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啟良待反應過來後,隻一把拉開車門對著牆壁那邊嘔吐不止。


    秦昊進去,看到徐思娣額頭磕破了,在流血,手臂更是不知到被什麽刮花了,留了幾道刺眼的血印子,秦昊抿緊了嘴,繃緊了臉,直接一言不發的將車底的徐思娣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雙臂上的身軀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兒肉,秦昊將她整個人抱起來,竟然絲毫不費吹飛之力。


    秦昊愣了愣,不多時,臉部線條繃得更緊了。


    他直接毫不猶豫的將人抱了下來。


    一下車,隻見那個彪形大漢的司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根臂膀粗的大鐵、棒出來,一臉凶神惡煞的指著秦昊,一字一句陰狠道:“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王八羔子,小子,不該管的事別管,不該逞的能別逞,老子不管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想要活命的話,就放下手上的人,不然,不然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陳彪是深山裏頭的惡霸,是跟在曹保雄跟前混的,他們從小到大無惡不作,這十幾年來下了山,一直盤踞在鎮上一代,整個鎮上的人都知道他們幾個惡霸的名字,就連鎮長都時常拿他們沒法子,別說打架鬥毆,就是背地裏殺、人放火也不是沒做過,陳彪八年前進了監獄,去年才剛被放出來,他身上自有著一種凶殘戾氣,尋常人見了都怕,更何況是在盛怒的時候。


    大概是被車撞了頭,隻見從太陽穴上隱隱冒出了血來,額頭兩邊的青筋冒了出來,瞧著十分瘮人,他直接舉著棍棒抵在秦昊的麵門處,一字一句威脅道。


    秦昊從小到大也是在院裏打架打大的,何況前麵還兩位舅舅樹立的好榜樣,什麽場麵沒見過,對於這樣的場麵,他連眼睛都不待眨的,隻比陳彪氣勢還要囂張,盯著陳彪的雙眼,一字一句回道:“要打,記住往死打,打到死透了,不要有半分手軟,不要讓對手有任何反擊的時刻,不然,對手但凡還留了一口氣在,要死的那個就變成了你。”


    秦昊一動不動的盯著陳彪,雙目發寒。


    陳彪握著棍棒的手漸漸收緊,整個棍棒都在晃動,顯然已經被激怒了。


    就在他咬緊了牙關,準備揮棒的時候,隻見對麵的人忽而嗤笑一聲道:“不過,想要挑事,好歹看看在誰的地盤,這裏是海市,今天在這裏,你要是敢動我一根頭發,明天你們整座山我都給你翻了,你信麽?”


    秦昊冷笑一聲,絲毫不懼麵門前的那根棍棒,繼續抱著徐思娣一步一步往前走。


    大概是秦昊身上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他雖年紀不大,但渾身散發出來的那種霸道跟凜然之人卻不是尋常人隨隨便便能夠裝的出來的,陳彪是個見過世麵的,這裏確實不是他們的地方,一時,竟也被唬住了。


    這時,趴在地上的蔣紅眉見狀一溜煙爬了起來,擋在秦昊跟前,一臉猙獰道:“你是哪個,你要帶我女兒去哪裏?這是我女兒,你個小畜生,誰要你抱著她的,你給老娘放開她,我…我女兒病了,我要送她去治病,你竟然敢當街搶人,你…你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秦昊盯著眼前的蔣紅眉一臉冷漠道:“她是你女兒?”說著,低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徐思娣及她身上的傷,從小在酒店夜店長大人他們,會看不出來眼前的人為什麽被昏迷成了這個樣子?況且,有哪個父母會對著自己的女兒不管不顧?


