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聖女果,洗幹淨的,你要不要吃?”令狐苗苗主動問。


    江敏默了默,咽下了到口的拒絕,轉而扯出一抹笑意,道:“......好。”


    令狐苗苗聽到江敏的鬆動,麵上一下子就有了光彩,她跪坐在地上,將背包倒過來,呼啦倒了一地。有一個蘋果,有一小袋聖女果,有一小盒打著蝴蝶結的巧克力,有一排100ml裝的優酸乳,有兩個包裝得很漂亮的三明治。她抖了抖背包,確定空了,將所有食物全部推到江敏跟前,給她自己挑。


    “給,你都可以挑,但一定要吃一個我媽做的三明治......本來給阮蒹葭帶的,現在決定不給她吃了。”


    ——阮蒹葭最愛吃令狐苗苗媽媽做的三明治。


    江敏頓了頓,默默伸向三明治。嗯,雖然她不愛吃三明治,但她吃了,嘴碎的阮蒹葭就吃不了了,即便她在回去的路上及時跟令狐苗苗道歉,她也吃不了了。


    休息時間結束,大家開始有序下山。山路不陡,所以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容易多了。但雖然是容易多了,大家卻沒有了上山時的熱鬧,一個個腳步邁得十分沉重,偶爾能聽到有人在哽咽著呼喚蒼天——顯見是累極了。


    四點半,大家陸陸續續抵達上車點,二十分鍾後,兩輛大巴車一前一後駛上盤山公路。所有人依舊是按照來時的位置坐的。第三排,令狐苗苗鼓著一張嘴,斜睨著阮蒹葭,阮蒹葭兀自抱臂假寐,不給任何回應。第二排,江敏長久保持著瞭望窗外的姿勢,不敢跟隔壁兩個男生有任何眼神接觸——你要是打架被不熟的人拉開,腦子清醒以後,你也會羞臊得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


    杜沛和一班的班主任吳雨儂正在前麵跟其他科目的老師討論各個同學的學習現狀:李靜霖的地理成績太差,要麻煩地理老師特別給補補,以她目前的成績分布來看,成也地理,敗也地理;邱錚錚的數學成績上次月考再刷新低,要再這樣下去,她掉出全班前十指日可待;你們班尚向東明明講話條理清晰邏輯嚴密,是怎麽回事就是寫不好議論文呢,他的論點和論據往往能差十萬八千裏;你們班顧子午的英語口語是真好,到底在英國住過幾年,英音純正得老師都不敢在他麵前冒然張嘴,果然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江敏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總之,七點鍾車子在學校門口停下來時,她感覺腦門兒隱隱作痛,似乎睡夢中跟著車身的搖晃撞過幾次車玻璃。她齜牙咧嘴地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件黑色的薄外套,是章章早上穿的那件。她眨了眨眼,遲鈍地向上看,外套的領標勾在車廂上,起了一點緩衝作用。


    “謝謝。”江敏道。


    章章低頭解著安全帶,大大咧咧道:“你謝你的cp吧,他親手掛的。”


    江敏默默不語摘下他的外套遞過去。


    章章往包裏塞著外套,突然問:“喂,你睡覺不流口水吧?”


    江敏:“......”


    章章無聊地哈哈大笑。


    顧子午終於以服務器第一名的成績結束了一局戰鬥,他收起手機,鬆了鬆肩膀,然後轉頭用“你到底能不能閉嘴”的眼神不耐煩地覷著章章,直到後者求饒地做出個給嘴巴上拉鏈的動作。


    第8章


    十一月初,大都的大街上就漸漸出現了羽絨服的影子,至十一月底,幾乎所有人都裹上了羽絨服。今年的冬天來得太早。


    江敏依舊維持著獨來獨往的人設,踩著鈴聲上學,一放學就消失。跟以前唯一不同的是,偶爾會開小差跟令狐苗苗傳遞一下小紙條。令狐苗苗的紙條內容總是很有趣,有她喜歡的樓上哥哥的側寫肖像,有正發脾氣的杜沛火柴人滑稽像,有她養的兩隻小貓,有她跟媽媽鬥智鬥勇跌宕起伏的經過,有班級裏個別風雲人物的八卦。江敏總是在聽課之餘快速看完展平夾進課本裏。


