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當殷雲裘在包裝袋中,翻出了一些幾歲小女孩使用的衣服玩具, 而根本沒有小男孩的衣服鞋子時, 完全推翻了安美君平時愛掛在嘴邊的, 給寶寶買東西的說辭。


    氣氛前所未有的凝滯。


    捏著手中一個精致昂貴的限量版洋娃娃, 殷雲裘緩緩地閉了閉眼睛,冷靜道:“李叔, 你先帶明麓去客廳吃飯。”


    這就是打算把孩子支開了, 證明接下來的話題並不適合孩子在場。


    管家李叔頷首, 一把抱起小家夥,前往了客廳。生怕小少爺不開心, 還特地打開了電視機, 動作麻溜地調到兒童台,企圖用搞笑的動畫片來吸引殷明麓的注意力。


    知道接下來是殷雲裘和安美君的對峙時間,殷明麓眨巴著一雙黑色秀氣的眼睛, 很配合地照做了,裝作很喜歡看動畫片的樣子,還拒絕了管家要給他喂粥的要求, 自己伸出蓮藕般的小胳膊,捧著小碗歡快地吃著, 時不時還點頭道:“嗯, 好好吃。”


    反正能看到安美君倒黴,他就胃口大開,馬上就添了第二碗。


    另一邊,見到殷雲裘手裏拿著一個小女孩玩具, 眼神冰冷而危險時,安美君臉色慘白,又聽到對方突然喊管家抱孩子離開的舉動,心口突突直跳,渾身都在發抖,腦海裏閃過一個個可怕的猜測。


    特地把孩子支開,難道雲裘發現了?這不、不可能!可是雲裘為什麽調查她,難道是她娘家人說漏了嘴,讓雲裘發現她換子的事情?


    越想越有可能,在沒了其他人後更加凝重的氣氛中,安美君哆嗦著嘴唇,一種被發現真相的恐懼緊緊攥著她的心,長裙下的小腿肚子也打著顫。


    不可否認,殷雲裘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哪怕他麵容冷峻,也無法抹去那令人目不轉睛的俊美,那眉眼的深沉令他更加高不可攀,擁有不怒而威的氣勢,更別說那注視著她的眼中醞釀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冷冽,讓她陡然心驚,狼狽地躲開了那銳利的目光。


    這是個讓她又懼又愛的男人。


    就在安美君忍不住心中的壓抑和恐懼,想要把事情和盤托出的時候,殷雲裘卻歎了口氣,確定袋子中真的完全看不到小男孩的東西後,他將那娃娃丟回精致的口袋中,麵上升起難以掩飾的失望和薄怒。


    盯著眼前心虛的女人,殷雲裘冷冷地質問道:“所有口袋中都見不到半個給明麓買的東西,這就是你做母親的樣子?明麓是你親生骨肉,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卻遠遠不如你的侄女。你對你的家人很大方,為他們買房買車甚至給你的侄女買這麽多的東西,我都不說你什麽,但你想過給明麓買什麽沒有?”


    一個三歲的孩子,房間卻空蕩蕩、冷冰冰,如果安美君這個做母親的平時出門會帶孩子一起出去,逛街回來也給孩子買一些小禮物和玩具,明麓那孩子怎麽會那麽寂寞?


    助理小陳帶回來的資料,無一不說明了,安美君對自己的侄女比親生兒子還要好,這一口袋的衣物恰恰是最好的證據,更別說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安美君打了孩子多少次,連同剛才給孩子喂粥,連粥的溫度這這種小細節都沒注意,這就是安美君做母親的樣子?


