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雲姝將喬裝打扮過後的六公主帶上了馬車,出了雲府,直奔聖殿而去。


    到了聖殿,雲姝讓桃子和邢二都在馬車上陪著公主,她獨自下車進了聖殿內,去見清遠大祭司。


    大祭司尚未見到,雲姝卻意外的先看見了秦蘅。


    不同於在琴坊時那一身紅衣似火,馬鞭張揚的秦蘅,此刻的她蓮步款款,衣著秀美溫婉,看起來更像個溫柔似水的千金小姐,與前世雲姝對她的印象頗為吻合。


    自上次琴坊一別之後,雲姝還說要經常去找她玩,結果這一年都過去了,這才第二次見麵。


    前世的時候秦蘅就經常出入聖殿,對她多有幫扶。如今又在聖殿內重見,難免觸景思憶過去,雲姝遠遠的跟了上去,想要去打個招呼。


    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見清遠大祭司的身影出現了,秦蘅快步迎了上去,走到他麵前一抬手,從她掌心內垂落下來一枚掛墜,橫在兩個人之間。


    清遠看清掛墜的瞬間神色一僵,他驀地伸手就去奪。


    秦蘅側身一避,兩人短暫交手之後,秦蘅連連後退幾步才站穩,再抬頭時她臉上露出明顯受傷的神色,“就為了這麽一個不值錢的東西,你竟然對我出手?”


    “還我!”清遠伸出手,指尖繃直掌心朝上,沉著臉道:“不問自取視為偷,秦姑娘出身大家,這點道理還是懂的吧?”


    秦蘅臉色微變,自嘲的笑了笑,“我不過是商賈之女,並非什麽大家。況且這東西是我撿的,明明是女兒家的東西,憑什麽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不可能。我一直貼身收著,十幾年從未丟失過!”


    “貼身收了十幾年了?這是誰的東西?你娘的?你姐妹的?還是你心上人的?說來聽聽,我在考慮要不要還給你!”


    清遠不回答,隻冷冰冰的目光凝視著秦蘅。秦蘅被他那樣的目光看著覺得很難受,可若此刻服軟,把東西還了,她顏麵何存,仿佛怕了他似的!


    況且她都查過了,這不過是個不值錢的小掛墜,卻被他當寶似的珍藏了十幾年,顯然是有特殊意義的。秦蘅隻想知道這東西原本是屬於誰的,一個稱呼,或者一個名字而已,怎麽在他嘴裏說出來就這麽難呢?


    兩方正對峙的時候,突然斜下裏伸出來一隻白玉手指,將秦蘅掌心裏的掛墜摘了過去


    “這墜子的樣式有些老舊,估計是長輩的吧。”


    秦蘅一愣,回頭一看是個眼生的少女,當即惱火:“你哪位?”


    “姐姐,是我啊,你不記得了?”雲姝眨了眨眼,秦蘅盯著她看了一會忽然就想起來了,“你是上次在琴坊的那個……”


    雲姝連連點頭,“是我,是我。”說完雲姝回頭和清遠擺了擺手,笑微微的道:“我又來了。”


    清遠一見雲姝忽然出現,而且手裏還拿著那個掛墜,臉色頓時變的有些微妙,目光在她的臉上和掛墜上來回的轉換。


    “你們認識?”


    “很熟呢。”雲姝笑著說:“這掛墜我見大祭司帶過,姐姐不要怪罪,我就還給他了。畢竟若是長輩留下的東西,確實是值得貼身收藏的。”


    雲姝這樣說,清遠並未反駁。秦蘅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再看清遠的臉色,似乎剛剛自己確實過分了一些,便沒再執著下去。


    雲姝將掛墜送還給清遠大祭司,隨後道:“今日來,是有一事相求,想必你都知道了吧?”雲姝朝清遠眨了眨眼睛,畢竟她身邊的一些事,一直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豈料他直接拒絕, “我幫不了你。”


    “為何?”她可是拚著得罪姐姐把掛墜給他奪回來的,他竟然說幫不了?


    “我不會。”


    “不會?”雲姝不由的提高音調,指了指自己的臉,“那我從前……”


    清遠看了一眼秦蘅,“你問她吧。”話落,仔細的將掛墜放回身前,轉身離去。


    雲姝有些傻眼了,難道說以前她用過的那些□□都不是大祭司做的,而是秦蘅姐姐做的?


    “你們在說什麽?”秦蘅不解的看著雲姝。


    “姐姐……有個不情之請。”雲姝朝秦蘅微微一笑,“我對大祭司很了解的,作為交換條件,如果你對他的事情感興趣,我可以毫無保留的全都告訴你。”


    秦蘅眼睛一亮,立即爽快的和她擊掌,“成交!”


