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焱攬著女子的手輕輕往前一推,讓身姿嬌小的顧瀾一下子站到前麵,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二夫人瞪了一眼二爺,心道,都是你做的好事。她本就得罪過顧瀾,說不定今日要被她如何報複呢。


    顧瀾眨眨眼,看看二爺,又看看雙眼通紅恨極了她的婉瑩姑娘,最後對上二夫人防備的眼神,她怔然地轉頭看向周廷焱。


    侯爺心裏滿意極了,知道遇見難事要找他就好,他招招手讓顧瀾過來,小丫頭小心翼翼的把頭湊過來,可愛小巧的耳朵就在他低首可以觸及的地方,周廷焱目光漸沉,低聲在顧瀾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顧瀾摸摸自己被熱氣呼到的耳垂,用軟軟的聲調說著周廷焱教她那句話:“二嫂行為有失體麵,罰禁足半個月。”


    二夫人憤憤的咬牙,強忍著沒說話,這處罰是顧瀾嘴裏說出來的,可背後卻是周廷焱的意思,她還真不敢反駁。


    “二哥,二哥往後要注意言行。”顧瀾話出口臨時換了一句較為溫和的說法,實在是周廷焱那句話太狠了,她說不出口呀。


    二爺向來臉皮厚,也沒覺得有什麽,甚至還笑著應了一聲。


    最後,顧瀾看向婉瑩,她目光中有幾分憐惜,柔聲安慰道:“婉瑩姑娘受驚了吧,這事是我們侯府做的不對,怠慢了客人,這樣吧……”


    周廷焱冷聲打斷她,道:“二哥,明日讓人送她回去。”


    他目光鄙夷,就差明著說要把人趕出侯府了,二夫人丟盡了顏麵,偷偷掐了一下二爺的胳膊,可二爺是個慣會討好周廷焱的,聞言竟然很是讚同。


    “都聽四弟的。”


    顧瀾呼出一口氣,似乎終於不用開口做這個惡人讓她很是輕鬆,老夫人聽到最後認為處置的合理,帶著葛嬤嬤等人回去了,大夫人和三夫人也拉著自家夫君走了。


    二爺這時候覺得腳都凍麻了,也不管二夫人那張氣的變色的臉,直接抄近道回自己院子了,二夫人狠狠啐了婉瑩一口,卻沒法不管她,吩咐兩個丫鬟扶她回去。


    婉瑩神情淒楚的被兩個丫鬟攙起來,欲言又止的看著鎮北侯,心裏的委屈一陣陣湧上來,她那首詩分明是給他寫的,若是他看到了一定不會再這般冷漠無情的對她,這一切都怪那顧氏。


    周廷焱察覺到那道癡癡的目光,心裏生出一種荒謬又惡心的感覺,他懶得再看那些人一眼,拉著顧瀾往回走。


    顧瀾沒有防備忽然被他拉走,腳下不穩就往他身上摔,周廷焱抬起手臂半抱著她,低聲訓斥:“你怎麽那麽笨?”


    他這句斥責裏也藏著小丫頭對別人的惡意無知無覺的惱怒,但看見她大眼睛裏映著懵懂和茫然,用軟糯的聲音認錯,他的怒氣又都化作了無奈。


    “顧瀾,你傻不傻?”


    顧瀾微微低頭,邊走邊順著他的話說道:“嗯,侯爺說得對。”


    周廷焱擰起眉頭,臉色不怎麽好看,顧瀾連忙說道:“都怪侯爺太聰明了,咱們得互補,所以我就得看起來傻一點,幸好侯爺不嫌棄我。”


    周廷焱冷冷挑眉,問:“你怎麽知道我不嫌棄你?”