    連他都知道,小孩子的舌頭堪比貓咪,無比脆弱生嫩,如果強行喂了滾燙的粥,喉管肯定會灼傷,輕則大哭特哭,重則可是要進醫院接受治療。


    聽到殷雲裘質問她為什麽冷落孩子,對遠房侄女比明麓還好,知道事情還沒有暴露後,安美君一顆驚險跳動的心又重新落回到了胸膛裏,但還有撲通撲通的餘韻,也是這時候安美君才發現,她裙子底下的雙腿被嚇得痙攣了,完全沒有了力氣,這足以說明她方才心底的恐慌有多大。


    殷雲裘的臉又冷又沉,注視著她的眼神也毫無溫情,這對於任何一個對男人心懷愛意的女人來說,這都是最糟糕的局麵。


    但還好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畢竟沒有什麽事情能比如果被揭穿更糟糕的了。安美君知道自己的優勢,隻要能留在男人身邊,她遲早能憑著曲意懷柔的手段,重新讓這個男人另眼看她。


    安美君遮掩住自己如驚弓之鳥般心虛的眼神,剛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比如說她遠房侄女實在可愛,她已經有了兒子,情不自禁之下難免更愛女孩;又或者說她們家就是這樣,男孩子養得粗糙點,不如女孩子精致,她這個做母親隻是一時大意罷了,她以後會把孩子放在心上的。


    可是沒等她開口,殷雲裘接下來的話,讓她滿臉錯愕,失聲道:“不可以!我不答應!”


    因為殷雲裘表情冷漠,語氣疏離地道:“你根本不配做母親,以後明麓我來養,你回家吧,我們的婚禮取消。”


    這就是要孩子的撫養權,而讓母親離開了,安美君怎麽可能會同意,她伸出手阻攔自己的丈夫,她語無倫次地說,“雲裘我錯了,我隻是不小心把寶寶忘記了,明麓他還那麽小,他是我的骨肉,我不舍得和他分開,我真的不是故意忽視他的!如果明麓以後看不見媽媽,他肯定會哭的,我們不能分開,我們和明麓在一起,可以組成一個多麽恩愛的家啊,如果讓明麓那孩子從小沒了母親,那肯定會影響他的成長,父母離婚對孩子傷害最大,單親家庭的孩子長大後,大多數都很內向還有心理缺陷……”


    安美君激動得直抓住殷雲裘的西服,嬌美的臉蛋上撲簌簌的往下落,她知道孩子是男人的軟肋,於是很聰明地圍繞著孩子“如果失去母親的種種利弊”來陳述自己的存在不可或缺。


    本來就是臨門一腳的事情,她就能和這個人人垂涎的豪門貴公子結婚,名正言順地成為豪門闊太太,等到時機成熟後,再把女兒接回來。


    她甚至都已經提前一年給娘家的親戚朋友發好了請柬,向朋友圈炫耀到時候她和丈夫去哪裏度蜜月,怎麽突然一下子生活就變了!因為孩子的事情,殷雲裘居然要跟她分手,而她要被趕回家,不就是怠慢了孩子的事情嗎,為什麽這個男人如此的狠心,她可是為他生兒育女了啊!


    她說的話很動聽,字字句句都為孩子考慮。可惜她不知道,親眼見識到她人前慈母,人後毒婦,對待孩子兩麵三刀不同嘴臉的殷雲裘,心裏早已對她沒有了信任,任憑她巧舌如簧也不能動搖他的決定。


    殷雲裘直接無視了女人的滔滔不絕和撕心裂肺的哭喊,轉身上了樓,光憑安美君欺上瞞下、甚至在家裏對孩子動手這一點,他哪怕顧忌著讓孩子失去一個健全的家庭,也不會讓孩子的母親繼續留在孩子身邊。


    如果明麓想要媽媽,他完全可以選擇找一個溫柔賢惠的女人結婚,無所謂對方的身份地位,隻要對方能全心全意地對待孩子。如果明麓不想要一個新媽媽,他也可以做一個慈父,不會再因工作忙碌將孩子拋到腦後,而是盡可能的給予孩子寵愛。


    時間長了,孩子自然而然就會忘記母親曾經帶給他的傷害,作為投桃報李,孩子也會更加喜歡他,勝過他的母親。


    發現殷雲裘真的下定了決心,安美君慌了,連忙給自己的家人打電話,事情到了這地步,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男女感情破裂,於是分手好聚好散那麽簡單的了。


