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嘲笑清墨哥哥的。”章友朗小大人似的說到。


    寧硯笑道:“人小鬼大。”


    章友朗笑嘻嘻的將臉埋進了寧硯的肩窩,親昵的蹭了兩下。


    寧硯輕輕的拍了兩下章友朗的背,有些傷感的說到:“希望你兩年後還能記得我。”


    章友朗沒明白過來寧硯話裏的意思,但在場的三個大人卻是清楚的。柳氏出聲問道:“清墨,你這話是何意?”


    寧硯坦言道:“我接到了吏部的調令,要去金陵任審判史。多則兩三年,少則一兩年。”


    柳氏皺眉道:“你在田賦司待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被外放了?公公那裏沒有說什麽嗎?”


    “嬸姨,你放心,章公也說了,不是什麽壞事。我就是出去曆練兩年,積累積累經驗。而且還去的是金陵,可是有不少人說金陵可是比這上元府還要繁華富庶呢。”


    “那秋歌呢?她還大著肚子呢?你就讓她陪你一道奔波?”


    柳氏這麽一說,寧硯就低下了頭,說不出話了。他覺得最不對不起的就是陸秋歌了。他為自己孕育孩子,自己非但沒有保護好她,反而一再讓她遭罪。


    陸秋歌不怪他,但他自己怪自己。


    “硯哥兒,我很想去看看話本上經常出現的秦淮河呢?”


    寧硯抬頭,看到的是陸秋歌那嫻靜淡雅的眉目還有那帶著笑意的唇角。一如當初她對寧硯說的:硯哥兒,你是我的夫。你在哪兒,我就會在哪兒。


    “秋歌,我……我……”寧硯嚅囁幾個字,剩下的話哽在喉間說不出來。


    “硯哥兒,我坐的腰有點酸,你扶我起來走走。”


    寧硯連忙放開章友朗,走過去伸手準備將陸秋歌扶起來,卻不想陸秋歌躲開了寧硯的手,莞爾笑道:


    “騙你的呢。我身子好著呢,你去金陵可別想丟下我一個人。”


    寧硯緩緩將手收回,放在身側,柔和的笑了起來。陸秋歌總有自己的辦法來安慰他。


    章友朗這才明白了過來,跑過去鑽進了柳氏的懷裏。“阿娘,清墨哥哥和嫂嫂是要離開朗哥兒了嗎?”


    柳氏摸了摸章友朗的小腦袋,安慰道:“就離開一兩年罷了,很快的,到時候朗哥兒就又能見到了。”


    章友朗當即就癟嘴哭了起來。“朗哥兒不想清墨哥哥走!嫂嫂也答應了朗哥兒,過幾個月就給朗哥兒看弟弟妹妹呢。”


    寧硯忙過來安慰。“朗哥兒忘了你阿爹說的男兒有淚不輕彈嗎?”


    “可阿娘也說了,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清墨哥哥,我不想你走。”


    “朗哥兒聽話,很快的。說不定今年除夕我就能來你家裏給你包紅封了。”


    章友朗淚眼婆娑的問道:“真的嗎?”


    “真的真的。”


    “那朗哥兒今年除夕就不睡覺了,就等著清墨哥哥。”


    寧硯摸了摸章友朗的腦袋,用額頭碰了碰他的額頭。“會回來的。”


    五天後,收拾好一切的寧硯帶著吏部的調令,走上了前往金陵的路。


    ※※※※※※※※※※※※※※※※※※※※


    今天就到這裏吧,一萬四,還差兩千多,寫不完了。被黑一期長個記性。


    還有,那個審判史就類似於宋朝的通判,這個兌票也是類似於宋朝交子的東西。


    第48章


    “這雨下得真大,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停, 如果還是這樣, 我們就在驛站再停一天。”


