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宮人在外邊候著,寢宮內隻有她一人, 睡醒後的李凝玉揉了揉因為醉酒清醒後, 還有些發疼的額頭。


    以後再高興也不能飲酒了, 醉酒後壓根不知道自己昨夜是幾時入睡的李凝玉, 暗自告誡自己。


    她現在已經是王後,各方麵都得做更好才是。


    “來人!”


    侯在外邊的宮人走了進來, 有條不紊的伺候淨麵簌口, 梳裝更衣。


    李凝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總覺得似乎忘了什麽事。


    “陛下今日離開時,心情如何?”


    楚竹別簪的手頓了一下, 很快又恢複, 笑說道:“陛下如此愛重娘娘,自然是極好的。”


    李凝玉沒發現她的異常,聽了心情倒是明快了一些。


    笑嗔了她一眼:“就你會說話哄本宮!”


    正午時。


    散朝後的蕭軒, 直接往禦書房去,王後宮裏人來請也隻推說有公務要忙沒去。一開始李凝玉隻是以為他真的很忙,畢竟蕭屹那廝有可能犯上作亂。


    就這麽過了半月, 李凝玉也忐忑了半月,她意識到不對勁, 便等不下去了, 再一次派了人去請。


    陛下明顯不願意見她,而不是因為忙,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惹了蕭軒的不高興。這幾日她都在回想,細細的想, 其他的時候並沒有什麽不妥,最有可能的就是醉酒那夜。


    但她記不清那夜發生什麽事了,隻隱隱覺得陛下好似問了她什麽。


    莫不是她說了什麽不妥當的話?


    想到這裏,李凝玉霎那間驚愕失色,因為她心裏藏著不能告人的妖異之事,那是決不能被人知道的事。


    “娘娘,奴婢無能……”楚竹麵帶愁色走了進來道。


    那便是沒把人請來了!


    李凝玉頹然的坐在榻上,他真的厭了她?


    李凝玉猛地站了起來,心中懷著忐忑,快步往外去,她不打算就這麽放棄,就算是死她也得死個明白。


    ……


    孟府內。


    曹氏同樣忐忑不安,因為蕭屹還活著,不僅活著還打了勝仗成了什麽天可汗,雖說陛下已經派人去接管他的兵權。


    但,有可能嗎?


    誰會傻到把兵權交出,況且還是蕭屹,那人做事從來都是不顧什麽倫理綱常的,別人的死活與他無關。


    掀起叛亂是絕對的事,況且上一世他能登上帝位,這樣一個心懷不臣之心的人怎麽可能趨於人下。


    最重要是她還沒抓到那該死的小賤人,兩個人都還活著,隨時都會出來攪風攪雨,攪亂他們好不容易謀算來的一切。


    這是她不能容忍,也是她一直忐忑不安的。


    一切都已經脫離她知道的,她的先機已經不再是優勢。


    所以她時刻惶恐著。


    “夫人,老夫人讓人捎了口信過來,請你回去一趟!”


    本就心神不寧的曹氏,愣了一會兒,以為出了什麽事,急切的站了起來帶著貼身婢女直接回了娘家。


    然而另她詫異的是,等著她的不是她娘,是她父親。


    “父親?”曹氏疑惑的喊了一聲,有些不明白他找她什麽事。


    “坐!”曹顯抬了抬手讓她坐下。


    父親臉色有些不好,也不知是什麽事,曹氏略帶忐忑走了過去,坐下。


    “父親喚女兒來,不知是有何事?”


    曹顯手指敲著桌麵像是在沉思,並沒有立馬回答。


    過了一會兒後,方才抬頭看著她:“你找個日子進宮看看!”


    “可是玉兒哪兒發生什麽事了?”曹氏急問一句,有些擔心。


    “冷靜!”曹顯一見她慌神的樣子就有些不悅,便冷斥一聲。


    “父親見諒,女兒隻是太著急了!”曹氏退了回去,安定坐好。父親這樣平靜,想來不是什麽大事。曹氏鬆了口氣,麵帶疑惑的看著他:“隻是女兒不明白父親為何突然讓女兒進宮!”


    “近些日子,為父總覺得陛下對我曹家有打壓之勢。”


    “這是為何?”對於他的話,曹氏很是驚訝。


    不應該啊,他們曹家對陛下又沒有二心,更別說還是在他勢微的時候一路扶持他,助他登上了帝位的功臣。


    他怎麽能……


    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曹顯搖了搖頭:“原因不知,所以為父想讓你進宮探探玉兒的口風。問問看,陛下是不是聽了誰的讒言,對我曹家生了什麽不滿!”


