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前一句話就將嘉明郡主拒了,如今又是一個沈家的姑娘,你可別動不動就拒之門外,這般撕破臉皮,之後我們薑家和沈家不來往了不成?”


    “父親,孩兒並非沒有見過沈二姑娘。”薑煜沒留絲毫餘地,“我對她無意。”


    “你這孩子,都還沒有深入了解,便一口一個不喜歡。”薑淮氣道,“所以你才拖到這般年紀也沒有定親!”


    薑煜暗歎一口氣,好生與薑淮說道,“沈二姑娘有才有貌,家世上佳,何愁尋不到如意郎君?不過那個如意郎君不會是我罷了。”


    薑淮瞅了薑煜好一陣,冷不丁發問,“你實話實說,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薑煜沒忍住笑,“父親英明。”


    “???”薑淮愣了愣,“真有啊?哪家的?”


    “寧家。”


    “哦,寧家……”薑淮反應了下,“哪個寧家?你的好友寧澈的那個‘寧’?”


    薑煜點頭,“孩兒喜歡他妹妹。”


    “就是來邊疆的那個小孩兒?”薑淮不可置信,“她那麽小的年紀,你怎麽想的啊?”


    薑煜正色糾正,“父親,她已經不是小孩子。她已經及笄,隻是還沒有辦笄禮而已,許多人家的女兒在這年紀都已許親了。”


    “你不羞,我替你羞!”薑淮道,“好好的大姑娘不喜歡,像沈家的女孩,十六七,多好啊。偏喜歡半大的小姑娘。”


    在薑淮的心裏,寧姒仍舊是那個來邊疆的小姑娘,想到這樣的女孩和自己兒子在一起,心裏很是別扭。


    “父親!”


    “好,就算她不小了,那她父母知道嗎?你們倆瞞著雙方家長,是在過家家?”薑淮越說越氣,“她是女孩,我也就不說什麽。你是男子,且這麽大的年紀了,態度能不能認真點?”


    “父親,我是認真的!”


    薑淮重複道,“認真的?”


    “嗯,寧伯伯夫婦心疼女兒,許是要晚一點給她說親,我們便約定好,此事先瞞著,等她家裏開始說親。”


    好不容易與薑淮說明白了,薑煜鬆了一口氣。


    “那……沈姑娘那邊?”


    “孩兒已有心儀之人,自然不會去。”


    ……


    休沐日,寧姒與常雲兮來尋薑煜。


    天越發冷,薑煜在冬日裏更為怠懶些,不喜出門,偏愛在家裏呆著,不是下棋彈琴,便是喝茶看書。


    寧姒來了,興頭一起,想與他下棋。


    說起來,她還未曾與薑煜下過棋。從前是因為她的水平遠遠不夠,不足以成為薑煜的對手。


    如今……寧姒的水平仍舊遠遠不夠,不過身份變了,薑煜自然樂意陪著她玩耍。


    兩人坐於棋盤兩端。


    薑煜執棋的時候,寧姒總忍不住去瞧他的手。


    他的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每一個動作都優雅至極。


    薑煜眼也不抬,便知道寧姒再看他,心中喜悅,卻逗她,“姒兒妹妹又看著阿煜哥哥發呆啊?”


    寧姒怎會承認,“哪裏是看你發呆?我在思考怎麽破了你的局呢!”


    再看棋盤之上,薑煜的白棋將寧姒的黑棋步步緊逼,卻偏不肯動她一子,不知識哪裏學來的路數,仁慈又殘忍。


    寧姒氣道,“你怎麽不吃我的黑子?可是在讓我?若說讓我,那你也讓得忒沒水平了。”


    薑煜輕笑一聲,帶著溫度的目光從黑子移到寧姒麵上,“也不知是怎麽了,我覺得姒兒妹妹下的棋,也是可愛的,便不忍心吃掉了。”


    他長指一點,“姒兒妹妹瞧,這一步便顯得狡黠機靈、這一步又是手忙腳亂的自救,這幾步挨我這麽近,可是在撒嬌?”


    寧姒的目光隨著他的手指移動,能聽明白薑煜的意思,也將棋子一個個擬人化了,這下當真覺得自己在跟他撒嬌賣乖一般。


    “你盡想些什麽呢。”寧姒羞惱反駁,“誰人下棋有你想得多?”


    常雲兮則在一旁捏著糕餅吃,對兩人的情話仿若未聞,非常盡職地打著掩護。


    “對了,阿煜哥哥,我進府的時候碰到薑伯伯。”寧姒斟酌了一下,“他看我的眼神……怎麽怪怪的?”


    薑煜心中好笑,“或許他覺得我們姒兒妹妹很不錯,適合給我做媳婦吧?”


    “你又逗我!”寧姒含羞瞪他一眼,“莫不是你跟薑伯伯說了什麽?”


    薑煜避而不答,“我們姒兒妹妹這麽討人喜歡,父親自然也是這麽想的。”


    寧姒聽得暗喜,“阿煜哥哥,你可要記著在薑伯伯謝夫子麵前,多說我幾句好話!對,還要不動聲色、潛移默化,千萬不能刻意了!他們眼神都利,我生怕被瞧出什麽來。”


    薑煜忍笑忍得辛苦,“好,一定說你好話!”


    隨即又問,“那寧伯伯寧伯母呢?你可要為我說好話?”


    寧姒一噎,“他們對你印象夠好了!我再說,過猶不及!”


