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後,她抱著校裙準備開門,手觸到門把手,看到磨砂玻璃外的黑影,挺拔守在門前。


    像童話中守護公主的騎士。


    走廊裏隱約可以聽見各個教室裏,老師們講課的聲音。


    有講英語,有講化學,文科班的曆史老師正在講古代人文史,郎朗書聲交織,陸知行順著樓側的窗欣賞斜陽。


    他守在門口一動不動,生怕有人從教室中出來,或者看到什麽老師。


    心中急切念著她怎麽還沒完,又幻想起她穿自己的衣裳會是什麽樣。


    心猿意馬好一陣,身後哢噠一聲,他脊背一輕,連忙轉過身,就見到晚晚從裏麵走出來。


    陸知行暗中打量她,她搭著門把手,黑t恤紮在褲子裏,身段好看,亭亭玉立,同樣的衣服在她身上別有風味。


    那是他穿過的衣服。


    陸知行心中升起說不清道不明的躁意,狀似無意移開眼,想說點什麽,又覺得說什麽都不合適。


    他們之間並沒有熟到那個可以隨意閑話的地步,如此刻,說什麽都很別扭,他討厭這種別扭。


    最終,他萬般嫌棄地留下一句“下次注意點,可沒有衣服給你穿”,就順著旁邊的樓梯下了樓。


    木晚晚站在水房門口,想叫住那個背影,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三指捏住領口,輕輕扯了扯,幹燥的衣服貼在身上,再沒那種濕粘的感覺,也沒有先前那樣冷了。


    暖意順著指尖,一點點蔓延到心底。


    晚晚沒再下樓,她把校服收好,準備晚上帶回家,然後,一直待在教室裏看物理公式。


    她已經搞清楚了文科理科分別是什麽意思,其實以她所學的知識來說,學文更適合。理科這些科目,外加一個英語,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但她這人就喜歡挑戰困難,學習熟悉的東西是會輕鬆很多,她不想固步自封,她要去了解那些從未接觸過的東西,這才是她離開寨子最大的目的。


    下節課正是物理,上完體育課的同學陸續回來,白婷婷和張莞晴進門時,第一時間去看晚晚的位置,見她濕著頭發坐在那裏,二人默默對視,眼中俱寫著痛快。


    晚晚看到了,沒理。


    何雨田回來後,注意到晚晚頭發濕著,還換了衣服,小聲問她怎麽回事。


    晚晚不想讓她有心理負擔,隻說自己太熱,洗了個頭。


    何雨田將信將疑,也沒想到其他層麵,便沒再問。


    打了上課鈴,物理老師拿著尺板,剛準備在黑板上畫圖,隔著眼鏡抬頭掃了一圈,問:“陸知行呢?”


    同學們紛紛回頭,看向靠窗最後一排的空位置,都沒開口。


    物理老師皺眉:“又逃課了?都什麽時候了,還不知道學習!”


    孫高見在後排道:“老師,陸知行在操場罰站呢。”


    “罰站?怎麽回事?”


    後邊有男生補充:“倒黴唄,主任這周不是嚴抓風紀麽,他沒穿校服,挨抓了。”


    “……怎麽能不穿校服呢?”物理老師不好對學校規定多說什麽,隻是可惜學生少聽一節課。


    “不知道啊,我記得他體育課之前還穿呢,主任問他校服哪去了,也不解釋,就說沒帶。主任認為他上學態度不好,罰他站到放學。”


    物理老師聽樂了:“他還能站到放學?估計早跑了。”


    說完,老師從講台走到窗邊向外一看,紮著啾啾的少年站在旗杆下,一身黑紅相見的籃球服穿在身上,背後lzx三個字母格外醒目。


    太陽西斜,日頭仍舊毒辣,白皙的皮膚曬得發紅。


    教室最後一排,聽到全部對話的木晚晚,寫字的手一頓。


    黑色水性筆,在演算本上劃了長長一道。


    *


    很快放了學。


    晚晚早就收好了書包,鈴一響,她順著後門下樓,離開。


    她走得快,下樓後第一時間想去操場找陸知行,可操場上空無一人,校園之內,隻有不斷從教學樓湧出來的學生。


    他去哪兒了?


