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何兄果然厲害。”童胖子對何紹文也是佩服的,他當年就能果斷出手,將內宅之亂壓下去,而自己卻因為心軟和退讓,一步錯步步錯,到現在真是騎虎難下。


    童胖子雖然這樣說,但何紹文可不會真覺得自己就厲害了。


    他家作妖的是那些姨娘妾室,而童胖子家是他那位出身高門的妻子。這就有根本上的不同。


    但是童胖子有句話也說得對,如果當年他強硬一點,將這事直接捅到妻子娘家去,也不會因為一退再退而鬧到今天這地步。


    對於這兩位豐富的後宅生活,傅子寒是佩服至極,他是絕對不會願意去嚐試一下的,想想就頭大。


    這也是他不太願意如了尹家的願的原因之一。他擔心尹家會因為尹小姐生的孩子,而對立文跟靜姝不利。


    童胖子在上次見過傅子寒之後,就讓人將他這些年的情況稍微打探了一下,對於尹家的打算,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跟傅子寒的擔心不同,童胖子其實很讚成傅子寒娶了尹小姐。


    不是說他想要害傅子寒,想讓他娶個傻妻好丟臉,而是他認為以傅子寒現在的身份地位,尹家是他目前最好的選擇。就算為以後考慮,娶了尹小姐還能免除掉很多麻煩。這點他還沒來得及跟傅子寒溝通。


    至於傅子寒擔心的立文跟靜姝的事,在童胖子看來根本就無需擔憂。等傅子寒真娶了尹小姐,能不能生是一回事,就算生了兒子,傅立文都成秀才了,難道尹家還敢對他下手?再說傅靜姝,一個女孩子而已,尹家若是想要自家姑娘日子好過,還得對靜姝好點才行,不然那些夫人們就能在背後戳穿他家姑娘的脊梁骨。


    這些話都不能當著孩子的麵來說,三個大男人收斂著喝了幾杯就各自回家,約好找個時間一醉方休。


    回去的路上,靜姝一直不吭聲,傅子寒摸了摸閨女的頭頂,問她是不是今天悶著了。


    “不是的爹,您說後宅都這麽可怕嗎?”


    傅子寒撫摸她的手一頓,收回來搓搓鼻子,苦笑:“爹爹也沒經驗啊,我跟你娘琴瑟和鳴舉案齊眉,家裏也沒有那麽多雜七雜八的人。”


    靜姝輕輕的咬唇,低下頭不知道想什麽。


    “妹妹不要擔心。有爹爹跟哥哥在,誰都不能欺負你,包括你未來的夫君。”


    傅立文畢竟要大一些,在書院裏見的聽的也不少。他們那個小鎮,地方不大屁事不少,稍微有錢點的人家後宅都有通房姨娘。包括他們書院裏也有學生是姨娘所出,跟正室的嫡子之間都不是沒幹過架!


    想到這個,傅立文頓覺壓力重重,他得立起來,才能給妹妹更多的底氣對他未來的妹婿說不。


    回到家,傅立文就投入了書本之中,簡直比他才參加縣試的時候都認真。


    “你哥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難道受刺激了?”


    “誰刺激他的?未必然他是想要高中,然後好娶妻納姨娘?”


    “爹!哥哥肯定不是這麽想的!”


    傅子寒老臉一紅,他一時順口就給忘記這不是他那個年代了,什麽話都得收著說,更別說麵前的不是他那些同學損友,而是寶貝乖女兒。


    “咳咳,口誤,口誤。乖女兒,你先回去休息,為父去你文爺爺那裏坐一會兒。”


    傅靜姝乖巧的應下,跟著丫頭回了自己繡樓。她今天跟父兄出去玩,該做的功課還沒做呢。這會兒回去時間正好,在吃飯前應該能寫完孔奶奶給她布置的功課了。


    孔師娘對傅靜姝也是真心實意的,完全是照著自己娘家教導女公子的模式來,不求傅靜姝有多出色,但文墨必須精通,女紅也得有所涉獵,最重要的是掌家的事情務必熟悉,這才是正房娘子應該會的。


    孔師娘沒想過傅靜姝要嫁給豪門貴族做宗婦,她的家世還是稍微弱了些,生母又早逝,就算傅子寒續弦,以續弦的娘家來看,也不可能有多高貴,所以那些祭祀之類的東西,孔師娘隻給她稍微講了一下,讓她心裏有數就成了。


