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項軍大營,有人那麽一喊,立刻有人進來,果真見著範增昏迷的樣子,一個個都趕緊去叫大夫,劉元看著那位著急的年輕小哥,腦子一轉,而小哥叫喚道:“快些,幫我扶著亞父到床上去。”


    “我才不要,他想欺負我,我才不要幫他。”劉元大聲地喊了一句,說範增欺負她也不假,何止是要欺負,簡直就是想要劉元命的節奏。


    “你,你說什麽,亞父豈是那樣的人?”小哥一副震驚臉地對上劉元,滿是不可置信。


    “哼,那你倒是說說他是什麽樣的人,大晚上的,你說說他到我的營帳來是要做什麽?”劉元吃定了這人不敢說出範增來找她的來意。


    這範增昏迷那麽大的事,劉元嚷得大聲,去找大夫的人也一路喊著,沒一會兒,項羽也聞聲趕來。


    大晚上的,剛喝了酒,項羽還帶著酒氣,一路行來,急切地問道:“亞父,亞父怎麽了?”


    “請項將軍為我作主。”劉元直接衝到項羽的麵前,哭著喊著裝可憐。


    項羽乍然一頓,劉元口若懸河地吐字,“範先生突然尋到我的帳前,一番言語恐嚇,我,我……”


    欲言又止,還是一副羞憤的表情,項羽隨口就問道:“你不是回去了?”


    “元的馬鞍叫人弄壞了,大半夜的,元隻能請了項伯好心收留,想著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就回碭郡,沒想到,沒想到範先生就來了……”劉元在心裏默默給自己補一句,她什麽都沒說,別人怎麽想她是管不著。


    “項將軍,還請項將軍幫忙,這就讓人送我回碭郡吧。”劉元朝著項羽苦苦哀求,項羽道:“你若要回去,為何先前不回?”


    “阿娘說了,夜裏太黑不要出門,我要聽阿娘的話。”劉元對答如流,暗想誰說項羽有勇無謀的,聽聽這問話,像是有勇無謀的,別逗了。


    劉元這會兒麵對項羽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朝著項羽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項羽看向一旁的人問道:“亞父這麽晚來找劉小娘子所為何事?”


    詢問的語氣,那跟著範增的人頓了半天愣是答不上來,項羽氣道:“我在問你話,你是啞了?”


    “不是,將軍。”那人能夠被項羽派來照看範增,自是項羽信得過的人,恰恰也是正是因為如此,範增此來的用意,那更是不能說,一但說破了便是打項羽臉。


    適才在宴會上,項羽正和眾人說了絕不會加一指於劉元之身,更不會殺劉元,一個轉身,範增就派人想要殺了劉元,更是到劉元的帳裏放狠話,你說,將士就算知道範增想要做出什麽,他敢老實的告訴項羽?


    他這般有話不敢的樣子,恰就是印證了劉元剛剛的說法,範增到劉元這裏來就是有那不可告人的目的,欺負了劉元,沒準備還真是欺負了。


    “來人,即刻送劉小娘子回碭郡。”這件事,如今就這帳裏的人知道便是了,萬萬不能讓旁的人知道。


    “多謝項將軍。”反正劉元隻要平平安安的回去即可,至於範增醒來之後知道劉元這麽誣陷他氣成什麽樣,劉元才不管。


    範增放話要劉元死,這算是欺負劉元不假,劉元說他欺負她,也不算完全誣陷,隻是話沒有說透,旁人因此誤會了,這也不能怪劉元。


    也就說,劉元早就已經想好了應對,就算和範增當麵對峙,劉元也不怕。


    可憐的範增絕計想不到他跑到劉元的帳前來,竟然會讓自己晚節不保。劉元一想到範增醒來之後那張崩潰的臉,心情就非常的好,好得不得了。


    路上當然也遇到了項伯,項伯一臉莫名,劉元繼續裝著委屈,一副什麽話都不想再說的模樣,項伯不解,問了被項羽派來送劉元人,那人也是說一半留一半,對項伯來說,足夠了!


    “你回去吧。”項伯是想說句什麽的,話到嘴邊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能化作這一句。


    “多謝你了,我這就回去了。”劉元垂下眼眸,這明明受了委屈還不忘記感謝人的模樣,叫項伯更是說不出話了,劉元就這麽叫項羽派著兵馬連夜護送回了碭郡。


    本來劉邦那頭因為她剛來碭郡就被項羽請了去的事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著時辰差不多,劉元也該回來了,劉邦帶著一群人連覺也睡不著就那麽等著劉元,沒想到劉元沒等到,倒是等到項伯派人來說,劉元的馬鞍壞了,劉元還怕走夜路,今夜就在項營中住下了。


    劉邦笑眯眯地謝過前來傳信的人,一把人送走,轉過頭就問智囊團,這,這事現在是怎麽樣?


