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煜急忙按住寧姒的手,搖頭,“沒有了。”


    寧姒點頭,一邊輕輕揉按他的傷處,一邊跟他說起今日發生的事來,“阿煜哥哥,我今天真是虛驚一場,不知是什麽人給央央遞了張字條,汙蔑我與楊二公子,氣死我了,還好央央相信我。”


    薑煜目光溫和,“我也收到一張,被我燒掉了。”


    寧姒一聽,呆滯了一會兒,“你那張字條怎麽說的?”


    “不好聽,別汙了你耳朵。”


    寧姒想了想,給蘭央的字條是簡單的陳述,給薑煜的字條卻“不好聽”。


    立馬睜圓了眼,“好哇,原來是衝你來的!”寧姒一激動,手下力道一重,按得薑煜輕嘶一口氣。


    寧姒又氣又委屈,“阿煜哥哥,莫不是你的哪朵桃花吧?就為了拆散我們。”


    薑煜好笑,“我哪有那麽多桃花?而且……有多少人知道我們的事?”


    寧姒陷入沉思。


    “姒兒妹妹,你可以想想你的堂姐,我見過她,她對你心存惡意。”


    寧姒道,“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哦,上次她站在你旁邊,是看上你了?”


    薑煜無言,隻覺得一不小心答錯了,便要吃苦。


    寧姒直直盯著他,“阿煜哥哥,你怎麽這麽招人啊?”


    薑煜長睫一眨,“姒兒妹妹靠近些,我告訴你為什麽。”


    寧姒瞧他一眼,附耳過去。


    薑煜湊近她,輕輕地,親了她的耳朵。


    寧姒反應極大地起身,控訴一般瞪他,一手捂著耳朵。


    “姒兒妹妹,害羞什麽?”


    寧姒揉了揉耳朵,“不是害羞,我怕癢。”


    不知不覺,和薑煜用了一個說法。


    “姒兒妹妹,不上藥了?”薑煜垂睫,“我回了府,也沒個照料我的人,這淤青一拖幾天,一點好轉都沒有。”


    寧姒知道他又在裝可憐,仍舊受不住,“那你別突然親我了。”


    “好,下次親你,會提前告訴你。”


    “……”寧姒該氣惱的,卻忍不住噗嗤一笑。


    又坐在床邊,給他推藥油。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屋子裏卻暖意融融。


    寧姒想起話本子裏的“翌日一早”,抬起眼來,出聲問他,“阿煜哥哥,你會娶我的吧?”


    薑煜直視她,點頭,“我是認真的。”


    “那好。”寧姒湊近了些,小聲與他說悄悄話。


    薑煜凝神聽去,隻聽她說,“那你會和我洞房吧?”


    薑煜驟然抬眼,迎上寧姒烏黑純粹的貓兒眼,難得的語塞了。


    這個年紀的少女,究竟在想什麽?怎麽會直接問這種事?


    寧姒當他默認,又好奇地眨眨眼,接著問,“那你要和我做什麽?”


    想到了嘉明郡主說的話,又補充道,“你會弄疼我嗎?”


    說完還微微歪頭,水盈盈的眼瞧著他。


    薑煜差點從床上掉下來。


    捉了幾個蟲,勿怪~


    發現有蟲可以在評論裏說喲


    ☆、春獵之一


    薑煜單手遮臉, 身子也轉向床榻裏側, “姒兒妹妹, 能不回答這個問題嗎?”


    寧姒撐著手臂靠近他,“阿煜哥哥,我想知道嘛。”


    湊近了薑煜,才發現他連耳朵都紅了。


    “阿煜哥哥, 你……”寧姒眨了眨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薑煜捂著眼點頭。


    寧姒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了,阿煜哥哥你怕說了我會不高興,對不對?”


    也就是說,他會弄疼她。


    他不是喜歡她麽?為什麽會像謝華對待嘉明那樣, 對待她?


    寧姒有些失落,下一瞬卻傾身抱住了薑煜, 小巧的下巴擱在他胸口,軟著聲音打商量, “阿煜哥哥,以後我對你好點,你也對我好點,行嗎?你看, 我方才還給你上藥呢。”


    所以要記著她的好呀。


    薑煜不知道寧姒的小腦瓜裏又想了什麽,他現在也思緒混亂,想逃又怕寧姒生氣。


    “姒兒妹妹要相信我, 阿煜哥哥不會害你,知道嗎?”薑煜輕輕撫了撫寧姒的背。


    寧姒那雙眼還瞧著他,還是想要聽到確切答案似的。


    “姒兒妹妹今日這般貼心地為我上藥,就是為了問這個?”


