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問起,等著呂釋之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她需要問清楚這些事,以達到判斷呂釋之究竟和靖安的死有沒有關係的目的。


    “我與靖安的事為何你們要揪著不放?我告訴你們我不會殺靖安,我不會,你們相信我不行?”呂釋之還是想要避之不談與靖安的事。


    可是劉元卻一步不退,反而朝著呂釋之道:“不可以,舅父做出的事讓我們沒辦法再相信你,你現在唯一的方法是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們與靖安發生的一切,否則隻能請你走一趟廷尉府了。”


    呂釋之看著劉元板著的一張臉,那麽多年了,他還從來沒有看到劉元對他板著臉,不管劉元在外麵有多威風,可是在呂家人的麵前,劉元從來不耍威風,好像一直都是恭敬有禮,雖然也有一些冷漠,卻是無關緊要的。


    第一次看到劉元斂去所有的溫和,看著他的目光充滿警惕,劉元在防備著他,也是不容於他避之不談她想知道的事。


    “好,好啊!果然你們是一家子。”呂釋之瞧著卻更怒了,“在我的麵前耍起公主的威風,我是大漢的臣子,沒有證據你們憑什麽送我往廷尉府?”


    “決圖對陛下不利這個罪名,你認為我想扣到你的頭上會很難?”劉元冷笑地提醒,她不想這樣對付呂釋之,但是呂釋之無意配合,委實讓劉元失去了耐心。


    此時一個嬤嬤走到呂雉的麵前一番耳語,呂雉立刻盯著呂釋之問道:“你與靖安有私情?”


    話音落下劉元傻了眼,呂釋之臉色一變,呂雉道:“兄長好本事,竟然連父親身邊的人都敢動。”


    一語落下不知透露了多少的信息,靖安的身份到底是什麽?與呂文,呂釋之,還把人往呂雉的身邊一放,呂雉到底知道多少?這一個人到底是可信還是不可信的?


    無數的問題從劉元的腦子閃過,她想問個清楚,想讓眼前的人都能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呂雉卻已經站起來,上來就給了呂釋之一個耳光。


    “我的好兄長,你真是好本事,把人安插到我的身邊來了。我信任的人卻是你的情人,你想從靖安那裏知道我什麽事?”


    呂釋之挨一個耳光朝著呂雉道:“在靖安到你的身邊之前,我與她本就在一起,靖安本來是父親的暗衛,我也曾與父親討要過靖安,是父親想到靖安的能力,提起你在宮中不易,才會不顧我的要求把人給了你。”


    好吧,劉元為自己方才的想歪趕緊的扳正了,還好還好!


    呂雉卻是漲紅了一張臉,“父親把人給了我,你若是想要這樣的一個人你也可以與我直說。可是這麽多年了,靖安在我身邊多少年,你瞞著我,靖安也瞞著我。”


    想呂雉也並非一開始就相信靖安的,人就算是呂文送到她手裏的,她也是試了靖安許久,才決定讓靖安接手她身邊的許多事,她什麽都試過靖安了,獨獨沒有想到靖安竟然與呂釋之有這樣的關係。


    那麽她這些年做的事,靖安都與呂釋之說了多少?或許更應該說,呂釋之什麽都知道。


    呂釋之這件事做得確實不地道,麵對呂雉的直問無可反駁,而且事情他都已經瞞下了,隻是他想不明白的事,他瞞了這些年的事,呂雉怎麽會知道了?