    反正晚點還會在車上見到,他又不會有事,晚晚隻得先把陸知行拋到腦後。


    然後,她跑到花壇邊上,悠然等待白婷婷和張莞晴兩個人。


    學生越湧越多,終於在人群之中,看到了熟悉的沙宣頭,還有那個趾高氣昂的馬尾女孩。


    體育課的時候,老郝抓學生幫他洗車,就在花壇這邊。


    車已經洗完了,用來洗車的黑色水管還在,閘口沒關,透明的水流到花壇裏,在那澆花。


    用來洗車的水流又衝又猛,連放兩節課,水早已涼如冰。


    眼見著她們越走越近,走到近前。晚晚勾了勾唇,俯身抓起腳邊的黑色水管。


    隨著水管的抬高,水流射程變遠,更像武器。


    管口對準走在路上的白、張二人,劈頭蓋臉噴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評論仍然有紅包。


    並感謝投雷和營養液的小夥伴,謝謝你們滋潤我tvt


    第10章 真香進度 10%


    白婷婷和張莞晴今天心情很不錯,收拾了那個新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山野丫頭,看她那副被水澆成落湯雞的慘樣,想想就渾身舒爽。


    她們兩個有說有笑從教學樓出來,商量周末補習完要去哪裏玩,正開心著,正前方突然一柱水龍噴過來,噴得二人一個激靈,後退連連。


    水勢之大,如懸崖瀑布傾瀉,砸在地上嘩嘩作響,這力道衝在臉上,又硬又疼。


    原本還惱這秋老虎賴著不走,一轉眼就被噴得涼得如墜冰窖,冷水衝刷她們的臉、身子,全身濕得要多透有多透,臉腳下的帆布鞋裏也都是水。


    學校的學生基本都認得白婷婷,以美和跋扈出名,她們周身並沒有學生靠近,故此就沒有學生遭殃。


    放學的學生全都看到了這一幕,還在教室裏的學生聽到樓下接連的驚呼,紛紛從窗戶裏探出頭來,抓緊看熱鬧。


    她們兩個擋臉尖叫,左右躲這水龍頭,幹躲躲不掉,拚命辨認水從何方向而來,終於看到了花壇邊上的木晚晚。


    白婷婷尖叫著:“給我住手!”


    木晚晚覺著差不多了,就扔下了手裏的水龍頭。停手不是因為白婷婷的話,是她不想鬧太大,也不想太過欺負小女生。


    兩個人已經不能用落湯雞來形容,根本就是從水裏撈出來的。她們就像裝滿水的氣球,被紮成了篩子,所以到處都在淌水。


    晚晚踢開腳邊的水管,踩著地上的水,走向她們兩個。


    她步伐沉穩,不言不語,隻盯著她們瞧,張莞晴想起上次在胡同裏,她猝不及防出手,被晚晚捏過的手腕,竟開始隱隱作痛。


    這麽多人在旁圍觀,白婷婷不能落了麵子,隻道:“你好大的膽子!”


    木晚晚抿了抿唇:“我還有膽子更大的,要試試麽?”


    白婷婷身子一抖,連忙後退一步。


    晚晚道:“我說過,少來惹我,我沒空陪你們這些小女生玩無聊的把戲。再有下次,我可沒有這麽溫柔。”


    白婷婷氣得臉色漲紅,又不敢怎麽樣,那張俏臉冷得隱隱發青,再大的太陽也暖不了她的身子。


    她打著顫,咬牙對木晚晚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晚晚挑眉,她還從沒遇到這麽堅韌的人。


    她用學來的英語回複白婷婷:“ok,我等著。”


    白婷婷氣衝衝轉過頭,張莞晴與她互相攙扶,後者掃了一圈圍觀的同學,斥道:“看什麽看!”


    熱鬧結束,眾學生開始散去。圍觀的人堆,為兩個澆得透透的女孩讓路。


    待她們走遠,圍觀眾人議論紛紛。


    “這女生是哪個班的,好酷啊……”


    “長這麽好看,怎麽感覺沒見過?”


    “太6了,白婷婷都不敢吱聲。”


    “她明天肯定要遭殃吧,那可是白婷婷哎……”


    “白婷婷這下可踢到鐵板咯——”


    落在晚晚身上的目光,有打量,有探究,有好奇,應有盡有。


    晚晚不予理會,隻背書包,向校門走。


    校外道路被各種豪車堵塞,周圍盡是穿校服的學生,她站在樹蔭裏,掏出手機,給管家打電話。


    “小姐,有什麽吩咐?”


    “我要陸知行的聯係方式。”


    無需特意去查,陸知行的手機號,是他必須要記的號碼之一,他當場報給晚晚。


    “好的,多謝,再見。”


    掛掉管家的電話,晚晚撥通剛記好的手機號,嘟嘟響兩聲,很快接通。


    “喂?誰啊?找行哥有事嗎?”


    顯然不是陸知行的聲音。


    晚晚沒客氣:“陸知行在哪。”


    “草,是個女的。”


    電話那頭的男生嘟囔這麽一句,正愁怎麽辦,隔著電話線,聽見那頭“duang”一聲,接著傳來一道遠遠的,極其不耐的聲音:“誰啊?”


    接電話的男生回:“行哥,是個女的。”


    “肯定是詐騙電話,掛了。”又是“duang”一聲,像在打台球。


    男生領命,對著手機道:“行哥說你是詐騙電話,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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