    前世雲姝藏身聖殿之時,每每都是秦蘅和清遠一同出現,那時她沉寂在自己的痛苦之中,竟然忽略了這兩個人的相處情形。


    此時再看,顯然秦蘅對清遠是懷有不一樣的心思。


    隻不過這兩人年歲相差的有些大,清遠大祭司比雲凱旋也小不了幾歲,隻不過麵相年輕,秦蘅雖然比雲姝年長,可對於她來說清遠那也是父輩的。


    當然,感情無年齡界限,這她也能理解。隻是貌似清遠大祭司心裏已經有人了,這個年齡還沒成親的人也是少見,看他對那個掛墜寶貝的樣子,沒準是早已心有所屬,苦心等一人,秦蘅要真喜歡他,可有的熬了。


    秦蘅讓雲姝回家等著,兩日後差人將做好的麵具送上雲府。得了準信,雲姝就離開了聖殿,回到馬車裏同六公主一起又返回了雲府。


    等待□□的這兩日,宮內相繼傳來消息。


    貞安帝急火攻心,至今還昏迷不醒。太醫斷言陛下隻怕是凶多吉少,大軍在外征戰,內憂外患,人心惶惶。


    慕容長卿留在宮內的眼線傳消息出來,說陛下隻怕不是急火攻心,麵色發紫,嘴唇發黑,明顯的中毒症狀,而太醫卻睜眼說瞎話。皇後帶著尚未成年的十五皇子,日日守在陛下身邊,以不可打擾陛下修養為由拒絕所有人來探望,包括皇太後。


    甄淑妃隻不過是稍稍發聲抗議,轉眼就被丟進了冷宮內關了起來。


    雲姝覺得隻怕不止眼前的這些事,若六公主的死是個引子,必須要陛下因此而倒下的話,沒準和親路上的埋伏也是皇後的手筆!一箭雙雕。


    難不成她手已經伸到了邊關,與那些附屬小國裏應外合?埋伏公主一計不成,轉生邊關戰亂,引走太子。又將六公主投井,繼而下毒謀害皇帝,暗中掌控宮內主權!


    而從始至終,這位尚未成年的十五皇子都陪在皇帝的身邊“盡守孝道”!


    “她這是要造反!”


    第七十三章


    皇帝的寢宮之內, 婢女們大氣都不敢出, 低頭躬身侯在殿內兩側, 等候隨時的差遣。


    龍榻之上的皇帝仍舊處於昏睡之中, 與傳言中麵色青紫, 嘴唇發黑不同,皇帝的麵色除了有些蒼白,並無二樣。也不知要等到何時, 隻是呼吸非常的薄弱,也不知這樣睡著睡著幾時人就沒了。


    皇後坐在榻邊, 她手裏握著皇帝冰冷的手,卻怎麽也捂不熱。就像他那顆心,用了她半輩子的青春, 卻怎麽也捂不熱。


    皇後才哭過,臉上的淚痕尚未幹,眼底也有些發紅。十五皇子如今年十四,卻是繼承了慕容家優良的基因,生的很是高大, 隻不過麵相尤顯的稚嫩。


    慕容智上前了幾步,小心的看了一眼皇後的臉色。他的親生母妃是皇後身邊的宮女提拔上去的才人, 身份低微, 自她出生之後,就一直養在了皇後的身邊,與生母相見甚少。


    人前人後的皇後完全是兩個模樣,慕容智很怕她, 時刻都要小心恭敬著。此刻見皇後紅了眼眶,一臉愁容,慕容智立即絞盡腦汁的想著如何安慰。


    “母後,您別太難過了,小心傷了身體。”


    皇後聞言轉眼看向慕容智,麵容溫柔,眼底卻透著冷厲的光,“智兒,你說,若你父皇醒過來,得知母後為你籌謀的這一切,會不會生氣?”


    慕容智一縮脖子,連忙跪了下去,“父皇……還能醒過來嗎?”


    “你不希望他醒過來?”


    “兒臣不敢,全聽母後安排。”


    “也是,他若醒來,躺下睡的就該是我們所有人了。”皇後輕輕一笑,轉眼看向皇帝,“就這麽睡著吧,補藥溫養,吊著口氣,這樣他就能永遠留在我身邊了,哪也不會去了。”


    慕容智看著皇後的笑容,覺得毛骨悚然,全身發冷。他就是個人人操縱的傀儡,根本不能有自己的意識,他有何發言權?


    即便真的事成了,他坐上了那九五之尊之位,皇後垂簾聽政,他同樣是要任人擺布拿捏。慕容智不喜歡這樣,他一心盼著成年有了封府之後可以離開宮內去生活。可眼下看來,他這輩子隻怕都出不去了。


    宮女匆匆自殿外而來,“娘娘,太後那邊已經絕食兩日了 ,剛剛又在鬧,稱若不讓她見陛下,她就餓死自己!”