    “怎麽可能呢!”寧姒直起身子,反駁,“因為是我先喜歡的你,也是我要你瞞著哥哥,結果卻是你來挨這一頓打……阿煜哥哥,是我不對……”


    薑煜聞言,從床榻上坐起,“你哪兒錯了?是不該喜歡阿煜哥哥,還是不該瞞著?”


    寧姒唇角一動,不知該如何說。


    “照我看來,姒兒妹妹一點錯都沒有。”薑煜笑著站起來,彎腰拍了拍寧姒的腦袋,“別瞎想,知道麽?”


    薑煜就是這樣,嬉笑時沒半點正經,正經時又認真溫柔得不得了,叫人難以招架。


    寧姒瞧著他,心裏淌過一股暖意。


    薑煜站直了,披上中衣,目視前方,手上動作不停。


    寧姒偏頭瞧他,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整理衣襟。


    春日的陽光從窗戶縫裏泄進來,在她與薑煜之間劃出一道金色的線。


    他偶爾一個動作,胳膊便暴露在這條金線之下,燦爛的金光從他的手臂上輕柔滑過,又在他胸上腹上跳躍。


    半遮半掩的風光,更為招人。


    薑煜又去取外衣,實在忽視不了寧姒的目光,側過頭來打趣,“阿煜哥哥穿衣裳,好瞧嗎?”


    好瞧是好瞧,就是無來由有些口幹舌燥。


    寧姒不知道這是什麽感受。


    原本見薑煜赤著上身,寧姒在心裏不斷告訴自己,她也不是頭一次見,且寧澈赤著上身的模樣更是沒少瞧。


    男子的上身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因而上藥的時候也能保持鎮定。


    但方才見他有條不紊地穿衣,又覺得,他和寧澈是不一樣的,心裏生出的異樣感這般告訴她。


    “我出去了,阿煜哥哥。”寧姒急忙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離開屋子,由於太過慌亂,走時的姿態笨拙可愛,像隻呆頭鵝。


    而屋內的薑煜也鬆了一口氣,籠罩在身上的熱意也漸漸褪去。


    煎熬。


    以前望著他時,寧姒的眼裏隻有純然的歡喜與依賴。


    然而方才那一眼,他在寧姒的眼中看到了懵懂的渴望。


    ……


    而寧澈來到謝府,彼時謝林晚正在逗弄她的那隻碧藍。


    妙齡少女與雪白的貓兒,在春日裏嬉戲,連空氣都浮著暖暖的甜香。


    謝林晚平日裏總有些落落難合的清冷,這時候卻無憂無慮的,眼裏有了真正屬於少女的鮮活。


    寧澈立在不遠處瞧了很久,沒有出聲打擾。


    直到謝林晚也發現了他。


    “寧哥哥!”謝林晚笑著喚他一聲,“你幾日沒來找我了。”


    語氣有些幽幽的,卻合著笑,聽上去叫人覺得是在撒嬌,而非抱怨。


    “抱歉。”寧澈走近,“我是被阿煜和嘟嘟給氣壞了,這才三天,我就揍了阿煜兩頓了。”


    謝林晚一聽便知是什麽事了,笑道,“我倒覺得他們二人挺合適的。”


    “好啊,原來你也知道了,我當真是最後一個曉得的。”


    謝林晚長睫一掀,愜意地彎眸,“那我也瞞著你了,你可要連我也揍?”


    寧澈連連擺手,“不敢不敢,你瞞著自有你的道理……”


    薑煜自然也有他的道理,但寧澈顯然沒這麽體諒。


    謝林晚聽得好笑。


    寧澈想起今日來的正事,醞釀了一會兒才開口,“那個,晚晚,我……要出征了。”


    謝林晚眼神微動,點了點頭。


    “我又怕耽擱了你。”寧澈是頭一回有了個需要好好交代的人,不知怎麽說才能傳情達意。


    謝林晚瞧出了他的矛盾掙紮,莞爾一笑,“寧哥哥,戰場才是你大施拳腳之地,繁華京城,對你而言更像是束縛你的樊籠。離開這個樊籠,你不需要道歉。”


    她的眼神柔柔地籠罩著他。


    她甚至沒有提起自己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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