    “他們隻是覺得阿煜哥哥是個好後生,卻不曾往女婿上頭想。”薑煜道,“這一點還是要姒兒妹妹多多暗示,要不動聲色、潛移默化。”


    寧姒的思緒卻卡在薑煜那聲“女婿”上,腦袋裏就冒出了二人成婚之後,爹爹拍著薑煜的肩笑喊“賢婿”的場麵。


    既害羞,又忍不住覺得好笑。


    一旁的常雲兮放下手中的糕餅,忍不住插嘴,“你們現在就成婚好了,我正好有空,給你們證婚。”


    他一出聲,寧姒這才想起邊上還有個人,更覺害羞。


    於是生硬地轉移話題,“阿煜哥哥,你叫我不要管哥哥和晚晚姐姐的事,那你管了不曾?”


    “姒兒妹妹你知道的,我不愛管閑事。”薑煜正色道,“但他們這一回行事都有些過,阿澈便不說了,他開竅之前,糊塗得可以,遲遲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那晚晚姐姐呢?”寧姒遲疑著說,“我總覺得怪異,她以前雖有些小心思,卻很有分寸,我也喜愛她的分寸。怎麽這回……是不是當真愛情讓人頭腦發昏啊?”


    薑煜見寧姒急切地向他索取一個答案,心裏滿足她這樣的依賴。


    “姒兒妹妹,是不是送了一隻樓蘭漠玉的手鐲給晚晚?”


    寧姒不知他為何提及這個,“是啊。”


    薑煜執棋的手指往桌上一點,“晚晚以為這是阿澈的意思。原本歇了的心思又如火焰般高漲。”


    “啊?”


    “我也覺得奇怪,便去探問了她。”薑煜說,“她說原本是打算就此放棄的,明裏暗裏尋了阿澈幾回,他都無動於衷,和沈姑娘卻好似日臻佳境。可及笄那日卻收到了那隻手鐲。”


    “晚晚後來還戴上手鐲去試探阿澈,想知道究竟是不是阿澈送的。結果阿澈顯然是知曉的。”


    寧姒窒息了。


    她隻是覺得那塊籽料品質上佳,做成手鐲再合適不過,沒想到釀成了這樣的誤會。


    “可就一個手鐲而已……”


    “許多人都以手鐲定情,或明示心意。”薑煜無奈,“這也是晚晚想多了。阿澈那種性子,若是暗暗喜歡上一個姑娘,哪裏有膽子直接送手鐲?勢必會先詢問對方,互通心意之後才敢送禮的。”


    “那,你與她說清楚了沒?”


    “倒沒有。事已至此,說這些也沒用。”


    寧姒消化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為什麽事情發展成這樣。


    謝林晚和寧澈兩個人,一個想得太多,一個想得太少。


    一個以為對方多少有些中意自己,一個或許還在疑惑她怎麽多次來尋他,可是跟嘟嘟鬧矛盾了。


    “晚晚以為寧澈心中有她,卻礙於父命不得不跟沈姑娘相看著,這才想要叫沈姑娘知難而退。”


    寧姒哀嚎一聲,趴在桌子上,“原來是我惹的禍!”


    “都怪我,不知該送什麽禮物,就將哥哥送我的玉拿去做了手鐲。做什麽不好,還偏偏做了手鐲!”


    眼見寧姒幾乎要以頭搶地,薑煜站起身,將她從後輕輕擁住,“姒兒妹妹別自責了。起碼如今晚晚和阿澈彼此有意,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是……這件事鬧得這麽大,三家都不愉快,沒想到誤會由我而起。手鐲的事,我都不敢告訴爹娘了。”


    “說到底,還是他們二人性格使然。晚晚從小想要什麽東西,直說都無用,唯有費心思爭取,長此以往,也不再習慣坦白心中所想。而阿澈情竅未開,也根本瞧不出晚晚的心思與試探。”


    “可是若不是我送了那隻手鐲……”


    “那姒兒妹妹告訴我,晚晚遠嫁隴西、離京千裏,阿澈和沈姑娘在一起、相敬如賓,是你心中更好的結果嗎?”


    寧姒紅著眼眶搖頭。


    “嗯,那就不想這事了,來給阿煜哥哥親一下。”


    薑煜說著,垂頭在寧姒額上輕輕碰觸了一下。


    一旁的常雲兮不止捂上了眼,還連退好幾步,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冬至家宴


    薑煜這人, 不肯親寧姒的唇, 卻要將吻額頭玩出花樣來。


    從後擁著寧姒, 頭倒垂下來吻她,整個人幾乎將寧姒籠罩進去。


    常雲兮何曾見過這樣的。


    “喂喂!我才十六歲,給我看這些,不太好吧?”常雲兮捂著眼道, “煜哥,你要補償我。”


    薑煜意猶未盡地起身站直了,笑看他,“你要什麽?”


    “這樣,你給我介紹一個姑娘,我要……比得上謝姑娘的!”常雲兮笑容燦爛,“怎麽樣, 煜哥在京城長大,總知道哪家的姑娘出眾吧。”


    寧姒算是瞧出來了, 謝林晚的各方麵都很合常雲兮心意,隻可惜名花有主。還好常雲兮對謝林晚還未到喜歡的地步, 這才想著要另一個好姑娘。


    薑煜作沉思狀。


    寧姒也等著他的回答,心裏癢癢的,極想知道薑煜心中哪家的姑娘最為出眾。


    “我並未多留意,隻知道一家的姑娘趕得上晚晚。”


    兩人都目不轉睛瞅著薑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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