    第19章 倒下了


    才過端午,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起來。


    今年院試是歲考,貢院那邊已經修繕過,學政大人也倒了州府主持考試。


    今年比較好的是,去歲因為暴風雨,老貢院的考棚倒塌不少,為了應對今年的科考,特意進行了重新修建,雖然規模製式還是一般無二,但好歹沒有舊棚那種漏水的現象。


    文先生的家裏貢院隻有一條街的距離,不需車接車送,就小廝陪著傅子寒父子二人過去。


    到路口的時候,卻看見尹家的車馬停在路邊。


    傅立文抬頭看了眼父親,乖乖的站在原地沒動。


    傅子寒上去詢問,果然是尹家兩位少奶奶陪著尹小姐特意在等他們。


    “這是特意給立文準備的,希望能借個好彩頭。”


    看了看車裏遞出來的籃子,傅子寒原本想要推拒,轉瞬又接了過來,對著車廂道謝。


    將籃子遞給立文自己提著後,立文也在父親的提醒下朝馬車微微欠身。車廂的布簾動了動,而後馬車緩緩駛離。


    “父親……”傅立文有點苦惱的看著自己手裏精致的提籃,又看看小廝手裏自家不打眼的提籃,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是你尹家嬸子的好意,你收下就是,至於這提籃,還是用自家的穩妥些。”


    不是懷疑尹家會在提籃上做手腳,而是傅子寒不希望因為這個提籃而讓監考的人覺得立文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黑暗之處無所不在,很有可能會因為這個提籃的緣故,讓立文得到不太公正的待遇。


    不是傅子寒想得太多,是他不願意兒子因為無謂的外因影響到正常的發揮。


    聽完父親的話,傅立文鬆了口氣,但是又覺得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這樣吧,文墨之類的還是用自家準備的,吃食倒是不用客氣。”


    兒子正長身體的時候,尹家是大富之家,想來準備的吃食不會太難吃。


    將提籃中油紙包裹的食物放入自家準備的提籃裏,傅立文朝父親露出笑容。


    等待的日子特別煎熬,傅子寒已經體會不到原身當初的感覺了,而現在,他就跟等待孩子中考的老父親一樣,坐臥不安。


    好歹中考每考一門就能出考場見個麵,這院試可是考完了才能出來,這之間就隻能安靜的等待。


    傅子寒已經沒法看進去書,從送了傅立文進入考場之後就回來發呆,連午飯都吃得心不在焉。


    文先生能理解他為人父的心情,卻不太明白他為何如此焦躁。


    “老師,這之前立文跟著學生吃了不少苦,你看著他身體似乎不錯,但其實並不是太好。之前兩場考試,他倒也支撐了下來,精神也還行,但給他診脈的大夫卻說他焦慮在心,鬱氣難解。這點恐怕他自己都沒有察覺。我就怕這次之前的隱患爆發出來……”


    文先生捋捋長須,卻沒有傅子寒那麽擔憂太甚。


    要說之前傅立文可能會有些鬱結難解,但是現在他們離開了那個環境,而且看傅立文的說話行事也不是那種小氣量的人,應該不會有傅子寒擔心的事情發生才是。


    不過也不是絕對,所以文先生寬慰了幾句之後,又著人去貢院前守著,看情況要是不對勁,他們也能及時的應對。


    考試結束的時候,傅子寒還是沒能去貢院門口接他兒子,因為他生病倒下了!


    關於這事兒,童胖子還特意來嘲笑了他一番,被傅子寒冷眼瞪了回去。


    “你現在笑話我,以後可有我笑話你的時候。”


    童胖子壓根兒不怕他威脅,自家崽子自家知,他那養在母親膝下的兒子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就算是做官,恐怕也是蔭官而已,跟傅立文這種參加科舉出來的,前程大不相同。


    這邊童胖子插科打諢的陪著躺在床上的傅子寒等待消息,另一邊帶著小廝等候在貢院門外的文府管家則心急忙慌的讓人背著傅立文跑回來了。


    “什麽,立文出門就暈倒了?”


    他該慶幸兒子還能挺著出來嗎?