    “你與靖安在哪裏私會?”呂雉一番話落下,呂釋之立刻明白了為什麽呂雉會知道他與靖安的事。


    與靖安在一起,哪怕靖安死去,身上總還有痕跡,宮中的能人不少,自然能看得出來,呂釋之避之不肯告訴劉元都與靖安在哪裏見麵,做了什麽說了什麽,現在都得到了解釋。


    “事情瞞不住了,兄長最好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你自己沒用不能為靖安報仇,難道就不想找出殺害靖安的凶手?”呂雉也是個聰明的,提起為靖安報仇,事情沒有敗露之前呂釋之要捂著,因為他清楚這件事鬧了出去,往後他與呂雉是連兄妹都沒得做了。


    作為兄長卻一直瞞著妹妹與她身邊最信任的人關係密切,沒有任何人清楚,瞞到人都要死了他還想繼續瞞下去,如果不是有人發現靖安身上的痕跡,呂釋之這一輩子都會瞞著他與靖安之間的事。


    “這樣的地方,舅父莫要以為很隱匿,隻怕早就有人知道你在那裏私會靖安,否則靖安不可能會死。”劉元說到這裏也想起了另一件事,若是有人早就知道靖安和呂釋之的事,哪怕下藥又是怎麽保證隻有靖安中毒而呂釋之不會?


    事情越來越複雜,也證明了背後的人越發不簡單,他知道的事挺多,項慶藏身之地,呂釋之和靖安的私會之地,或許,靖安也是因為與呂釋之的事被人威脅,因此才會動手殺了項慶。


    或許靖安是不想自己親自動手,所以才會借審其食的手?


    不,或許還可以是背後的人要求靖安那麽做的,靖安瞞了呂雉那麽多年與呂釋之的事,她很清楚若是事情暴露她也隻有一死,呂雉是不可能容一個懷著二心的人活下去的。


    靖安叫人拿住了命脈,也就注定了她任人擺布。


    “留侯,你與阿娘號個脈。”本來都在等著呂釋之說話的,劉元卻提起此事,想讓張良為呂雉號一個脈,她是擔心靖安會成為他人的棋子,對呂雉動手。


    “太後請。”張良一聽立刻上前,呂雉再氣自家的兄長,卻也知道事關身體,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地接受張良的號脈。


    張良道:“太後的身體無恙,不過最好宮中的擺設太後都讓人換下,以防萬一。”


    對手是一個精通藥理的人,沒有人可以確定她就算現在沒有在呂雉的身上動手,就不曾在呂雉的身邊添置了什麽。


    劉元看向呂雉,呂雉已經望向一旁的宮人,自有人立刻去辦。


    呂釋之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劉元道:“舅父好運氣,有事都有人幫你項著,你什麽都不需要做,哪怕死的也不會是你。但是,你要是不在意靖安的死活,不思為之報仇,但你若是不說清楚事情,我查不到是誰要害盈兒和阿娘,我與舅父之間的關係是因為阿娘,阿娘若是因為舅父出了事,同理,我也不會放過舅父。”


    理講不通,便不講了吧,劉元隻要清清楚楚地告訴呂釋之,劉盈和呂雉若是因為他的隱瞞而出了事,劉元不會放過他。


    啊,不僅僅是不會放過,而是直接殺人。


    “你……”呂釋之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叫劉元以性命威脅他,要叫他好看,氣得渾身直發抖。


    “殿下,若是呂將軍執意不肯說,雖然要費些時間,臣也能查出來。”徐莊適時的出現,告訴劉元他還是可以查的。


    “那麽將人帶下關起來,這筆賬我們就請朝中的重臣一道議議,究竟該如何處置你。”劉元聽著徐莊有辦法她也就不問了,幹脆下令將人關起來,等到人想說的時候再讓他說。


    “慢著。”呂澤之看出來劉元真要對他動手,若是他再不作聲,劉元就會將他關起來。


    呂釋之還是識時務一些,現在事情已經暴露,他就算想瞞著也瞞不住,看情況事情遠比他認為的嚴重,人動手到呂雉和劉盈頭上,要是他們兩個真出了事,劉元真的會動手殺人的。


    思及此,呂釋之隻能鬆口,劉元抬起頭冷聲地道:“舅父若是要說隻管說,最好詳細地說清楚,莫要說一半留一半浪費你我的時間。”


    呂釋之更氣了,從前劉元還是當他是舅父的敬著,現在呂釋之敢拎不清,犯下的事不像樣,劉元自然不會再縱著他。


    “我與靖安是在靖安的院裏,靖安本就有武藝在身,我們選的時辰都是避開眾人的。”呂釋之說來,徐莊立刻就動了,“太後,請太後安排人讓臣去一趟。”


    去哪兒不用說呂雉都聽明白了,點了點頭讓人帶徐莊走一趟,劉元再問道:“你與靖安在一起,最近靖安並無不妥?”