    因為兩人之間有了孩子,就牽涉到了血緣家庭,安家人有資格上門來勸女婿回心轉意,即使這兩人名義上根本不算是夫妻,殷雲裘也根本還沒娶他們家的女兒。


    安家人全家齊上陣,在進入殷家的別墅時,他們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貪婪,這附近的人跟殷家一般都非富即貴,首都寸土寸金,能擁有這套房產足以說明了殷家的財大氣粗,能跟這樣的人家做親家,他們在首都能過得更瀟灑。


    安父本來還瑟縮的肩膀,在女仆禮貌地為他們遞上拖鞋後,身板直起來了,心想夫妻間鬧矛盾爭吵很正常,女婿說的分手可能隻是一時氣話,隻要好好勸勸,小兩口又能好好過日子。


    於是乎,安父在見到神色冷淡的殷雲裘時,膽子驟肥,劈裏啪啦說了很多如果兩人“離婚”後,對明麓那孩子的種種不好,他們可是明麓的外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緣親戚,肯定心疼孩子雲雲。


    安母也幫著跟腔,勸道:“是啊雲裘,明麓那孩子還小呢,離不得當媽的,你後麵再娶的女人,怎麽可能對孩子好呢,隻有親媽才會對自己的孩子死心塌地的好。”


    這道理是不錯,他們也很聰明,知道這時候,孩子才是維係兩家的關鍵,扯什麽夫妻感情都是虛的。可惜安家老兩口並不知道女兒膽大包天,居然用別人家的兒子換了自己的女兒,他們是真以為殷明麓是自己的親外孫,不然也不會在外經常炫耀自家女兒肚皮爭氣,給有錢人家“一舉得男”。


    關於孩子在殷家的生活,他們自然也被瞞在鼓裏,不知道安美君原來在家裏虐待孩子,於是此時都在真心實意地幫女兒各種說好話,說親媽才會對孩子多好多好,換了後媽肯定經常在家裏虐待孩子,而女婿你工作忙,很容易孩子在家裏被後媽虧待了也不知道。


    殷雲裘一語不發地盯著他們,仿佛要在安父安母身上盯出兩個窟窿,眉宇藏不住的淩厲,讓安家老兩口心裏止不住的發虛。


    直到殷雲裘冷笑著,給他們放了一段視頻。看完後,聽著視頻裏孩子的抽泣聲,老兩口就像是突然被自己的親閨女扇了一巴掌似的,臉頰火辣辣的疼,隻能尷尬地咧了咧嘴,再也說不出話來了,最後灰溜溜地離開了。


    而一邊,安美君也想找到殷明麓,給孩子做洗腦工作,想在還麵前流幾滴鱷魚的眼淚,道歉說媽媽不是故意打你的,反正小孩子都很好糊弄,像麵團似兒的好拿捏。


    隻要把孩子哄住了,讓那孩子對爸爸說,不想和媽媽分開,殷雲裘肯定會回心轉意的。


    本來夫妻間的吵架就沒有影響到殷明麓,他早早看完動畫片,就在管家的帶領下回房間睡覺了,樓上那麽大的動靜都沒有驚醒他,小手捏著被角,睡得極其香甜。


    然後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敲門的人顯然很焦躁,但聲音卻充滿了刻意的溫柔,“寶寶在嗎?給媽媽開門,媽媽在門外。”安美君努力地按動把手,但門卻毫無動靜。


    還好他防了一手,提前鎖了門。


    殷明麓翻了個小白眼,打了個哈欠,拍了拍自己柔軟的枕頭,小臉也在枕頭上蹭了蹭,準備無視這個嗡嗡嗡的煩人聲音,再睡一覺。


    要知道,小孩子缺覺長不高呢。


    “寶寶你快給媽媽開門,媽媽有事情跟你說。”門當然是不開的,小家夥懶懶地躺在床上,還給自己翻了個麵,像貓咪一般把臉蛋兒埋在枕頭裏,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


    他傻了才會出去。


    而門外的安美君幾乎快咆哮了,要不是知道孩子就在房間睡大覺,她還以為自己在對著空氣演戲呢。


    安美君磨著後槽牙,幾乎維持不住溫柔的表情,她咬牙道:“明麓你怎麽可以不聽媽媽的話,你快給媽媽開門,媽媽知道你在房間裏。你如果不給媽媽開門,明天爸爸要跟媽媽離婚了,到時候你就成了沒人要的野孩子。”