    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寧硯說到。而後伸手將窗戶關上, 向床榻走去。


    陸秋歌將寧硯脫下來的外袍整理了一下,然後搭在了龍門架上,又用手細心的撫順。


    聽到寧硯的話, 回應道:“本來半個月就能到的路程,我們已經走了十七天了,不好再耽擱了。聽這裏驛站的驛使說, 到金陵還得兩天呢。”


    寧硯無所謂的說到:“晚到幾天怎麽了?調令上又沒說一定要在半個月內趕到。而且現在天高皇帝遠的, 誰還能因為這個參我一本不成。”


    說著,寧硯起身過去扶著陸秋歌在床邊坐下。“秋歌你就別替我著急了, 我聽人說這懷孕的人心裏經常塞著事, 孩子生出來就特別愛哭。”


    陸秋歌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抿唇道:“你這是覺得我多管閑事了?”


    寧硯早就聽說孕婦情緒容易波動,但在陸秋歌身上卻很少看到。


    如今看來應該是多日路程讓她疲憊了, 所以這情緒就波動了起來,表現就是格外的敏感。他是男人,他得包容。


    這樣想著,寧硯連忙賠罪。“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刻意走慢一點就是不想馬車太顛簸讓你不舒服。不讓你操心是怕你心情不好。”


    陸秋歌聽後, 沒有什麽反應, 隻是淡淡的說了兩個字。“睡吧。”


    說完, 就徑自躺下, 麵朝裏,背對著寧硯。寧硯見此,隻能將剩下的話吞回了肚子。起身彎腰將薄被給陸秋歌搭上。


    躺下後,寧硯沒忍住戳了戳陸秋歌的背,咂了下嘴後訥訥道:“秋歌啊,你生氣了?我賠罪行不行?你也知道,我有時候說話有點口無遮攔,我還……”


    寧硯碎碎念念的一點點數落著自己的不是,這時候,陸秋歌抬起了一隻手牽起了寧硯的胳膊,讓寧硯的胳膊環住了她的腰,搭在了她的肚子上。


    寧硯一下就笑了,身體貼了上去,用臉在陸秋歌的頸上蹭了兩下,笑嘻嘻道:“秋歌,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忍心怪我,你真好。”


    背對著寧硯的陸秋歌看著眼前的牆麵,目光柔和而又繾綣。


    她好?他的硯哥兒還不知道,他才是這世上最好男兒吧……


    **


    第二天,雲歇雨霽,天色朗朗。


    在寧硯的一再要求慢速下,從歇腳的驛站啟程後,又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才到達金陵。


    撩開車簾,寧硯遠遠的就看到了前方佇立的金陵城城牆,還有引秦淮河河水而圍城的護城河。


    雖然還未入城,但寧硯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南朝謝脁的那首詩: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飛甍夾馳道,垂楊蔭禦溝……


    金陵在大涼的地位也是不一般,甚至曾經有大臣提出過將都城從上元府遷至應天府,也就是金陵。


    雖然沒有被采納,但從中卻能看出金陵在大涼的地位,可以說是僅此於上元府也不為過。


    所以寧硯絲毫不覺得自己是被排擠外放了。而且金陵的氣候條件也比上元府好上幾籌,在這裏待著,肯定比上元府舒服。


    “大人,已經到金陵城外了。”


    馬車外傳來了護衛的聲音。他這次外任,朝廷給他配了兩名仆從。


    章鍾淩還另外給他指派了一名身手一流的護衛,名為柴浪,專門負責保護他的安全。方才說話的就是柴浪。


    “直接進城就是。”寧硯吩咐到。


    “是,大人。”


    放下車簾,寧硯看到白淑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問道:“娘,怎麽了?我們都到了你怎麽不笑一笑?”