    顧瀾麵上裝的局促害羞,其實心裏應道:我還知道你挺喜歡我的,至少是喜歡我這張臉的。


    她隨了母親,長了一張獨屬於江南女子婉約柔美的臉,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憐惜,畢竟這世上也不是所有男子都像顧遙之那樣心有所愛的。


    周廷焱近日時常盯著她,有時候眸色幽深,有時候臉上陷入沉思,他脾氣也怪,每次一說點什麽,不知哪句就惹了他不高興,甩了袖子就走。


    顧瀾覺得他脾氣這麽差,之所以對自己還不錯,大抵是因為很滿意她這張臉。在她見過的人裏,自己的母親宋氏是最好看的,奶娘尤氏說她有七分像她娘,她應當也是好看的,就算另外那三分隨了顧太傅,應該也是不差的,好歹顧太傅年輕時也是麵若冠玉的美男子。


    周廷焱一看她說著話就走神了,頓時不滿的掐她的臉,觸手滑膩溫軟,讓他不由頓了頓,才嗤道:“你又發什麽呆?”


    顧瀾捂著被掐疼的臉,茫然不解,他怎麽下的去手,難道沒幾日就對她這張臉膩味了?


    周廷焱掐她臉的力氣越來越輕,到最後用拇指溫柔蹭著她的臉頰,指尖也越來越燙,他低眸看見她眼裏的霧氣,倏然退後一步。


    侯爺捏著指尖輕咳一聲,最後攥起了拳頭,他走了幾步發覺她還在原地,一轉身看見她呆愣的樣子,他又惱了。


    “磨蹭什麽呢?還不跟上來。”


    顧瀾心裏氣悶,嘴上隻能軟軟的答應:“來啦,侯爺等等我。”


    第21章


    顧瀾和周廷焱一起回到小院,奶娘尤氏端了兩碗熱氣騰騰的糯米圓子過來,顧瀾剛要拿勺子舀起一個嚐嚐,哪知道她那小手伸出來就被對麵的男子拍了一下,力氣不輕不重的,但顧瀾還是覺得委屈,眨巴著大眼睛看他。


    “侯爺,再不吃就涼了。”


    周廷焱冷哼,揪著她的袖子讓她站到自己麵前,不笑的臉上顯出幾分嚴肅陰沉。


    “站這,說你錯哪了?說完再吃。”


    其實侯爺也不想這麽操心,他是娶了個媳婦又不是養了個女兒,奈何顧瀾年紀小,他總是覺得她太過單純,會被別人算計了去。


    顧瀾抬起頭,杏眸裏水汽氤氳,柔柔弱弱的樣子卻沒能換來周廷焱的憐愛,依舊不依不饒等她開口。


    錯哪了?顧瀾心思轉了一圈,眼睛瞄著那碗糯米圓子,抿了抿唇,然後開口:“妾不應該與婉瑩姑娘走得太近,這下讓她誤會我……”


    周廷焱怒不可遏的敲了下桌子,顧瀾識趣的閉嘴,同時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你知道那首詩是寫給誰的嗎?”


    顧瀾乖巧搖頭,她就算知道也不能對他說啊。


    “你知道她表麵與你親厚,暗地裏想做什麽嗎?”


    顧瀾咬了咬唇,繼續搖頭。


    周廷焱捏了捏眉心,覺得這傻丫頭笨的無可救藥了,勾了勾手指讓她過來,顧瀾謹慎地湊近,還是被他輕輕拍了一下腦門。


    “疼。”她水眸裏流露委屈。


    周廷焱磨牙冷笑:“你就蠢吧,爺告訴你,那首詩是夾在你那摞練字的宣紙裏送來給爺的,她想約的是你的夫君,你如今知道了該當如何?”


