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辭身側的拳頭收緊再收緊,指甲嵌進掌心,骨節變的青白。


    隻不過他最後還是驀地鬆開已經攥緊到發酸的手,拉起安恬的一隻手腕,說:“我們走吧。”


    兩人正欲轉身, 黑毛衣少年卻突然堵到許嘉辭麵前:“喲,這見了麵招呼都不跟哥哥們打一個就想走, 像話嗎?”


    “這是誰啊,給我們介紹一下唄?”他用下巴指指許嘉辭身邊的安恬。


    許嘉辭沒有理他,別過頭,帶著安恬想換一個方向走,然而那人卻接著堵在他麵前,不依不饒。


    安恬站在許嘉辭身邊,手心發涼。


    許嘉辭緊咬著牙,抬頭,跟身前擋路的人對視:“讓開。趙昌源。”


    安恬能感受到許嘉辭身上壓抑著的怒火。


    趙昌源一聽立馬上前揪起許嘉辭衣領,惡狠狠地瞪著眼睛:“老子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趙昌源比許嘉辭矮了一截,許嘉辭雖說被揪著衣領沒有還手,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的人,氣勢並不輸。


    兩人本正處於劍拔弩張狀態,一直在旁邊默默看著的許嘉文,轉了轉脖子,懶洋洋地走到許嘉辭麵前:“怎麽,連聲好哥哥都不叫就想走?”


    不知為何,許嘉辭原本跟趙昌源對視時還劍拔弩張的氣勢,等到這個跟他長得有五分像的年輕人走到他對麵時,倏地收散。


    許嘉文又瞄了一眼安恬,然後湊到許嘉辭麵前:“喲,那麽要死要活不要命,就是為了她?”


    安恬沒有說話。


    她隻是忽地想到什麽。


    她覺得奇怪,為什麽安長鳴能那麽幹脆地放手,為什麽許嘉辭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明明是被保鏢按在地上強行帶回家的少年,過年時卻又能輕易地出現在她麵前,不再離開。


    許嘉辭也沒有回答,抓著安恬手腕的手掌收緊了些。


    趙昌源鬆開揪著許嘉辭衣領的手,打了個哈欠。


    他跟許嘉文兩人對視一眼,麵上帶著笑。


    然後許嘉文把手揣在褲兜,衝許嘉辭吹了個口哨,笑道:“怎麽,好不容易見麵,去玩會兒?”


    趙昌源也笑:“走,玩會兒。”


    許嘉辭聽著,表情木然。


    安恬聽得雲裏霧裏,有些懵。


    玩什麽?


    隻是這時許嘉辭一直抓著她手腕的手,突然鬆了。


    許嘉辭鬆開安恬的手腕,在對麵兩人的注視下,對她說:“你先走吧。”


    安恬:“為什麽?”她看了看許嘉辭,然後又警惕地看向對麵的兩個人。


    許嘉辭閉了閉眼,然後睜開眼眸,對她說:“你先回家吧。”


    安恬心裏預感一點都不好,搖頭:“不,不要。”


    許嘉文瞧著兩人的樣子一笑,然後俯身對安恬道:“要不你也去?”


    此話一出,許嘉辭原本收斂的神色突然一冷,投向許嘉文的目光終於摻雜了狠。


    許嘉文也對上許嘉辭的目光,挑了挑眉,他似乎非但不以為然,甚至還有些挑釁。


    趙昌源也笑著對安恬:“小妹妹,別擔心,我們就隻是跟他去玩會兒,不會對他怎麽樣


    的。”他攀上許嘉文的肩,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們都是他哥哥,我,他表哥,這位,”他用眼神示意身旁的許嘉文,“他親哥。”


    安恬雖說有隱約猜想,但是親口聽到說出來是還是很驚訝,她微張著唇,看向身旁的許嘉辭。


    表哥和……親哥?!


    許嘉辭竟然並未反對。


    趙昌源見許嘉辭默認,繼續對著安恬:“喏,是吧,哥哥能對弟弟怎麽樣嗎?哥哥就不能帶弟弟去玩會兒?”


    安恬呆了呆,整個人都處於震驚中,差點回不過神來。


    許嘉辭又對安恬說:“你先回去吧。”


    ……


    安恬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暮色降臨。


    她現在腦子裏一片亂。


    安長鳴,許嘉辭,黑衣保鏢,表哥,親哥,玩會兒……


    這些信息爆炸一般的充斥在她的頭腦中。


    許嘉辭讓她先回去,那兩個表哥親哥說要帶弟弟去玩會兒。


    許嘉辭承認那兩人是他哥哥。


    她就這麽走了,聽了許嘉辭的話。


    安恬反複思索著剛才,然後她腳步越來越慢,最後倏地停下來。


    有哥哥會罵弟弟野種的嗎?