    “江敏,化學卷子我明天還你哦,我還沒抄完。”


    “好......你有不會的,可以來問我。”


    “殺雞焉用牛刀。你不用管我,我有樓上的哥哥。”


    江敏張了張口,正要提醒“你樓上的哥哥才是牛刀吧,人家是大學生”,但令狐苗苗已經笑容滿麵地背上書包跑了。


    江敏抱持著鍛煉身體的想法,依舊是咬著餅一路小跑著去的便利店。隻不過冬天的衣服實在重,塞滿課本卷子的背包也實在墜得慌,所以這次斷斷續續跑了二十五分鍾。但倒也沒有遲到。店主趁著交班時間去給老顧客送了幾杯奶茶,回來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店裏開著暖氣,有個看起來特別幹練的女人進來點了個杯麵,自個兒端去臨窗的座位慢吞吞吃著,跟人聊著微信。江敏做著卷子,偶爾豎起耳朵聽一嘴。女人聊著聊著就聊出了淚意,但也隻有江敏能看到,微信那端的人是看不到也聽不到的。


    “再給我一根烤腸,謝謝。”女人收起手機,借著低頭整理著西裝領子的動作輕輕眨了眨眼睛,回頭吩咐著。


    江敏麻利地夾起一根烤腸送過去,一路低著頭,沒有往女人的臉上看。做著這份深夜工作,她常常能看到各色人突然的小小崩潰。


    顧子午牽著自五歲起就陪伴自己的大狗“將軍”,慢慢溜達到了江敏工作的便利店所在的清塘街上。他默默想,他隻是膩味了總在一個地方遛狗。不光他膩味兒了,狗也膩味兒了。


    便利店裏一個女青年和一個男青年正各據一頭埋頭吃泡麵。江敏用兩個一次性紙碟,給男青年送了烤腸,給女青年送了關東煮,回去繼續做卷子。女青年沒有任何回應,男青年半晌疲憊地回頭道謝。江敏微微牽了牽唇角。


    顧子午默默看了片刻,低頭揉了揉“將軍”的頭,牽著它慢慢往回走。


    一人一狗晃蕩到午夜時分回家,車庫裏的勞斯萊斯不見了,隻剩下賓利。顧子午將“將軍”安頓好,在沉悶的砸東西聲裏慢吞吞上樓,經過柳笙房間時,房間門突然被人粗暴地打開,顧子午一回頭就給人狠狠抓住了胳膊。


    “顧初墨,離婚就離婚,一堆小鮮肉想爬老娘的床,老娘犯不上跟你較真兒!”


    柳笙的指縫裏有未幹的血跡,跟酒跡混在一起,看不出傷口大小。她實在是醉了,醉得都分辨不出來眼前冷冷看著她的是顧初墨還是顧子午。


    柳笙生顧子午的時候隻有十八歲,剛剛高中畢業,她沒考上大學,也不想上大學,整天遊走於各個劇組孜孜不倦地毛遂自薦。而顧初墨彼時憑借著《剪刀、包袱、錘》,榮獲最佳男配角獎,已經小有名氣了。柳笙悄無聲息地生下了顧子午,並養育顧子午到近六歲,然後在顧初墨的幫忙下順利出道,出道不過四年就被封後——是當時最年輕的影後。柳笙封後當晚跟顧初墨官宣戀情,不久成了顧子午的“後媽”。