    秦昊當即冷笑一聲道:“她是誰的女兒不關我的事兒,病我會給她治,至於報警…很好,警察馬上就到了。”


    秦昊話音剛落,隻忽而聽到一陣陣警車的鳴笛聲在不遠處響起,於此同時,一輛大紅色的敞篷車跟箭似的直接朝著這邊射來,直接嗖地一下一個緊急刹車,直接停在了麵包車跟前,蔣一鳴跟宋明鈺兩人直接從跑車上跳了下來,紛紛朝著秦昊走來。


    蔣一鳴跟宋明鈺兩人邊走邊活動著筋骨,邊走邊衝秦昊道:“老秦,都搞定了。”隻輕蔑的看向前麵三人道:“就這幾個,你一個人就收拾完了,我還以為有多少人呢。”說著,從兜裏摸出了電話,道:“我給隊裏去個電話,讓他們別來了。”


    他們似乎絲毫沒將這些場麵放在眼裏。


    秦昊直接將徐思娣放進了跑車副駕駛座上,自己從蔣一鳴手中接了鑰匙,直接一個跳躍跳進了車裏,一邊發車,一遍頭也不抬衝著蔣一鳴跟宋明鈺兩人道:“看著這三人,我懷疑這三人涉嫌人、口、販、賣,一會兒警察就到了。”


    說著,一個油門,敞篷車忽而一個華麗的倒車,停在了蔣紅眉身邊,秦昊眯著眼看了蔣紅眉一眼,又瞥了陳彪一眼,冷聲道:“跑了也沒關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話音將落,敞篷車四周的篷漸漸升起,緩緩的將二人包圍在了裏頭,下一秒,車子轟鳴聲響起,直接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94章 094


    徐思娣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彼時,天色還有些暗沉, 屋子裏灰蒙蒙的一片,僅僅隻在外頭客廳點了一盞微弱的壁燈, 徐思娣頭暈目眩, 隻覺得整個腦袋發沉, 從眼睛到太陽穴一直到後腦勺處,一陣陣扯得痛。


    隻皺著眉費力的抬眼,透過隱隱灼灼的光線,看到自己似乎躺在了病床上,床邊擺放著一個移動的輸液支架,而自己微微一動, 手背便隱隱發疼,徐思娣緩緩抬起手,隻見手背上貼著膠條, 應該是輸過液了, 再一扭頭, 就看到了守在另外一側的秦昊。


    秦昊抱著雙臂,微微閉著眼, 靠在椅子上似乎睡著了。


    微弱的光影打在他的側臉, 難得襯托得整個人柔和了不少,相比往日裏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這樣的秦昊倒是少見。


    徐思娣盯著秦昊看了一陣,不多時, 記憶一點一點上湧,心髒也跟著一陣一陣緊縮。


    她陷入了深度昏迷,對於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壓根一無所知,可是,昏厥前的那抹絕望那抹無助仿佛滲透進了骨髓裏,即便到了現在徐思娣依然感到後怕不已。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難猜出。


    徐啟良與蔣紅眉夫婦再一次將主意打到她身上了麽?


    這一次,他們親自動手了,是要將她綁回去麽?


    真是可笑,她從大山裏來到了大城市,臨走前,嬸嬸千叮嚀萬囑咐,說電視裏經常說大城市裏混亂,什麽三教九流之人都有,讓她處處小心,千萬莫要著了別有用心之人的道了,可是,她來到大城市這麽久,卻並沒有遇到過什麽壞人,唯一一次遇到綁架事件,竟是千裏迢迢從大山裏趕來的人,還是她的父母。


    真是可笑至極。


    這樣想著,徐思娣忽而淡淡的笑了,雙眼卻十分空洞、幹澀,裏麵沒有眼淚,早已經流幹了。


    秦昊睡得很淺,不過是閉著眼閉目養神罷了,徐思娣一醒,他身子微微輕顫,不多時,竟也跟著醒來了,睜開眼後,見徐思娣掙紮著要起來,秦昊立馬起身扶了她一把,低低道:“醒了?”


    頓了頓,又道:“別動,你身子弱,需要躺著休息,要什麽,跟我說。”


    說著,替她將枕頭調整一翻,又來到床尾,替她將病床微微搖起來了些,做完這些後,隻將病房裏的燈打開了,到茶幾上給她倒了杯溫水,遞到她的手邊,低頭看著她,嘴裏低低問著:“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叫醫生?”


