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夫人的兒媳婦曾在靈鍾寺抽到過一根暗喻她要入宮做皇後的簽。


    這讓柳玥君大為光火。


    柳玥君愈發覺得薛可蕊就是一妥妥的災星,自她出現後,兒子李霽俠就丟了魂,不僅丟了魂,還被薛可蕊害得丟了半條命。如今倒好,竟引來如此謠傳,她倒是入宮做皇後了,又將他們整個康王府擺在什麽地方呢?


    若是因為李霽俠鍾愛,柳玥君倒也能盡自己的最大限度容忍薛可蕊,但是如若影響到了康王府與李霽俠的政治生命,這樣的災星不除,早已不能平柳玥君的意了。


    為了最後一次“挽救”康王府的世子嬪,柳玥君決定自己親自去一趟靈鍾寺,求那“千歲法師”好好替她康王府,也替她的俠兒看看,怎樣才能消業。


    柳玥君是大名鼎鼎的榮國夫人,不等她人到靈鍾寺,得到消息的“千歲大法師”托珠法師便親自迎出了山門,立在道旁,恭恭敬敬地等著柳玥君的光臨。


    “無量壽佛,柳玥君見過法師。”同所有來靈鍾寺上香禮佛的善男信女一樣,柳玥君是步行來到靈鍾寺的大門的。她雙手合十,衝前來迎接她的托珠大法師見禮。


    托珠大法師低眉垂目,寶相莊嚴衝柳玥君合十: “女施主有禮了,施主光臨我靈鍾寺,真是令敝寺蓬蓽生輝啊!女施主小心腳下,貧僧這就帶施主進我禪院,施主有何困苦,皆可對我佛祖盡訴。”


    柳玥君大喜,當下便隨了托珠法師往寺內走。二人左拐右拐,來到一處幽靜的禪院,托珠法師帶柳玥君進了一間清雅的禪房。進得禪房,不等法師開口,柳玥君便先行一個跪拜,衝這“千歲大法師”深深叩首。


    “法師慈悲,民婦有難,還望大師能指點迷津。”


    法師微微一笑,一副普濟眾生的模樣讓柳玥君但講無妨。


    禪房裏窗明幾淨,清雅幽寂,有整潔樸實的小和尚垂首低眉送來清茶,果子。感受到浩蕩佛恩的柳玥君,當下便將自己的兒媳薛可蕊在這靈鍾寺抽到上上簽的事,原原本本地向托珠大法師吐露了一番。


    法師頷首,他勸柳玥君勿焦勿躁,此乃小事一樁,夫人既然擔心兒媳的命太硬,盡管向我佛法無邊的釋迦摩尼佛求助即可,釋迦摩尼佛無所不能,隻要夫人的心夠誠,佛祖定能助力夫人達成所願。


    柳玥君急切,忙不迭求大師明示。


    托珠法師微微一笑,將早已爛熟於胸的“佛言佛語”都道了出來:


    要她連續七日來靈鍾寺在佛祖麵前“修課”兩個時辰,修課的這七日,焚香、布齋、給佛祖添香油,一樣不能少。如此持續七日,佛祖定然能替你的兒媳並兒子消災解難,讓你們全家和滿終生。


    法師笑意盈盈地提醒柳玥君:“修課的香油錢施主隨意,佛祖不看重銀錢多少,端看女施主誠意。”


    柳玥君感恩戴德,哪敢慢待佛祖?當場便表示每日她定會供奉佛祖三百兩紋銀。


    法師頷首,再提醒柳玥君:


    “待你請願結束,定要讓你的被請願人,即是你的兒媳婦獨自來我靈鍾寺還願,感謝佛祖恩典。”


    法師將那“獨自”二字咬得很重,因為隻有你兒媳獨自一人前來還願,方可讓佛祖感受到她的誠意。


    柳玥君但無不從,表示,為了家業昌盛,莫說讓薛可蕊隻是來還個願,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她薛可蕊應當做的。


    法師甚喜,說道,“既然如此,那麽就這麽定下了,夫人回去準備準備,咱們明日,就開始吧。”


    第五十三章 探妻


    李霽俠如此重視自己與薛可蕊之間的夫妻恩情, 將他與薛可蕊的會麵當作一門非常重要的課業來對待。


    二人見麵所需要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知識點已理解透徹,物資收集齊備, 人也準備好了,如今就差一個天高雲淡,月朗星稀的寂靜深夜, 好讓他翻牆過院, 來到愛妻身邊重續這段斷雨殘雲了。


    李霽俠密切關注著榮國夫人的一舉一動,畢竟他的母親每日都要到楓和園來,他也得要找到合適的機會才行。就在前幾日,柳玥君突然變得忙碌起來,每日除了派出胡嬤嬤定時來楓和園問問自己有沒有好好吃藥,有沒有不舒服外,竟不再過來陪自己用膳。


    李霽俠驚訝, 便派了芳菱去打聽, 得知榮國夫人每日都要去靈鍾寺拜佛修佛課兩個時辰,回來便累得沒了精神, 每日都得早早睡下。李霽俠大喜, 直覺自己的機會來了!