    她知道小孩子懂得不多,還特地拿動畫片中那個瘦弱可憐、沒有親人的舊上海流浪兒童舉例,威脅他如果爸媽離婚,他就有可能小小年紀四處流浪,到處去給人賣報紙、撿垃圾,跟野貓野狗搶食物,天天吃不飽穿不暖,最後還有可能凍死在大馬路上。


    還把他的不配合,打成父母離婚的真正原因,似乎也無所謂如果換了一個真孩子聽了,會不會產生心理負擔。


    這種威脅嚇唬的手段對原主來說很有效,幾乎充斥了整個童年,說白了就是道德綁架。如果原主不順從,安美君就威脅他要斷絕母子關係,要將他拋棄;如果原主不答應她的要求,她就把父母關係不合的原因跟他強行捆綁,仿佛是因為他的存在,才讓父母關係僵硬,於是為了貪戀那一絲母愛,原主就得想盡辦法幫在父親麵前幫母親說好話,滿足母親的一切要求。


    一旦原主不照做,安美君就翻臉,指責他自私自利、沒心沒肺,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於是原主就陷入了來自“血緣母親”沒完沒了的索取。


    而且這個年紀的孩子,基本都看過流浪記,也害怕父母真的將其遺棄,從此成為沒人要的小孩,一般害怕之後就會予取予求了。


    安美君低聲威脅,卻不知道,門板後是孩童一道嘲諷的目光,畢竟那個能讓她為所欲為的孩子早已經沒了。殷明麓不是原主,他自然知道安美君不是親媽,自然不會為了什麽狗屁母愛卑躬屈膝。


    跟隨父母前來的安俊,因為跟親姐合流同汙,所以看了視頻後早已經臉色大變,心虛得不敢聲張。見門遲遲不開,他反而來拉親姐暫且偃旗息鼓,等孩子每天醒了再說。


    反正他是沒臉,在打了孩子後,還拿捏著孩子,讓對方幫忙說好話。


    可安美君不想放棄,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特意來孩子房門口堵人,因為“慣性”對著門大喊大叫半天後,才發現門沒鎖,打開後是空無一人的房間。


    床上的枕頭被子都冷冰冰的毫無溫度,好似昨天晚上主人並沒有在這裏就寢,直把安美君氣得臉色鐵青,心裏蹭蹭蹭的冒火。


    剛想下樓教訓那孩子,卻發現人家早已經跟父親待在一起,連吃飯的時候也粘著,小屁股跟生在男人大腿根上似的,無論安美君如何哄勸,就是不下來。


    而殷雲裘也不嫌殷明麓這隻小尾巴粘人,抱著孩子去了公司,兩人同進同出,根本不給安美君抓住孩子洗腦的機會。


    吃完晚飯後,得知殷雲裘要去處理文件,小家夥最愛的電視機也不看了,小身子跟著尾隨到二樓書房,還拿著畫紙和畫筆,一本正經地道:“爸爸你工作吧,我畫畫。”


    “嗯。”見到趴在地上埋頭畫畫塗鴉的孩子,兩隻白嫩嫩的腳丫子一晃一晃的,殷雲裘幽黑的風眸中閃過笑意。


    於是兩人在書房一待就是幾個小時,好懸沒把安美君氣死,但她知道書房對殷雲裘的重要性,懵懂無知的孩子能進去,她絕對不能進去。隻能夜深了後,走到門口,溫言軟語道:“寶寶你該睡了,媽媽抱你去睡覺。”安美君在心裏咬牙切齒,你一向性格獨立,還喜歡在床上打滾享受一個人稱霸整張床的感覺,總不能睡覺也跟你父親一起吧。


    結果她真的發現,殷雲裘的臥房裏就有一個熟悉的小枕頭,彩虹顏色的,跟整個性冷感風格的臥室風格大相徑庭,不用說都知道是誰的,想來就知道昨天晚上為了防她一手,殷明麓早就做好了準備。