    又問她餓不餓,他下樓給她買早餐。


    秦昊為她做這一切時,似乎早已經得心應手,盡管是第一次做,不由令徐思娣想起了他當年高調卻笨拙的給她送花那一次,那個時候的秦昊明明連追求女孩都高冷笨拙到不可一世,如今,盡管依舊拽拽的,酷酷的,可動作卻行雲流水,好像早已為她做過了無數回似的。


    徐思娣垂著眼,忙道:“不用了。”


    聲音有些沙啞無力。


    她低頭喝了口水,緩緩問道:“這是哪兒。”


    秦昊見她要將水杯放回床頭的櫃子上,隻順手接著替她放了,嘴裏低低道:“是醫院。”


    說著,目光緊鎖著她,在她蒼白瘦弱的臉上端詳了一陣,嘴角微微抿著,垂在兩側的手微微握成了拳。


    若非令她變成這樣的人是她的父母,秦昊定然不會心慈手軟。


    而徐思娣聽了後,就沒再發問了,沒問她自己怎麽會在這裏,沒有問秦昊怎麽來了,也沒問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隻雙目無神的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良久,緩緩閉上了眼睛,輕聲道:“謝謝你,秦昊。”


    秦昊盯著她漸漸發沉的雙眼,隻低低地嗯了一聲。


    徐思娣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全亮了,她是被股淡淡的香味喚醒來的,醒來後,隻見秦昊剛拎著個保溫杯進來,保溫杯是熟悉校內超市的款式,裏麵是粥,秦昊招呼她起來喝粥,徐思娣嘴裏寡淡,胃裏酸脹,其實沒什麽胃口,卻依然費力起來喝了。


    屋子裏靜悄悄地,一個看著,一個低頭喝著,隻聽得到勺子與保溫杯碰撞發出的輕微響動聲,再無其他任何聲音。


    一直到強自喝了大半,實在喝不下了,徐思娣這才作罷,這才抬眼看向秦昊,緩緩問道:“秦昊,他們人呢,我父母呢?”


    秦昊盯著徐思娣的雙眼,似乎想要從她的雙眼中窺探些情緒,然而她雙目平靜,絲毫瞧不出任何情緒,秦昊隻淡淡道:“他們在派出所。”


    頓了頓,微微抿了抿嘴,又道:“我剛問了,屬於家庭糾紛,你父母的說辭是你兩年沒回家,太掛念你了,如今你弟弟生病住院了,想讓你回去看看,於是這才一時心急辦錯了事,這些屬於家庭糾紛的範疇,派出所給予口頭警告教育,建議私下調解,最多扣留兩天,並未拘留,不過,事實具體如何,我會替你查清楚。”


    頓了頓,說到這裏,秦昊語氣微微一頓,隻抬眼直直盯著徐思娣,道:“當然,如果你想讓他們吃點苦頭的話,有的是法子,看你。”


    秦昊難得一字一句,一本正經道。


    對於徐思娣父母的這些說辭,別說徐思娣,就連秦昊都不可能相信。


    在秦昊的印象中,徐思娣雖有些清冷,冷淡,但絕對不是一個無理取鬧之人,相反,她善良、樸實、勤奮、外冷心熱,在秦昊眼中,這個世間所有讚美的詞語用在她的身上都不為過,這樣一個簡單的女孩兒,會無故跟家裏斷了兩年的聯係?這需要經曆多大的失望跟心死?


    何況,昨晚那一幕幕,僅僅隻是因為想念才做出來的舉動麽?


    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來,


    究竟怎樣的想念,才能做到將自己的女兒迷暈後任其受了一身傷躺在車底下自生自滅這一步?


    同時,心裏止不住有些憐惜,他一直以為他們這個圈子裏的家庭環境算夠糟糕了,原來,隻有更糟糕的,沒有最糟糕的,幸福跟痛苦,都是比較出來的。


    秦昊微微眯著臉,雙眼中有戾氣漸漸散出,不過很快斂去。


    而徐思娣聽了秦昊的話後整個人微微一愣。


    或許,長這麽大以來,在這二十年裏,除了嬸嬸跟陸然,很少有人這樣為她出頭,秦昊的方式跟陸然的還大不相同,陸然是私底下潤物細無聲的,而秦昊卻是張揚的,霸道的,好像可以為了你願意對抗整個世界。


    徐思娣指尖微微顫了顫,隻緩緩垂了垂眼,似乎有些不太敢對視那樣炙熱堅定的眼神,良久,隻忽而道:“我想見見他們。”