    顧瀾低垂著眸子,掩飾眼裏的狡黠笑意,應聲道:“我知道,侯爺是我一個人的,決不能叫別人搶了去。”


    周廷焱被她婉轉低柔的聲音震的發蒙,尤其是那句“侯爺是我一個人的”,原來不知不覺顧瀾已經對他萌生了獨占的心思,他心頭微熱,連帶著耳根子都開始燙。


    “嗯,還有呢?”周廷焱含糊的應了一句,看上去聽的仔細,其實顧瀾之後說的話他都聽不進耳朵裏去,隻是反複品味那句話,不易察覺的翹了翹嘴角。


    顧瀾暗暗抬眸,恰巧看見了,心裏有些無語,繼續說道:“我以後再也不與她來往了,還有別的人也是,我一定……我一定先問過侯爺。”


    周廷焱終於滿意了,指了指旁邊準許她坐下,顧瀾連忙舀了一個圓子放到嘴裏,兩腮一鼓一鼓嚼著,分外可愛。


    周廷焱伸手揉揉她的頭發,把自己那一碗也推過去了,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彎成月牙朝他笑了笑,侯爺心裏像被戳了一下,平靜的湖水蕩起微波。


    這一邊和樂融融,溫馨美好,二夫人院子裏可炸開了鍋,二爺回來就鑽進臥房,從裏頭把門插上了,二夫人在外麵敲了半天,罵他也不開,於是二夫人隻好放棄,但是又覺得不甘心,把表姑娘的丫鬟和青梅一起揪過來罵。


    “賤蹄子,讓你看著人,這一點事都做不好,如今我丟了大臉,你也別想好過,白眼狼,良心讓狗吃了,這麽多年我可待你不薄。”


    這一句句表麵上是罵兩個丫鬟,其實正是指桑罵槐說表姑娘呢,二夫人嗓門本就大,何況又是在表姑娘房門口罵的,裏麵的人怎會聽不見。


    青梅不敢躲避二夫人罵人時噴出來的唾沫星子,心裏後悔不已,早知當初說什麽也得拒了二夫人,這個表姑娘是個不省心的,得罪二夫人也罷了,還敢招惹侯府真正的主子,真是拎不清。


    屋裏,表姑娘披著被單,捂著嘴不敢哭出聲讓門外的二夫人聽見,她回來都來不及叫丫鬟燒點熱水來沐浴驅寒,就讓二夫人堵在屋裏罵。


    她恨顧瀾、恨老夫人、恨侯府這一家子,還有她的表姐二夫人,他們都欺負她,看不起她。


    還有鎮北侯,詩沒送給他,他會不會誤會自己真對二爺有心,那她還有什麽臉見他。


    婉瑩絕望的捂著臉,從那日第一眼在老夫人那裏見到鎮北侯,她就喜歡他了,他長得那般英俊,又文武雙全,年紀輕輕不僅封了侯,還權高位重,最重要的是他對顧氏那麽溫和耐心,這樣的男子誰不動心呢?


    她是沒有想過能做他的正妻的,畢竟以她的身份能做妾也是高攀了,所以她更加恨顧瀾,憑什麽她什麽都不會,卻偏偏出身高貴能嫁給鎮北侯做正妻呢!


    二夫人還在外頭罵著,婉瑩心灰意冷,冷透的身子也開始發燙,她難過的想,若是病了是不是能在侯府裏多留幾日呢。


    清晨,太陽初升,二爺被二夫人的罵聲折磨了一晚上,主動要過來把表姑娘送回二夫人娘家,他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招手叫表姑娘身邊的丫鬟,問:“叫你們姑娘出來吧,爺什麽都沒撈著還被罵了一頓,都是她鬧得,讓她幹脆些,別拖著了。”


    丫鬟十分為難:“姑娘不知怎的還沒醒,會不會是昨日凍病了。”


    二爺甩手十分不耐:“你問誰呢?爺忙著呢,去去去,叫她出來。”


    二夫人才剛睡著一會兒,又不放心的出來看,此時看見二爺在門口等著,不高興地橫了他一眼。


    剛才進去的丫鬟冒冒失失地出來了,一下子撞在門框上,哭著說:“不好了,表姑娘燒起來了,渾身滾燙。”