    於是直到被遣送回家的那天,安美君都沒能和孩子單獨說上一句話,自然也沒法威脅孩子去跟父親說不要跟媽媽分開,她臉上血色全無,又不肯輕易放棄,隻能先收拾好行李,先回娘家住著。


    因為殷雲裘給了安家一大筆補償費,所以安家人都覺得還是有希望的,畢竟這年代,男男女女分手後再複合不是很正常的嗎?更別說還有個孩子當催化劑了,他們都堅信,哪怕孩子現在因為母親打他的行為而討厭母親,但孩子依戀母愛是本能,日子久了,肯定就會哭著喊著要媽媽了。


    安美君也深以為然,撫養那孩子三年她是最清楚不過的,每次她打了那孩子,那孩子委屈過後,還是憑著本能會來親近她,時不時還黏糊糊地撒個嬌。她之前覺得這孩子過於粘人,為此深感厭煩,現在倒是飽受期待,期待殷明麓想她了,想她想得嚎啕大哭,眼睛水汪汪的,然後孩子的父親就會心軟,讓她回來了。


    然而等了很久沒等到,那孩子就跟完全沒想起安美君這個媽似的,指望著男方那裏態度先軟化的安家人麵麵相覷,心道:這不對啊?


    這兩三年來,自從安美君帶著孩子去了殷家後,安家老兩口早已經習慣了不工作的日子,可殷雲裘給他們的一筆補償費,早已經揮霍完了,不可能再補貼他們再多。眼看著銀行裏的存款越來越少,而他們也沒有收入,安家人就開始催促女兒去挽回殷雲裘的心了。


    因為殷雲裘現在每個月隻給安美君打固定的錢,這點錢根本不夠維持她早已經被巨富生活嬌養過的生活習慣,買一些衣服首飾後就沒錢了,更別說她一周還要去好幾次美容院,然後給她的小女兒買衣服玩具的錢也不夠,更何況安父安母沒有工作,她的弟弟安俊花錢也是大手大腳,常常跟狐朋狗友一起出去玩,安美君也要補貼這一家子,零零總總算下來,每個月二十萬完全不夠她花銷。


    想到這裏,安美君美目漣漣,她完全不適應現在需要精打細算過日子的生活,想到在街上看到女兒身上那條幾百塊的裙子,她心如刀絞,暗恨自己給不了女兒好的生活。


    一方麵心疼女兒,一方麵也不舍得曾經的富貴,於是安美君每天都到殷氏樓下去堵人,甚至到孩子就讀的幼兒園想要把孩子叫出來。


    人肯定是沒堵到,幼兒園的職工們也很盡職,在安美君沒有出示結婚證和戶口本證明自己和孩子有血緣關係的情況下,根本不給她放行,甚至威脅對方,再胡攪蠻纏就報警了。


    安美君自然隻能毫無效率地回了家,見她如此,安父安母都在埋怨女兒沒用,怎麽連一個小孩都搞不定,他們叫嚷著要給殷雲裘打電話,畢竟他們是孩子的親外公外婆,想見見孩子怎麽了。


    再怎麽說,安美君也是給他生過孩子的女人啊!孩子身上流著媽一半的血,做媽的想看看孩子怎麽了!打孩子這種事,當媽的承認錯了就早該翻篇了!二老態度越是理直氣壯,安美君就越是心驚肉跳,生怕他們粗魯的行為,反而在跟殷雲裘談判中暴露了不該暴露的東西。


    而且她一方麵,又覺得親女兒在外麵受委屈,假兒子在豪門裏過好日子,心理極度不平衡,安美君隻好流著淚,把事情都坦白了。


    安家人除了早已知情的安俊,其餘人都驚呆了,心想難怪安美君每個月就二十萬,還要掏錢買些小女孩的用品,惹得老兩口破口大罵也不收手,而且對殷明麓那孩子下手那麽狠,敢情不是自己親生的。


    這種事情實在膽大包天,一個不好是要坐牢的,不過安家人很快就接受了,畢竟事已至此他們還能怎麽辦,當然是選擇幫閨女繼續瞞下去啊!