    圈裏有關於這對夫妻有兩大未解之謎:第一,顧初墨兒子的生母到底是誰?第二,柳笙到底有沒有介入導演張淮的婚姻。


    顧子午一根一根掰開抓進自己毛衣裏的細長手指。柳笙力氣不夠大,抓不住他,哇地哭出來,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滑,抱住了他的腿。顧子午差點磕到牆上。顧子午幾度抽腿,但柳笙就像溺水者抱著浮木似的不撒手,他掙脫不開,索性不動了,就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默默仰望著樓梯轉角兩珠蒲公英浮雕。


    柳笙含混不清地哭著詛咒著,十分鍾後,終於沒了聲息。顧子午掰開她的胳膊,俯身將她抱回床上。他翻開她的掌心看了下,有一道一厘米左右的淺淺的傷口,早就止血了,應該是砸東西的時候被尖銳物劃的。他給她的朋友——在市立醫院工作的曲淑媛打了個電話,然後去樓下客廳裏坐著等人上門。廚房裏有鍾點工阿姨臨走前溫在鍋裏的湯,就是他出門遛狗前點的蓮藕排骨湯,但此時他聞著卻有些反胃。


    十二月的第二周,大都就迎來了第一場降雪,一夜之間,整個城市銀裝素裹。一高的學生幾乎要瘋了,雖然老師們一再咆哮,卻還是架不住大家一聽到下課鈴聲就立刻衝出去滾雪球打雪仗。


    江敏正背著單詞也被令狐苗苗拖出來了,兩人正在教學樓前的樹下瞎聊著,有個男生鬼鬼祟祟接近,在其他男生的起哄下,一腳踹到樹幹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哈哈大笑著跑開。兩人被積雪淋了一頭一臉一脖子。令狐苗苗憤憤叫著男生的名字,蹲地上滾了個雪球追過去了,江敏抖掉羽絨服裏的雪,眼看令狐苗苗短時間內回不來了,抿了抿唇,轉身向教學樓走去。


    “江敏——”有人在背後用輕快的聲音叫她。


    江敏聞聲回頭,第一眼看到顧子午,第二眼就是一個拳頭大的滾得結結實實的直向她腦門兒而來的雪球,她下意識地下蹲躲避,結果腳下一滑,整個人瞬時仰倒。


    顧子午笑彎了腰。


    章章正啃著包子翻武俠小說,突然聽到了同學們訝異的聲音,諸如,我的天顧子午笑起來好可愛,顧子午是不是喜歡江敏,顧子午今天奇奇怪怪的......他繃在腦門兒上的弦突然扯緊了,回頭一看,後座果然沒人了,他摔下書翻過前麵的課桌就衝了出去。


    顧子午蹲在江敏身邊,壓著她的肩膀,阻止她爬起來。他細細打量著她,就像打量一個新到手的玩具。“玩具”的麵色越來越紅,最後再次使用了上次爬牆時的青蛙彈跳,借著地上的雪,彈出了他的掣肘。


    江敏爬起來,惱了,道:“你幹什麽?!”


    顧子午兩隻眼睛往下一彎,道:“你長得還沒我好看你怕什麽?”


    江敏不著痕跡地將微顫的雙手攏進懷裏,唾道:“神經病。”


    顧子午笑道:“你跳河救回來的神經病。”


    江敏盯著他忍不住問:“你是鬼麽?”


    顧子午向後一指,道:“就埋在那邊牆根下,好多年了,皮肉都化沒了,隻剩下毛發和骨頭。喂,你放學要是不急著走,我可以借個鏟子刨出來給你看看,你跟我......的遺體正式認識認識。”


    江敏感覺自己起了白毛汗,她正要遁走,章章突然殺到了跟前。章章很顯然聽到顧子午最後那兩句話了,表情一時間精彩紛呈,平常大大咧咧陽光燦爛的男生開口就飆出了流暢的髒話:“你他媽一天不刺激我心髒你是不是就不舒服啊?!我有一個你這樣傻.逼而糟心的朋友得少活十年啊?!咱們上學之前不是說好了,你老老實實睡覺,我回去教你打遊戲?”