    白淑蘭歎了一口氣。“我在想寧家。”


    這裏的寧家自然不是他們一家,而是金陵城中的寧氏宗族。


    “娘,沒什麽好想的。他們要是願意,我就遵循爺爺的遺願將他和爹的墳遷到寧家祖地。他們要是不願意,我也不會上趕著去求。這樣求來的,如果爺爺還在,他肯定是不會高興的。”


    “你不知道。”白淑蘭惆悵道。“你爺爺臨終之前曾經囑托過你爹,如果他日後入仕能步入四品文官的行列,就能風光的將他遷到寧家祖墳,入寧家祖祠。”


    “結果你父親未能做到,再加上他走的急,也沒能再親口告訴你。我雖然知道,但當時你還小,也就沒有告訴你。沒想到我們如今回到金陵來。”


    “那就等兒子成為四品文官再說。在這之前,不用去管什麽寧家,在我心裏,寧家隻是我們三個人寧家,很快就要四個了,對吧秋歌。”


    陸秋歌回應的點了點頭。一提到自己將出世的孫子白淑蘭就將那些煩心事拋到了腦後。


    一個晃蕩,馬車停了下來,外麵傳來了官兵盤查路引的聲音。不多時,又傳來了一道聲音。


    “敢問可是新任金陵審判史寧大人車駕?”


    “我下去看看。”說著,寧硯彎著身子下了馬車,朝來人拱手道:“在下寧硯。”


    來人聞此,連忙就走了上來,躬身作揖行禮後道:“下官金陵府衙主簿冀張弛拜見審判史大人。”


    寧硯抬手。“無需多禮。”


    冀張弛起身後,帶著恭敬的笑容說到:“大人,太守五天前就讓下官在這裏候著大人,今天下官可算是把大人您給等來了。”


    寧硯一聽,心裏雖然有點愧疚,但麵上一點不顯,還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途遇大雨,所以在驛站耽擱了幾天,讓你久等了。”


    冀張弛忙道:“不妨事,不妨事。能在這裏迎候大人是下官的榮幸。還請大人登車,下官帶大人前去大人的官邸。”


    外任的官員一般都會帶上家屬,所以當地會有專門的官邸。寧硯如今是正五品的審判史,還是在金陵這種地方,官邸肯定不會差到哪兒去。


    “勞煩了。”


    **


    沒過多久的時間,馬車就在一棟府邸前停了下來,寧硯三人依次從馬車上下來。


    抬眼望去,朱紅色的大門上兩個獸麵銜環齜牙怒目,威風凜凜。大門上方,掛著一個牌匾,上麵是“寧府”二字。


    “大人,這裏就是您的官邸了,是上任審判史大人住過的。牌匾上的字是前幾日太守大人親手所書的。”


    這時,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從府內走出來了四個人,兩男兩女。快步走下台階後四人在寧硯身前跪了下來。


    “拜見大人。”


    冀張弛在一邊介紹道:“大人,這是安排給您的兩名仆從和兩名官妓。”


    寧硯下意識的就看向了跪著的兩名女子,年齡不大,而且長的很漂亮。刨去情感因素來看的話,其中一人是比陸秋歌漂亮的。


    他知道大涼官場經常會給官員配官妓,做什麽的就不用多說了。平時應酬會宴也會有官妓侍候。這些人不僅有姿色,琴棋書畫也都有涉獵。


    就他知道的,章嚴維的三夫人就是官妓出身,因為生下了章嚴維唯一的女兒,被他想辦法去了奴籍,抬成了妾室。


    在上元府時,怕官妓會增長官場的靡靡之氣,雖然無明文規定,但都會明麵上克製著,所以寧硯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卻不想到金陵的第一天就給他塞了兩個官妓。要是讓寧硯選,他情願要兩個粗使婆子也不願意要官妓。


    但這樣直接拒絕怕是會讓金陵這邊的官員難堪。他初來乍到,要在金陵待的時間不短,還是不要一開始就得罪的人好。


    這樣想著,寧硯突然拉住了陸秋歌的袖子,哭喪著臉,“畏懼”的說到:


    “夫人,你可別生氣,我是不會要什麽官妓的,我保證看都不看她們一眼,我眼裏心裏都隻有你,你今晚千萬別讓為夫住書房。”


    陸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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