    曹參回來本以為能見著劉元這位弟子,沒想到有人手腳更快,這直接連口氣都不讓劉元喘,急急的就把劉元召了過去,這樣的主兒,他們一個個還都不敢得罪。


    這會兒聽到劉元跟項伯說的借口是不敢走夜路,項伯的人一走,曹參道:“怕是有什麽事,叫小娘子不便回來,這才會用這樣的借口留在項營內。”


    劉邦就沒那麽了解劉元了,隻怪道:“這孩子,明知道大家都著急她的安危,她就是不回來怎麽也不讓人回來傳句話,真是,真是……”


    他這著急責怪劉元的話,沒心的人也不放在眼裏,了解情況的人更知道劉元此去並沒有帶什麽人,想要讓人回來傳信,未必能傳得了。


    “大家都辛苦一日了,無須為著我這不懂事的女兒著急,回去歇息,都回去歇息吧。”劉邦心裏也是煩躁得厲害,催促打發了人,讓他們都散了。


    一個個對視一眼,想著眼下劉元遠在項營,就算有什麽事,這麽晚了,也不能再出什麽事了吧。


    沒想到,劉元這不安分的主兒就算是大半夜,想搞事那也照樣搞。


    “沛公,沛公,項將軍派人送小娘子回來了。”劉邦剛睡下,這便有人來報劉邦嚇得一個激靈,立刻就起身,披衣而出,便就看著他睡前還抱怨的女兒正與項家軍的人客客氣氣的道著謝。


    “劉小娘子已經平安回到碭郡,那我們便回去與項將軍覆命了。”護著劉元來的也是個不錯的小哥哥的,見劉元不像一般的女郎那般矯情,也是客客氣氣的。


    “辛苦將軍來回奔波了。”劉元再一次道謝,總而言之這感謝的模樣,三分真意,七分假裝,明麵上還是做得讓人看得打從心裏舒服。


    小將帶著人掉轉馬頭,也不說與劉邦打個招呼,這便離開了。


    劉邦急急地走下來,“這怎麽就走了?”


    “不走還要他留我們這兒過夜不成。阿爹我跟你說,我差點就回不來了。”劉元著急的將情況要告訴劉邦,劉邦卻道:“等等,快去請蕭先生和張軍師來。”


    一看劉元要說的是大事,劉邦都起來了,這件事看起來還很嚴重,劉邦那是第一反應就要將蕭何和張良叫過來,讓他們幫忙參謀參謀,接下來該怎麽辦。


    其實也就劉邦還能睡,如蕭何和張良對劉元一夜未歸的事,心都提起來了,哪裏睡得著。


    如他們這樣的聰明人,依他們對劉元的了解,要不是有什麽萬不得已的原因,劉元是不會留在項營的。這樣一來,局麵就遠比他們一開始以為的嚴峻了,原以為範增是想通過劉元對付劉邦,現在目標依然是劉邦沒錯,對上劉元,手段會比他們以為的更激烈!


    這樣一想,他們擔心劉元性命安全了,當然也在想,劉元若是當真出了事,接下來他們應該怎麽辦?


    無論怎麽樣,劉元都是劉邦的女兒,剛到碭郡,還是領兵而來的人,竟然就出事。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人,目的是衝著劉邦來的不假,而最重要的是劉邦在這樣的情況下,理當如何反應才能夠避免自己不會被卷入其中?


    夜不能寐,他們都盼著劉元能平平安安的回事,待聽到馬蹄聲時,兩人都同時出門讓人去打聽可是劉元回來了,待聽說果真是劉元回來時,立刻出門尋劉邦去。


    劉邦派來請他們的人就那麽被堵在了半路,也就免得跑上一趟,一塊掉頭回去。


    劉元這一晚上經曆得那叫一個驚心動魄的,這會兒回來了,渴得猛灌水。


    瓊華在一旁是眼睛直發亮地看著劉元,也不忘給劉元倒水,劉邦瞧著蕭何和張良了,立刻道:“你們坐,你們先坐,這孩子是渴壞了。”


    本來豪氣喝著水的劉元一看到張良走來,那是立刻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起來,劉邦一瞧她動作變慢了,立刻問道:“不渴了?”