    顧子午懶洋洋地回頭看他,道:“哦,不用了,我不想打遊戲了,我想跟江敏玩兒。顧子午那個虛偽的混蛋是不是沒有告訴你,是江敏救了他。”


    章章愣了愣,他確實沒聽顧子午講過,兩個月前大家一起出遊,顧子午表現得好像江敏就是隔壁班一個隻知道名字的普通同學。


    章章深感抱歉地望著江敏,輕聲替顧子午解釋:“顧子午不是虛偽,他肯定是拉不下臉,他是個特別要麵......”


    顧子午警告道:“你要是再替他說話,那你就不是我朋友了。”


    章章麵不改色轉而唾道:“顧子午是真虛偽。”


    江敏全程一頭霧水。她一字不差地聽完了他們的對話,但就是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她抱持地反正跟自己無關的想法,也不想弄懂了,就想趕緊回去繼續背單詞。但顧子午突然繞開章章擋在她麵前,蠻橫而神經質地一再逼問她他叫什麽。江敏回答了三次“顧子午”都不被放行,最後不得不妥協,麻木地叫了他“顧午”。他聽到“顧午”兩個字,眼睛裏大放異彩,果然就乖乖讓了路。她眉頭微皺,越過他回班。


    聽說微波探地雷達能探出地下有沒有人體骨骼,不知道學校實驗室有沒有類似功能的設備。他說借個鏟子就能刨出來,也就是說埋得不深,那如果埋得不深,即便一般的探地雷達,也應該能探得出來。


    我為什麽在想這個問題?我為什麽居然相信牆下真的埋了骨頭?果然深更半夜能跳河救神經病的也得是個神經病。江敏受不了地搖了搖腦袋,然後無縫起身回答老師黑板上的問題,句句點題,條理分明,誰也不知道她已經走神了小半節課。


    作者有話要說:  江敏親口叫了“顧午”,所以在這以後,在江敏眼裏顧子午就是顧子午,顧午就是顧午了。行文的時候也會跟著她的視角區分開。但在不明真相同學的眼裏和話裏,永遠就隻有一個“顧子午”。


    第9章


    章章在顧午的各種搗亂裏艱難地做完了卷子。他深想想,分外替自己感到心酸。他一直都比顧子午努力,但他的成績一直都屈居顧子午之下。嗯,差了兩百名,其實“屈居”這倆字都有點用不起。


    “喂,跟你說件事兒啊,二班的江敏,我要去追了。”顧午大字型躺在床上,在遊戲裏裏揮動著大砍刀,突然說道。


    “......”


    “我喜歡江敏,我砸了她的東西她沒生氣,我故意吐她一身她也沒生氣。又笨又可愛,能殺人能救人的。”


    “......”


    顧午翻過來趴在床上,他困頓地直打哈欠,卻依舊是盯著屏幕裏的動畫小人機械地殺殺殺,他懶懶道:“一個禮拜了,是他自己不出來的,那以後這個殼子裏就是我了。嗯,我想想,要不幹脆我直接就叫顧子午吧,也不必跟他區分了,反正世界上再也沒有顧子午了。”


    章章避開他的目光,道:“顧午你......”


    章章“你”半天,卻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顧午毫無征兆地突然翻臉,他“啪”摔了手機,一躍而起,一腳踹到章章胸腹之間。章章來不及發出聲音,“咚”地一聲帶著椅子重重倒地。


    顧午居高臨下地望著章章,半晌,跳下床光著腳離開,留下一句毫不留情的嘲諷:“章章,你真是從來不讓我失望,我什麽時候試你,你什麽時候露餡。”


    章章臉頰蹭著地板徒勞地叫了聲“顧午”,最後在顧午聽而不聞“砰”的關門聲裏,伸長了手腳,灰頭土臉地攤著。


    很久之前,他賴著臉跟剛剛出現滿臉戒備的第二人格顧午說“你是不是理解錯了?朋友跟老婆不同,朋友可以有很多個,我是顧子午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但這漫長的時間裏,就如顧午所說,他總是露餡。他隻是顧子午一個人的朋友,而非顧午的。他照顧顧午,忍受顧午陰晴不定的脾氣,也隻是因為他在幫忙他生病的朋友顧子午。