    “那我一會兒便遞帖子進宮走一趟?”曹氏點了點頭道。


    “去吧!”曹顯擺了擺手。


    曹氏去她娘哪裏問了聲安,就又離開了曹府。


    回到孟府後曹氏也沒耽擱,立馬叫下人往宮裏遞了帖子。


    她也憂慮這事,陛下突然就對曹家起了打壓的心思,這讓她放心不下。


    王後寢宮內。


    李凝玉沉著臉坐在哪裏,她剛剛讓禦膳房熬製了杏仁露,親自帶了過去,可惜沒能見著人。


    陛下他真的惱了她,連麵都不願意見。可是,到底為何啊?


    李凝玉實在想不明白。


    殿外宮人傳了消息過來,說是她娘遞了帖子進宮求見,李凝玉強打起精神。


    “宣!”


    雖然不知道她娘怎麽來了,李凝玉還是抬手讓人把她帶了過來。


    “玉……參見王後娘娘!”曹氏一進來就見她揉著額頭一臉難受的樣子,有些擔憂,不過還是規規矩矩的改了口行了禮。


    這是王宮,不能壞了宮規。


    “母親快別這樣!”李凝玉忙把人扶了起來,怕她拘束不自在又讓伺候的宮人退了出去。


    “玉兒可是身體不適?”見人都出去了,曹氏這才鬆開一些,忙拉著她的問道。


    她剛進來就見玉兒一臉愁容,還伸手揉著額頭一副不適的樣子。


    “娘不用擔心,女兒沒事!”李凝玉勉強一笑安撫到,又把話題岔開。


    “娘今日怎麽進宮來了?”


    曹氏也想起了今日進宮的目的,也不好直接問便搖了搖頭:“就是有些想你了!你跟陛下近日可還好?”


    “怎麽……怎麽突然問這個?挺好的啊!”李凝玉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正常,緩了緩神色笑道。


    大概是她太慌了,曹氏看出些不對。


    “不對,一定出了什麽事,你老實說,不要瞞著娘!”


    說得太過篤定,李凝玉目光閃了閃避無可避隻能委屈道:“女兒也不知道怎麽了,陛下近些日子避著女兒,不願意見女兒,我……”


    說著眼淚掉了下來,她心裏是真的委屈,想不明白到底怎麽了。


    “他竟敢……”曹氏怒,又想到這是王宮,怕隔牆有耳,頓時緘了口。


    “你們是不是起了什麽爭執,又或者別的……”


    李凝玉搖了搖頭:“沒有,先前還好好的,突然就……”


    “他到底是想怎樣,就這麽冷落你,對你外祖也是……”曹氏太過氣惱,心裏的話直接說了出口。


    李凝玉從悲傷裏回過神來,忙追問:“對外祖也什麽?娘您說啊!”


    莫不是外祖父做了什麽,惹惱了陛下,所以才遷怒於我?


    曹氏見已經說破索性都說了:“母親這一次來,就是因為你外祖覺得這陣子陛下對我曹家有打壓之勢,想來問問你,可是出了什麽事。或者你做了什麽惹了陛下不悅,遷怒……”


    “沒有!”李凝玉不等她說完,直接否了她最後的疑問。


    不是因為外祖,那到底是為什麽?還非得是這個節骨眼。


    她又想起了醉酒那夜,那夜她到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李凝玉將眼淚擦掉,強製鎮定:“娘,你且先回去,這幾日我會想辦法見到陛下。想來應該不是什麽大事,或許隻是因為屹王的事太過煩憂,才……總之女兒會問清楚的!外祖是功臣,女兒定然不會讓那等事發生的。”


    說得有些隱晦,但曹氏還是聽明白了,那等事?什麽事?不過就是過河拆橋,飛鳥盡良弓藏罷了。


    “這深宮裏藏著太多算計,娘在宮外幫不到你什麽,你得照顧好自己。想要坐穩王後的位置,最穩妥的法子就是盡早懷上龍嗣,知道嗎?”


    到底還是有些擔憂,曹氏又叮囑幾句,自進宮後玉兒的命運已經注定,這輩子隻能活在這宮牆內。


    陛下的恩寵就是她的一切,丟不得!


    “女兒知道了!”李凝玉摸了摸腹部,遲疑一陣,還是點了點頭。


    她從那份記憶裏知道,她的年歲到底還是小了些,不是很適合孕育子嗣。不過現在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


    李凝玉心中暗自做了決定。


    曹氏又叮囑了幾句,便起身離開,雖然什麽也沒問出來,隻是眼下她也隻能先離開了。


    寢宮裏隻剩下李凝玉一人,獨自坐了一會兒,她便站了起來,走到了梳妝台前。


    “來人,幫本宮梳妝!”


    她得好好裝扮一下,她今日必須見到陛下,必須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


    在禦書房在站了許久,李凝玉到底還是見到了蕭軒。


    半月未見,一時間兩人都有些相顧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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