    劉元應了一聲,劉邦立刻就道:“那就說正事。”


    也是,這個時候可是生死關頭,劉元立刻將去了項軍之後的發生的卅,以及跟範增幾次的交鋒,當然,尤其最後將範增給打昏,扣了一頂欺負她的帽子。


    一幹人聽著已經靜默不已,劉邦幹巴巴地問道:“你怎麽就知道範增想殺你?”


    “直覺。我在宴會上見招拆招,他原想通過羞辱我,讓我在宴會上出醜,再進一步抹黑阿爹,要是有什麽特別的事,能讓我犯下大錯就更好了,想必可以以此試探出阿爹的心有多大。我露了幾手,範增自是覺得我也不簡單,既然不簡單,趁著我沒長成前先將我解決了,既是除了一個勁敵,同樣還能以此試出阿爹究竟是不是真心歸附項將軍。”


    “一個人死了個女兒,能忍下的,必是所圖甚大;不能忍的,以阿爹手下的兵力,如何能是項軍的對手,這樣一來,叫範增視之為心腹大患的阿爹你也就沒了。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劉元分析一出來,蕭何也罷,張良也好都同意地點頭,劉邦本來還想說些什麽的,結果看蕭何和張良都一副劉元說得沒錯的模樣,話到嘴邊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你把範增打昏了,還說出那樣的話來,又是想如何?”有些事,蕭何和張良一聽就明白,劉邦的腦子沒往歪處想,自然就是不明白劉元的用意。


    “壞範增的名聲,也是為了不讓他後頭有臉光明正大地找我算賬。”劉元這般地告訴劉邦。


    “我將範增打昏了,打昏了啊!範增隻要一醒來,不得立刻找我麻煩。可是我要不趁那會兒將他打昏了,所有人都圍著他轉的時候跑,我就回不來了。”範增絕對早就派了殺手等著劉元,劉元隻要一離開項軍大營,立刻就有人取她的命。


    範增這樣謹慎的人,派去殺劉元的人數量一定不少,劉元就那麽四個人,有一個還隻是帶路的主兒,三對不知多少的猛將,劉元毫無勝算。


    “打昏了範增是為逃跑,汙範增的名聲,是為讓他將來沒辦法就此事與阿爹問過。”劉元可是敢做也敢收尾的人,果斷不能坑自己的隊友啊!


    “就算他不能與旁人解釋,也能告訴項羽,項羽隻要知道事情的經過,就會偏著範增的。”劉邦還是指出劉元這善後裏的不妥之處。


    “沛公忘了小娘子提及的宴會上,項羽曾經承諾過不動小娘子分毫的話。項羽一直都是說話算話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範增在項羽才放了話之後就動小娘子,項羽第一反應是不高興。而項羽絕不會將小娘子以及沛公放在眼裏,範增要殺小娘子的理由在他看來是多此一舉,他是不會幫著範增討回這個公道的。”張良為劉邦體貼地解釋,劉元忙不迭地點頭,表示沒錯。


    劉邦側頭看了張良,又看了看蕭何,蕭何點了點頭,劉邦道:“那這件事,就不用擔心了?”


    也是問起還不需要幫劉元善後,張良看了劉元一眼,“小娘子有什麽想法,不如說出來。”


    “這汙都汙了範增了,不借此往範增和項羽之間種根刺也不太好。”劉元這樣意味深長地吐了一句。


    ……劉邦看了劉元一眼,劉元道:“這秦還未亡,範增就已經想除了阿爹,永絕後患了,將來要是亡了秦,還不得專心致致的對付我們。那,這大好的機會,不動手多可惜。”


    劉邦雖然腦子轉得沒有劉元快,劉元一分析,真是在理,沒理由錯過好機會不動手,那麽,“怎麽動?”


    “明日阿爹綁了我去項羽,負荊請罪。”劉元這般朝著劉邦丟出一個計謀,張良和蕭何眼睛都亮了,可見已經明白了劉元的意思,甚至很是認可……


    劉邦看了劉元半響,“這負荊請罪,你怎麽說?”


    “就說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汙了範增先生的名聲。”劉元繼續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劉邦……


    雖然這說得是事實,但是這樣去跟項羽說,那不是要給了範增洗淨汙名,說好的要趁機往項羽和範增之間紮根刺呢?這哪裏像是紮根刺的模樣?