    有見到弟弟時是那個樣子的哥哥嗎?


    安恬在原地站定,然後轉身,瘋了一般地向回跑去。


    店裏早已沒人了,安恬在周圍的街上死命找著,最後終於在附近一個空寂無人的巷子裏,找到。


    她停下來,看到眼前的畫麵,眼睛倏地睜大。


    昏黃的路燈下,那個自稱許嘉辭表哥的人,先是助跑兩步,然後一腳飛踹在許嘉辭腹部。


    許嘉辭被踹的向後退,然後他的身後,跟他長相五分相似的哥哥,一腳踢在他的腿彎。


    許嘉辭腿軟了一下,似乎差點要跌倒,然後又硬撐著站定。


    他定定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像一個不會疼不會傷的供人練拳腳的靶子,悶聲承受著向來砸來的所有拳腳。


    安恬張著嘴,漆黑的瞳孔倒映著不遠處的這一幕幕。


    許嘉辭,他不還手,他不還手啊!


    白天還在冰車後麵笑著推他的少年,此時卻像一根死了的木頭,毫無生機。


    安恬鼻子不受控製地酸楚,她奔了過去,張開雙臂,護在許嘉辭的身前。


    “你們幹什麽!”她喊,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許嘉辭忽然看見護在他身前的安恬。


    她張著雙臂,死死擋在他麵前。


    對麵兩人看到突然衝出來,像隻小動物一樣護在許嘉辭身前的安恬也是一驚。


    隻不過他們似乎並沒有把安恬放在眼裏。


    趙昌源在笑:“不是讓你先回去了嗎,小女朋友。怎麽又跑回來了?”


    安恬喘著氣,死死的看他。


    許嘉文一邊活動著拳頭,一邊輕飄飄道:“哦,你就是那個跟野種養在一起的伴兒吧,可以啊,青梅竹馬患難見真情,多感人。”


    安恬紅了眼,“野種”兩個字像刺一樣刺在她心口,她吼道:“你再罵一句試試!我報警了!”


    “報警,哈哈哈哈哈哈哈。”趙昌源笑了起來,他先是看了看一前一後站在一起的兩人,然後目光又聚集在安恬路燈下愈發白淨細膩的小臉上。


    “女朋友原來是青梅竹馬呀。”他摸著下巴,向安恬問,“那野種操過你沒有?怎麽樣?被野種操的感覺爽不爽?”


    安恬脊背驀地一僵。


    許嘉辭拳頭收緊,他整個人甚至微微顫抖著,在拚了命的忍耐著。


    趙昌源笑過之後對安恬伸出手:“小女朋友還是讓開的好,哥哥可沒說不打女人。”


    安恬躲了一下,被他抓住衣服。


    兩人力量懸殊,趙昌源像拎小雞一樣,一手直接把安恬從許嘉辭麵前扯開。


    許嘉辭死攥著拳,他頭微低,看不清臉上表情,隻聽壓抑著嗓,一字一句地說:“別碰她。”


    趙昌源卻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甚至還伸手在安恬臉上摸了一把:“你說什麽?”


    安恬立馬尖叫起來,拚命揮手掙紮著:“你放開我!放開我!”


    護在許嘉辭身前的安恬被趙昌源扯走,許嘉文接著一拳揮向許嘉辭。


    可是出乎意料,這次的許嘉辭,突然躲過去了那一拳。


    許嘉文腳下一趔趄,萬沒想到自己會撲了個空。


    緊接著,許嘉辭一拳揮向趙昌源:“我讓你別碰她!”


    趙昌源頓時吃痛,抓著安恬的手鬆開,許嘉辭立馬把安恬拉到他身後。


    這兩下都在瞬息之間。


    許嘉辭擋住身後的安恬,咬牙看向對麵的兩人。他額頭青筋暴起,臉頰的肌肉都微微鼓動,顯然已是極怒。


    對麵兩人都是一臉震驚。


    沒想到許嘉辭竟然敢躲過去拳頭,更沒想到,今天他竟然敢還手。


    趙昌源被打中的左頰發麻,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操,你媽!”


    他跟許嘉文對視一眼,胸有成竹,兩人直接揮拳向許嘉辭。


    許嘉辭回頭看了安恬一眼,迎麵而上。


    不出片刻。


    趙昌源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許嘉辭用手臂抵著麵前人的脖子,他看著眼前這個跟他五分像的人,眼底是燃燒的火。


    許嘉文被許嘉辭鉗製住,他對上許嘉辭的目光,眼底終於閃過一絲懼。


    他不是沒有能力還手的。


    相反,從現在看來,他還手,誰也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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