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你別胡說,我跟傅副將清白得很,他寫信是有事問我,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敢說等會出府你不想看到傅副將?看看,臉都紅了,還說不是呢,再說了,你們男未娶女未嫁,兩情相悅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我們漠北人講究的是自由相處,才不會像你們京城人那麽含蓄呢。”


    忍冬咬了咬唇不再說話。


    一段插曲過去。


    主仆三人加上李嬤一同出府,鄔雪芳給了虞煙四個鋪子,一家酒樓,其中的綢緞鋪子,點心鋪子,書齋都經營良好,也想得到,鄔雪芳不可能將經營不善的鋪子給她,隻有那個首飾鋪子越發不景氣,虧損也是近兩三月開始的,聽李嬤說,是一個外地人在隔壁開了間首飾鋪子,很受年輕女郎的追捧,嫌棄她們鋪子的首飾款式不夠新,也不夠好看,漸漸顧客都跑光了。


    虞煙不是先去自個的鋪子,而是去了隔壁的鋪子。一進門,夥計都很熱情,針對性的問:“夫人是來看首飾的吧,近幾天店裏正巧來了兩批新首飾,夫人皮膚白,倒是不挑,端看喜歡什麽樣的就成,這款是珍珠……”


    這種架勢來了真的讓人很難空著手出去,最後虞煙確實也買了對耳墜。繞了一圈,才回到自個的店鋪,叫“玉滿堂”。


    首先是態度問題。虞煙明了了一點,她進來時太冷清,夥計隻會微微一笑,不會上前熱情詢問需求,再者,確實這邊的款式比不上隔壁,隔壁的掌櫃、夥計等應當是京城人,身體嬌小,皮膚白,或者是江南那邊的。


    李嬤給掌櫃引薦了虞煙這個新的店鋪主人。掌櫃是個中年男人,眉目間帶著一分精明,其中還夾雜著幾分頹色,無奈的說:“女君,這鋪子小的盡力了,自從隔壁開張便打折,搶了不少顧客過去,這才幾個月過去,怕是飯都吃不起了。”


    “小的也喬裝過去看過,那邊的款式和價格對比我們這,確實要好得多。小的中間也想了很多法子,都不見成效。”


    虞煙隻顧著查看飾品,質量是過關的,款式還真是比不上京城那邊,更比不上宮裏頭的,忽地想起什麽,她斂眸問:“這些首飾是你們自個加工的?”


    掌櫃抹了把汗,回:“是,以往顧客看重的就是這點,我們自個加工一下,便是這惠陽城裏獨一無二的,現在那隔壁,也不知是在哪拿的貨,不止獨一無二,款式還好看得多。”


    默了會兒,虞煙問:“如果給你們一張圖紙,你們能做得出來嗎?”


    “自然。”


    “成,過幾日我拿些圖紙過來,你們照著做。”後宮什麽都不多,就女人的衣裳,首飾多,再加上虞貴妃獨寵後宮,三五日便有賞賜,包括其它小國獻上的精致玩意也不少,虞煙見得多了,真要畫一時半會還畫不完。


    緊接著虞煙又交代了態度、質量、京城策略及新穎款式等事情,一晃幾個時辰過去了,再返回君上府天蒙蒙黑。


    下了馬車,虞煙不由感歎,這一天天確實充實多了,不過也真的腰酸背痛,肚子也在叫喚,她疾步進了府徑直往北苑去。


    不料被人攔住了去路。


    “喲,翠兒,來爺懷裏,爺怎麽覺得兩日不見,翠兒變美了,美得老子想死在你身上。”聽著這些不入流的葷話,虞煙漲紅了臉,見人撲過來,忙往後退,攥緊了雙手。好在忍冬和剪秋反應得快,擋在了她麵前,忍冬怒氣訓斥,“你是誰?竟裝瘋賣傻對女君不敬。”


    剪秋自然是認得傅少澤的,說:“大公子,這是女君,不是翠兒柳兒。”傅少澤的德行剪秋作為家生子再清楚不過了。


    按理說傅少澤才是君上的主人,下人們也一致認為,沒料到如今的君上,當時的二公子有勇有謀,擊退匈奴人和南蠻人,讓漠北人不得不服。


    大公子慣是個好色的,十七歲便有了大姑娘傅雪,還好沒成為君上,真成了君上漠北人的日子哪有現在好過。


    加上大少奶奶死後,大公子這幾年是越發墮落了,整日流連於煙花之地買醉。


    “滾,兩個賤貨,竟敢壞本公子好事。”傅少澤一下就火了,男人跟女人的力量懸殊確實大,就算是醉了,手一揮忍冬和剪秋二人便摔在地上。


    這裏是通往北苑的小路,較偏僻,前段時間北苑的護衛都撤了,留下零零落落幾人維護安全,剪秋靈機一動,準備起身去找人,卻被傅少澤的劍一指,“給老子老實待著。阿虎看著這兩個女人。”


    隨即將目光移到不遠處的虞煙身上。


    女君?