    安家人的存在完完全全那句老話,一家子麻雀雖小卻五毒俱全。


    安父甚至罵道:“你好端端的,幹嘛打孩子?打孩子也就算了,你居然還讓孩子爹看見了!”孩子換都換了,要是不打孩子,你哪怕是把他丟到一邊不管,也不會出事,女兒還能好好的做一個豪門闊太太,以後那孩子順便還能繼承家產,這樣的好事都能弄沒了,簡直是豬腦子!


    安美君咬著嘴唇,辯解道:“那孩子是隻小白眼狼,養不熟的,剛出院的時候我身子弱,根本沒多少奶可以喂他,還要死命的咬我,都快把我吸出血來了,我跟他親近不起來。而且想到明沁那孩子流落在外,吃得粗糙,穿得簡陋,我就心痛。”


    所以她根本不想把多餘的母愛花在旁的孩子身上,尤其是明麓那孩子身子骨健康,明沁卻從一出生就如藥罐子般身嬌體弱。不對比還好,一對比她的心肯定偏得沒邊兒了,自然對霸占了女兒位置的殷明麓沒有好臉色。


    知女莫若父,見閨女還在嘴硬,安父破口大罵道:“你在犯什麽倔?當初下了決心,把自己親閨女跟人換了,就要做好準備,你一天天心裏不平衡個什麽勁兒?本來幾歲的孩子忘性大,你就算虐待他,回頭好好哄一哄,八成又好了,跟你親近好處多多,長大後還能給你撐腰,現在好了,什麽煮熟的鴨子都飛了。”


    想到這裏,要不是眼前這蠢姑娘是自己親閨女,還指望著對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繼續釣有錢人,安父心裏都想給她一巴掌,讓她冷靜冷靜了。你換了別人的孩子已經膽大包天,還不好好珍惜,難怪孩子最後也不要你。


    “我不如把真相告訴雲裘吧,這樣女兒也能回來。”安美君被罵得不知所措,心想幹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把事情捅出去算了。


    殷明麓那孩子是靠她才能進殷家,不然怎麽配取代她女兒,享受這錦衣玉食的一切。尤其是她現在處境艱難的情況下,她更是見不得那孩子過得無憂無慮,而自己的女兒卻天天在鋼琴班裏勤學苦練,隻為了能得到那國企職工的一個笑臉,好支持她能繼續學下去。


    聞言安家人臉色一變,大聲製止她:“你是不是瘋了,如果說出去了,你可是要坐牢的!而且醫院那邊你怎麽糊弄過去,你舅舅今年好不容易才當上主任,位子還沒有坐穩,事情捅出去,他飯碗就得丟了!”畢竟誰能承受得住殷家的怒火,有人蓄謀換子,絕對牽連不少,兒子換成閨女,這對上流社會的人來說,這能一樣嗎?可別日後殷明麓繼承不了家產後,安美君連現在每個月保底的二十萬也沒了。


    無意抱錯和蓄謀換子,這罪名能一樣嗎?


    既然一開始選擇了這條道,沒有完全的舉措能把自己摘得幹淨,那就一條道走到黑。


    安美君也被家人描述出來的後果給嚇到了,尤其是如果她坐牢了,還怎麽守護女兒?出獄後,哪個千金小姐會承認自己有個坐過牢的親媽?如果後來殷雲裘新娶了一個貌美的大家閨秀做妻子,隨便對她女兒籠絡一下,那到時候她的女兒還肯承認她這個親媽嗎,本來就沒有一起長大,毫無感情基礎的情況下,認她這個親媽有什麽好處。


    這樣思索一番後,安美君就冷靜了,在時機未成熟之下,根本不敢犧牲自己,讓女兒回去,不過她也見不得明麓那孩子在殷家過得舒坦,而自己這個當媽的窮困潦倒,於是常常以母親的名義,給殷雲裘打電話,理由是想念孩子,想念得痛徹心扉。


    對著電話,還不斷流著眼淚懺悔自己的錯誤。


    漸漸的,殷雲裘的態度也在軟化,同意在過年闔家團圓的時候,讓孩子跟自己的親生母親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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