    這果然是一個天高雲淡, 月朗星稀的寂靜深夜。李霽俠收拾妥當,背著自己的婢女, 換了一個名叫常喜的小廝跟著自己去秋鳴閣。李霽俠不是傻子, 身邊的婢女、嬤嬤都是母親的耳報神, 自己是去幹壞事, 還是得前院的小廝跟著為好,順便可以替自己看看門。


    一切收拾妥當的李霽俠翻過窗,喚了常喜,陪著自己溜著牆根一路來到秋鳴閣的籬笆牆外。


    四下裏靜悄悄的,隻有零星的蟲鳴自花叢深處幽幽傳來。李霽俠點點頭,示意常喜就守在這籬笆牆外,若是看見人遠遠來了千萬得利索點。常喜點頭,讓世子爺放心,再有條不紊地從身旁的包袱裏麵摸出來一件大棉袍,往自己身上一裹,在籬笆邊尋了一塊石頭便擠著蹲了下來。


    李霽俠放心了,兀自推開籬笆門便往秋鳴閣正門走,秋鳴閣乃兩層小樓,內裏漆黑一片,聽不見一絲人語,顯見得薛可蕊和懷香都睡著了。李霽俠來到屋外,抬手就開始砰砰砰地敲門。


    不多時,一樓有燭火點亮,李霽俠聽見懷香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是誰?”


    李霽俠興奮,壓低了聲音便答:“是我,懷香快開門。”


    懷香開門看見是李霽俠驚訝無比,沒想到這麽晚了世子爺居然跑來了秋鳴閣,趕忙讓開一條路讓李霽俠進門。


    “懷香,世子夫人還好嗎?”李霽俠望著懷香,眼裏有些躑躅,也滿含期冀。他與薛可蕊太久沒見麵,他有些擔心她會埋怨他。


    每次薛可蕊都是因為李霽俠才遭遇厄運,並且在薛可蕊最困難的時候,這位世子爺都不見蹤影。僅憑這一點,懷香就對李霽俠無法生得起好感,但不管怎樣,李霽俠畢竟是薛可蕊的夫主,李霽俠對薛可蕊好,她也是喜聞樂見的。


    見李霽俠深夜探訪,懷香倒也真心替薛可蕊高興,當下便勸慰李霽俠,說世子夫人過得淒苦,隻盼世子爺能早日把夫人給接回去,世子夫人在二樓休息,世子爺上去便是。


    李霽俠點點頭,轉身朝樓上走,並讓懷香送點熱茶上來。懷裏揣著那包仙藥,李霽俠準備用懷香送上來的熱茶兌兌,好與薛可蕊同飲。


    薛可蕊睡得正香,卻被樓下的敲門聲驚醒,然後聽見李霽俠的聲音,當下便有些驚奇。這世子爺看來恢複得挺好,這都能半夜溜號了。


    薛可蕊自床榻上坐起,拿了一件棉袍披在肩上,她撩開床幔,斜靠在床頭,死死盯著門外。


    李霽俠自門外走來,薛可蕊看著他身披大氅自遠而近。他的雙眼閃著亮晶晶的光,清臒的臉上也算有了點血色,李霽俠走到離薛可蕊兩步遠的地方站住,欲言又止,臉上全是重逢的喜悅。


    薛可蕊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深夜前來看望自己,當然也不知曉李霽俠為了這次見麵做過什麽樣的準備和安排,她隻知曉這是李霽俠醒來後他們二人的第一次見麵。


    因為李霽俠暈倒,薛可蕊被柳玥君所詬,而“肇事者”李霽俠似乎從來都沒有替她考慮過,他完全清楚事件的全部經過,卻任由柳玥君將她禁足在這破敗的秋鳴閣自生自滅,就連差人給她多送兩件衣裳都沒有。