    想見見他們,當麵問問他們,究竟想要對她做些什麽。


    其實不用問多少也猜測到了,可是,她就想親自問問,問問他們到底有沒有將她當成過他們自己的女兒,她想要死心,她想要將內心深處殘存的最後一點祈盼給親自抹殺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不多,明天2更補上。


    第95章 095


    秦昊辦事的效率極快, 她剛提及,沒多久, 徐啟良夫婦竟然被派出所放了出來,直接被帶來了醫院。


    徐啟良跟蔣紅眉二人一路來到醫院, 似乎有些拘謹跟不安, 兩人剛從派出所出來, 都還有些心有餘悸,如今又見這城裏的醫院大得嚇人,他們七彎八繞的,早已經迷昏了眼,而徐思娣被秦昊安置在了十六樓的vip套房,徐啟良跟蔣紅眉這輩子就去過鎮裏的衛生院, 衛生院又舊又破,人多的時候,走廊上擠滿了人, 有不少病人甚至在走廊上打地鋪也是常有的事兒, 而這裏?


    這座醫院就跟宮殿似的, 每位護士跟醫務人員都彬彬有禮,就跟電視裏的豪華大酒店似的。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 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神色, 頓了頓,蔣紅眉不知想起了什麽,隻有些不滿道:“咱們家天寶傷成了那樣,連間像樣的病房都住不起, 跟十幾個老人擠在一間病房裏,她倒好,早早攀上了高枝不說,竟日日在咱們跟前哭窮,早知道這樣,咱們也不同費心費力的演了那麽一出戲。”


    頓了頓,又道:“如今不過額頭上碰了一道口子,竟然如此興師動眾,果然是個吃裏扒外的賠錢貨色。”


    蔣紅眉有些興奮,又有些不滿,兩種極致的情緒出現在她同一張臉上,令整張臉都微微扭曲了。


    在前麵領路的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士偏頭看了她一眼。


    一旁的徐啟良趕緊瞪了她一眼,道:“我看昨天那個小青年怕是不簡單,一會兒進裏邊,好好說,最好裝得可憐些,橫豎這些年又不是沒跟其它人服過軟,那丫頭吃軟不吃硬,怎麽說天寶也是她的親弟弟,天寶小時候是被她拉扯大的,不會見死不救的。”


    正嘀咕著,前麵的人腳步一停,來到了一間病房外,而病房外,隻見之前那個跟他們賽車搶人的年輕男子雙手抱胸倚靠在病房門口,看到他們,那人冷冷的瞥了他們一眼,不多時,隻朝著前麵那位西裝革履的男人走去——


    “周律師,謝了。”秦昊衝著周長封律師道,語氣難得正經。


    周長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拍了拍秦昊的肩膀,微微勾唇道:“拿了那麽豐厚的律師費,應該的。”


    秦昊扯嘴笑了笑。


    周長封道:“人已經帶過來了,以後有任何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公司還有些瑣事要處理,我就先走了。”


    周長封西裝革履,文質彬彬,三十上下,渾身散發著專業的職業氣息,神色禁欲,不過為人並不古板,相反,還有些風趣幽默,看得出跟秦昊相熟,說著,跟秦昊打了個招呼,就直接離去。


    剛走了沒幾步,忽而見身後秦昊想起了什麽似的,冷不丁衝他的背影道:“對了,這件事就別跟舅舅提了,他日理萬機,懶得讓他操心。”


    實則是不想讓徐思娣的事情過早的讓家裏人知道。


    周長封衝其揚了揚手,大步離去,哪知剛走到電梯口,電話就來了,周長封立馬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經心,難得一本正經道:“boss!”


    不多時,隻見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略微慵懶的聲音,漫不經心道:“你在我寶貝外甥那裏?”


    周長封嘴角微抽,道:“是的,boss!”


    那頭輕聲笑了笑,道:“那小子遇到麻煩了?”


    周長封道:“是的,不過都是些小麻煩,已經解決了。”


    “很好!”電話那頭默了片刻,懶散道:“我們家那位高高在上的長公主最近被他寶貝兒子逼得更年期犯了,你去調查順便處理一下,讓她以後——少來煩我!”


    電話那頭漫不經心的吐出這一番話後,隻嗖地一下掛了。


    周長封舉著電話,看了一眼屏幕,又扭頭看向病房處,心道,這事兒怕是不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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