    劉邦疑惑地看向張良,張良十分自覺地道:“沛公,小娘子此意,正是為了坐實範增欺負小娘子的罪名。項羽雖則不會與小娘子問罪小娘子打昏範增此事,範增卻一定會,與其等著範增上門問罪,讓我們落於下風,倒不如劉邦親自押了小娘子過去。世人呐,有時候就喜歡聽假話,真話說出去了,反而沒人會信。”


    一眼看向劉元,為劉元這環環相扣之計而震驚不矣,劉元注意到張良的眼神,朝著張良笑了笑,張良啊張良,果斷不愧是王者師,一下子就明白了劉元此計的深意。


    沒錯,劉元這汙了範增的名聲,劉邦還綁著女兒上門請罪,範增以後就算再想找劉元算賬,這罪都已經先請了,你這算賬是要怎麽的算?


    沒辦法算的!範增這是得打碎了牙往肚裏咽這口氣啊。


    而劉元在現場哭著可憐巴巴地說範增沒有欺負她,她不敢那樣說範增,劉邦再一邊喝罵劉元,外人看來,會覺得劉元真沒被範增欺負?


    張良以為,範增此時醒來,知曉劉元不僅將他打昏了,還如此汙他名聲,怕是要瘋了。


    而明天,明天劉邦帶著劉元去負荊請罪,張良,都想親自去看看範增那被人冤枉死卻說不出一句自己是清白的模樣,該是有多精彩……


    “那就是說,明天我得帶元兒去?”劉邦首先捉住重點,張良和蕭何再次點了點頭,劉元這計啊,真是把範增的所有後路都給堵了。


    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劉元還能想出這樣一個又一個的計謀,饒是蕭何這個當先生的震撼了,更別說張良了。


    “阿爹,來。”劉元是直接看了看屋裏有什麽稱手的東西,最後隻看到根木棍,粗還是挺粗的,劉元卻隻走過去拿了來。


    棍子直接遞到劉邦的手裏,劉邦自是大吃一驚,不解地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不打上我一頓,怎麽讓他們覺得你真生氣,我是被你逼得去負荊請罪的?”劉元這麽說,劉邦……


    蕭何和張良都不作聲了,劉元是真狠呐,這樣的事情也能想到了,樣樣齊全,一度地讓劉邦,無言以對。


    “沒事,打我一頓我們省事無數,你隻管打。”劉元朝著劉元十分果斷地丟話,劉邦……


    “我,我這從小到大,沒打過你。”劉邦就這麽一個女兒,再不著家的人也是喜歡自己血脈的,劉元還那麽乖巧,劉邦還真是從來沒有打過劉元一回。


    劉元道:“沒事,阿爹這也是逼不得已,我知道的,你就記著我挨這頓打是為了啥就行。”


    張良和蕭何的耳朵都動了動,不得不說劉元如此識大體,很是叫他們震驚。劉邦手裏就被劉元給塞了那老粗的棍子,半天說不上話來,怔怔地瞧著劉元。


    劉元道:“打吧,打得明顯一點的,叫人一眼看了就知道你有多生氣,生氣得把我往死裏走,這樣才算是盛怒之下又畏於項羽和範增而不得不下死手教訓女兒的樣子,也算是讓各路諸侯都瞧明白了,項羽是有多霸道。”


    ……真是陰死項羽的節奏,劉邦突然覺得,他是不是小瞧了自家女兒呢,聽聽劉元說話,這算計得,劉邦都覺得項羽頗慘。


    “沛公,良先告退。”這已經要上演武打了,張良很是自覺的告退,劉元其實也不太樂意叫人瞧著她這慘兮兮的樣子,所以一萬個同意他們趕緊走!


    劉邦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樣的棍子是不是太粗,咱們要不換一條?”


    “不用,太輕了打下去明天都消了,豈不是說我得再挨兩次打?”


    劉元才不要,挨一打就已經夠慘了,必須一步到位,明天再要挨一次打,嗬嗬,她才不願意。


    “非打不可?”劉邦雖然從前沒少打架,打劉元這件事,著實是第一回 ,瞧著劉元的小臉,劉邦頗是下不去手,劉元道:“對,非打不可。打了我,讓咱們都相安無事,這打得很值。”


    劉元十分肯定地說,劉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打劉元的原因他都明白,下不去手,那不是覺得這打得劉元太冤了,明明劉元才是受委屈的那一個,雖然是陰了範增不假,這代價也太大了。


    “咱們能不能想想別的辦法?”劉邦這般吐了一句,劉元道:“別啊,這是最好的辦法。你隻管打,正好打完了再熬上一夜,明天慘兮兮的去見人,嗬嗬……”


    趕在範增問罪前他們就去,最好是到楚懷王的麵前論個理,她要不把範增欺負她這事給坐實了,她就不是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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