    顧不得穿上外袍,傅子寒踉蹌著就往兒子房間跑,還是童胖子扶了他一把,才沒讓他被自己絆著。


    文先生早就應對的經驗,事先就請了大夫等候在家裏。這邊傅立文一回府,大夫就第一時間上手診脈了。


    “無妨,是疲累過度致使的,讓他好好睡一覺就行了。再有他之前心思鬱結,這次病倒恐怕要好好調養一下,才能免除後患。待會兒老夫開張藥方子,讓人去藥鋪撿了藥回來煎上,無意外的話,吃個三四劑就行了。”


    “這孩子到底有什麽想不開的,怎麽會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孔師娘看向傅子寒,卻發現他也是一臉納悶,看著傅立文的表情挺愁的。


    “哥哥,哥哥該不會還想著那事兒吧。”


    倒是一直跟孔師娘站在一邊的靜姝怯怯的看了父親一眼,嘟囔了一句。


    “靜姝,你哥哥在想什麽,什麽事情讓他放不下?你快說啊。”


    “就是那個啊,父親當初說,若是哥哥不能考上秀才,就讓哥哥帶著我回老家去,你要獨自上京。”


    傅子寒如遭雷劈一般傻眼了,半響抬手指著自己鼻子,顫顫的問:“真是為父說的?什麽時候,我怎麽沒有印象了?”


    “就是父親病倒之前說的。那天不知道跟哥哥說了什麽,回頭哥哥就隻跟我說了這麽句話,原本靜姝想要問父親的,結果沒兩日父親就病倒了……”


    文先生本來想罵傅子寒,可突然想起傅子寒說這話的原因,一句話梗在心頭,難受得老人眼都紅了。


    孔師娘的反應也不慢,卻更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隻能歎口氣,攬過傅靜姝入懷。


    傅子寒完全懵逼,這房間裏怎麽除了他跟乖女靜姝外,好像其他人都知道他為何要這麽說。但是,能不能來個人給他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不明白啊!


    然而這事肯定不能當著靜姝的麵問,他打定主意,回頭一定要找個機會請教恩師。反正他重病一場,有些事情遺忘了也是可能的。


    第20章 差點傻了


    傅立文醒過來是第二天中午了,基本是被餓醒的。


    頭天他在貢院門口暈倒的事情已經被尹家知道,做完尹家就送了不少藥材和補品過來。若非他們是借住在文先生這裏,隻怕尹家的兩位少奶奶都會帶著尹小姐直接上門看望了。


    傅子寒也找了機會跟文先生深入了交流了一番,對於自己當時說出那句話的原因也明白了。他守在傅立文房前靜靜的一個人發呆,心裏不停的在想著文先生說的那些話。


    說實在的,傅子寒雖然擁有了原身的一切記憶,但是畢竟他們是兩個人,三觀不說完全不同,至少大部分想法是不一樣的。對於原身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執著,傅子寒真心不太能接受。


    或許是他從小被漠視慣了,更多的時間他會用來觀察和思考,所以在思維上,他比原身更多了幾分隱忍和籌謀。


    若是換成原身,肯定是不能接受尹小姐成為他妻子的,不是因為他跟原配感情過於深厚,而是他絕對不會娶一個傻子,這是他刻在骨子裏的驕傲。但是傅子寒不同,先不說他更多的認為尹小姐不傻,就說真是傻子,他也會權衡之後在做出接受或拒絕的結論。


    也幸好原身很執拗,一直不肯跟之前的朋友同窗聯係,所以就算他跟原身之間處事不同,也被歸其為受了打磨後的通透。


    想到這裏,傅子寒都不由自主的抹了把冷汗。他還以為自己裝得夠像,現在看來,差距根本就大到無法忽視好吧。


    這樣說回來的話,他那個聰慧過人的兒子就真的沒有懷疑過?那份鬱結真是因為原身的那句話?


    這兩個問題,才是傅子寒一直在思考的。


    傅立文從床上坐起來,偏頭看向窗外,一眼就看到傅子寒坐在廊下,一卷書拿在手裏,人卻是盯著天空在發呆。


    他抿了抿唇,收回眼神,目光凝視著被褥上的繡紋,整個人依然有種鬱結難消的感覺。


    “你小子,醒了也不說話。”頭上被輕輕的拍了一下,立文抬頭,看見父親眼中含著擔憂,嘴角卻噙著微笑,低頭看著自己。


    “勞累父親為立文擔憂了。”


    “說什麽胡話,你沒事就是最好的。不過你現在覺得如何?要不要再躺躺?我讓人去給你端藥過來,吃了漱漱口,小灶上你妹妹給你熬著粥。”


    傅立文靠著床頭坐起身,一口喝掉碗裏苦澀的藥水,眉頭都擰成一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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