    呂釋之道:“想讓我帶著她走算不算?”


    “你的意思從前的時候靖安並沒有如此要求過你?”劉元捉著重點地詢問,呂釋之想了想道:“大概從三個月前開始,她一直與我說讓我帶她走。”


    不用問呂釋之的選擇,眼下人都在這裏,呂釋之顯然是不答應的。


    呂雉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問她為何突然要你帶她走。一個跟了你多年的女人,如果不是出了什麽不能改變的事,她是不會提出明知你不會答應的要求的。”


    看看呂釋之這些年風光的,雖然不及呂澤,卻也是萬中無一。帶著靖安逃了,他將一無所有,靖安不是蠢貨,怎麽可能不懂呂釋之。


    她跟在呂雉身邊那麽多年,但凡呂釋之和呂雉提一句呂雉都不會像現在那麽生氣,可是呂釋之為了讓呂雉信任靖安,就讓靖安無名無分的跟了他許多年。


    呂釋之確實沒想過要問問,他以為過去那麽多年,靖安累了也倦了,所以才會想要他帶她走,從來沒有想過靖安受人威脅。


    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眾人都當作沒看見,劉元冷冷地笑著看向呂釋之道:“舅父隻能給我這一句?”


    “你想知道什麽?或者你想問什麽?我與靖安雖有私情,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說到這裏呂釋之抿起了唇。


    這些年每當他想知道呂雉或是劉元的事時他才會進宮尋靖安問起,而隨著靖安越來越得呂雉的信任,靖安想要離開呂雉的時間越來越少,他們有時候半個月都見不到一回,每次見上說話的時間也不多。


    呂雉道:“兄長真是好本事,靖安隨侍我的身側,根本沒有多少時間,你還能見縫插針與靖安私會。”


    不怪呂雉生氣,她有多信靖安此時就有多恨靖安的背叛。還有呂釋之,這是她的兄長,卻要在她的身邊安插人,一安插就那麽多年,呂雉氣得隨手掀番了榻上的案幾。


    呂釋之道:“我們是兄妹,太後有什麽不能與我說?”


    “兄長卻有許多的事不願意叫我知道,兄長是在提醒我,你對我有多少的隱瞞嗎?”


    呂雉犀利地問起來,結果呂釋之完全說不出話來,說來說去他做的事本就沒理。


    劉元揉揉額頭,她是想到了曆史上的呂家最後的下場,要是早些年呂澤也死了,呂家會是什麽模樣?


    瞧瞧這樣的呂釋之,呂家能有什麽好下場?隻怕呂雉隻要不在,呂家隻有覆滅的下場。


    “那麽舅父也就沒有發現有人盯著你們?”劉元最後還是想了想詢問一句,得到呂釋之的回答道:“不曾,我每回與靖安在一起都是靖安安排的。”


    “你們如何通信?”劉元想起關係重要的一點,等著呂釋之的回答。呂釋之道:“靖安有一個小徒弟,每次都是她給我送信,我也是每回都讓人與她傳話,她會送給靖安。”


    好在還是知道自己與人往來是用什麽辦法,劉元也就不說那些冷嘲熱諷的話了。


    可是劉元不說,呂雉卻道:“你還真是好本事。”


    呂釋之早便知道事情鬧出來他絕對討不了好的,現在一看果然如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太後若是不願意聽,我再不說就是了。”


    如此口氣,他能犯到呂雉的頭上,還不許呂雉發個脾氣了?


    “阿娘,人在哪裏?”既然是靖安出了事,靖安身邊的人呂雉一定會第一時間將人扣起來。


    呂雉的臉色極是不好,聽著劉元的話答道:“人死了,我讓人去到的時候人已經沒了呼吸。”


    沒想到連靖安身邊最有可能知道靖安受了誰威脅的人都死了,此人的動作極快!