    “太後年歲大了,突然過世也沒什麽稀奇的。她若不餓,就吩咐宮人不必在送善過去,成全了太後的一片慈母心腸吧。”


    那宮女聞言心一顫,低低的應了聲是,告退了出去。


    “母後,兒臣忽感內急……”慕容智話沒說完,就見皇後蹙眉朝他看了一眼,他硬著頭皮低下頭去,“兒臣也先告退了。”


    話落,他不敢看皇後的眼睛,轉身快步出了寢宮。直到邁過門檻之前,皇後那雙眼睛都仿佛毒蛇似的盯著他的背脊,讓他不寒而栗。


    以前的皇後還用表象來演示一下自己的偏執,如今事已至此,她人前不在偽裝,隻讓人覺得可怕,呼吸都不敢大聲,說不上哪一句錯了就要掉腦袋的。


    都說伴君如伴虎,皇後是比虎還可怕的,形如夜叉都差不多!


    說是內急,慕容智也隻能奔著茅廁而去。一路上都是皇後的眼睛,他若中途去了別的地方,回頭必然又要被問的。


    這座皇宮,越來越像個密不透風的牢籠,黑暗不見底的深淵。


    茅房隻有皇宮內身份尊貴之人可以用,時時刻刻都有宮人在清掃。慕容智進茅廁之前,隻見一個太監背對著他正在掃地,太監沒上前來行禮,估計是沒看見他,也沒在意。


    他前腳剛進去,那太監隨後也跟了進去。


    一刻鍾後,慕容智走了出來。他抬頭看了一眼微藍的天際,看著遠處的宮樓殿宇,唇角微微的揚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陽光照射之下,慕容智的眼底有一道詭異的紅光一閃而過。下一瞬,他微微垂著頭,又恢複了之前小心謹慎的模樣,朝皇帝的寢宮返回而去。


    與此同時的茅廁內,小太監麵朝下的趴在地麵,已經沒了呼吸。


    ——


    邊關大戰,貞安國的百萬強軍碾殺幾個小國臨時招來濫竽充數的兵馬簡直輕而易舉,大戰一路告捷,太子長卿順利的營救出了丹棱國的皇太子。


    然而事發突變,太子身側的副將忽然投敵賣主,與敵軍裏應外合,致使太子命喪屹門關。好在甄戚小將軍將叛賊製服,掌控了大局。


    太子死訊一出,舉國嘩然震驚。


    未過兩日,宮內傳出噩耗,皇帝接連遭受喪子之痛,已陷入深度昏迷。昏迷之前曾留遺旨,太子不幸遭難,朕心悲痛,然國不可一日無君,另立十五皇子慕容智為儲君,擇黃道吉日繼天下大統!


    一切都在短短的幾日內發生,眾人甚至還沒從太子遭難的噩耗中回過神來,轉眼皇位都要換人來做了。


    滿朝文武皆是愕然,有人反對,然而誰出聲反對,誰轉眼全家遭難。這是有人暗中要讓老臣們閉嘴,可事關社稷,豈可兒戲!衷心的老臣不斷上書進言於太後來執掌大局。


    不過送入太後宮裏的奏章卻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傳出一丁點的消息。


    登基大典已定,就在五日之後!


    雲府的家宴之上,六公主也出席其中。


    一片愁雲慘淡間,所有人都被沉重的氣息所籠罩著。六公主紅著眼眶,無助的望著每一個人的臉龐,接連聽到的噩耗讓她整個都處於崩潰的邊緣。


    “這麽急著登基,顯然是怕夜長夢多,他們心裏有鬼。”雲凱旋眉心擰成了死結,歎了口氣,“如今大局已定,那麽多的上書都沒有得到太後的回複,隻怕也是凶多吉少了。這皇宮之內,如今皇後隻手遮天,除非皇上蘇醒,太子複活,否則我們沒有辦法了。”


    閉目許久的雲姝聞言忽然睜開了眼睛,“倘若,太子沒死呢?”


    柏氏和雲泊霖同時轉眼看向她,雲姝也回望著所有的人,“若太子在登基大典之前趕回來,可還有挽回的餘地?”


    在場的眾人,除了柏氏和雲泊霖,其餘的人並不知道雲姝有那特殊的能力。聞言隻當是她的設想,全都歎了一口氣。


    雲泊霖卻仔細的沉思了片刻,開口問道:“殿下如今在哪?”


    “歸途。”


    “何意?”雲凱旋看著他們兄妹兩個,一頭霧水。


    柏氏接話道:“邊關至上京城,少說也要半個月的路程,大典就在五日之後,來不及。若是現在對外公布太子還活著,隻怕少不了要一路設伏埋殺。”


    “等等,等等……”長樂公主也有些聽不懂了,她看著雲姝問:“你們在說什麽?我二哥還活著?你們怎麽知道?”


    雲姝看了看長樂公主,又看了一眼一瞬不瞬盯著她的雲凱旋,“若我說,我可以看見未來之事,你們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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