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姒愣在原地,再開口時急得語速極快,“阿煜哥哥你到底受了多少傷啊?怎麽身上還有一道?在哪裏呢?啊?我能看看嘛?我想看看傷得怎麽樣……”


    “別著急,並不嚴重。”薑煜稍作安撫,隨即眨了眨眼,“阿煜哥哥這就給你看。”


    說完,將腰帶一拉。


    “!!!”寧姒驚道,“你脫衣服幹什麽!”


    薑煜無辜地扯開領口,“姒兒妹妹不是要看傷口?”


    寧姒捂住眼睛,“你,快快快,快穿好。”


    “在胸口而已。”薑煜慢悠悠問,“不看了?”他做勢要收好領口。


    等等,讓她想想……


    寧姒輕咳一聲,一本正經道,“回京以後,哥哥肯定要問你傷勢如何的,畢竟你們是好友。”她幹笑兩聲,“所以我還是犧牲一下眼睛,好好瞧一瞧,也好跟哥哥交代。”


    薑煜眉頭微挑,心道難為姒兒妹妹想出這麽個理由來。


    “有道理。來,幫你哥哥看看。”


    也不知這話的意思是幫著寧澈看他傷勢,還是不要臉地自稱哥哥。


    寧姒放下捂著眼睛的手,一雙水意氤氳的眼往薑煜身上瞟。


    啊,她真色。


    編出這樣的話來,就是想看看他。


    薑煜的衣領之下,白皙卻富有力量感,脖頸修長,鎖骨精致,一道寸長的傷口橫在鎖骨下方。


    不深,卻平白添了一抹刺眼的紅。


    “看到了?”


    他一開口,喉結便輕輕地動。


    寧姒愣愣地點頭,臉頰紅紅,“我會轉告哥哥的。”


    薑煜輕笑。


    寧姒清晰地看到他的胸膛顫動起伏,加之他半邊衣裳都拉了下來,另一邊卻穿得齊整,乍看竟十足妖嬈惑人。


    別人怕是想不到,人前端方溫雅的公子,關上門來竟有這樣邪氣四溢的一麵。


    “隻轉告就行了?”


    “嗯?”寧姒抬眼,對上薑煜的目光。


    那雙琥珀般的眼,仿佛將她捕捉。


    薑煜勾起唇角,“姒兒妹妹,能不能再幫你哥哥,上個藥啊?”


    一個敢脫,一個敢看。


    作者是無辜的~


    ☆、春日踏青


    寧姒呼吸一窒, 目光從薑煜胸口移開, “你怎麽不自己上啊?”


    薑煜晃了晃右手, “受傷了。”


    “那隻手呢?”


    薑煜又將左手背在身後,“沒了。”


    “……”寧姒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他,“你隻有三歲?還是當我三歲啊?”


    也不知是誰酒醉後哭著說自己腳沒了。


    薑煜偏了偏頭,“我三歲, 那大了十二歲的姒兒姐姐,可要好好照顧我。”


    寧姒認命地一攤手,“藥呢?”


    薑煜迅速起身,將一個小瓷瓶拿過來。


    “你,去躺好。”


    薑煜笑著走到榻邊,“記得輕點,我怕疼。”


    說完動作優雅地仰麵躺下。玄色的袍子朱紅勾邊, 腰間的紅色衣帶係得鬆,仍舊勾勒出那把細腰來, 衣擺一半在榻上,一半順著腿垂下床榻, 撒開如裙麵。


    再瞧他,衣襟扯開,一側鎖骨不知羞地露出來。


    臉上笑意盎然,目光不閃不避地看著寧姒。


    寧姒慢吞吞走過來, 忽地說了句,“阿煜哥哥,你穿女裝一定很好看。”


    “……”薑煜笑意略收, 決定不接話。


    寧姒俯身過去,將他的衣襟再扯開些。


    “我上了哦。”寧姒提醒他,“疼了你就告訴我。”


    薑煜喉間溢出一聲“嗯”。


    寧姒將瓷瓶裏的藥粉往傷口上倒,一開始動作小心,藥粉出來得少,後來將瓷瓶傾斜得狠了,倒出許多來。


    藥粉撲簌簌往下滑落,寧姒下意識去捂。


    這時便聽頭頂一聲帶著笑意的“譴責”,“姒兒妹妹,別趁著上藥占阿煜哥哥的便宜啊。”


    寧姒先是羞惱,後又不甘示弱地衝他笑眯眯道,“這不就是你想要的麽?”


    “別這麽說,阿煜哥哥是正經人。”


    寧姒手一重,薑煜立馬閉嘴了。


    “行了,你就這麽躺著吧。”寧姒將他方才正在瞧的文書也拿過來,“給你,省得你無聊。”


    寧姒正要出去,卻被薑煜喊住,“不陪阿煜哥哥說說話?”