    劉元道:“阿娘,將靖安的死訊放出去,阿娘盡可大大方方的尋人,讓所有的人幫我們一起找凶手。”


    呂雉一頓,劉元道:“殺了那麽多的人,我不信沒有任何人看到殺人者的模樣,以重金賞之,不管是什麽人,隻要能夠提供有效的線索,賞百金。”


    第302章 暗中之人


    以利動人,劉元不相信會沒有人動,隻要他們動,劉元自然能夠找出凶手。


    “或者,我們還可以詐。”張良一直聽著劉元安排沒有說話,此時卻出了一個主意,劉元詢問地看向張良。


    張良說道:“人死或者沒死凶手未必敢肯定,不知靖安的徒弟如何死的?”


    這個問題呂雉可以回答,呂雉道:“倒是巧得很,不小心碰到頭死的。”


    “看來凶手是想裝出意外,隻是出了那麽多的命案,怎麽可能都是意外。那麽就說人沒死,可是卻也昏迷不醒,我與麗和侯的醫術高明天下皆知,裝作人可能會醒過來,會有人做賊心虛的。”


    張良才說完,呂雉道:“雙管齊下。”


    既要懸賞找人,也要想辦法詐人,雙管齊下,不怕沒人上勾。


    劉元也同意,立刻放出消息去,而呂釋之道:“那麽我可以出宮了?”


    聽著呂釋之的話所有人都擰起了眉,他們不願意相信呂釋之是一個蠢人,隻能說是因為呂釋之有恃無恐,他是吃定了劉元和呂雉不會為難他。


    “舅父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你自己進廷尉府呆上一段時間,等我把案子查清楚了,要怎麽處置你由陛下決定;另一個,我讓人把你押進去,至於你能不能出來,也得看陛下。”


    “這兩個都有什麽差別?”還不是一樣要進廷尉府,呂釋之差點要跳起來。


    “有,你自己進去還能留些顏麵,若是我讓人押你進去,你顏麵全無。”劉元冷聲地點明兩者之間的差別,呂釋之無可反駁,確實有差別,要是呂釋之不怕丟臉,那就讓劉元派人送他去廷尉府。


    張良道:“還有一惑需要呂將軍幫忙。”


    呂釋之氣得臉都青了,偏偏奈何不得劉元,而且事情鬧大了出去,沒有一個人會幫著他,呂釋之明白,自然不敢再廢話。


    “留侯有話不妨直說。”呂釋之想到自己的一張臉都讓自己丟盡了,張良欲如何,他都聽著。


    “我為呂將軍號一號脈。”靖安的死因都查清楚了,張良想看看呂釋之為什麽卻沒有任何的異樣?


    劉元叫張良一提也想到這件事,目光灼灼地盯著呂釋之,呂釋之一再表明自己不曾殺害靖安,可是靖安身上的毒哪裏中的?


    呂釋之更不能拒絕,伸出手,張良走上前為呂釋之號了脈,然後收了手,客氣地道:“有勞呂將軍。”


    話沒有當著呂釋之的麵前多說,劉元卻明了地衝著呂釋之道:“舅父,請吧。”


    請呂釋之往哪裏去,呂釋之就算再想裝傻都不可能,看向呂雉,然而呂雉的目光盡是冷意,“你若不是我的兄長,此時已經是一個死人。”


    呂釋之瞞了她這麽多年,打聽她的事那麽多年,現在更是因為他與靖安之間的事讓靖安成了旁人的棋子,項慶死了,哪怕他們早就想要項慶死,但是項慶死與不死由他們說了算,有人膽敢越過她的層層守衛而殺人,呂雉容不得。


    聽到呂雉表明想殺人的意思,呂釋之哪裏敢多話,應了一聲是,乖乖的走了。


    等呂釋之一走,劉元詢問地看向張良,“如何?”


    張良如實而道:“呂將軍的脈象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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