    二夫人到底沒狠心到真不管她,畢竟還要衝著舅舅、舅母的情分,她跟著丫鬟進去,看見婉瑩燒的臉蛋紅彤彤的,嘴裏發出無意識的囈語,臉上都是冷汗。


    “這,這怎的成這樣了?”青梅在一邊默然低頭,心裏卻想,還不是你昨日罵的歡,都沒讓人家換個衣服,不病才怪。


    婉瑩病的這麽重,倒是不好再送走,二夫人一大早去請示了老夫人,老夫人也覺得這病的不是時候,但也不能因此讓侯府落下一個欺負病弱表姑娘的惡名,於是便準了她養好病再走。


    事情傳到周廷焱那裏,侯爺冷漠得很,勒令表姑娘隻準在二夫人院子裏養病,侯府裏別的地方都不準去,至此,鎮北侯府可算消停了幾日。


    轉眼就快到周老夫人壽辰了,鎮北侯府廣發請柬,滿朝文武夠資格的都收到了請柬,周老夫人猶豫著,最後讓人給顧府也送了,來不來也不指望,麵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顧太傅從管家手裏接過請柬,帶著進了書房,擱在一邊,這壽宴他是無論如何都得去的,兩家既然結了姻親,別管他對顧瀾這個女兒態度如何,總得給皇上和杜首輔看見他與周廷焱和好的決心。


    顧鸞鬧過一陣,被顧太傅罰過一次終於老實了,她敲了敲書房的門,推開半掩的門進來,把一盞茶放到顧太傅手邊,然後一眼就看到了那張請柬,拾起來一看,發現是侯府老夫人過壽,她心思一動,央求顧太傅。


    “父親,女兒也想和你一起去。”


    顧太傅抬頭看她,審視的目光似乎洞悉一切,“你去了想做什麽?”


    顧鸞低眉順眼地答:“女兒不做什麽,就是看看妹妹過得怎麽樣,咱們與侯府也算親戚了,總要走動的。”


    顧太傅沒有拒絕,隻是想起了什麽,說道:“顧瀾始終是你妹妹,你也別太針對她。”


    這句話沒什麽分量,這麽多年選擇性的忽視,顧鸞也不把他的話當回事,畢竟從小到大,父親沒有一次維護過宋氏和顧瀾,她們早就習慣了。


    顧鸞從書房裏出來,穿過回廊往後院走,正好遇上前門看門的小廝,他手裏拿著一封信,低頭給她請安。


    小廝走了沒幾步,顧鸞忽然叫住他,指著信問:“你手裏拿的什麽信,給誰的?”


    她一伸手,小廝隻好把信奉上,顧鸞拿過來一看,上麵寫著顧瀾親啟。


    她想也不想就把信封撕開了一個口子,小廝慌忙要攔她:“姑娘,這……”


    顧鸞哼了一聲,“怎麽,我不能看?”


    顧府裏,沒人敢管這位大姑娘的事,指不定一狀告到洛王府,連顧太傅最後也得妥協。


    顧鸞抖開信看了起來,沒一會兒,她眼裏就浮現一抹惡意的笑,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


    這封信是顧瀾的表哥宋懷璋寫給她的,除了一些問候,最重要的事信上提了他們的婚約。


    顧鸞笑的得意,這下子,顧瀾最大的把柄就被她抓在手裏了,若是這信被鎮北侯看到了……


    她止不住笑出聲,小廝目瞪口呆的看著她突然變臉,嚇的後退一步撞上欄杆。


    顧鸞收了笑,威脅道:“你沒看見過這封信,也不許去對老爺說,記住了嗎?”


    小廝哆嗦著直點頭,“曉得了,小的什麽都不知道。”


    顧鸞滿意的回去挑選出席壽宴的衣服了,周老夫人過壽那一日,她一定要讓在場的人都看到,她顧鸞絕不是顧瀾那等卑賤出身的女子能比得上的。


    最重要的,她要讓周廷焱看見,隻有她顧鸞才配得上他。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又名《腹黑小嬌妻和她的萬人迷侯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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