    傅少廷的女人。果真要不一樣一點,這皮膚喲,白得跟豆腐似的,又滑又嫩,光是看著他就禁不住咽口水,不敢想象那滋味……


    “識相點就主動過來,讓本公子好好疼你。”


    忍冬嚇得瑟瑟發抖,看著放在自己脖子上亮堂堂的劍,跌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說:“你、你你不要胡來,這是女君,是女君,你要敢傷了女君會沒命的。”


    剪秋也怕得很,這大公子就是魔鬼,前幾年一直跟君上作對,恨不得將君上置於死地,沒什麽事做不出來。


    “大公子求求你饒了我們吧,你要真傷了女君,君上不會放過你的。”


    就因為這句話,傅少澤眼裏的戾氣更重了,他生來便是天驕之子,注定是漠北的王,卻被一個賤妾生的兒子壓在底下。


    憑什麽。


    他那點不如傅少廷,他才是名正言順的漠北王。


    想到這,傅少澤猛地上前,將虞煙一推,壓在樹幹上,顯然在酒精的驅使下已喪失了理智,“美人,你乖乖的,老子定比傅少廷讓你更快樂。”話落,便是哈哈哈仰頭一笑。


    剪秋和忍冬被傅少澤的隨從押著,刀架子脖子上不得動彈,見這一幕,哭得更狠了,歇斯底裏,“不要啊。”


    “大公子不可。”


    虞煙雖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卻早已想好了應對法子,悄悄將簪子取下攥在手裏,就等著傅少澤近身,膽敢過分她絕不手下留情。卻還沒來得及動手,傅少澤就飛了出去摔在地上。


    虞煙愣住了。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身子迅速滑落,大口大口喘氣。


    傅少廷二話不說,彎腰將虞煙抱起,朝身後的傅榮厲聲說:“把傅少澤丟到軍營。”


    就在這時,被踹了一腳的傅少澤清醒了不少,眼睛猩紅的看著麵前的傅少廷,化成灰他也認識的傅少廷,下一秒將隨從手裏的劍搶過,朝傅少廷捅過來。


    傅少廷因抱著虞煙身子不夠靈敏,不得已擦傷了手臂。傅榮大驚失色,忙上前將傅少澤擒住。


    “傅少廷,老子要弄死你。”


    傅少廷眸子沉得比夜色還深,薄唇抿成一條線,抱著虞煙大步往東苑去。


    虞煙真的被嚇到了,從未見過這般刀光劍影的場麵。直到被傅少廷放下,她還緊攥著他的手臂,驀地看到他臂彎被浸出來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刺眼得很。


    “你、你你受傷了?”


    虞煙眸子微睜,臉色蒼白,眼睫顫了又顫,帶著幾分忐忑和擔憂,與往常的牙尖嘴利,明媚動人完全不一樣。


    這一麵的她倒是挺難得看到。


    傅少廷不由勾了下唇,啞著聲音問:“被嚇到了?”


    “你手臂流了好多血,快、快叫大夫。”


    “無事。”


    “都流了這麽多血,怎麽會沒事。”冷靜下來的虞煙心急如焚,很感謝傅少廷的及時到來,若是沒有他,不知後果會怎麽樣。


    就算她用簪子傷了傅少澤的要害,他又怎麽可能放過她,加上傅少澤帶了好幾個身強體壯的隨從。傅少廷為了她受傷了。


    傅少廷直勾勾的看著她,低聲問:“擔心我?”這點小傷對於行軍打仗的他來說算得上家常便飯,隻要沒死都不是大事。


    至於大夫,傅榮處理好傅少澤的事,自然會帶府醫過來。


    虞煙抿唇“嗯”了一下。


    “別擔心。”傅少廷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話音剛落,傅榮就帶著大夫進來了,隨行的還有忍冬和剪秋兩人,忍冬忙上前問:“女君,你怎麽樣了?”