    薛可蕊不明白李霽俠為何一邊對她展示出蠻不講理的強烈的占有欲,一邊又無比冷漠地對待她的身心感受。她已經不指望李霽俠能真的為她的喜怒多考慮那麽一丟丟,這位世子爺愛的隻怕是他自己吧?他在意的隻是他自己的感受,薛可蕊的喜怒哀樂從來都不會是他考慮的範疇。


    她默默地轉過了頭,不想理他。雖然薛可蕊不介意一個人就這樣住在淒冷的秋鳴閣,卻並不代表她非常高興通過住進秋鳴閣這種虐待自己身體的方式,得到離開李霽俠的機會。李霽俠長期以來對她遭遇的種種不公平對待,始終保持如此冷漠的不聞不問的態度,這讓她非常心寒。


    “娘子……”李霽俠怯生生地呼喚她。


    薛可蕊依舊別開臉,紋絲不動,她對李霽俠那貌似“討好”的態度視若無睹。他哪一次不是肆無忌憚地傷害了她後,再用這種視她若珍寶的態度換得薛可蕊的原諒,然後再次將她踐踏入泥濘,狠狠作踐。如此不知疲乏地循環往複,直至她的身心皆傷痕累累。


    “娘子還在怪我麽?”李霽俠的聲音無奈又委屈。


    薛可蕊無語,覺得自己想要與他談愛,完全就是奢侈。他自己不知輕重,把自己憋暈了,害得啥也沒做的她跟著受了那麽大的罪,難不成還指望她對他今日的造訪感恩戴德麽?


    見薛可蕊始終不理自己,李霽俠有些手足無措,不過好在懷香推門進來送茶。


    “世子爺,夜間寒氣重,喝點熱茶早些歇息吧,莫要吹了風又涼了身子。”懷香關切地招呼李霽俠。


    李霽俠頷首,謝過懷香的照顧,讓她趕緊下去休息,這裏不需要她伺候了,他會照顧好世子夫人的。


    懷香點頭,瞄瞄床頭麵沉如水的薛可蕊縮了縮脖子,再默默地關上房門後輕輕離開。


    李霽俠再度確認門窗都關好後,來到了茶桌旁。他拿手試了試水溫,又提起茶壺往桌上兩個茶杯中倒了兩杯茶,便端起這兩杯茶向薛可蕊走來,也不管薛可蕊拒絕不拒絕,直接側身坐到了薛可蕊的身邊。


    “娘子,莫要生氣了,看在為夫今日特意來向你賠罪的份上,咱以茶代酒,相逢一笑泯恩仇可好?”


    薛可蕊望著眼前端著茶,一臉訕笑的李霽俠冷哼一聲。“還泯恩仇呢,你是說我負了你的恩,卻還將仇報你?”


    李霽俠大笑,“娘子說笑呢,是為夫負了你的恩,卻不知投桃報李。”


    薛可蕊依然不動,“哪敢讓你報李,你再不朝我扔刀子,可蕊就感恩戴德了。天氣涼,世子爺若要害你自己又生病,賤妾可就擔當不起了,可蕊勸世子爺快些回去吧,楓和園暖和,我這裏寒風呼嘯的,沒得凍到世子爺您。”


    李霽俠舉著杯,低頭望著薛可蕊卻不說話。薛可蕊不領情,他挺生氣。他覺得自己對薛可蕊算得上是多愛多憐,百依百順,哪一次不是他主動伏低做小哄她開心?可是自己總是單方麵的付出,卻換不來她積極的回報。薛可蕊總是那麽恣意任性,愛使小性子,比宮裏的公主都難伺候。


    李霽俠將薛可蕊的逐客令徹底當作了耳邊風,他舉著茶杯,隻望著薛可蕊的臉冷冷地吩咐道,“喝下去。”


    剛下了逐客令的薛可蕊有些懵,她轉過頭來驚訝地望著李霽俠,有些不能理解他為啥非要在這個時候要求自己喝下這杯水。


    “為什麽?我不想喝水。”


    “喝下去。”李霽俠沉著臉依舊堅持。


    薛可蕊目瞪口呆。


    二人一個端著杯,一個看著杯,雙方僵持良久……


    終於,薛可蕊堅持不住了,她抬手接過李霽俠手裏的茶杯,一個仰頭,幹淨利落地一飲而盡。不過一杯水而已,不值得二人如此劍拔弩張。她大不了再委屈自己一次喝下去,好讓他趕緊走人。


    見薛可蕊讓步,李霽俠麵色稍緩。他也將另一隻手中的茶杯湊近自己的嘴,一口喝下。


    “睡吧。”


    喝下這杯不知蘊涵何種意義的水後,李霽俠卸下重擔般輕輕呼出一口氣。他直起身來,窸窸窣窣開始脫去自己的大氅和外袍,一股腦兒堆在床尾的春凳上,然後幹淨利落地爬上了薛可蕊的床。


    薛可蕊驚訝地看著他行雲流水般做完這一係列動作後,躺到了自己的身旁。


    “你幹嘛睡下了?”