    寧姒又走回來,麵無表情,“說什麽。”


    薑煜看得好笑,捉住寧姒的手,“好,好,是阿煜哥哥不對,不該逗弄你。姒兒妹妹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


    寧姒輕哼一聲,想起薑煜受傷的原委,忍不住問他,“你這傷是不小心挨的一刀,還是故意的啊?”


    “別擔心,我有分寸,當時也是算計好了……”


    寧姒頓時氣得將他的手甩開,“你怎麽這樣啊?路見不平挨一刀?以前沒見你這麽傻啊。”


    雖然被她發了一通火,薑煜心裏卻暖洋洋,溫聲跟她解釋,“我那時聽到懶漢說,要把女兒宰了,他妻子的肚子裏才會投生一個男孩兒。夫妻感情不和也就罷了,傷及孩子性命實在是畜生所為。阿煜哥哥當時就想,要想辦法把這個人送進牢裏,讓那個女童不必在父親的菜刀底下長大。”


    寧姒怔愣。


    這時薑煜忽地嘲諷一笑,“將他下獄後,我又去看了那對母女。結果看見那婦人到處跟人哭訴她的丈夫蒙受牢獄之災,留下她們母女無依無靠。”


    寧姒靜靜地聽,聽到這裏唇角一動,卻沒有開口。


    “可是那懶漢在家時,別說幹活,連溫和以待都做不到。這樣的丈夫還有什麽可留念的?我當時隻覺得荒唐至極。”


    那婦人在剛剛得救時感恩戴德,隔日卻反過來怪他將懶漢送進了牢裏。


    他幾乎覺得反胃,惡心得幾日不想出門。


    薑煜不再說下去,抬眼充寧姒溫溫地一笑,“來,姒兒妹妹坐過來,讓阿煜哥哥好好瞧瞧。”


    寧姒雖疑惑,卻乖乖地在他榻邊坐下。


    薑煜的目光猶如實質,一寸寸在她麵上逡巡。


    寧姒不自在,“這麽看我做什麽。”


    薑煜展顏一笑,“洗洗眼睛。”


    如果對某些人事感到失望,就看看寧姒的眼睛,這雙幹淨的、關切的眼,會讓他想起許許多多的美好來。


    ……


    仲春時節,正是踏青的好時候。


    常玉鳴又去釣魚了,常雲兮覺得釣魚無聊,便提議去郊外玩耍。


    於是,這日常雲兮牽著小喵,寧姒帶了隻風箏,薑煜攜了把琴,一同前往城郊草地。


    是休沐日,此時已經有些人在此地野炊。


    三人尋了處寬敞少人之地,鋪好坐席,薑煜坐下,將長琴橫放腿上,屬於春日的明媚調子從他指尖傾瀉而出。


    比起四處奔跑玩耍,他更喜清淨,在春日下撫琴也是樂趣所在。


    寧姒眼見不遠處別人的風箏高高飛起,稍微放心,看來今日的天氣可以放風箏。


    常雲兮則牽著小喵漫無目的地遊逛,小喵去哪兒他就去哪兒。小喵上了年紀,時日無多,常雲兮願意慣著它。


    被小喵溜了一圈又一圈,常雲兮餘光瞥見薑煜優雅撫琴、滴汗未出的模樣,牽著狗走過去,“煜哥,來跟我一起溜狗吧。小喵也挺喜歡你的。”


    薑煜微微搖頭,“奏琴才是春日一大樂事。”


    常雲兮癟著嘴,可憐兮兮,“煜哥……”


    薑煜斜了他一眼,完全不吃這一套。


    過了好一會兒,寧姒的風箏還沒有放起來,人卻跑累了。


    她抱著風箏走向薑煜,“阿煜哥哥,風箏飛不起來。”


    薑煜溫柔一笑,“阿煜哥哥幫你。”說完,立即起身,將長琴擱在坐席上,“走吧。”


    此時常雲兮正臥在枝椏上休息,小喵被他係在樹下,見了這一幕,牙酸得倒嘶一聲。


    薑煜很會利用風向,跑得也快,風箏很快便穩穩飛起來。


    從常雲兮的視角看去,卻是原本口口聲聲喜靜的文雅公子,突然變得活潑好動,為了放個風箏滿草地跑。


    常雲兮長歎一聲,“原來喜歡一個人,會讓人變傻麽?”


    “好了。”薑煜將線輪還給寧姒。


    寧姒接過,偏頭衝薑煜甜笑,“謝謝阿煜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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