    虞煙搖頭。眼睛動也不動的看著大夫給傅少廷上藥。


    “君上這傷口不算深,不過這幾日得好好休養,萬不可做激烈運動,特別是軍營,更不能去了。這日頭大,惡化了就嚴重了。”大夫是府裏的府醫,一貫了解傅少廷的性子,經常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每次受傷都免不了多念叨幾句。


    傅少廷不耐煩的打斷,“行了,我知道。”


    府醫忙閉嘴,待包紮好,還是不放心,轉向虞煙說:“君上這傷萬不可大意,還勞煩女君上點心。”


    虞煙忙點頭,認真回:“嗯,我會的。”


    第18章 不放


    屋子裏隻剩兩人。


    這是虞煙第二次來東苑,跟第一次匆匆來又匆匆走不一樣,她抬眸四下打量,周遭沒有多餘的擺設,簡潔得很,一看就是男人住的地,沒那麽多講究。


    驀地對上傅少廷放肆而炙熱的目光,下意識的不安,別開眼,掐了掐虎口後認真說:“剛才謝謝你了。”


    前幾天她便聽過徐嬤描述君上府的關係,讓她無事別去西苑那邊,沒想到還是遇上了。


    “你,這裏還痛嗎?”見他不語,虞煙更是繃緊了身子,不知為什麽,這一刻做不到像往日般淡定,許是有幾分愧疚,再或在傅少廷的內室裏總歸夾雜著幾分局促。她咽了咽口水,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問。


    “你餓了吧,我出去拿點吃的進來。”虞煙說著就起身往外走。


    傅少廷眼疾手快拉住虞煙的手腕,她一個沒留神,跌坐下來,被抱了個滿懷,虞煙錯愕,忙掙紮起來,“你你你手臂?”


    有話好好說不成嗎,幹嘛猛地拉她。


    “沒事。”傅少廷啞聲說。圈在她腰間的手並沒有鬆開半分,看著她那蘊滿霧氣的眸子,緋紅的臉頰,嫣紅的唇,他下意識渴望。


    這幾日,他夢裏總是有一道倩影,撩得他輾轉反側後便消失了,可惡得很。傅少廷覺得,抱著她整個人都是充實的,什麽權衡利弊,什麽皇城來的,這一刻都被他拋之腦後了,身體的反應比什麽都來得真實。


    猶記得初見她,挑開喜帕的那刹那屋子都因她明亮了幾分。


    虞煙臉頰發熱,很難為情,微微掙紮,不敢動狠了,怕弄得他傷口,輕聲說:“君上,你先放開我。”


    傅少廷:“不放。”


    聞言,虞煙一愣:“……”這話說得怎麽像個小孩子,她懷疑她幻聽了。


    傅少廷貪念這種溫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這是他二十多年從未有過的體驗,小時候最渴望的便是吃飽穿暖,不被欺辱,後來他發現,渴望是沒用的,隻有強大起來,才能讓所有看不起你的人懼你,怕你,敬你。


    為了變強大,冬日淌水,夏日暴曬,隻為練體格,慢慢混入軍營,整日與漢子同吃同睡,從來不知道女人的身體竟這般軟。


    軟到想咬上兩口。


    這麽想著,他也鬼使神差做了。


    肩上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虞煙瞪大了眼睛,什麽都顧不了了,“噌”的一下站起來,“你屬狗的啊?幹嘛咬我?”


    傅少廷不顧被她一拐而滲出血來的手臂,下意識怕她逃了,忙站起來拉住她。


    虞煙後悔了。


    “你你手臂流血了,我去叫大夫。”她很懊惱,也很無奈,一時竟手忙腳亂。


    都這時候了,傅少廷那管得了其它,再次把她攬入懷裏。


    “君上,你別這樣。”虞煙手撐在他胸膛上,很是不解,這傅少廷怎麽了,受傷了怎麽像換了個人似的。黏糊得她快崩潰了。


    “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隔了會兒,傅少廷扳正虞煙的身子,沉聲叫了一句,“虞煙。”


    虞煙不明不白的“嗯”了一下。


    “我想親你。”話落,傅少廷喉結上下滾動,啞聲補充道:“可不可以?”待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俯身親了。


    虞煙眼睛微睜,雙手僵持在空中。


    就在難舍難分時,外頭響起了一個聲音,“君上,女君,可要傳膳?”


    虞煙猛地把他推開。


    傅少廷喘著粗氣,眸子沉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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