    顧午在章章家門前愣愣站了十分鍾。倒不是他在等章章出門挽留,而是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他以往跟顧子午交替出來,一般幾分鍾半個小時就消失了,但這次不知道哪裏出了毛病,他遲遲沒法消失。他前些天試著昏天黑地地大睡,試著酩酊大醉,但都沒用。他的日子突然長了。但長出來的日子是如此的無聊,之前還能跟著章章瞎混,但剛剛跟章章鬧掰了——其實也沒什麽新鮮的,他脾氣不好,雖然不常出來,也保持著跟章章平均兩個月鬧掰一次的頻率——眼下看著門前的兩條路,居然一時不知道應該挑哪一條走。


    有幾個孩子踩著滑板呼號著掠過去了。顧午看了半天,起了點興趣,翻出錢包裏的銀行卡,慢慢悠悠向著鬆齡廣場而去。


    顧午突然成了便利店的常客。江敏現在已經能分辨出顧子午和顧午了。顧子午神情寡淡,顧午卻是什麽情緒都掛臉,同樣一雙笑眼,顧子午似乎隻是用來視物,顧午卻能用來盛放生動的烏雲和月輝。


    “江敏,給我個創可貼。”


    江敏翻出一個創可貼掃碼付款以後遞給顧午。她望著顧午皺著鼻頭撥開額前的碎發去粘創可貼,突然問道:“你去玩兒滑板了?”


    顧午低頭看一眼豎起來的滑板,沒好氣道:“我去蹬三輪兒了。你是不是傻?!”


    江敏不想理她了,低頭繼續做卷子。


    顧午粘好創可貼,粗魯地往下壓了壓自己的碎發,丟過來一碗艇仔粥和兩根油條,不自然地道:“點多了剩下的......反正帶回去也是喂狗。”


    江敏用筆杆子推開,道:“我吃過了,喂你的小花吧。”


    ——同樣一條大狗,顧子午叫它“將軍”,顧午叫它“小花”。所幸狗比人容易適應,大狗很快接受了自己既是威風凜凜的“將軍”也是嬌弱不經風的“小花”這個有些分裂的現實。


    顧午沒能順利贈出自己特意跑很遠買來的晚餐,不由黑臉,半晌,壓下壞脾氣,悻悻道:“小花隻吃剛做出來的......整天啃破餅,你早晚有一天給餅噎死。”


    江敏動了動唇,最後卻把要說的話憋回去了。


    她最近隻要一有空就查資料分析顧子午的情況,大概有了猜測,感覺也就兩個方向,第一,他中邪了,第二,他有雙重甚至多重人格障礙——顧子午和顧午之間的差距實在太明顯了。但如此兩個結論,哪個都太過大膽,反正也跟她無關,她就繼續裝聾作啞。


    顧午一個人在貨架間轉來轉去,問江敏她的工作有銷售額提成沒有。其實是有的,雖然不多。但江敏張口說沒有。顧午抿了抿唇,作罷。他百無聊賴地陪著江敏在便利店裏待到十二點,然後首次沒有買任何沒用的東西,啜飲著她給他做的珍珠奶茶,跟她一起下班。


    兩人分開時,顧午突然道:“喂,我明天去學校。”


    ——顧午最近兩個禮拜,隻除了初雪那天來了學校,再也沒來過了。


    江敏在寒風裏搓著冰涼的手,不太走心地點了點頭。


    顧午問:“你不怕我出現給顧子午造成麻煩?”


    江敏一愣,實話道:“我跟他不熟。”


    顧午立刻笑出了一輪新月。


    “中午一起吃飯!”


    “我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品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品豐並收藏江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