    薛可蕊推推他的胳膊,明顯不歡迎他的留宿。


    李霽俠愈發不高興,眉頭都皺了起來。“你是我的妻子,服侍我睡覺不是應該的嗎?再說這麽晚了,外麵又冷,你還要我就這樣頂風冒雪又走回去?”


    薛可蕊抬頭看看窗外漆黑的夜空,雖然沒有雪,風的確不小。盡管自己是萬般不願意,但也隻能無奈地任由李霽俠留宿在這裏了。


    屋內燈影綽綽,薛可蕊掀開錦被,就想去吹燈,卻被李霽俠一把拉住。“別管它。”


    “可是開著燈不好睡。”


    “別動,走來走去被窩裏冷。”李霽俠閉著眼,口裏嘟囔著,鐵鉗般的手死死拉住薛可蕊的胳膊。


    薛可蕊想了想,終於放棄了再與李霽俠作對,她放下錦帳,除去外袍,重新鑽回了被窩。他愛怎樣就怎樣吧,隻要別再跟自己鬧別扭就行。


    第五十四章 薄情


    不過隻躺了一會兒, 薛可蕊就發現了異樣:不知怎的, 今晚尤其熱,連帶李霽俠也像個火爐炙烤著自己。不僅身體熱, 就連心裏也如有百爪齊撓。


    李霽俠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不舒服,他一把掀開被子,翻身過來便伸手探入她的小衣。炙熱的大掌摸上薛可蕊柔軟的腰肢, 帶給她一陣怪異的激蕩, 她竟如此渴望這隻大掌能繼續帶給她更多的撫慰……


    薛可蕊再不通世事也知曉這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她感受到李霽俠噴射進自己耳朵裏滾燙的呼吸,帶給她赤-裸-裸情-欲的信號,挑動起她不受自己控製的身體的和鳴。


    薛可蕊用盡全身力氣壓製下自己身體深處的悸動,拚命推開了情潮漸湧的李霽俠。


    “你且消停些!才從病榻上起來便忘了當初的慘狀?”


    李霽俠果然停止了動作,借著透過錦帳柔和的燭光,他怔怔地望著薛可蕊那嫣紅的麵頰, 如水的雙眸。突然李霽俠咧開嘴衝她意味深長地一笑:


    “娘子莫要瞧不起人, 為著今日來見你,你夫君可是下了一番苦功。不過娘子所言也不無道理, 為夫是瘦弱了些, 那麽便求娘子憐憫則個, 勞動勞動娘子,成全為夫一次罷!”


    說完他抬手架緊薛可蕊的胳膊, 就要往自己身上拖。


    薛可蕊嚇壞了, 再不管自己悸動不悸動, 拚了個手酸腿軟, 終於掙脫開李霽俠的控製。


    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才剛經曆過那生死一瞬間的薛可蕊怎敢再鬆籬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縮到了床尾,抱緊錦被的一角,望著李霽俠酡紅的臉。


    “你別動!我不想再往母親的心頭上又添一筆新賬。”


    李霽俠哪裏肯依,不屈不撓也探身過來,隻手一推,將薛可蕊按倒在那堆被褥上,一把扯開自己的貼身汗衣,直接密密實實地就壓了上來。


    “娘子別介!你我二人是夫妻,敦倫燕好不是應當的嗎?又能有什麽帳好記?”說完伸出手來便要脫她貼身的衣褲。


    沒想到李霽俠如此不聽話,竟然對自己用強,薛可蕊又驚又怕,強忍著周身的酸軟便奮力掙紮了起來。二人纏鬥過程中,李霽俠的手隔著單薄的細布衫,碰到了薛可蕊的身下。


    “這密露散果然是好東西,不過那麽一小勺,水兒便浸透了布片兒……”


    李霽俠沙啞的呢喃傳入薛可蕊的耳,薛可蕊不明白他在說什麽,李霽俠的手卻直接撫上了她的腿間。感覺到腿間怪異的濡濕,李霽俠那滾燙的呢喃繼續灌入薛可蕊的耳:


    “娘子……你就別再堅持了,你且乖一些,今晚為夫保管能讓你受用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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