世。


    從劇痛中反應過來後的向晚意,掙紮著抬頭一看,目光對上自己生出來的東西時,止不住心裏一震,嘴裏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她居然生了顆蛋?!


    第108章 番外二(終)


    與此同時,天邊劃過幾道金光,密林裏所有的動物爭先恐後地發出鳴叫,一時之間,各種奇異的叫聲自四麵八方源源不絕地傳來,像是在為某事祝賀似的。


    在許多紛吵聲幹擾之下,門外的紀鏡吟發現聽到裏麵動靜戛然而止,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嬰兒的哭聲,心裏焦急萬分,也顧不得向晚意死活不讓他進來的禁令。


    “晚意,我來了。”


    聽說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門關裏走了一趟,生怕她有什麽意外,他索性“砰”的一聲把門撞開,在開門前的短短幾瞬間,腦海裏想過上百種可怕的後果,心裏一陣害怕。


    身影快如閃電,轉眼到了床邊,輕輕握過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探著她的脈門,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上,帶著些安慰和安撫的意思,半晌,察覺到脈象的正常後,他不禁長長地舒了口氣。


    幸好,她還在,而且身體也沒有什麽大礙。


    “沒事沒事,我在。”動作放輕,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她的頭,嘴裏念念有詞,這話不知道是說給她的,還是給自己聽的。


    向晚意有點愣怔,“嗯”了一聲後就沒有說話。


    感覺到握她的手在發抖,她知道,他是真的憂心和害怕。


    害怕失去。


    氣氛陷入無聲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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